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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选侍闻言,轻叹一口气,也起身行了一个福礼道:“李进忠当时负责侍奉还是皇太孙的陛下,他时常告诉我说。要想以后能有所作为,就要有一批人才。而钱谦益此人素有才名,在士子之中名声很大,偏偏是个喜爱藏书如命的人。
于是魏忠贤便投其所好,命人采购大量的宋刻书卷奉送,因而与其交好。而钱谦益也由此成为了东宫座上宾。因为他的身份出入不便,便化名为牧斋先生。其后,经由妾身引荐,钱谦益便认识了贵妃娘娘。”
朱由校听完,便搓着下巴看了看李选侍,又看了看郑贵妃。正要问话之时,李选侍急忙道:“妾身与钱谦益见面之时,都通知了陛下,当时也有太监宫女在场。妾身仅仅是像他询问一些事情罢了。”
“行了,朕不是想知道这个。朕谅钱谦益也没那么大胆子。继亲,你刚才说,钱谦益给了你让神宗高兴的法子,难道之后,向贵妃进言献上香炉的便是此人?”朱由校严肃地问道。
郑贵妃轻叹一口气道:“皇上,这事老妪来说吧。神宗病危之后,老妪因为担心之前与光宗的误会,会让我深陷险境。于是便想到了敬献听书猜名之法的钱谦益,便让他想想办法。
钱谦益是藏书大家,其收藏里有颇多金石炼丹一类的书籍。他便找了一本书,里面就有宣炉焚香之说。他还告诉老妪,此法与西洋香混合,会让人久思人欲,因而需要美女多人方能克制。老妪以为找到了可以让先皇满意的法子,这才与李选侍商量出了这后来之事。
陛下,老妪根本想不到,这香炉里还有这许多奥妙。否则就是老妪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行此事。因为此事一旦败露,就是老妇丧命之时。但如今说什么都晚了,只恨当初利欲熏心,分不清看不明,终致授人以柄,惹祸上身。”
朱由校没有理会自怜自艾的郑贵妃,和脸如白纸的李选侍。他把目光在赵南星身上扫了一遍,又在田尔耕身上打量了一番,眉头便拧成了一个川字:不管父皇被下毒这事最终是东林所为还是阉党作乱,他们为何要这么做呢?…
第一卷风云动第五十一章第一场雪()
(今日双更,第一更奉上)
等待魏忠贤和崔文升被押解回京的日子,可谓波澜不惊。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朝堂上安静了不少。所有人都明白,这种安静只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只需要一点点风信,朝堂上就会掀起惊涛骇浪。
田尔耕和顾秉谦虽然占据了主动,但两人依旧很谨慎,只是不断推进各方力量,要把魏忠贤参与红丸一案办成铁案;
而东林也在私下不断游说,想要在红丸案水落石出之时,为自己争取到最后的一线生机。同时也在暗中为翻案做准备。
浙党和其余党派现在反而成了香饽饽,不断在两排之间游走。最悲催的就是原来趾高气昂的阉党一派,现在成了落水狗,走哪儿都在喊打。
自然,所有党派的动静,都由锦衣卫提供。而且经过骆思恭与皇上的“友好协商”后,皇上放弃与多党派联手追究,锦衣卫在皇宫安插人手一事;而锦衣卫让出了乾清宫和坤宁宫的护卫权力,改由皇上亲自指派的护卫猛如虎一人负责。
对于这个结果,骆思恭气得来直骂娘。因为这么一来,乾清宫和坤宁宫外围的护卫工作就更加繁重。因为谁都知道,整个乾清宫和坤宁宫等于没人护卫,这要是出了事,可是诛九族的重罪。于是骆思恭从每日睡到日上三竿,变成了鸡叫头遍就得红着眼睛去检查工作…
信王对于哥哥为何能与锦衣卫达成这样的协议,感到很好奇。因为那种被人架在脖子上的感觉,实在难以描述。至少现在每夜里和哥哥睡在一起的时候,心里感到踏实了许多。
