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前日出宫,调查了一下现在的物价,你们知道和1620年??…神宗四十八年相比,物价上升了多少?上升了整整四分之一,这才短短三年啊。这还是京城,其余的地方更严重,还不要说辽东各地。
你们说啊,你们谁调查过这里的原因?整天一哭二闹三上吊,你们烦不烦。我要的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不是你们在这儿辨别忠奸。等老百姓都过不下去起来造反了,辨别忠奸有个屁用,到时候都一块儿掉脑袋。”
朱由校说完,气呼呼地坐到椅子上,烦躁不已地在桌上抓起腰牌狠狠丢到一边,心中恼怒万分:杨涟和左光斗都是好人,都是忠臣。可特么现在的情况,不是忠臣就能解决的。要是忠臣能赚钱,能养活百姓,谁用魏忠贤?吃饱了撑的。
杨涟和左光斗面面相觑:眼前的这个皇帝太陌生了,怎么感觉不是一个人?为何皇上还骂脏话?难不成宫外传言说,皇帝因为掉湖里,脑子就坏掉了,是真事?
皇帝这是鬼迷心窍了?怎么胡说八道。忠奸自古不两立,此乃天道。这和老百姓过日子有什么关系?赶走奸臣,忠臣主事,百姓日子自然就好了,这是天理啊!!!
朱由校这时伸手拉开背后的幕布,一副巨型的大明地图,出现在杨涟和左光斗眼前…。。
第一卷风云动 第十一章 大明西南()
朱由校指着地图对两人说到:“我问问你们,奢安之乱到现在都没有完全平定。你们可有谁拿出良策?有谁给我上过相关奏折?为何我在这里找不到?”
左光斗拱手道:“不知陛下提及此事有何用意?西南匪患而已,不足为虑。”杨涟闻言也点头称是。两人不明白皇上为何要提及西南之事,明明辽东才是重点。而且陛下的思维也太跳跃了吧,刚才还在说忠奸的问题,怎么一下就跳到帝国边境之事上了。
“额?有何用意?你们既然知道是匪患,那好啊,你们谁告诉我一些匪患的细节。我想听听。”朱由校反问了一句。
杨涟和左光斗一听,顿时大眼瞪小眼。奢安之乱的事,他们也只是听说而已,而且他们的级别不够,也不曾看见任何的战报。如今皇上却要他们详细讲出来,这可就为难了。杨涟硬着头皮拱手道:“陛下,我们只是听说此事,不曾了解详情。陛下…。”
见两人似乎还有话要说,朱由校摆摆手,示意他们听自己说完:“天启元年九月,奢崇明在重庆起兵造反。随后于十月包围成du,围城一百余天;天启二年,奢崇明和安邦彦叛军围困贵阳两百余天。直到今年,贵州巡抚王三善才领兵解了贵阳之围。”
朱由校眉头紧皱,两手在桌案上轻轻按了下去,顿了片刻说到:“奢安叛军十万,围困贵阳几乎一年,城内四十余万军民,最后只有两万人活着,那是吃剩下的两万人。你们知道当时贵阳人肉多少钱一斤吗?人肉四斤值钱一两。”
杨涟和左光斗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惊骇之余两人也很疑惑:小皇上怎么转性子了?而且皇上似乎对于政事并不陌生,难道皇上被西苑的湖水惊醒了?坚定的保皇派杨涟不免大喜过望,他急忙上前一步道:“陛下不必担心,我等…。”
朱由校冷冷看了杨涟一眼道:“你想说什么,又是那些老一套的忠君爱国的话?告诉你,我不爱听,也不想听,以后谁说我揍谁。你们一说这话的时候,保准出了大事。既然出了事,我要的是解决办法,不是在这儿给我打把势卖艺,空了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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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涟被皇帝一番话呛得满脸通红。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堂堂的左佥都御史,会被皇帝说成是打把势卖艺的,这…。
左光斗也被皇帝的话激怒了,他压住脾气,上前一步正色道:“陛下,国家有难,我等自当肝脑涂地。为陛下分忧,乃是我等做臣子的分内之事。怎么我等所为,在陛下看来却如此不堪?”
朱由校没有理会左光斗的话,他站定在地图前,指着西南地区道:“古语有云,得四川者得天下。可如今,整个西南战火弥漫,云、贵、川还有广西都被牵连其中,吐蕃人在高原也虎视眈眈。四川有难,大明危急啊,我怎能不忧虑?”
