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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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妻- 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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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让秋秋很不舒服。

拾儿握住了她的手。

秋秋转头对他露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意。

拾儿知道秋秋灵力纯净,又对环境特别敏感。现在肯定觉得很不舒服。

微凉的灵力通过两人交握的双手,从他的身上向秋秋的体力流淌。

明明他的灵力是清凉的,可是秋秋的胸口却在慢慢变暖。那看不见的压在身上的重负也变轻了。

街上有成队的兵卒走过,虽然对面擦肩而过,但是他们对秋秋一行人视而不见。

他们的脸上全是戾气,杀气缠身,有个人的刀就提在手里没有收进刀鞘中。刀刃上磕出了豁口,还沾着新鲜的血迹。他们一路走,那血沿着刀刃淌下来,一滴滴的落在地下。

再向前走他们就看见有人拖着几具死尸往街角去,那里有两辆木轮车,收拾尸首的人没有穿兵卒的号衣,但是臂上勒了红色的带子,他们看起来神情木然,毫无生气,大概是专管收尸的人。

被抬上车的尸首并不是兵士的,看衣裳穿戴,生前大概还是富贵人家。抬尸的熟练的从死尸的身上搜检财物。

秋秋甚至看到木轮车上撂起来的尸首中露出小孩子的脚。

秋秋把脸转到了一旁去,胃里有东西在拼命翻腾,她压抑不住那种烦闷,猛地弯下腰朝着路边呕吐。

从前乱世这两个字只在书看到过,现在她亲眼见到了。

拾儿并没有出声安慰她,等她直起身来,递了水给她。

秋秋漱了口,精神比刚才好了一些,点头说:“走吧。”

越靠近禁宫,就越让人觉得压抑。

宫墙那暗赤的颜色真象是血染就的,宫门口有人重兵把守。这天子的皇宫看起来就象个巨大牢笼。

正文 176 皇宫

宫城极大,他们从西北角进去,前面是御花园。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御花园白天或许花木扶疏,景致优美。但是在夜晚看来完全变了个样子,灌木黑黢黢的象伏在道旁的怪兽。亭台楼阁在夜色中显得孤寂静默,仿佛见证了无数的岁月和隐密。

曹长老小声问方真人:“听说你以前来过皇宫?”

方真人简短的说:“那是好几十年前事了。”

“那时候皇宫不是这样吧?”

方真人顿了一下才说:“皇宫之中说是有真龙之气,可是人气驳杂、几朝皇都,宫中怨戾之气、杀戮之气太重,对修行之人是很不相宜的。”

自从修缘山出事之后,方真人的改变众人是有目共睹的。他变得异常沉默,往常长袖善舞文质彬彬的一个人现在变得那样冷漠,甚至有时候秋秋觉得他的眼神里透出绝望和阴鸷来。这种目光让她觉得心惊。

她因为师父曾经受过的苦而对方真人难以释怀。

在师父最艰难的时候,方真人反而转身离去,对她的困境袖手旁观。别说两人之间有情,就算是普通的朋友,也应该伸出援手帮上一把才是。

师父还在的时候,他也没什么表示。现在师父不在了,他再说什么,做什么,也都已经无事无补。

他们穿过御花园,穿过一重重的宫室。

皇帝死后,儿子们争战不休,甚至没人想要把这个父亲埋葬。皇帝就一直停尸在他过去寝宫的偏殿,只有两个老太监还守在这里。他活着的时候一定是一呼百应,天下人无敢不从。可是现在根本没有人去理会一个死了的再也没有任何价值的皇帝。

曹长老卷了下袖子,招呼拾儿说:“峰主,咱们一起进去看看。这皇帝据说是暴病死的,也有人说是被谋害的,咱们瞧瞧他到底是因为什么送的命。”

拾儿转头对秋秋说:“你就先不要进去了,在这儿等我吧。”

秋秋对一个死了好些天的皇帝也毫无兴趣,尸首肯定没有好好保存,在殿门口就可以闻到刺鼻的异味了。

她点了下头。

曹长老和拾儿走进了偏殿,留下秋秋、管卫和方真人和两个弟子在殿门口等侯。

整座宫城安静的有些异样,没有人声,甚至没有虫鸟发出的声音。高高的宫墙挡住了风,把这里困得严严实实的。

今天晚上没有月亮。天上依稀能看到星辰,黯淡稀疏的散落在遥远的天际。

这整个禁宫,不。整座京城,都透着一股末世死气。这里的人已经完全失去了希望。

“在想什么?”

