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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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妻-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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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茹抬起头来,给了她一个笑意,虽然还很勉强,不过比刚才那模样好多了。

合柳也回了一笑。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厅门,小僮进去禀告了一声,秀茹和合柳进去见郑长老。

郑长老是秀茹的亲祖父,自然对她和颜悦色,听见曹长老说还要三四天才能送药草来,摸着胡子骂了声:“这老货,你们小辈去他根本不当回事,后日我亲自去催,我看他敢推托我。”他又吩咐秀茹:“你去丹房里取几样药来,单子在那边桌上。”

秀茹应了一声,去了取了那张药单,依上头说的去丹房里取药。合柳跟在她后头,秀茹取了药盒便递给她拿着。等到最后一个架子边,上头的药盒都是石刻的,打开盒子里面还有一层木盒,再打开木盒,方才是药瓶。

秀茹伸手取了一瓶,结果合柳从旁边伸过手,一下拿了两瓶。

秀茹吃了一惊,转过头来说:“你拿这个做什么?快放下。”

“嗳哟,长老又不会来点这个数,再说这些药一年年的放着,总也用不完,我拿一点也没什么啊。”

“你拿它有什么用?”

“下次去山外头跟人换东西啊。”合柳朝她挤挤眼:“师姐还记得上次我给你的那串珠子吗?就是从山下跟人换来的。”

这样不妥。秀茹知道,这最里面一间丹房里的药都是顶要紧的丹药,每次祖父都是让她来取放。

要换做今天以前,秀茹一定立刻喝斥合柳叫她放下,可是现在看着合柳脸上那略显油滑的笑容,喝斥的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

合柳看了她一眼。很顺手的把药瓶揣进了袖子里。

有时候,两个人共同做了一件亏心事,有可能关系会更亲近。可是刚才合柳鼓动着秀茹做了那么一件事,两个人之间却陡然间象隔了座山一样。秀茹现在突然不敢直视她,也不愿意被她发现自己的心事。

她并没有多少时间去想药丸的事。

那丫头掉进了界河里,那可不是普通的河,界河也是护山大阵的一部分,山里的灵物不能越过此河出去,山外的人或是飞禽走兽也不能突破阵法进入九峰。以前也曾经有修为浅薄的弟子失足,然后……就再也没见踪影。

也许是死了。也许是让急流冲到了再也回不来的地方,谁知道呢。

现在天还没黑,可是很快会有人发现她不见了。她得想办法尽量撇清自己的干系。绝不能引起旁人疑心。

不,只要少主相信她和这件事情没关系就行了。

至于她若的死了,少主的旧伤反正也好得差不多了,她在不在都是一个样。

秀茹惶惶不安的看着天色,太阳一点一点的落了下去。尽管她一直在开解自己,可是心也渐渐的往下沉落。

小僮过来传话:“秀茹师姐,长老请您过去。”

秀茹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结果郑长老已经披上了斗篷,看见她直接说:“你随我去一趟奉仙阁。”

平时一听到要去奉仙阁,秀茹的心情恨不得轻飘飘的浮起来。可是现在却象坠了铅块一样。开口时嗓子都哑了:“去做什么?”

郑长老颇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她平时听到奉仙阁可不是这样表现。

“不晓得,少主刚才传召。多半是为了新药方的事情。”

看来祖父还不知道,但少主……少主可能已经知道了。

秀茹下意识的往身后看了一眼,但是合柳现在没有跟着她。

当然了,合柳的身份可不算什么,这些要紧的事情平时也都没她的份。

奉仙阁里亮起了淡而柔和的光亮。从长窗的窗隙透出来照在外头的平台上。

秀茹深吸了口气,跟在郑长老身后走了进去。

她本来已经预料到会见到少主暴怒、冷厉……种种可怕而威严的表情。可是几案后地席上有个身影盘膝而坐,听见脚步声响转过头来。

郑长老有礼而又不失分寸的招呼了一声:“静秋姑娘。”

秀茹几乎要失声而叫,她死死掐住手心,可是眼睛圆睁,神情惊惶却是明摆着的。

郑长老不知道孙女儿为何如此失态——她是把少主看得太重了,可是少主对她却摆明了没有那个意思。郑长老以前没有严厉管束,是指望她自己渐渐明白过来。

可是现在看来,这丫头糊涂着呢,回头该好生开导开导她才对。

秀茹只觉得一颗心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她明明看着她掉下去了!可她现在怎么会安然无恙的坐在这里?

