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少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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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少皇- 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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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兰生的圆脸上闪过一丝鄙夷:“黄老四,差不多就行了啊。你和我一样,就是一山西老西儿,听着响儿数钱才是我们该做的事。家里的女人都快堆成山了,摆弄这些干什么?哈巴狗拴大铃铛,你装什么大牲口。”

    黄云发不理会田兰生的奚落,哈哈大笑道:“你哥哥我就这点爱好,上次在科学院见的那个啥赵四娘,可是让哥哥我想了好久。回家操自己的小妾,都得想着那娘们的脸,不然都硬不起来。家里的那些土了吧唧的女人能和京城的女人比?还别说和江南的烟柳之地相比。”

    田兰生鼻子里哼了一声道:“得,说起女人你还来劲了,还文绉绉的拽什么‘烟柳之地’。那个赵四娘可不敢碰,听说是皇上的女人。我的哥哥哎,可别忘了这次来这里的要事。你要真喜欢,回去小弟我就送你几个江南美姬,可别为了女人耽误正事。”

    黄云发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满不在乎地说道:“正事不会忘,女人嘛自然也可以想。上次运到塞外的粮食,虽然卖了大价钱。但十抽三的税太重了,必须跟这个程县令商量一下,看能不能降一点。哎哟,再看看这画上的娘们,啧啧,这**,这腰板,真他娘的不错…”

    话音未落,就见门帘被人一把掀开。程高山满脸怒容地走了进来,八字胡气得在唇边直扑棱:“不想两位客商也喜好风雅之事,本官往日里倒也疏忽了。若二位对本官所作之画有所指教,说来便是。为何对画作口出秽语?二位可知,画作之上的女子乃本官爱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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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岔道城不远就进入了康西草原,本应是牛羊繁茂群马奔腾的季节,如今却看不见一丝生气,天上的乌鸦倒是成群结队的飞来飞去。兀鹫对于突然出现的大军很不满,只好在空中焦急地盘旋,不断用嘶哑的叫声催促大军快点离开这里。

    随着大军快速地往草原深处前进,空气中尸体腐烂的味道越来越明显,朱由校心里也越来越沉重。

    他最不愿意见到的一幕还是出现在了眼前,地上的尸体越来越多,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呈现各种奇怪的姿势倒在地上。每个人都挺着硕大的肚皮,身上都有致命刀伤,脑袋都不知去向。

    朱由校下令让士兵都戴上手套,将沿途的尸体放置好,等待辎重营的处理。他转过脸问身边的马五道:“这难道就是杀良冒功?这些百姓何罪之有?你是从边军退伍的,你来告诉朕,边军就是如此的混蛋?”

    马五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只是将双手高高拱起,深深地低下头再不说话。

    朱由校见状,手里扬起的马鞭甩了甩,还是忍住了想要打人的冲动。他轻轻叹了一声,便命猛如虎拿出望远镜,他要看看,在这草原上,到底还有多少这人间凄惨之事。

    猛如虎把望远镜架好,正准备调试一下,却突然发出了一声微微的低吟,如同一头野兽。朱由校察觉有异,急忙走过来从望远镜往外一看,浑身冰冷:不远处,大片大片成熟的冬小麦,已经被沉重的麦穗压弯了腰,饱满的麦粒清晰可见,几只雀鸟正在欢快地啄食…

第八章 产业链() 
朱由校在后世从来没有体会过饥饿,偶尔从父母口中听到‘饥荒三年’,也是作为在酒桌上的吹牛的谈资。饥饿?下楼就是超市,偶尔点个外卖,周一到周五为吃什么而烦恼,周六周日呼朋唤友胡吃海塞。每天都撑到嗓子眼的人,根本无法理解饥饿一词。

    被时空隧道扔到了明朝后,虽然怕被人下耗子药因而单独开伙,虽然皇后的厨艺经过几个月的操练依然原地踏步,虽然明朝的某些美食颠覆了自己的认知,但身为帝国的CEO,根本可能知道饥饿两个字怎么写。