杨涟看了看地图,走到朱由校一侧说到:“西南疥癣之疾,辽东乃是大明生死存亡之地。奴酋努er哈赤,可谓勇猛异常战无不胜。皇上,应当先以辽东为重。辽东平定,大明才可安宁。不然,大明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境地。”
朱由校听完也不答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示意两人也喝点茶水。他端着茶碗,沉思了片刻道:“辽东有孙承宗在,努er哈赤翻不了大波浪。老奴野战有本事,我承认,可其他的,只能呵呵。相比之下,我更看重西南的奢安之乱。你们过来,我这有一些数据和资料。”
朱由校从抽屉里拿出几张纸,指着‘军备’一栏说到:“辽东每年耗费的军银大致为四百万两,如要平定辽东,军费以后定然还会上升。因此这就需要其余地区,不可陷入混乱之中。
你们再看看,奢安之乱自天启二年爆发到现在,当地军费上涨了多少?从不足20万两,陡然增加到一百五十万两。这就是说,如果两地陷入长期战乱,那么军费开支将是天文数字。”
杨涟仔细看了看,沉吟道:“陛下的意思是,要尽快平定一个地方,然后全力对付另一个敌人。而陛下首选的就是奢崇明和安邦彦。这样方可避免未来可能的两面作战。”
左光斗细细看了看军备下的“收支”一栏,想了想说道:“陛下之意可是说,尽快平定西南叛乱,安定内部养精蓄锐,日后再与后金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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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由校点点头道:“二位说的都没错。现在内乱丛生,我们必须咬着牙,把问题一个一个解决。努er哈赤已然成了气候,冒然与他决战太不明智。但对我们有利的一点是,他目前只能在关外叫唤。而奢安叛乱,虽然看似不起眼。但却在帝国内部横行,是真正的心腹大患。
两位都知道,从太祖皇帝至天启元年,西南之地尤其是四川,向来为赋税和钱粮重地;云、贵和吐蕃是重要的战马和矿产来源地。因而说,西南重镇乃大明之基石丝毫不过分。你们看看这张表,内容更为详细。
在天启元年的时候,四川纳粮1066828石,为全国第六;盐井超过1380眼,每年盐产量超过3000万斤;四川钢铁产量居全国第四,银产量居全国第三;而云、贵和吐蕃虽然纳粮不多,却为每年朝廷上缴近4500匹马,其中战马超过1000匹。
本来是我大明的基石之地,如今却因匪患而陷入绝境。不仅不能为朝廷缴纳税赋,还得要朝廷拨付巨资去平叛,得不偿失啊。至于辽东的数据,都在下面,你们对比着看看。再想想我说的先平定奢安之乱有没有道理。”
杨涟看着这张各项对比清晰,有理有据的图表,心中暗叹不已。左光斗凑上来细细看了图表后,小声说到:“文儒,皇上这是开窍了还是怎么了?这种图表方式,以前可没见过啊,难不成皇上在西苑遇见了神仙,开了天眼?”
杨涟瞥了一眼正在专心看数据的皇上,小声道:“这我们就别管了。我在意的是,皇上用这种图文并茂的方法说服了我。根据图表显示,辽东既然已经成了泥潭,不如采取守势,以后再图之;而对于税赋之地,必须采取攻势,不然咱大明的天,可就塌了三分之一了。
如果这样的事真发生了,光辽东就能活活拖死大明。因而我赞同皇上的话,欲定辽东,必先平定西南,欲定西南,必先取奢崇明和安邦彦这两个反贼头子。只要咱大明内部理顺了,关外几个野人还能成事?他做梦去吧。”
杨涟说罢和左光斗相视一笑,多年老友,已然明白对方的决定。两人正了正衣冠拱手道:“皇上勿忧,我等愿为陛下驱使,外惩鞑掳,内平匪患。以为大明江山永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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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由校示意两人坐下,然后拿起桌上的一块木板看了看说道:“二位都是忠贞之士,我岂能不知,但我还没想过让你们上马拒敌。我对二位另有重要任命。”一听此言,杨涟和左光斗立刻正襟危坐,凝视着皇上。
“这些造反的土司,打打顺风仗四处劫掠是行家,可抡起真正的作战,他们可不是咱大明军队的对手。因此奢安之乱平定起来不难,难得是后面的事。”
“陛下请讲。”
“奢崇明和安邦彦有造反之心不是一两天了,早就有了。为何当地没有丝毫的预警方案?还有他们为何要造反?那些部族是被逼行事?那些是助纣为虐?你们务必都要核实清楚。记住,包括我们自己的政策原因,也要写清楚,我不想看什么蛮夷不讲道理一类的屁话。
叛军围困了成du一百多天,我们的军队在哪里?叛军围困了贵阳将近一年,我们的军队又在哪里?这事我到现在都没想明白。我不想看奏折上,写的什么军队征调困难,大军协调不易,我想知道真实的原因。
叛军大部队行动,人吃马嚼的耗费甚大,那么叛军的辎重粮草又是谁提供的?我才不信什么土人自己带粮食的鬼话。你们要把那些真正危害大明利益的人,给我挖出来。叛军从来不可怕,可怕的是躲在背后的人。
另外,四川堆积如山的朝廷税赋,该怎么运送到京城?也就是说,你们要在短时间内,打通一条生命线出来,一条大明西南连接到京城的生命线。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这条战争生命线必须打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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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位,大明到如今已经二百五十五年。二百五十五年了,他确实老了,也有很多毛病了,可是,这不代表大明就该灭亡,大明就该退出历史舞台。我有了新生,我也希望,大明可以在我手里重生。拜托两位了。”朱由校说罢,冲着两人深深鞠了一躬。
杨涟和左光斗哆嗦着嘴唇,半天没有说一句话。半响之后,两人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小皇帝过去这样那样的毛病,让人无可奈何;他们也曾经因此担忧过大明的未来,但小皇帝让大明新生的话语,已经让二人下定决心,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朱由校走到角落里,捡起被左光斗扔掉的小木块,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将两个小木块分别递到二人手里说道:“因这件事高度机密,所以需要你们辞官去做。我不能给你们更多的承诺,唯一能给你们的,就是这两块腰牌。什么时候使用,你们自己决定。”
杨涟和左光斗对于辞官做事,倒是没什么意见,反正大明的官员,今天辞职明天又被召回的事多了去了。两人好奇的是手里的腰牌,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几个字:奉旨钦差。这样的腰牌真的可以用?
