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徵哈哈一笑:“仕途艰难,我早有体会。如今能得教书育人的机会,甚合我意。我那推官本也是个闲职,去职也不需要费多大事。子先勿忧。”
孙元化有些迟疑道:“辽东战局多变,蓟辽经略孙承宗也在我来时再三叮嘱,让我尽快赶回宁远构筑炮台。这倒让我有些难办了…。”
“皇上早就想到这点了,已经替你把去职的圣旨写好了。皇上让你把思路写好交给孙承宗办理就是。皇上还说他料定两年之内,老奴不会有所动作。因此让你放心大胆的去做。”徐光启说罢从怀里掏出一封圣旨递给孙元化。
孙元化看了看圣旨,长出一口气。随后便疑惑地问道:“皇上是从哪儿知道的这么多西学知识?很多知识简直闻所未闻。那起重机和火箭炮之妙,简直令人拍案叫绝。”王徵闻言也连连点头。徐光启也不答话,只是从怀里掏出一根马鞭放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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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直接问过皇上这个问题。皇上只是笑笑,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地说:低调,才是最牛叉的炫耀…。。既然皇上不愿说,我们也别问。你们可知皇上赐予我马鞭是何意?”徐光启笑吟吟地说道。
见两人摇头,徐光启把马鞭放到近前说道:“皇帝让我用马鞭惩戒不听话的学生是假,让我们快马加鞭才是真。皇上是个做实事的人,见不得浪费时间。皇上今天有句话,老夫深以为然,皇上说: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王徵细细品味了这句话后,又问道:“那皇上,为何将科学院设在皇宫之内?这可容易被言官弹劾啊。弄得不好,科学院刚刚成立就要面临责难。”
徐光启笑着轻轻拍了怕王徵的肩膀:“我的王大人,你今天在哪儿看到的东西,哪一个可以让外人知晓?是起重机还是火箭炮?告诉你,就连那个过滤水的装置,都不能让外人知道。大明朝最安全的地方,自然只有皇宫了。”
孙元化闻言心中大为宽慰,他自己对于西洋火炮的痴迷,已到了无可复加的地步。但锦衣卫南镇抚司那帮家伙,没本事不说,还经常给自己的研究下绊子。如今终于可以大展身手!他对于皇上提出的火力覆盖一词很感兴趣,万炮齐发的场景,想想都令人激动…。
王徵又向徐光启问道:“那你急着带我们去翰林院是何事?难道翰林院里有西学之人?”
徐光启笑道:“你呀怎么忘了,写《武备志》的那个茅元仪,如今任翰林院待诏。这样的人才,怎么可能被遗忘。啊,对了,你们谁知道宋应星这个人,皇上说,此人乃大才。一定要找到,说什么化学和工业要用到他。”
王徵想了想道:“莫非是江西人宋应星宋长庚?万历四十七年(1619),此人和他的哥哥一起来京考试。因其搜集了多本格物古籍。老夫因此前去拜会过他,以后多有书信往来。此人确有才华,而且向来踏实做事。如能来到科学院,当是大大的好事。”
徐光启闻言捻着胡须道:“你可知现在他在哪里?”
“哎,本来今年他和他的大哥准备再次赴京赶考。却不知得罪了什么人,被定了个什么通匪的罪名。听说前日刚被押解进京,现在关在大理寺监牢。我这几日正在想办法解救他。”王徵叹了口气道。
“通匪?就算通匪,又怎会被关入大理寺?通匪这事,不是应该地方官员处理吗?”孙元化不解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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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由校用过午饭后,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皇后带来的莲子羹。见皇上眉头紧锁。皇后温言劝慰道:“皇上,朝堂之事多有烦忧,切不可忧虑伤身啊。”
“科学院的事情算解决了,可还有一事。我心里没有着落,很是不安。”
“皇上,您说说。或许妾身可以帮助一二。”
“我对于大明沿海一带的事情,可以说完全一抹黑。那些地方官员递上来的呈报,只能拿去当柴火烧。我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选,帮我去沿海查看实际情况啊。”
皇后低头想了想道:“有一个人应该可以帮助到陛下。”
“额,谁?”
