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都不多。林丹汗能知道五七三十五,都已经很逆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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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林丹汗胡思乱想之际,虎大威也在扣脑袋。皇上是天子,自然懂的事情就很多。为何那些卫队成员也个个识文断字?有几个居然还摇头晃脑地吟出:“朔方烽火照甘泉,长安飞将出祁连。犀渠玉剑良家子,白马金羁侠少年。”不会吧,这些少年人都是读书人?
虎大威觉得自己二十年的认知完全被颠覆了,读书人不是应该求取功名吗,听说那叫啥东华门唱名。却为何要自毁前途跑来当丘八?难道现在官场不好混了?读书人也来抢俺们这些厮杀汉的饭碗了?
他也很想问,为何刚才卫队射击时,不是采用平射,而是采用了奇怪的斜射。这种话不好问那些看起来很机灵的小相公,要是说出点之乎者也来,自己又得陪着傻笑。这时看见了傻头傻脑地猛如虎,虎大威就乐了,还是找自己的同类好说话。
见猛如虎正拿着块石子再给几个卫队成员画图,虎大威决定凑上去听一听,结果发现自己根本听不懂,只好又陪着傻乐。他想不到,猛如虎说起事情来,居然也头头是道。看来皇家卫队里妖孽太多,就不是咱这种丘八混的地方…
猛如虎在城墙上画了几个交叉线道:“皇上说咱们用的这种枪叫做滑膛枪,射击的时候,子弹会乱飞命中率很低。既然现在是守城战,那就要充分利用地形,因此才用交叉射击法,增加子弹的覆盖面,加强杀伤效果。我说,你们几个上课的时候,耳朵都去打蚊子了?”…
第二十一章 交锋()
林丹汗与手下的将领商议一番后,决定继续发动进攻,事已至此再无退路可言。虽然明军的火枪令人恐惧,但是林丹汗相信,只要用随军携带的装满火药的瓦罐,将城门炸塌,镇安堡就无险可守,守军将彻底崩溃。
一旦自己活捉明皇,换取巨额回报的梦想就会成为现实,察哈尔部就能再度辉煌。为此,林丹汗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只要一次机会,把城门炸塌,那些只会躲在暗处放冷枪的明狗,将会成为勇士们的刀下亡魂!!
林丹汗轻轻拔出腰间的弯刀,纯金打造的刀柄上,一只由纯银掐丝手法制作的天鹅,正栩栩如生地摆动翅膀;刀柄底部的蓝色宝石象征上天,顶部的红色玛瑙代表战争和大地,而天鹅在天地之间振翅欲飞,它代表着自由。
骏马在广阔的草原与戈壁上奔腾,一望无际的达赖诺尔(贝加尔湖)是帝国的内湖。额尔齐斯河畔,鄂霍茨克海峡,都留下了祖先的光荣,整个世界都曾在蒙古铁蹄下瑟瑟发抖。今天,我请求长生天,让帝国的荣耀,在镇安堡再次焕发!!
