而我的眼里、心里却都被她填的满满的。
当篝火宴上,苏日娜将她推向火堆时,我本能地伸出手,却在看到十三哥同时伸出手时硬生生停住,收了回去。
或许,她只想要十三哥做她的英雄。
而我,则什么都不是。
额娘看重兆佳•;韵雪的家世,极力撮合我们,可是她和玉儿一样,喜欢的是十三哥。
我和十三哥自小一处长大,他虽然看起来一副对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其实一直都很有谋划。兆佳氏的身家于我来说并不算什么,可是对于外戚单薄的十三哥,却是难得的机会。
我不知玉儿在他的心里是不是同我的一样重要,但只要为了玉儿好,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我可以去请旨赐婚,娶一个我不喜欢同样也不喜欢我的女子做福晋,只为不让十三哥有犹豫和选择的机会,让他们的路能平坦一些。
听说十三哥去请旨赐婚了,我微微一笑,心无以复加地疼。不过只要想到她会开心,这点心疼便也不算什么了。
从何时开始我变成了这样?只会念着她,只希望她幸福就好,哪怕站在她身边护她一世的人终不是我。
人,也是需要成长的吧。
在我知道并不是霸道就能解决一切的时候,我想温柔地对她,她却已转过身去。
既然不能拥有,便只能罢手。
可是却做不到完完全全地将她彻底从心间拔除。
看着她为得罪了九嫂的丫头伤心,我明明不想插手这件事却还是带着她去找了九哥。
其实,从小到大,我都不喜与九哥为伍,他的心肠比谁的都要硬,比谁的都要狠,总是高高在上,谁都不放在眼里,这世上也唯有皇阿玛、宜母妃和八哥的话,他才会听吧。
所以九哥对于她的为难,早在我预料之内。我却没料到,喝醉了后的她,会在我面前放声大哭,像是隐忍了许久的泪水倾泻而出。
她说她要回家,问我能送她回家吗?
她的家早已没了。
她心里清楚,却仍希望有一个地方能带给她家的感觉。
那一刻,我很想抱住她,告诉她,这样的家,我可以给你,哪怕倾尽我所有。
可我只是等她哭够了,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
她喜欢的是十三哥,我一遍遍告诫自己。
你可曾真的知道,我要的是什么?我要你,可我更要你幸福地活着。
所以,当十哥跑来向我隐隐透露,你被九哥的门人抓了去,生死难料时,我真的害怕了,害怕你会无声无息地从我身边离开,再也见不到你。
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皇子私自出京的后果是什么吗?
可是我宁可连自己的身份性命都不顾,彻夜兼程只为看你一眼,确定你平安无事。而你回报给我的,只有震惊的眼泪和毫不犹豫的背影。
那一刻,我卸下满身的疲惫和担心,累极了,竟滑坐在地上,站不起来。
这些,想必你都不曾知道吧。
回京后我就跑去向皇阿玛请罪,皇阿玛虽生气,念在我主动认错,要我随他来遵化谒陵,并守陵两个月。
你可知道,我倒希望皇阿玛是罚我两年,这样,便可以躲过你和十三哥的大婚吧。
“怎么坐在这儿?下过雪,仔细着凉。”
紫鸢从屋里出来,取了氅衣披在我身上,然后在我旁边坐了。
我知道,我在这儿坐着,她不敢回屋,只好起身,顺便拉她起来,“进屋吧,”我边走边问,“京里最近如何?听说十三哥的腿受了伤,可有好了?”
我旁敲侧击地询问,只为或许能得到有关于你的一丝一毫信息。
紫鸢却久久未答,我疑惑地看向她,却听到一个令我震惊到半晌才反应过来的事实。
“前几日,皇上将玉格格过继给罗察大人为女,做配给您为福晋,想必过几日,正式的圣旨便会颁下来。”
尹弄玉,你……竟然成了我的福晋?
我茫然地看着紫鸢,她走过来,双手搭在我的肩上,轻轻叹气,脸上仍有一丝不甘心。
“爷这是怎么了?您不是喜欢那个玉格格吗?现在皇上如了您的愿,您怎么……倒像是不高兴的样子?”