“太师,史继偕。”
“太师?”朱由校听到这话,脑子里立刻蹦出了《唐伯虎点秋香》中那个有些懦弱的华太师。太师又是什么生物?
见皇上又不知道太师是谁了,皇后无奈的笑了笑道:“史继偕名头可大了,你想啊,他的头衔可是有两个,太师和太子太师,位列三公额。只是,您得想想办法找找他。史继偕连上十八道请辞奏折后,已经回故乡福建泉州养老去了。”
“为什么一个个都要走?”朱由校不满地说道,心里很不爽:为何东林和阉党就能一呼百应,劳资要找个人,不是要等几个月,就是撩蹄子不干了,这凭什么啊!!艹,劳资明天上朝就要看看,这些人到底有什么真本事!!!
第一卷风云动 第二十三章 战个痛快()
朝堂上一如既往闹哄哄的争吵告一段落后,朱由校只是看着群臣一言不发,头上的金丝翼善冠在烛光照射下烨烨发光。又等了一段时间后,朱由校说道:“诸位想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吧,如果还有没说完的,就抓紧时间说。”大臣们见状纷纷表示,已经上奏完毕。
“嗯,那好,朕这里有件事要说一下。你们有人喜欢在外面胡说八道啊,朕想问问,这是何道理?”朱由校不紧不慢地说了一句,声音虽不大,却让诸臣心里惊锣大作。
“不知陛下所指何事?”首辅叶向高出言谨慎地问道。叶向高老成持重,而且最近与小皇帝相处,他发觉小皇帝似乎特别反感没有根据的乱说。皇上不止一次说过:没有调查权就没有发言权,不做正确的调查同样没有发言权!!
“所为何事?叶首辅这话问的好,问得很好。行啊,我们今天就把话挑明了说。”朱由校说完,把脖子左右扭了扭,伸出双手交叉使劲往前拉升了一下,指关节劈啪作响,舔了舔嘴唇,心里笑眯眯地说道:来吧,战个痛快。
这一个多月来,朱由校在朝堂上,基本就没怎么说过话。他一直在暗中观察,朝堂上那些号称牙尖嘴利的御史是什么来头。结果发现,御史们将偷换概念、避重就轻、转移话题、模糊语言等,后世公蜘常用的诡辩技巧用的滚瓜烂熟,还特别喜欢占领道德制高点。
后世在贴吧丰富的斗争经验表明,要想彻底让对方闭嘴,除了自身需要具备详实的理论基础外,更要清楚,对方擅长哪一类的问题。至于道德制高点嘛,嘿嘿,更好对付…。
朱由校还发现,御史对于四书五经各项典故的熟悉程度,可以用令人乍舌来形容。但是对于自然科学的认识基本为0。这就好办了,哼,战斗力为5的渣渣…。今天是时候给你们一个嘴巴子了,不要老挡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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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上的大臣们,惊讶地看着皇上做出了,民间莽夫打架前才有的准备动作,又看到皇上眼神中怜悯的神色,一时间都是问号迭起,纷纷低头相互询问应对之法。皇上这一个月不是都当木头菩萨不说话嘛,怎么今天气场这么强大?难不成谁的把柄又被抓住了?