难不成世上真有鬼?

秋秋向两人点头示意:“郑长老,郑姑娘,请坐吧,劳二位稍等一等。”

秀茹跟着郑长老坐下来,她命令自己一定要镇定。

难道自己看花了眼?不,一个人看花还有可能,但当时合柳也在,两个人一起看到的。

她没有掉下急流吗?

秀茹打量着着秋秋。

秋秋已经不是下午见到时候那胖乎乎的萝莉模样了,她一直坐着,又裹着一件明显过大的长衣,所以看到明显的身形变化。但是她的脸庞却变得清瘦而妍丽,漆黑的头发衬着一张脸雪白晶莹,一双眼明朗闪亮,看着已经不是个胖丫头了,而透出一份属于少女的柔美。

不,她应该是掉下去了——她的头发还带着潮意,还没有完全干透。

她是怎么从急流中脱身的?

秀茹不敢多看她,生怕眼睛和表情泄露了自己的心思。她垂下头来看着自己的手。

就是这双手袭击了那只灵鹤。如果说第一次出手她只是想给她一个教训让她知道知道厉害,可是第二次她神使鬼差一样又打断了她攀住的那块尖石,那时候她在想什么呢?

她……是真想让置对方于死地吗?

她肯定在怀疑自己!对!自己一直对她没有好脸色,而且在她出事之前,自己还刚刚在曹长老处见过她。

种种迹象都对她不利。但秀茹可以拉合柳做证。

合柳必定会站在她这边。不光是因这件事她目睹了,她鼓动了,就算只因为刚才那两瓶药丸,她也必定会向着她的。

想到这儿秀茹的心里稍安定了一些。

她又拿着什么真凭实据,祖父也还在场,这丫头不能把她怎么样。

但是接着又有人来了。

欧长老、袁长老来了,曹长老,李长老也来了。还有林素、管卫等人,来得晚的人便不再进屋,而是盘膝坐在门外的平台上。

林素与秋秋亲近一些。近前来在秋秋身边坐下,轻声同她说了两句话。秀茹没听清他们说的什么,可是心里却觉得十分气闷。

林素同她是多少年的交情?可是现在却一门心思胳膊肘往外拐。偏着这个丫头。

不过是看着少主看重她,想攀交情卖好儿。

呸,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他是这么一个人。

秀茹往后看了一眼,管卫沉默的盘膝坐在门外不远处,同几个师兄弟挨得很近。

秀茹刚才觉得少主传祖父和她过来。是因为怀疑她。

可是现在看来了这么多人,又觉得自己可能想岔了,这一点事,犯得着这么兴师动众吗?

她深吸一口气。

秋秋和林素说了两句话,进内室去换衣裳,顺便把头发编起来。

她现在不能再穿那些宽宽的娃娃衫了。矮矮的时候穿着显可爱,也方便活动,但现在的体型就得正经收拾收拾。

幸好她乾坤袋里头从来不缺这些东西。以前过生辰的时候师姐赠她的。陆姑姑替她缝制的,好几件呢,秋秋拣了一件大小合适的穿上。

这是件米白的秋衫,下头是好几层薄纱裁制的流云裙,肩膀处细细的浮着几朵小小的线菊。她系好衣带。对着镜子把头发挽好,再把发带系上。

这根发带下午可帮了她不小的忙。虽然过程一波三折,但是最终还是靠了它才得已全身而退的。

外面传来低声的谈话声,秋秋转过头,透过窗隙看到那些人。

拾儿把人都召集起来做什么,秋秋也不清楚。

她想,应该与她下午遇到的事情有关,但是秋秋觉得这件事没必要牵涉这么大。

谁知道呢?反正拾儿做事一向让人猜不透。

拾儿走了进来,隔着屏风问她:“可好了。”