秋秋转头看了管卫一眼。

他一身黑衣,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但是一双眼熠熠生辉。

秋秋有几分感激他出声。

管卫是个很不爱说话的人,可是这会儿秋秋觉得有个人能说说话。让她不必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头,实在是件好事。

“我在想……”秋秋顿了一下,把心里的想法理了理:“世人把我们当神仙一样看待,可是我们的能为其实很有限。既不能起死回生,也无法力挽狂澜。到底我们修炼是为了什么?”

管卫没想到她居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他本来以为,她可能在为先前所见的杀戮而难受。也可能是为了这京城发生的一切在思虑。

为什么修炼?

管卫很小的时候就想过这个问题。

那时候他毫不犹豫的可以说出答案,就象师父一样,为了剑道。

为剑而生。为剑而死。

秋秋也没指望管卫会给她答案。

她也知道自己的想法奇怪。

最开始的时候,她修炼并不是为自己,而是因为师父、师姐让她修行,教她修行,所以她就浑浑噩噩的走上了这条路。后来她开始发现其中的乐趣。每领悟到一重至理。每次有一个新的发现和感触,都让人觉得感动和震撼。

那时候她觉得世界是多么的博大。而一个人的见识和想法是多么的渺小短暂。

秋秋常常觉得修行就是一个从自我,到忘我的过程。

可是现在她目睹的这些异变,这些苦难,让她感到迷惑。

她从来没觉得自己高高在上,更不会视普通人为蝼蚁。她有能力,她想为这些人做些什么。

“我是不是想得太多了?”

管卫摇了摇头:“没有。”他并不擅长表达,顿了一下,才说:“你说得对,我们不是神仙,并不能呼风唤雨,更没有起死回生那样的神通。但是我们并没有袖手旁观,否则,我们现在就不会站在这里。”

秋秋愣了一下。

管卫的话硬梆梆的,听起来一点都不象安慰。

可是秋秋知道他是在安慰她。

他的话就象一只木槌,在她头顶心咚的敲了一下。

是,他们之所以会站在这里,正是因为他们在尝试,在努力。

不然的话,他们为什么万里迢迢来到中原呢?他们完全可以留在九峰独善其身。

这道理这么简单,她刚才怎么却想不通,钻进了牛角尖里出不来了?

“多谢你。”秋秋由衷的道了一句谢。

管卫摇摇头。

方真人沉默的站在他们身后,他的注视让人觉得有点不舒服。秋秋总不能对他视而不见,客气而疏离的问了句:“方真人有什么事?”

“我有话……想问你。”

管卫看了秋秋一眼,见她默许了才走开。

方真人声音低沉,语气艰涩:“她……最后可有留下什么话吗?”

秋秋茫然的看着他。

师父有留下什么话吗?

她都不记得了。

不,不是忘记了。

可她在回想最后的时候,师父说的话她记得支离破碎,十分模糊。

那时候她的只感到惶恐和绝望,她拼命的想挽留住师父,最后还是失去了她。

方真人有些急切的踏前一步:“她可有留下什么话?”

秋秋摇了摇头:“没有……师父没说什么。”

她猜,方真人想问的是,师父有没有说起他。

师父的确提到他了,可是却是用一种非常淡然的,全不在意的口吻,告诉了秋秋她曾经的一段经历。

提到他的时候,她平静的声音里没有爱憎。

就象提及的是一个交情平平的故人。

正文 177 秘辛

那两个去四周望风打探的弟子快步走近,小声跟管卫说了两句话。

秋秋转头去看。

管卫身边的那个弟子犹豫了一下:“秋掌峰,隔壁那个宫里头正有人对峙……不如咱们去看看?”