叶向高和韩爌是见识过皇上咄咄逼人的问话方式的,本来想提醒其他人,今天没事就不要说话,免得被抓住话柄。结果却发现皇上笑眯眯地看着自己,还无声地说出了两个字:闭嘴。皇上说过一句话:用词越短,事情越大。于是两个阁老眼观鼻鼻观心,神游太虚去了…。
“陛下,微臣吏科都给事中魏大中。不知陛下想要挑开何事说明?”话音落地后,朝中一人站了出来。
站出来的魏大中,朱由校是早有耳闻的,可谓御史中的战略轰炸机,铁嘴一张,毁天灭地。看此人一脸清瘦气质不凡,而且有一张正派样板戏演员的面庞。皇上心里便开始嘀咕:
明朝监察机构有六科,都给事中是掌管言官的。吏科都给事中就是是吏科言官的头头,这种人可不好对付,绝对上来就是扣大帽子。想到此处的朱由校不禁微微坐立端正,准备开始PK。
“嗯,好,朕就说说。坊间多有传闻,说朕堪比商纣,还说朕冷落皇后,反正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你说,这算不算胡说八道?”朱由校说罢,便冷眼看着魏大中。
“陛下,虽然传言言过其实,但微臣认为,说的好,说的很好。”魏大中言罢,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雄赳赳气昂昂地看着皇上。
朱由校暗骂:我类个去,东林模式又开启了。这些言官是不是脑子有病啊,好好地商量不好嘛,非得摆出这个德行,好像不这么做就不是言官了,我欠了你们多少钱吗?明朝的各位皇帝大人啊,劳资今天算是领教到你们的痛苦了…。
“额,以你所言,面对这种传言,朕应该怎么做呢?”朱由校的话语中有一丝戏谑。叶向高和韩爌一听皇上说话的语气,心里哀叹:魏大中啊,你着了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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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臣以为,陛下应该采纳谏言,勤修自身。坊间传言自会消除。而且,陛下也应该检讨自己,以为万民百官之表率。”魏大中的勿板放在脸前,慷慨激昂地说道。
“也就是说,朕应该将坊间传闻当成一面镜子,来检讨自身。而对造谣之人,应该不予追究。是这个意思吧?”
“陛下,微臣正是此意。所谓言之者无罪,闻之者足以戒。陛下应该虚怀纳谏,以为天下之楷模。”
“嗯,魏大中说的极是,朕采纳了。对了,你们对于魏大中的话,可赞同?”朱由校笑眯眯地看着群臣道。
群臣躬身道:“臣等赞同。”
“额,你等如此,朕心甚慰。对了,有句老话,明人不做暗事。朕就把另一个传闻说了吧。魏大中,听说你有不举的暗疾。这样,朕这里有虎狼之药若干。朕待会儿命人送你家里去。男人嘛,说啥都不能说自己不行是吧。不行,会造成家庭不和睦的。”
皇上话音落地,朝堂顿时清风雅静,只剩下各路官员的瞠目结舌和下巴一一落地的声音。魏大中觉得自己是不是来错地方了,这是在民间酒肆还是在宫殿?皇上怎么能这么说话?这不是胡说八道吗?
“皇上。您为何如此诬陷微臣?”魏大中跳着脚,高声争辩道。
“魏大人,言之者无罪,闻之者足以戒啊。朕听到这消息就告诉你了,可没半点隐瞒。再说了传言嘛,无风不起浪。朕只是谣言的搬运工,朕可是好人。”朱由校擦了擦鼻子,心里已经把魏大中给PK出局了:战五渣,跟我斗?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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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大中闻言几欲昏厥,片刻过后,他使劲拍了拍脑袋,摇摇晃晃踉踉跄跄地走到门口,扬臂高呼:“不听忠臣之言,无道昏君,无道昏君啊。”然后,魏大中凄凉的身影,就消失在了众人视线之中。