    如今,活生生的例子摆在眼前。朱由校开始重新认识,吃饱肚子这一看似简单的事情。双手在金黄的麦穗上拂过,慢慢感受粮食带给人的踏实感;抓起几粒麦子细细搓了一下,饱满的麦粒如同一粒粒金子。但眼前的这些金子,却隐藏着太多秘密。

    面前跪着几个面容忠厚的农人,黝黑的肌肤结实的身板,让人一望便知是农家好手,现在正如同见了猫的耗子般瑟瑟发抖。

    夜不收在一个窝棚里找到他们以后,火冒三丈。因为他们的碗里有雪白的馒头和金黄的小米粥。旁边几个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年轻女子,正用几片破布努力遮掩身上的羞处。

    农人不知道眼前这个英俊的年轻人是谁,只知道所有士兵都听他的,农人理所当然认为,这个年轻人也是一个将军。既然是将军,就没有不喜好钱财美色的。至少他们见过的将军都是如此,也不知这个年轻人和岔道城的几个把总是什么关系。

    身上就只有几钱碎银子,拿不出手,但那些刚刚洗过澡的流民女子,也算一份厚礼了,在这塞北之地,人少,年轻女子就更少。农人将年轻女子往英俊的将军面前一推,就深深的埋下了头,表示他们最深的敬意,希望他们拿了好处就赶紧滚蛋,家里的麦子还等着收割呢。

    英俊的将军点点头收下了厚礼,这让农人心里暗暗出了口气。忽然一阵破空声响起,将军的马鞭,劈头盖脸地抽在他们的身上。这让他们不停哀嚎闪躲的同时,困惑不已。

    ………………………………………………………………………………………………

    朱由校打累了,命人将一个脸上开花的壮汉拖过来问道:“那些死人是怎么回事?”

    壮汉哭丧着脸道:“大人,小的不知道什么意思。哪有死人?”

    “哪有死人?你们麦地前不足半里地的地方,有三十具尸体。你敢说你不知道?”朱由校脸色阴沉地说道。

    “额,大人说的是辽民啊。那都是牲口,不能算人。”壮汉理所当然地说了一句。

    “你再说一遍!!”朱由校蹭地拔出了腰刀。

    壮汉见状,急忙跪倒在地,摆着双手结结巴巴说道:“大。。大…大人,您有话好说,别动不动就拔刀子。大人想知道什么,小人一定都说,都说。”

    朱由校把腰刀狠狠塞进刀鞘里,声如寒冰地问道:“辽东距离此地不下千里,辽民怎么出现在这个地方?你们为何把辽民叫做牲口?你们为何不给他们饱饭?他们吃的观音土又是那里来的?”

    壮汉一听,急得脑门子上冒出了一层白毛汗,慌忙说道:“大人,您说得太快,小的一时记不了那么多。小的脑子反应慢,您慢慢问,慢慢问。”

    朱由校气得脸色发白,手指哆嗦着指着壮汉说道:“好,你先回答,这些辽民是怎么来的?”

    ……………………………………………………………………………………………。

    壮汉趴在地上想了想,说道:“大人,辽东战事距今已经六年了,不少辽民为了躲避战火,纷纷踏入了草原求活路,结果不少人被蒙古人抓获成了奴隶。

    县令大人可怜他们,就下令由商人将他们赎回来。因为咱怀来县历来人口稀少,因此就让这些被赎回来的人来耕作田地,混口饭吃。因此,咱这里辽民很多。”

    朱由校看了一眼跪在一边的几个女子,顿了顿问道:“这么说你们的县令还做了一件好事。那你为何把他们叫做牲口?”

    壮汉头也不抬地说道:“大人,咱怀来县不缺大牲口,就缺两条腿的人。但这些辽民来了这里后,好吃懒做,总不能白养着着他们吧。于是县令大人下令,让我们把大牲口都养了起来吃肉,农活都让这些辽民来做。因此我们私下里都叫这些辽民是牲口。”

    朱由校牙关紧咬,继续问道:“那你们为何不给他们饱饭,就看着他们吃观音土?”