趁着这天京城下第一场雪的时候,信王带着皇八妹乐安公主朱徽媞一起,悄悄溜到了朱由校的书房。见朱由校正在忙着,朱徽媞便轻手轻脚的走到了皇上背后,想要吓唬一下朱由校。却突然之间被皇上拦腰抱住,在空中转了几个圈。朱徽媞“咯咯”笑着,不断嚷着再转快一点。信王朱由检则趁机抓着一把糕点往嘴里猛塞,这桂花糕他是怎么也吃不够。
这时,信王的脑袋被人拍了一下。不用看都知道,满皇宫里敢这么揍他的只有皇上和皇后。张皇后没好气地说道:“什么都跟你皇兄学,好好的一个王爷,变成什么了。哎,把放怀里的糕点拿出来,也不知道用纸包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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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嘻,还是皇嫂对我最好。嫂嫂,您看这皇八妹那么喜欢哥哥,哥哥也如此疼爱皇八妹。我想啊,以后哥哥对自己的孩子不知道多好。”朱由检说完,便笑嘻嘻地准备接过纸包,却不料被张皇后拧了一下耳朵,疼得朱由检呲牙咧嘴。
见张皇后屁股一扭,气咻咻地走了。信王捂着耳朵向朱由校告状:“哥,皇嫂又把我耳朵拧了。连桂花糕都被抢走了。”
朱由校把皇八妹轻轻放在地上,朝着信王的脑袋就给了一个爆栗:“你这小子,哪壶不开提哪壶。你和八妹,一个睡我左边一个睡我右边,啊,怎么那个,啊…滚一边去,带八妹去找猛如虎,让他给你们表演堆雪人。我和你皇嫂有话说。”
朱由检气呼呼地带着八妹走了,还顺带一把抢走了八妹的糖葫芦,惹得八妹放声大哭,尖声叫喊着追杀信王而去…
“您啊,就使劲惯这两孩子吧。都惯成什么样了。亲王不像亲王,公主不像公主。整日里也没个规矩,活脱脱第二个您。妾身这皇后,可当得真苦,背后不知被人骂了多少次了。”张皇后嘴里数落着朱由校,手里却把一件披风仔细的给皇上披好。
朱由校一把抓住皇后的手道:“嫣儿,你就再辛苦一下。等这八妹不再想她妈妈了,就送你宫里,你帮着照顾一下。那个时候,嘿嘿…”
张皇后虽然很鄙视朱由校这敢说不敢做的行为,但看了看正在院子里玩闹的朱徽媞,便把脑袋轻轻放在朱由校的肩膀道:“妾身不懂这朝堂上的事,就是觉得八妹可怜,小小年纪就没了娘,每次想起来,妾身心里都堵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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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由校长叹一声道:“父皇的案子基本查清楚后,李选侍便找了我好几次,说她夜里经常做噩梦。让我帮她想想办法,她实在没办法在宫里待下去了。后来,不是有个啥日本的佛教交流团来了京城嘛,我就让她跟着那个交流团去日本了。
她又不是不回来了,她是去做中日友好交流大使去了。再说了,只要她不说,谁知道她已经三十岁?还以为是个二十出头的妙龄女子。就日本的那些矮穷矬,只要看见李选侍,我敢保证他们的眼珠子都能扣出来当球踢
这女人心机太深,留在京城也是个祸患。去日本的话,倒是可以发挥她的强项。只要她乐意,她怎么祸害日本人我没意见。那怕把日本掀个底朝天都行。”
张皇后一听,便拧了一下朱由校的胳膊:“都说男人狠心,这话一点不假。不过,这李选侍也算自作自受。只是可怜了八妹,还真以为她母亲出家了。对了,郑贵妃那儿怎么办?她现在每天都虔心礼佛,听说也不怎么吃东西,都饿成皮包骨了。”
朱由校扣扣脑袋道:“郑贵妃说到底也是自作孽不可恕。她和李选侍两人相互算计,结果最后两人都把对方掀了个底朝天,这连我都没想到。我当初还以为要审问她们一段时间。这就是亏心事做多了,到了时候被人一问就心慌露馅。