秋秋转头答了声:“这就好。”伸手将镜匣合起。

拾儿看到她时秋秋正站起身来,花瓣一样铺展开的裙摆盈盈收拢,秋秋仰起脸问他:“这衣裳还成吗?我觉得裙子有点儿长。”

她的面容全没有妆饰过,肌肤显得柔软而干净,眉梢略略显出一抹青黛色,眨眼时候长长的睫毛显得象鸦翅一样轻盈。

拾儿忽然想起从前在见过别人作杂耍戏时,用柔软的宣纸剪成美人形,松开手,那纸人翩然舞动,柔软而轻巧,风一大就会被吹走。

“很合身。”

他伸过手来,秋秋自然的把手递到他掌中。

“出去吧。”

78 宣告

已经分列安坐的众人,都听到了轻盈的脚步声响。还有些别的动静,是女子衣裙摩擦时才有的那种细碎的悉簌的声音。

拾儿就这么牵着秋秋的手走了出来。他穿着一袭青衫,磊落而倜傥。秋秋却是长裙迤俪,裙摆层纱纷叠,轻盈的象是风吹得起。

拾儿到了桌案之后的主位坐了下来。秋秋坐在他身侧稍后一点的地方——不是她如此自觉,而是这里已经摆好了一个蒲盘,显然是给她预备的。

不过坐下之后,秋秋有些囧然的发现,这位置怎么这么……嗯,怪怪的。

屋里屋外虽然来了这么多人,可现在十分安静。

秋秋对这样的场面很不适应,尤其是那些有意无意掠过她身上的目光。

拾儿还是万年不变的一号表情,朗声说:“今晚召集众人前来,是有一件要告之各位。”

下面的人都抬起头来。

秀茹心怦怦直跳,难道要在众人面前说穿下午的事情?那不但她,连祖父的面子也一起被剥了个干净。

她心里发慌,只听少主说道:“我与静秋姑娘早已经结为道侣,交换了信物,以后众位见她如见我一般,不得有丝毫轻忽怠慢。”

这句话说得十分平和,而且带着种天经地义的意味。

可是秀茹每个字都听见了,却懵然不懂这话里的意思?

少主说的什么?自己一定听错了吧?他……他说的每个字她都听懂了,怎么拼在一起,她就不明白了?

不明白的人不止她一个,连秋秋也没有听懂。

她本来视线低垂在看自己的手。

身量长高了,手指也变得纤长有力了。这么看来她可以换一把正式的剑用……

他的说什么?道侣?道侣是什么东西?等等,谁和谁是道侣?

这句话静水无波,可是给众人造成的震撼却非同一般。

除了林素和管卫曾经与他们一路同行。多少猜到了几分之外,其他人全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宣告给整得回不过神来。

还是欧长老先出声,他清了清嗓子,力持镇定的问:“少主……这话是从何说起?这是几时的事情?怎么我等从未听闻?”

“此事方长老尽数知晓,做见证的就是离水剑派的玉霞真人。我早已经将九峰山历代传下的信物赠予静秋,她也回赠了我一份信物,只是因为静秋年纪尚幼,一直未曾昭告众人。”

以欧长老的城府都未听到风声,都表现得如此意外,其他人倒觉得释然了。

这位少主自来就是如此。也因为他身有宿疾的缘故,一向与众人不怎么亲近。

说实在的,有一度山上不少人都觉得。这九峰之主的位置只怕传不到他手里,虽然他天赋出众,技艺惊人,可是谁知道他身上的病几时发作呢?九峰之主总不能是个时刻都可能倒下去的短命鬼吧?