我苦笑道:“你让我如何高兴?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她的心里始终只有十三哥……”
紫鸢靠近一步,俯身轻轻抱住我,“您别伤心,玉格格早晚……会知道爷的好的……会像紫鸢一样,一心一意地待您……”
会吗?她会吗?
一切的不敢置信在亲手接到皇阿玛颁下的圣旨时尘埃落定。年后,我带着紫鸢回京,皇阿玛又赐了府邸给我,不久紫鸢又诊出怀了身孕,好事接踵而至,我却愈发忐忑起来。
九个月的等待,终于迎来了那顶八抬大轿,我听不到周遭的鞭炮声,喧哗声,只努力平息了心中的激动,连射三箭,鬼使神差地上前一步欲挑开那道帘子。
直到此时,我仍不敢相信,我是真的娶到你了。
十哥却一把拽住了我,大声笑道:“十四弟,这就急着要见新娘子了?”
他说的大声,近侧的人都听到了,想必坐在轿中的你也一定听到了,我窘迫地涨红了脸,支吾着说道:“我……我只是瞧这帘子上的花样好看……”
这拙劣的借口引得更多人大笑起来。
我也笑了,却是放心地笑,开心地笑,你终于成为了我的妻。
只是,那时的我,并不能预料到,我挑开的,不只是那一道轿帘,还是纠缠了我们半世的喜怒哀乐,生死离别。
正文 红烛泪
一路上被喜娘搀扶着迈入一间屋子,看着脚下鲜红夺目的地毯,心下了然,想必这就是我的婚房了。
喜娘引领我到床边,我小心翼翼地贴边坐下,伸手摸了摸同样鲜红的床褥,金色的丝线绣着繁复的花纹,吉祥喜庆的游龙戏凤图。
忽而,一只手伸过来捉住我的,感觉到有人靠近,压低了声音在我耳边道:“在找我吗?我在这儿。”
话音刚落,眼前倏地一亮,盖头已被挑了下来。
突如其来的明亮让我一时不适应,下意识地侧过头,碰巧对上胤祯眨也不眨地盯着我看的双眸。
不知是被他看得,还是被这满屋的红色渲染了,我只觉两颊升腾起一丝温热,急急抽回了手,躲避着他灼热的目光。
这时,胤祯的乳母,德妃娘娘身边的亲信齐嬷嬷端了一只托盘过来,上面盛放着两只金质酒杯,中间又以一根红线相连。
“请皇子与福晋进合卺酒。”
同饮一卺,从此夫妻二人结为一体,同甘共苦,患难与共,永不分离。
握着酒杯的手轻颤,险些将酒液洒了出来。胤祯一手扶住我,另一只手执起酒杯,缓缓挎过我的手臂,晶亮的眼睛在烛光的照耀下散发出点点暖意,微笑着对我说:“玉儿,饮罢这杯酒,你就是我的妻子了。从此后,我只会让你幸福快乐,决不让你伤心难过,相信我。”
眼中突然蓄了一层薄薄的湿气,我忙轻点了头,手臂相交,同饮下合卺美酒。
入口甘甜,入心酸涩。
繁杂的婚仪完毕,胤祯出去应酬,其他命妇、嬷嬷、丫鬟也都鱼贯而出,只留宛澜和秋蝉为我重新梳妆。
“小姐今日真好看。”宛澜拆去头上的珠钗,笑着赞叹道。
秋蝉也不忘在旁帮腔,“可不是,奴才可是瞧得清楚呢,十四爷摘下盖头那一刻,眼睛都看直了。”
我望着镜中人,浓妆艳抹的脸上显出一丝疲色,只是笑笑未言。
她们都希望我好,所以都尽力说着胤祯的好话,毕竟,他才是那个要和我共度一生的良人。
待她们弄好,我吩咐她们下去用些吃食然便可休息了,想来我这边也用不到她们伺候了。
折腾了一天,滴水未进,所幸桌上摆着一碟碟的精致糕饼,我随手取了两块。许是吃得急了噎住,欲去倒茶却没找到茶壶,桌上只有那壶合卺酒。于是想也未想,捧起酒壶送入口中。
“啪”地一声,门被推开,率先钻进来的竟是十六阿哥胤禄和十七阿哥胤礼,身后跟着其他众人。
“十四嫂,十四嫂,咱们来闹洞房了!”