郑贵妃把敬献香炉和美女的事说了出来后,我感觉到她也算放下了包袱。既然她一心想要跟随神宗,那就由她去吧。朕答应她的事,一定也会做到。”
皇后闻言,便紧紧抓住朱由校的手道:“由校,你不知道,我真的很累也很害怕。我现在每天都担心,睁开眼睛走进乾清宫,就再也看不见你。但你这狠心的,就只知道对你弟弟妹妹好。从来不想想妾身心里的事。”
朱由校轻轻碰了碰皇后的脸颊道:“没办法啊,朕真的没有办法啊。我要是不在朝堂压住他们。我很担心,有一天会步父皇的后尘。我有你,还有弟弟妹妹,还有这天下的百姓需要照顾,我没办法停下来。再等等啊,等我把这红丸案了结了,就天天赖在你房里不出来。”
皇后红着脸,把脑袋埋进朱由校怀里,算是对皇上的提议表示了万分同意。两口子还在秀恩爱的时候,傅山的公鸭嗓子又响了起来:“皇上,今天的报告进度。啊,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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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山揉着脑袋不停地倒抽冷气,把一份报告递到了朱由校手里。刚刚转身想溜,又被朱由校一把拎住了脖子:“往哪儿跑?又想去偷偷溜去坤宁宫?赵四娘最近正在皇后教导下,努力读书认字,不需要你那么热心的帮忙。”
傅山讪讪笑道:“皇上,小的就是去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既然,有皇后教导,那小的就去做别的事了。”
“回来。我让你去御马监腾骧四卫选人的事,做的怎么样了?”
“皇上,您还是饶了我吧,这都选了多少次了,小的真不想再去选了。每次进去,我都头疼,烦都烦死了。这腾骧四卫都多少年没招人了,里面就剩一批老兵油子,要不就是些木头,问啥啥都不知道。”
“确实,京城的部队基本就是种地的,腾骧四卫养了一群大爷。但我们没有自己的力量不行啊,我再想想办法。听说,你在山西很有名,而且很多学生都以你为头是吧?”
“嘻嘻皇上,小的在山西算有一点名声。加上小的平常就喜欢出头,因此是有那么一批人愿意听我的话。”
“嗯,不错。想不到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能耐。这事我待会找你说一下。对了,你给说说最近科学院的事,我懒得翻资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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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山闻言,收起了嬉皮笑脸正色道:“皇上,徐光启大人那儿前天得到消息,去往西洋的船只起航不久就发生海难,三艘船里沉了两艘。剩下的一艘返回了广州修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重新启航。徐大人正在加紧确认和重新联系。
王徵、宋应星、孙元化和茅元仪四人,整天在军器局研究钢铁的事。据他们的报告上说,皇上的很多建议都很好,但却找不到合适的钢铁来实现您的想法。徐大人虽然调动了军器局所有的力量进行协助,可还是收效甚微。”
朱由校摸了摸额头,心里暗暗感叹:在明朝要搞点什么创新出来还真不容易。工匠能做不能说,这几个科学家一人又要身兼数职,道士只会炼红丸…对啊,有些事,干嘛不让这些道士来做,反正这些道士都是最疯狂的人,死了又不要我给丧葬费…
见皇上神色严肃,傅山还以为皇上是在考虑钢铁的事,便有意无意地说了一句:“皇上,目前的人手和钱财可不够啊。”
朱由校闻言,搓了搓下巴道:“人手不够钱也不够,这我也知道。可去哪儿挖人找钱呢?”