他的话说的不是很由衷,显然不是他的本意。

他还转头看管卫,显然这话是谁授意他说的,一点儿都没有悬念。

秋秋一下子就明白了,管卫这是看方真人和她之间气氛紧张尴尬,找了个理由给她解围。

“好,那就去看看。”

那座宫殿里亮着灯火,隐约的人声从里面传出来。

还没走进去,就可以听见女人尖声叫骂:“我看你们谁敢!我可是贵妃,我是六皇子的亲娘!你们敢在放肆,我的儿子做了皇帝,绝饶不了你们!”

秋秋站到了窗边往边看。

刚才那个弟子说是对峙,其实是个美化过的说法。但这场面实在对不上。一边有十几二十人人,一看就占尽上风。一边只有一个穿着宫装的美女带着一个宫女,吓得缩在了墙边。她应该也有三十来岁了,可是胜在天生丽质,即使现在已经花容失色,还是

另一边领头的也个是女人,不过看起来已经有些年纪了,风韵不再,即使穿着华贵也不能掩饰她的老态。

一旁的侍卫抬来了一张椅子,她不紧不慢的坐了下来:“你是贵妃?我可是皇后。你还指望着你那个宝贝儿子来救你?来啊,拿给她看看。”

身后的人捧出一个个包袱,这位皇后抬了抬上巴,那人把包袱递向贵妃。

贵妃身边的那个宫女哆嗦着走过来,把包袱接了过来。

这姑娘可能已经猜到了什么,她接过包袱哆嗦得更厉害了,两条腿软得都站不住。硬撑着往回走了两步,扑通一起跪在了地下,手上的包袱也没能捧住,跌在了地上,还往前滚了两下。

“怎么当差的?快拾起来,给你贵妃主子好好看看,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看个清楚。”

那个宫女抖得象筛糠一样,向前膝行,爬着过去把那个包袱,然后开始解上面的布结。

贵妃惊疑不定的看看皇后。又低头看看那个正在显露出真容的包袱。

包袱解开的那一瞬间,贵妃发出了一声惨号。

包袱里是一个人头。

秋秋他们早就猜出那里面是什么东西了,就算不看。闻一闻也闻得出来。

贵妃扑上去抱住了那颗脑袋,把它捧在眼前仔细的看。

皇后大笑起来,那笑声让秋秋想起夜枭,简直刺得人头皮都一阵阵发麻。

“怎么?不认识了吗?这不是你的宝贝儿子六皇子吗?就凭他,也想与本宫的儿子抢皇位?别做梦了!你看。咱们到底是姐妹一场,本宫知道你想念儿子,特意让人把他的头留下来快马送回京城。怎么,你们母子现在终于团聚了,不该好好感谢本宫吗?”

贵妃紧紧捧着儿子的头颅,又哭又嚎。简直都不成人声了,听得人人背上生寒。那是一个失去了孩子的女人绝望的惨嚎。她又哭又喊,还用一切她想得出的恶毒言语诅咒着面前的皇后。这些话秋秋两辈子都没听过。甚至都想不到世上还能有这么恶毒刁钻的言语。

管卫身后那个弟子终于忍不住出声:“管掌峰,她们是不是被魔物附身了?”

“没有。”管卫说:“有没有魔气你还分辨不出?”

那个弟子有些惭愧:“弟子无能。”

不怪他。

秋秋也觉得眼前这两个女人,跟被魔物附身了一样。

但是可以确定她们并没有。

也许人人心里都藏着一只魔物。

贵妃看起来象是已经疯颠了,捧着儿子的头又哭又喊,后来居然还笑了起来。又笑又说的。

皇后显然非常享受彻底击败对手的快感。她看来根本就不想杀死这位贵妃。就象猫抓到了老鼠,把它拨来弄去的。就是不肯一口吃掉它。

皇后得意的扬长而去,留下贵妃和那个象是已经吓傻了的宫女,在这座曾经华丽的宫殿中。殿中只点了几根蜡烛,根本不够照亮全部的空间。

秋秋正要转身离开时,贵妃却不哭了。

秋秋转头看。

贵妃小心的把手里捧的那颗头颅放下,细细的再重新包好,紧紧抱在怀里,还踢了那个委顿在地的小宫女一脚:“起来。”