一直到他接任了峰主之位,还有人觉得此事大不妥当。

各人心里都有自己的盘算。屋里众人还好,自持身份。屋外头却有人窃窃私语起来,就象风吹过麦田,卷起一层沙沙作响的麦浪。

可是不管众人心里怎么想的,这件事情显然已成定局了。

秋秋听着欧长老和他一问一答,那些话一字字的流进耳朵。从心头又一字字的滑过。

她……她和拾儿不是……合作关系吗?一起修炼……和双修道侣之间,听起来差不多,可实际上差别大了去了!

一起修炼可以称道友、或是含糊点互称师兄妹也可以。道侣却不同——这可等于同于世间的夫妻啊。

他送她如意环的时候。可没说……这东西有如此深远的来历,还有如此重大的意义。要是她知道,铁定不能收啊!

对了,师父。

她不知道,师父却是知道的。当时师父看到了如意环的。可是师父为什么没有告诉她拾儿这个举动可能还有别的含意呢?

师父当时是怎么说的?

她好象问,这是拾儿送的?秋秋应了一声。师父好象还问她,你收下了?秋秋又应了一声。

师父当时的神情……很复杂。

秋秋努力的回想,可是越想越觉得,不太妙啊。

师父不会是觉得她已经收下了人家的信物……所以,师父她当时就已经默认首肯这事儿了吧?

要不然的话,为什么师父别的不拿,偏偏拿了一本撕破了的旧书给她,让她送给拾儿做回礼呢?

这,这太过份了吧!

拾儿这,他怎么能这样?简直是不宣而战……不不,这说的不合适,他这简直是不告而取,对,是娶。

秋秋心里都乱成一锅粥了。

她这才多大呀?还没到现在人们通常所说的及笄之年呢!突然间就被宣告说是她已经定给别人当媳妇了,还是在她自己糊里糊涂的并不知情的时候就定下了。

这太欺负人了!这是拐带儿童,这是欺诈。她还没长大呢,重要的是,她还没谈过恋爱呢……

当然,秋秋要是知道这会儿纠结得要死的不止她一个人,心里可能会觉得平衡一点儿。

同样慢慢的明白过来的,还有秀茹。

欧长老和少主的一问一答她都听见了。

与秋秋不同的是,她是九峰的人,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的。秋秋不知道如意环的重要,可是她知道!这个如意环向来都是峰主所有,若是峰主择定了道侣,则做为信物交予对方。若是峰主终生孤独中,那这个会原样传下去,至死方才离身。

秀茹不止一次的幻想过她从少主手中接过如意环的情形,那该有多么的快活和欣喜。到那时,她与少主并肩而立,峰主夫人的风光和权利尽在掌握之中……

可是这东西,居然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早就给了那个小丫头!

她凭什么?她有自己对少主那么深的情意吗?她能做得好少主的伴侣吗?她当得起吗?

秀茹死死握着拳,虽然极力克制,却连肩膀都在不停地颤抖。

郑长老分神看了一眼孙女儿,心里也有些失落,更多的是为孙女儿叹息。

这孩子的想往终究是落了空,可是,这破灭来得太突然,太残酷了。

79 抢先

接下去拾儿说的话秋秋差不多都没听进去。那些人名她很陌生,各自担当什么职司她就更没概念了。不过她多少听出来一点儿意思,九峰山的九峰也是分由九个人执掌的,只不过现在位置都是空缺的,听他的意思,是要在今明两年里决定新的掌峰人选。

秋秋虽然听不太懂,但是模模糊糊的能感觉到,这个消息一宣布,造成的轰动不比刚才那一个小。

不管是年长持重的,还是年少有为的,都露出了难以自抑的激动的神色。

头一个消息虽然足够震撼,但说到底和大家的切身利益没太大关系。但第二个消息就完全不同了。

这是切切实实眼睛看得见的!能做一峰之主肯定是又有面子又有里子的事儿,年长的人可能没多大竞争的指望,但是他们有后辈,年少的那些就更不用说了。秋秋往后排看了一眼,连林素那么稳重的一个人身子都情不自禁的微微前倾,眼睛发亮,他的态度也就显而易见了。

这是人之常情,谁不想往高处走?秋秋就算对九峰不了解,可是她在修缘山待过,宗门里头几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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