    壮汉艰难地吞了一下口水,哆哆嗦嗦地回答:“大人,这不是我们做的事。这是那些雇佣我们的商人做的。东家说,这些牲口…不,这些辽民,做了一年,就需要换一个地方。

    辽民人多,等他们站稳脚跟了,容易欺负咱们。后来听说东家带着他们去吃了一个星期的饱饭,然后就说那些辽民会经岔道城,去京师的科学院做事。听说科学院是皇上亲自设立的,里面就是神仙地儿,等闲不可去哪儿居住。当时还把我们羡慕的不行。

    谁知道两个月前,我们就发现那些辽民,一个个挺着大肚子在草原游荡。东家告诉我们,既然他们不愿意去京城,那就让这些白眼狼在草原饿死算求。

    东家还告诉我们,让我们看好麦田,不能让这些辽民靠近,免得他们偷粮食。还说,如果有辽民靠近,就把他们往康西草原赶,自然有军队的人会收拢这些辽民。但是辽民都不愿意去康西草原,说那里的官军会杀了他们,于是就有很多人在这里搭了地窝棚过日子。

    我们不知道辽民说的话是真是假,而且东家也说了谁收留辽民,就扣谁的工钱,我们自然不敢收留他们。这些辽民后来就来偷村里的粮食,还打伤了我们的人。于是村里的里长,每天就组织青壮巡逻,不准辽民靠近,还烧了辽民的地窝棚,把他们往康西草原驱赶。”

    ………………………………………………………………………………………。。

    朱由校闻言顿感五雷轰顶,草原上燃烧起的团团黑烟,在他失去了焦距的双眼中四处飘散。辎重营已经开始焚烧遗体,原本的晴空万里,已经被遮天蔽日的烟雾所替代,无数兽鸟惊慌地奔散逃命。

    朱由校仿佛看见那些惨死的辽民,在火海之中高举不断卷曲的双手,寻求最后的帮助;他似乎清晰听到了那些冤魂,发出最后的凄厉惨叫。死难的辽民化作无数厉鬼,在他面前暴怒地游走。每个厉鬼的眼睛里,都有鲜血刻成的三个字:为什么?…

    猛如虎面色铁青地走到壮汉面前,用刀尖抬起他的下巴问道:“就算你们不给粮食,那草原上的牛羊那里去了?你们养的大牲口呢?劳资怎么一头都没看见!!你们他妈的做事做的也太绝了,连一条活路都不给人留。”

    壮汉尽力让自己的喉咙离刀尖远一些,汗如雨下地说道:“这些大牲口还在家里养着,东家说,等过几个星期草原上的牧草就会很茂盛。到时候再把牛羊和其他牲口赶到草原上,吃够了草,才好长膘过冬。这事我们一直都是这么做的,都好几年了。”

    傅山红着眼睛颤声问道:“也就是说,县令从蒙古人手里收购辽民,而商人则雇佣辽民做事。等辽民忙碌了一年后,就给人喂观音土,然后赶到草原上让他们自生自灭,而军队的人就正好杀良冒功。最后,辽民的尸体,就变成了康西草原最肥美的牧草。你说,是不是这样?”

    壮汉鼓着眼珠子想了想,牙关就开始发抖:“小的,以前没琢磨过这些事情。但这位大人一说,好像是这么回事。”随后,壮汉就悄悄地跪着往后退了两步,再不言语。

    朱由校忽然觉得脑袋一阵眩晕,眼前的一切都开始东倒西歪:后世那个国家如果拥有完整的产业链,会是一件值得万千国民骄傲万分的事。但无论怎样完整的产业链,都绝对不包含康西草原这种血肉之链。

    这条以万千百姓生命为代价的产业链,将朱由校内心的最后一道防线彻底击碎。现代人的骄傲和自尊,被现实撕裂的粉碎。自己一直以来坚持的以人为本的信念,最后变成康西草原上翻腾的烈火黑烟,发出狰狞而无情的嘲笑…