林丹汗将弯刀伸向了天空,雪亮的刀身在刺眼的阳光中,划出一道如宝石般夺目的光芒。蒙古士兵屏住呼吸勒住战马,慢慢拔出战刀,只待大汗一声令下,他们就会踏平镇安堡。一片令人牙酸的“呛啷”声中,镇安堡高大的城墙,已被白茫茫的刀光剑影所包围…
那几个喇叭状的大圆筒,又从城墙上悄悄伸了出来。林丹汗冷笑了两声:怎么,又想靠着老一套来扰乱军心?蒙古勇士岂能被你等花言巧语所蛊惑。
你们汉人说过,士气三鼓而下,难道你们认为我还会给你们机会?也好,你们的花言巧语,正好用来向士兵们解释,汉人是如何欺骗和盘剥我们的…
但,喇叭里传来的不是花言巧语,而是一首从来没听过的歌曲,还是用蒙语演唱的。镇安堡绝佳的地理位置,形成了一个天然的扩音器。因此演唱者不用怎么费力,便能让歌声在山谷里传出很远。
唱歌的是个少年,公鸭嗓音的痕迹很明显。他唱的并不好听,声音甚至还有些僵硬。这让不少能歌善舞的蒙古士兵,发出了小声的讥笑。
但听了几句后,士兵们收起了嬉笑的表情皱起了眉头,脸上变得严肃了起来。不少士兵甚至开始轻声哼哼起来。
舒缓而悠长的歌声,带着少年浓浓的哀伤,轻轻吹散了蒙古大军浓烈的厮杀之气。原本喧嚣不已的蒙古士兵瞬间安静了下来,都竖起了耳朵。
很久以前,曾经有一双粗糙的大手,把哭闹的自己放在她温暖的胸前,轻轻拍着自己的后背,哼唱着同样古老而苍凉的歌谣;
她牵着蹒跚学步的自己,走出了蒙古包,走向了大草原,在风雨中为自己擦去泪痕。后来在她依旧古老而苍凉的歌声中,自己跨上战马,奔向了未知的远方…
所有人中,只有朱由校和阿尔斯楞知道,这首歌的名字叫做………《梦中的额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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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丽的花朵不要摘下它,
它不想离开大地的怀抱;
亲爱的妈妈你牵着我的手,
轻轻地讲过它的心愿。
你在远方啊,我的母亲,
梦中却总在牵着我的手。
漫天黄沙遮住了双眼;
我总是听见妈妈的呼唤。
你在哪里,我的妈妈,
好想让你轻轻吻我。
你在远方啊,我的母亲,
梦中的你在亲吻我的脸庞。
你要我勇敢像云中的雄鹰,
你让我坚强像风中的花朵;
当我昂起头大步向前走,
我知道你会永远陪伴着我。
你在远方啊,我的母亲,
梦中的你在紧紧拥抱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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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斯楞红着眼睛,坚持把这首歌唱了三遍,当最后一个字符随着喇叭传出,阿尔斯楞再也忍不住,哽咽地喊了一声“额吉”,便扑倒马五的怀里放声大哭。
他希望在天上的母亲能够看到,儿子活得很累,也很艰难。他多想钻进母亲的怀里,再听听她往日里,总是很啰嗦的叮咛和唠叨…
马五这个铁打的汉子,此刻早已双手捂着脸,哭得没了样子。当懂蒙语的士兵,把这首忧伤的歌曲,翻译给其他人听了以后,原本严阵以待的明军士兵,不少人悄悄转过脸,看向了身后的家乡,一股热泪顺着眼角滑落…
热血上头战意盎然的蒙古骑兵,在歌声中将缰绳轻轻放下,把弯刀慢慢插回刀鞘。他们已经出来快一年,家中的额吉怎样了?她一定每天都站在蒙古包外,等待着信使的消息,直到太阳的光芒都被草原的黑夜吞没…;
在家里时,额吉总是告诉他们:“有牛粪烧着,蒙古包才不冷;有爱撑着,日子才不苦”;当他们跨上战马出征时,额吉在他们的身后,用奶汁泼洒向天空为大军祈福…
阿爸早已去世,离开了我,额吉能照顾好牛羊吗?离开了我,额吉能提起沉重的马奶桶吗?离开了我,额吉会不会抢不到粮食?离开了我,额吉怎么管教调皮的弟弟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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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声刚刚响起时,林丹汗对于明军的做法很是不屑。四面楚歌而已,又不是没经历过,怎么过了几千年了,汉人还是喜欢用这套。但他越听越不对劲,简单的歌词配上忧伤的歌曲,连他自认为强大无比的内心里,都有母亲的笑脸闪过,那些普通士兵呢?
回过味儿的林丹汗,正要高声下令进攻,他要用弯刀和马蹄,碾碎汉人的卑劣阴谋。却发现,周围竟然没有一个人看着自己。连最忠诚勇猛的将军苏赫巴鲁,都擦着脸上的泪水,嘴里小声唱着歌曲。这个只知道砍人的家伙居然会唱歌!?