看着两人疑惑的眼神,朱由校笑了笑,从怀里掏了两个扳指出来说道:“这两个扳指可是皇家御用物品,上面有记号的。把扳指和腰牌拴在一起,才是一套。你们可得收好了,这块腰牌的作用,可堪比圣旨啊。”
朱由校又想了想说道:“任何事情都有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两个方面。两位所说的忠奸一事,不是不重要,而是现在有更紧迫的事需要我们去做。
大明现在不是辨别忠奸的时候,而是要找到一条出路,避免大明陷入更坏的结局。集中精力解决主要矛盾,说不定次要矛盾也顺带着解决了。不能因小失大啊。
另外,你们也不用担心魏忠贤。他这会儿要做其他的事,没有兴趣找你们的麻烦。魏忠贤是个什么人,我很清楚,我知道怎么对付他。你们只管放心办事,京城里有我在不用担心。我期待二位尽早回宫复命!!”
第一卷风云动 第十二章 倾盆大雨(1)()
杨涟和左光斗与皇帝商议了一些细节后,便起身告别,准备前往西南的事宜。两人一路嘀咕着:皇上不仅能读书写字,而且还懂得这许多精妙政务。这跟谁学的,以前怎么不知道?不过皇帝有学问了,臣子也好办事多了啊。就是皇上那字写的实在是矫若游龙…。
朱由校看着步履匆匆的两人,心里感慨万分:从今天敢于和皇上顶嘴就看出,两人都是不怕死的硬骨头,这样的人足以托付重任。他们也许办事能力差一点,但对于皇上交代的事,那是绝对没有二话的。
如今的大明,已经处于崩塌的边缘,现在也只有用杨涟他们这种人才能查清楚,为何西南的军政会溃烂成那个样子。如果用魏忠贤这样的,还不定会编造多少谎话。
查清楚西南的事,对于整个大明的官僚系统运行,军政之间的协作和民族关系的理解,也就能有一个明确的认识。史书毕竟是史书,不能用来当作穿越者的使用手册。实事求是,乃太祖的金玉名言啊。一步一步来吧,太急了,当心扯着蛋。
如果不是看多了后世的形象工程,他真想让二人打着钦差的名义去办事。可如今的大明,用这个方法肯定查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让二人以白身的名义前往西南,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此行必定困难重重危机四伏,希望他们能逢凶化吉。即使查不到什么,也要安全地回来…。
朱由校伸了个懒腰,忽然觉得肚子有些饿了。这才想起来,早上吃了一点东西后,就一直忙到下午。不由哑然一笑:这皇帝还真是不好当,我也算废寝忘食了吧。这时正好一个太监进来,问晚膳想吃点什么。
朱由校想了想,便开口道:“不用准备了,我去皇后哪儿。”刚走到门外,他看见几片树叶随风而起,心下忽然一动。便转身回到了屋里,找到两根木条,把木条一侧用工具打毛,然后钉成一个活动十字架,便拿在手里准备去找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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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却看见门外的宫女太监跪了一地,想是来了什么重要的人。能有这个排场的自然是皇后。朱由校心里纳闷儿:皇后怎么知道我要去找她的?皇后是一个比较严肃的人,见不得我放浪,我还是先做个面子工程。于是他便坐到桌案前,装模作样地看起书来。
从第一次见到皇后,朱由校就很喜欢她身上,素雅而又有些小小张扬的桂花香味。这股子清芬甜蜜的幽香,让他感觉怎么也闻不够。。…李清照曾写过,暗淡轻黄体性柔,性疏迹远只留香。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这词用在温雅的皇后身上正合适。
可朱由校耸了耸鼻子,现在随风而来的,却是一股夹杂着羊肉膻味的浓烈脂粉味??!!我也没和皇后那个啥呀,皇后怎么堕落了?
等他有些诧异地抬头一看,却看见一个浓妆艳抹的妇人站在面前,她身后的一个宫女,端着一口冒着热气的小锅,还有两个小宫女站在最后。
看见朱由校一脸询问的表情,妇人显得有些尴尬,但还是挤出笑容道:“皇上日理万机,民妇特地做了些您爱吃的涮羊肉。今日您与大臣商议要事,想必也乏了,正好尝尝民妇的手艺,看看是不是和往常一样。”妇人说完,便深深弯腰施礼,露出胸前的大好春光。
朱由校这才想起来,来人是客氏,明熹宗的乳母,天启最为迷恋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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