胤礼扑过来扯着我的衣袖,胤禄也跑过来扯着另一边。拉扯间,手一歪,酒水便洒在了衣服上。
“啊——十四嫂偷喝酒——”胤礼大叫一声,众人都笑了,更有人促狭地说:“弟妹怕是知道咱们要来闹洞房,先把酒喝光了呢!”
我臊地满脸通红,放下酒壶欲起身向众人见礼,奈何被两个小鬼头拉扯着站不起来。胤祯不知从哪儿跑了过来,上前一手一个将他们一薅,往身边最近的八贝勒胤禩怀里一送。
“没规矩,爷的新娘子,也是你们碰的?”他似模似样地嗔道,我却瞥见他眼里眉间神色欢喜,想必,刚刚在前厅,他也喝得不少吧。
十阿哥胤锇站出来,挽起袖子大笑,“少废话,十四弟,今日终于轮到你了,哥哥我可要报当年之仇了!”
我闻言,紧张地看向他,他眼中精光灼灼,不怀好意地看着我和胤祯,我下意识地握了胤祯的手,他一愣,侧过头望向我,满是醉意的眼突然闪过一抹亮色。我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想松手却反被他握住,紧紧地。
他将我护在身后,满不在乎地问道:“十哥要报什么仇?”
胤锇却看向我,微微有些不忿,“还不是你这位好福晋,当年当着你十嫂的面儿,说了我一堆坏话,害得爷险些丢了媳妇。”
我暗暗低头咬牙切齿地咒骂,好你个阿茹娜,朋友一场,你竟然出卖我。
胤祯回头问我,“你说什么了?”
我踮脚探过头,小声询问:“你想知道?”又笑看着胤锇,“十阿哥想听我重新说一遍吗?”
果然,胤锇脸色一白,急急摆手道:“不用——”
十五阿哥胤禑和胤禄、胤礼显然是不嫌事儿大的主儿,拍手叫道:“十四嫂快说快说!”
我轻咳了咳,偷瞄一眼胤锇的脸色,作势要说,他忙唤了一身,“好弟妹——”
我捂嘴轻笑,看看胤祯,大声道:“我都不记得了,若是你们想知道,还是去问十福晋吧。”
胤锇明显地松一口气,九阿哥胤禟推了推他,笑道:“刚才就数你嚷嚷地最欢,这就败下阵来了?”
胤锇懊恼地瞪了他一眼,念叨着:“我也没办法,要说平日鬼主意最多的就属老十四和老十三……”
此话一出,气氛倏地冷了下来。
我尚来不及收回的笑容亦是一僵,匆匆瞥了一眼,难怪刚刚他们进门时就有一丝怪异的感觉,原来胤祥不在,就连四贝勒胤禛也不在。
手背忽而一疼,我抬头迎上胤祯的目光,忙又低了下去。
忽闻胤禩笑道:“罢了罢了,今日咱们喝得都不少,十四弟还要洞房呢,咱们也不好多打搅,”他上前一步对我道,“今日是十四弟和弟妹的大喜之日,要弟妹敬我们这些兄弟们一杯酒,想必不为过吧?”
我点点头,回以一笑:“那是自然要的。”
门外候着的小厮旋即送进来一壶酒和两只酒杯,明显比合卺酒杯大了许多,这一杯,少说也要一两半吧。
胤祯担心地看我一眼,似在说:“我替你喝。”
我微微摇头,这杯酒,无论如何,都是要我亲自喝地。
端起酒杯面向众人,我淡然说道:“我在宫中住的日子不短,承蒙各位的照顾,今日嫁于十四阿哥,又能得到各位的祝福,是弄玉之幸。在此,敬诸位阿哥们一杯,希望你们和十四阿哥的手足之情能永续。”
一杯酒我分了三次才喝净,胤禩点点头,将另一只空杯也倒满了酒,意味深长地对我道:“我也代诸位兄弟们敬弟妹一杯酒,愿十四弟和弟妹能够伉俪情深,白头偕老。”
众人都散了,屋子里又一次恢复了宁静,却静谧地诡异。
喝过酒,脚下便有些虚浮,我扶着桌子坐下,伸手要倒酒,酒壶却被胤祯一把夺过去。
“闹洞房的人都走了,别喝了。”
我摇摇头,笑道:“这是喜酒,是咱们两个人的喜酒,为何不让我喝?”