多年的战争经历和政治磨炼,让林丹汗明白,今天没法进攻了。大军高昂的士气,竟然被卑鄙的汉人用一首歌就瓦解了。林丹汗有些颓废地放下马鞭,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费尽心思筹谋的计划,会断送在一首歌曲里。额吉,您能告诉儿子,现在应该怎么做吗?
朱由校红着眼睛,咬了咬牙把一张纸条交给了马五:“现在趁热打铁,把这纸上写的东西用蒙语念出去。”说完,朱由校头也不回地走进了一边的碉楼内。他觉得此刻的自己很无耻,根本没有计谋成功的喜悦。
普通蒙古牧民是单纯而善良的,他们会用最丰盛的酒宴和最热情的拥抱,欢迎来自远方的朋友;他们对于自己的亲人,充满了最真挚的感情。而自己竟然利用了他们感情中最脆弱的一面,用‘母亲’,这个人类历史最高贵又最朴实的词语,来实施自己阴暗的计谋。
如今只靠这一千人的守军,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守住镇安堡。即便守住,伤亡肯定难以想象。这其中,皇家卫队的七百人,是自己未来新军军官的主要来源。如果在此处折损太大,会对自己未来的计划带来毁灭性打击。
朱由校艰难地闭上了眼睛,自己未来会变成什么样?难道真的会为了达到目标,而不择手段?良心和政治之间,真的就没有了共通之处?
心神混乱的林丹汗,这时听到大喇叭里传来了,让他更加心惊胆战的声音:“蒙古士兵们,放下刀枪吧。你们的母亲在等待你们回去,你们的妻儿在等待你们的回去。你们的父亲想和你们喝着马奶酒聊天,你们的兄弟想和你们一起在草原飞奔;
你们在外征战了一年,得到了什么?你们的母亲照旧受到林丹汗的压迫,终日劳作不休;你们的父亲不得不在贵族的打骂中,像条狗一样生活;你们的妻子会被别的男人拖到蒙古包里,你们的孩子会沦为别人的奴隶,放下刀枪,回家吧。回到你们亲人的身边。”
林丹汗万万想不到,往日里的缴敌檄文通常都是说贵族这样那样,身为大汗早就习惯了这些言语,而且士兵也根本不会在意,可是这种缴敌檄文,根本就是想我大军出现内乱啊…
已经有些慌神的林丹汗发现,周围的士兵看着往日里高高在上的大汗时,眼珠子都是红的,眼睛里布满了骇人的血丝。一股凉意蹭地窜上了林丹汗的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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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赫巴鲁经过短暂的伤感后,早已恢复如常,多年的战争生涯,已经把他的神经锻造成如钢铁般坚硬。汉人的计谋太卑鄙,已经把大汗置于一个很尴尬的境地。有些事大汗不好做,他做却没问题。
他举起马鞭,开始没头没脑地抽打那些哭泣的士兵:“哭什么?只要早点拿下镇安堡,我向大家保证,我们将带着最丰厚的战利品和更多的奴隶回家。如果我们在这里对汉人仁慈,那我们的家人就会活活饿死。仁慈不会带来粮食,只会带来死亡。
收起你们的眼泪,把对额吉的思念放在心里。要恨,就恨苍天如此不公平,我们占据贫瘠之地,每日为了生存而厮杀,而汉人只需要躲在城墙后,就能吃最好的粮食,穿最好的衣服。你们说,这公平吗?勇士们,拔出你们的弯刀。跟着我,去发泄你们的愤怒。”
苏赫巴鲁递给林丹汗一个询问的眼神,见林丹汗微微点头后,苏赫巴鲁怒吼一声:“勇士们,踏破镇安堡,我们回家!!”蒙古士兵抹掉泪水,再次拔出弯刀,齐齐发出一声怒喝,惊得天地为之一震。
朱由校被这声音吓了一跳,我叉,蒙古人这是要干什么,他们怎么这么快就恢复正常了。他急忙探出头一看:蒙古马队已经开始缓缓移动,像洪流般慢慢向镇安堡扑过来。而小小的镇安堡如同一叶汪洋中飘荡的小船,随时都会在洪流中倾覆。