朱由校脸上在微笑,心里对着魏大中已经道歉几百次了。魏大中可是出了名的清廉忠直之臣,被誉为“大明三百年,忠烈刚强第一人。”这样的人怎么能留在京城,等着被人砍脑袋?你的命可宝贵啊,我以后要做的事情,可少不了你…。。
魏大中的仓皇离去,激怒了朝堂中的其余东林党人,与魏大中关系密切的吏科给事中周朝瑞、御史袁化中、礼部员外郎顾大章纷纷站出来,痛斥天启皇帝不修德行滥施暴政。
东林党这一举动,引发了阉党一派的强烈反弹。反正东林反对的,就是俺们必须支持的。于是阉党又跳了出来,结果双方开始朝堂上的新一轮互掐。
最后,魏大中、周朝瑞、袁化中和顾大章四人被一起撤职,四人被一起关进了大理寺监狱,暴怒的天启皇帝更扬言要亲自审问。他绝不容忍这种肆意挑战皇家尊严的行为。
见不费吹灰之力,便将东林党的四个刺头送进了监狱,阉党一派自是喜不自禁。唯独首辅叶向高和次辅韩爌两人,因多年的政治生涯,让他们嗅到了一丝异常,便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这引起了东林党其余人的不满,他们开始把矛头指向了两位阁老。
朱由校在心里默数一遍,又确认了一次后,心里这才安下心来。现在朝堂剩下的东林党大都是身家巨富之辈,至于其他的阉党一派,首脑人物也基本都在。朱由校与明朝精英的第一次明争暗斗,已经在不经意间,拉开了序幕。
(后世有“东林六君子”之说,分别是杨涟、左光斗、魏大中、周朝瑞、袁化中和顾大章。不少人鼓吹他们是东林精神的典范,更有不少人为东林叫屈,不惜花费重金和数代人的时间,将东林这一政治投机集团,打造成明朝的时尚天团和伟光正的典型。
可少有人知道,被魏忠贤弄死的这六个人,都是穷光蛋。那些颇有身家的东林党人,站在道德制高点,将明朝皇帝痛骂的一文不值后,转眼就撅着屁股,一脸崇敬地高呼“奴才叩见皇上。”所以说,贱人一直都很矫情。
六君子都是品德高尚之人,却成了东林和阉党斗争的牺牲品。他们一直到死,都还在捍卫自己的理想。他们不知道,自己的理想,对于绝大多数东林党人来说,只是菜市场可以论斤买卖的大白菜。)
朱由校看着眼前叫嚣不休的东林党。一丝嘲讽的笑容浮上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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阉党今天已经快乐疯了。魏忠贤去了山西后,阉党本来打算偃旗息鼓一段时间,谁曾想皇上给了自己这么大一个红包。看来皇上对于天天聒噪不休的东林党,也开始厌烦了。
东林的主力干将被送进了大牢,此时不弄死他们更待何时?谁特么弄死了这几个东林党,那可就帮了魏公公的大忙!以后升官发财指日可待啊。就在几个阉党成员跃跃欲试之时,一道阴狠的眼光从他们脸上扫过,几人顿时把头缩了回去,专心致志看着地上的蚂蚁搬家。
这时,一个身着狮子补服的人出现在朱由校眼中:“陛下,微臣左都督田尔耕,有本启奏。”
朱由校脑子里立刻转了一下:左都督乃五军都督府中的正一品高级军官,平日里主管打仗的。而且从明朝中后期开始,五军都督府就失去了参政议政的权力,这个田尔耕怎么能上本启奏?有意思,看看再说。
“嗯,你说吧,有什么事。”朱由校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眼睛从文武百官的脸上扫了过去。发觉文官们对于田尔耕上言似乎并不在意。这不对啊,这些文官不是最恨武将参政的吗?
田尔耕将手中勿板放下,摘下乌纱帽,跪伏于地道:“陛下,微臣虽然并无参政议政之权,但今日冒死弹劾吏部尚书赵南星。赵南星向微臣卖官索贿,并意图在军中安插羽翼。微臣因此惶恐不安,还请陛下详查。”
又一次出人意料,朝堂上居然再次鸦雀无声。就连被弹劾的赵南星,也是一脸的云淡风轻,似乎被弹劾的人不是自己。
朱由校玩味的看了看诸臣:今天朝堂上的气氛很奇怪啊。刚才我下令罢免魏大中等人时,朝廷的各个尚书,都站在一边不说话。现在一个正一品的官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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