第一卷风云动第五十二章隐性收入()
(第二更奉上)
明朝的信息流通无疑是蔽塞的,消息传递也是有选择的。如果是紧急军情,半个月内皇上就能知晓详情。如果你广州的七大姨添了小外孙,而住在京城的你,又在一年内得到了消息,那么恭喜,你可以签收快递了,还得封个小红包感谢送信的快递小哥。
不过这一切也有意外,今日距离军器局对外采购招标正式开幕还有几天,军器局的门外已经挤满了各式各样的商人。见多识广的京城百姓也不禁暗暗乍舌,这消息只公布了不到一个月而已,怎么来了这么多南北客商。
军器局门口,负责填写报名表与核对资料的工部小吏,忙得来热汗直流,头冒白烟,这倒是给进入初冬的京城,添了一道别样的风景。一身玄甲的猛如虎则在门口来回走动,铁甲撞击之声,“咣咣”入耳。
京城里的调皮孩子与半大小子,对于雄壮的猛如虎很是关注,不过这些孩子很快就被一脸惊恐的大人,揪着耳朵拖到一边狠狠揍了几下。空气中不时传来喝骂声:“你这倒霉孩子,不学着人当小相公,偏要当丘八,劳资打死你”…
一个身着塞外名贵皮裘的胖子,万分艰难地把屁股塞进宽大的太师椅中。随后,胖子肥厚的手掌异常灵巧的,从怀里掏了一叠银票出来夹在报名册中,熟练地递给了小吏道:“还请哥哥多多照顾。”
小吏手中的毛笔停了下来,看着胖子道:“你确定如此就行?”
胖子脸上的肥肉抖动了两下,一丝谄媚的笑容便浮了胖脸:“哥哥莫担心,事成之后,还有…”
小吏不待胖子把话说完,便高喊了一声:“猛侍卫。”
猛如虎两步走到近前,将报名册打开一看,二话不说将胖子连人带椅子,一把提起来扔到了一边雪堆里。猛如虎厉声说道:“此次招标,早已有言在先,不准行贿赂之事,若有再犯,严惩不贷。”
排在胖子身后的一个面如丰玉,神采飞扬的中年商人,鄙夷地看了一眼胖子,脚步沉稳地走到小吏面前递上了报名册,寒暄两句后,便低声道:“大人,小的有一件事想劳烦大人指点指点,今晚小的想在大人东直门的别院中讨教一二,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小吏头也不抬地说到:“嗯,你别记错了,我的别院在东直门永昌胡同。”说着小吏便拿出一个木牌填好名字递给那商人,声音拔高了几度的高声叫道:“下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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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王躲在军器局的二楼,满心窃喜地看着眼前热热闹闹的一幕。心里暗暗赞叹之余,还是有一点疑惑,于是他便溜到同样在一边窥视的朱由校身边道:“哥,你看看,来了这么多人,竟然连广州的商人都有。要是把招标底价压得再低一点就好了,这得节约多少钱。”
朱由校瞄了瞄那个正在从屁股上往外拔椅子的胖子,小声道:“由检你应该知道什么叫做过犹不及。军器局现在在和商人做生意,那就得按照做生意的规矩来。总得给人家一点好处才行,不然谁会搭理你。在商就要言商,不要把朝廷里的那一套弄到这里来。”
“哥,这些道理我都知道。可那个用来打制刀具的铁坯,民间作坊一厘钱一个,你为何要定价一厘三分?”
朱由校轻叹一口气道:“你们上次去询价的时候,动用禁军把人家商铺包围的严严实实,可把那些商户吓坏了,人家只好给你报了个最低价。
十个商户,有七个报价一厘,两个报价九分,一个报价一厘一分。只要把价格综合一下,就能得出商户的底线是多少。报价嘛自然还得给人家一点念想。再说了,这一厘三分比起军器局之前,自己生产一个铁坯一厘八分的报价,可低了不少。”
信王扣扣脑袋道:“哥,我还是理解不了,你以前不是说做生意要把价格压得越低越好吗?为什么这次变了。”
朱由校抿抿嘴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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