    朱由校忽然感到喉头一阵发甜,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在一片惊呼声中,急火攻心的朱由校直挺挺地倒在了草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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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由校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中,后世的家人,正在焦急地四处寻找自己。哭成泪人的母亲,故作坚强的父亲,焦急的妻子,不知所措的女儿…自己就在他们身后,决定悄悄走过去,给他们一个惊喜。

    但眼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座永远没有尽头的玻璃高墙,无论怎样拍打呼喊,都不能让亲人看见自己。看着亲人怅然若失的远去,朱由校泪如雨下…

    一阵冰凉落在脸上,朱由校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醒了,皇上醒了。”耳边传来了傅山的声音,猛如虎风风火火地叫喊声也传了过来。张凤仪已经哭得不成样子,此刻正在眼前不停地吹鼻涕泡。

    朱由校伸出手扯去头上的湿毛巾,又轻轻替张凤仪擦了擦鼻子,笑着说道:“哭什么,我只是睡了一觉。”张凤仪“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紧紧抱着朱由校,再也不愿撒手…

    身上披着一件厚实的披风,手里端着一杯热茶,朱由校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的这座农家小屋。和后世的记忆里不太一样,这里的房梁上没有成串的玉米和辣椒,看不见堆积如山的土豆,也没有一个老奶奶在冲洗红薯。映入眼帘的还是一如既往的贫穷。

    残破不堪的土墙上,无数秸秆裸露在外;所谓窗户就是一个大洞,另一个更大的洞,应该就是门,难以想象这里的严冬时节,会是怎样一番场景;看不见屋内有什么家具,也许根本就没有;几把快磨秃的镰刀,被人打磨的雪亮,成为这间破败农屋中唯一的亮点。

    小猫努力把身体弯成了弓形,便懒洋洋地舔着爪子;几只骄傲地母鸡,带着一群小鸡,正“咯咯”地宣告自己的到来;一只老得不像话的黄狗,张着没牙的嘴巴叫唤了两声后,就找个舒服的地方爬了下来;几头黄牛,瞪着牛眼,嘴里不断嚼着干草,似乎很好奇…

    贫穷,无以言说的贫穷,成为了此刻华夏大地上,最刻骨铭心的一个风景。

    朱由校轻轻喝了一口热茶,一股温热顺着喉咙滑进了肠胃。欲戴王冠,必承其重。自己早已不是后世的小小白领,而是万千子民的皇帝。既然有人想用无数百姓的血肉,构筑他们华丽而精致的美梦。朕,会把他们的美梦揉成一团,再丢在地上狠狠踩两脚…

    眼前跪着里长,一个快要被吓晕过去的老头。朱由校找了个石墩坐下来,轻轻酌了一口茶水,懒洋洋地说道:“把知道的都说出来,不然,朕会扫平你的村子,为辽民陪葬!!”

第九章 我死便是() 
程高山和两个山西商人的谈判很顺利,对于商人送来的几分薄礼,程高山也坦然接受。想多运出去一点粮食而已,这么简单的要求可以答应,草原上的牧民也不容易啊。

    商人考虑的周全,给了蒙古人粮食,蒙古人就不会骚扰边境,还能和他们继续互市,大家都得利,这样的事可以越多越好。

    至于康西草原种麦子的事,就让那些商人去操心吧,农税,商税收足了即可。有辽民来投也是一件好事,青壮又会增加不少。也不知道他们这次能从草原带回来多少?能救一个是一个吧,大家都不容易。

    觥筹交错之中,程高山流露出想要回杭州的打算,黄云发和田兰生对视一眼,指着一副临摹用的字帖说道,家里小儿尚未开蒙,愿求得县令墨宝为小儿明智,并以为家中珍藏,特此奉上白银五万两,作为润笔费。程高山推辞不过,便命人将字帖裱好,送与二人。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打乱了宾主言欢的场面。守城的小吏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大人,不好了,不好了。守城士卒发现,城北方向烟尘滚滚,似有旌旗林立,估计不下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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