他定定地看着我,末了轻叹一声,对屋外的人道:“再拿两坛酒来!”
“你若想喝,好,我陪你。”他举起酒壶,仰头倒入嘴里,琼浆顺着嘴角流出,淋湿了吉服的前襟。一壶酒都被他喝光了,重重地往桌上一放。
“我要你记住,从今以后,陪在你身边的人是我,也只能是我,上天入地,刀山火海,只要是你想去的地方,想做的事,我一定奉陪到底,我绝不会丢下你,你也不准丢下我,即便是死。”
我低着头,痴笑一声,胡乱用袖子抹了下眼角,抬头瞪向他,“我去刀山火海做什么?我胆子小得很,还很惜命,”我伸手抵住他的唇,“而且,今日是咱们大婚之日,说什么‘死’字?多不吉利!”
他轻轻移开我的手,顺势抱住了我,抱得紧紧地,似要窒息。
良久,在我耳边轻叹,“好,我不说,除非你答应我刚才说的话。”
我想了想,才答道:“我答应你,绝不会丢下你。”
小厮送了酒进屋,复又退出去。我斟满了两杯酒,忽闪了下眼睛,对胤祯笑道:“想不想知道当年我对阿茹娜说了十阿哥什么坏话?”
他皱眉看着我,“你不是忘了吗?”旋即轻拍了下我的头,“狡猾!快说,我很好奇。”
我故意趁他端起酒杯饮酒时飞快地说完,果然不出所料,他一口酒喷了出来,指着我笑得肚子都疼了起来。
我也扶着桌子大笑,笑着笑着眼泪却汹涌而出。
他怜惜地伸手为我拭去眼泪,奈何却越流越多,止也止不住。
他放开手,俯身轻轻吻着我眼角的泪花,继而慢慢下移,轻柔细密的吻沿着脸颊一路滑下,埋在我的颈窝间,忽而由轻吻变成啃咬,我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轻吟,双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突然,他粗喘一声,一把抱住我起身走向床边。脑中一阵晕眩,耳朵里也嗡嗡作响,下意识地想推开他,奈何他的力气大地很,只觉吉服上繁复地蟒纹抓在手里,扎地手心麻麻地疼。
身子刚与床褥相接,我伸手去拽一旁的锦被,却被他一把摁住。我轻晃了晃头,视线模糊中只见他已一手解开身上的扣子,几下扯去了吉服,俯身压了过来。
“玉儿……玉儿……”
他在耳边一声声轻唤着我的名字,一只手摁住我的手臂,另一只手则扯开了我的衣扣,在锁骨处慢慢游移,衣襟亦随着他的手指一点点滑开,直至隔着薄薄的小衣贴着他的胸膛,感受着他的火热。
“玉儿……我要你……我只要你……”
感觉到他湿热的吻一路吻过我的脖子、锁骨,落在胸前最柔软的地方,忽而灵活的手指沿着小衣的缝隙探了进来,轻捻揉捏。我只觉全身的汗毛都战栗了起来,双腿绷地紧紧地,深吸了一口凉气却不敢吐出来,颤着手攀上他的肩。
他见我紧张地模样,嘴角划过一抹笑,突然加重了力道,我忍不住惊呼出来,身子却放松了许多。
他趁势扯去我的小衣,紧紧抱住我,温热的手指一路沿着我的小腹向下滑去,轻咬着我的耳垂,在我耳边一遍遍细语呢喃,“玉儿,我的玉儿……给我……好吗?”
我被他揉捏地七荤八素,脑袋晕晕沉沉地,只能勉强发出一声轻哼,颤着声音问道:“给你……什么?我拿了你的什么东西?我……没有……”
他伏在我的身上,突然笑地失了力气,“你拿了最要我命的却还不承认,我的心,我的人,甚至是我的命……都是你的……”
那一瞬间好似全身都清醒了过来,我偏过头躲过他落下来的吻,眼泪从右眼流出,又流进了左眼里。
他亦停止了动作,撑起身子,覆在身上的温暖刚一离开,我忍不住战栗了下。
他伸手过来擦了下我的眼角,受伤般地问道:“你不想我碰你?”
之前涌起的热潮全部褪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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