一开始散乱的马蹄声,像一条条小溪,肆意在山谷间穿行;随着领头蒙古将军高高扬起了右手,马蹄声开始变得急促,如同小溪开始汇集;当蒙古将军将手往前一挥,马蹄声瞬间变得整齐划一,小溪已经汇集成了湍急的大河,势不可挡地冲向了风雨飘摇中的镇安堡…
第二十二章 决战之前()
镇安堡外的山谷中扬起滚滚烟尘,似有一辆重型卡车在曲折的山路上狂飙。隆隆的马蹄声中,急突猛进的风沙紧紧裹挟着数千骑兵,从山口处狂暴地喷涌而出。沉默的蒙古骑兵扬起了手中的弯刀,举起了手中的强弓,眼中只有一个目标………镇安堡城门。
虽然在后世的无数大片里,朱由校见过骑兵冲锋的场面,当时还有疑惑,骑兵真这么有气势?但真正身临其境时,才明白什么叫做身不由已。即便站在城墙上,朱由校都想立刻转身逃跑。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在路口遇见了闯红灯的运渣车…
随着蒙古骑兵的靠近,镇安堡城墙发出了沉闷的共鸣声,蒙古人扭曲的面孔,已经清晰可见。朱由校还想看清楚一点时,就被虎大威和猛如虎两人,齐齐抓住肩膀往地上一摁。“嗡嗡”作响的弓箭,便带着轻微的呼啸声从三人头顶上飞过。
“你们两个王八蛋是要把朕的手掰断吗?”朱由校流着眼泪吼道。被两个只会用蛮力的二百五掰住手臂的滋味,谁试谁知道,酸爽到极致…
两个傻大个急忙松开了皇上,知道做错了的猛如虎,还忙里偷闲地给皇上按摩了一下肩膀。朱由校狠狠瞪了两个问题儿童一眼,急忙问虎大威:“大炮都准备好了吗?”
虎大威点点头道:“皇上都准备好了,灭虏炮三门,大将军炮一门,佛郎机炮两门,虎蹲炮三门,大碗口铳四门随时可以开炮。”
朱由校急忙拿着石子在地上画了几笔说道:“立刻命令,灭虏炮和佛郎机炮,分别攻击左右两侧山丘,把蒙古人尽量往中间赶。虎蹲炮专门打蒙军密集的部分,大将军炮和大碗口铳发射速度慢命中率低,暂时不用,给我把火药包点燃了直接丢下去。扰乱蒙古人的进攻队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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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大威举着盾牌悄悄探出头看了一眼,便立刻缩回了脖子,匆匆说道:“皇上,刚才的方法行不通,蒙古人过了山口后,没有采取集团冲锋,而是排列成线型攻击队形,估计会用轮流骑射的法子,压制我们。看来他们也知道集团冲锋会吃大亏。”
朱由校紧皱眉头思虑了片刻,看来自己低估了蒙古人,以为他们会热血上头蛮干,没想到他们的进攻还这么有章法。他把手一伸说道:“猛如虎,潜望镜。”猛如虎应了一声,便从背后摘下一个口袋,掏出两短一长三个长方形连接成Z型,交给了皇上。
这个东西已经够让虎大威吃惊了,在他迷惑的眼神中,皇上还把潜望镜拉成了一截,调整了一下角度,接着便凑到镜头前仔细观察起来。
虎大威矮着头低声问道:“猛如虎,皇上用这玩意儿就能看见外面的情况?这怎么可能?”
猛如虎烦躁地看着头顶飞过的箭矢,按着墙壁道:“皇上告诉俺们科学院的宋应星,用硝石和杂银制作出了一种叫做硝酸银的东西,然后把硝酸银均匀抹在西洋玻璃上,对了,里面还加了点糖,听皇上说这叫啥析出银子,然后就得到了叫做镜子的东西。
你还别说,这镜子就是个好东西,自己长什么样看得一清二楚。有了它谁还用铜镜啊。但是往玻璃上抹硝酸银,不是件容易的事。科学院的老工匠,现在最多只能做我小半个巴掌大小的镜子,就这都还是做十存一,很难得做成一面镜子。”
虎大威又是一句话都没听懂,只好尴尬地笑了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