那个宫女愣愣的站起身来。

“跟我走。”

那个宫女就傻乎乎的跟着她走,没走几步突然间象是想通了什么事,一把拉住贵妃:“娘娘,娘娘你可别寻短见啊。”

“谁说我要寻短见?”贵妃声音嘶哑,可是她确实十分冷静,要不是她衣发散乱,只看她现在的从容和气势,刚才那歇斯底里简直象是大家全体经历了一场幻觉似的。

那两个年轻的弟子更觉得眼睛不够使了。

他们从小就生活在山上,哪里见过这样精彩大戏?

别说他们,连秋秋都觉得大开眼界,叹为观止。

刚才贵妃看到人头的时候,他们全都觉得这贵妃肯定是完了,不疯也会傻,最后肯定难逃一死。

但是现在看来,贵妃既不疯也不傻,甚至连刚才那失常都象是装出来给皇后看,骗骗她而已。

不但皇后被骗了,连他们这些站在窗外的旁观者也都被骗过了。

贵妃领着那个小宫女没有走正门,正门有皇后留下的人把守着。她和那个宫女通过暗门离开这间宫殿。贵妃已经换下了华贵而累赘的衣饰,和那个宫女一样穿着打扮。

她并没有要离开皇宫,而是一路走向了停放先皇灵柩的那间偏殿。

这女人想干什么?

他们跟在贵妃的身后,走到了偏殿门口。

拾儿和曹长老两人正好从偏殿里走出来。

贵妃当然看不见他们,她左右看了一眼,嘱咐那个宫女留在门口替她把风,她自己拎着那个包袱走进了偏殿。

她总不可能是想把儿子的头颅和死去的皇帝放在一起让他们父子团聚吧?

这想法让秋秋一阵恶寒。

不行。她也觉得自己这么些年,不,她这两辈子都白活了。她现在就一点都看不透这位贵妃,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回事,更猜不出她想干什么。

他们一众人,包括德高年长的曹长老都不例外,跟在贵妃的身后重新走进偏殿。

秋秋甚至都忽略了偏殿刺鼻难闻的气味。

皇帝的尸身没有被精心保存,就用不知道是石灰还是什么东西填塞了一气,这里甚至没有人守着,只有一具棺材孤零零的摆在殿中。梁上垂挂着几条白幔,说不出的凄凉。

贵妃走到了棺材的旁边,她把手里的包袱放在一旁。用力的去推那个棺盖。

棺材并没有钉死,她用力的推了几下,终于把棺材盖推到了一边。

秋秋小声的问:“皇帝是怎么死的?”

拾儿和曹长老联手,肯定会把皇帝真正的死因弄清楚的。

“是中毒。”

这个答案一点都不令人意外,但是令人意外的是拾儿接着说:“是一种慢性的毒药。大概从好几年前就动手了。”

“好几年前?”

“应该是四五年了吧。”

什么人这么巴望着皇帝死啊,可是既然盼着他死,为什么要用这么慢性的毒药的毒药?

嗯,有可能是给皇帝下毒太不容易,吃的喝的都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有人先行试过。立竿见影的毒药是有效,可问题是皇帝吃不下去也是白搭。

贵妃喘着气,站在棺材旁边端详着里面躺的死皇帝。

皇帝还没……嗯。彻底变坏。他安静的躺在在那里,一脸都是皱纹,头发都白尽了。

这样苍老的皇帝,和这样貌美的贵妃,怎么看也不相配。皇帝怎么看也快七十了吧?贵妃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

“皇上。”贵妃的声音在寂静的宫殿里听起来那么空洞和诡异:“臣妾来看您了。”

秋秋本能的朝拾儿身边靠近了一些。

“臣妾还带来了六皇子。皇上以前一直说最喜欢小六。他最聪明,最象您。也最堪承继大统……您瞧,我把他带来了,皇上肯定很高兴吧?”

贵妃把那个头颅放在皇帝的胸口:“皇上,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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