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占用你一分钟时间,萨尔。”我说,“我认为有人对你的飞机做了手脚。”
“是吗?”
“是的。”
“我的飞机?”
“对。”
“他们是如何在我的飞机上做手脚的?”
“我认为也许有人在你的油箱里放了些沙子。”
“那些人是谁呢?”
“那是你听到的全部内容。你可以参考一下,或者忘记我来过这里。”
“是吗?没有骗我?对我的飞机做手脚?”
“如果我是你,会检查一下的。”
“你在这里看到我的飞机了?”
“是的,我告诉你我必须说的话,萨尔。我现在要走了。”
“为什么你会帮我这个忙?”他说,对着码头栏杆上的两个打手咧嘴笑着。
“因为我不希望你留在我的脑海里。”
他对那两个人眨眨眼睛,那两个人都戴着太阳镜。
“一直盯着两个岛之间那个点。”他边说边用手指着,“它在那儿,就在那边。一直看着,你听到声音了吗?那是架飞机,你知道那是谁的飞机吗?你看到它穿过松树过来了吗?它听起来像是油箱里有沙子吗?它看起来像是要坠毁了吗?”
奶白色的水陆两用飞机低飞着来到岛之间,向下飞进深蓝色的湖水中,螺旋桨的逆流在空气中吹起一团团泡沫。
“首先,我在那些油箱上上了锁。”萨尔说,“第二点,我的飞行员同时也是机械师,无论我们去哪里,他都会事先检查所有的零件。”然后他又看了一下另外两个人,笑了。“嗨,伙计,让我问你一个诚实的问题。我看起来像是鼻子里带着骨头、手里拿着鱼叉,刚从船上下来吗?得啦,我没疯。不会有什么事发生在你身上的,给我个诚实的回答。”
我转身要走。
“嗨,嗨,伙计,先不要逃跑。你骗人骗得太多了。”
他嘴巴咧得大大地,笑着说,“告诉我实话,你以为我们全是笨蛋吗?我们不会理解这种游戏吗?我的意思是,在你看来,我就那么笨吗?”
“你想说什么?”
“这是个好故事。但是当你领先时,你应该离开。狒狒答应给花店一百美金,一旦看到送花和纸条的人就通知他。于是他昨天来了,告诉我们看到那个家伙了。于是,我们找到了那个订花的人,那个人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们了。查理·托德斯不在附近的任何地方。”
“看起来,你凌驾于所有事情之上。抱歉我浪费了你的时间。”
他想保持住他的笑容,但是我看到它在消退,而且,我还看到他眼中恶狠狠的忧郁目光。
“我告诉你顺着这条路下去一点,将会发生什么。”
他说,“我将去和内华达的一些人玩纸牌。那些人和这里的卡尔或狒狒不一样,他们是你过去从没听过或见过的人。我只需要提起你的名字和你住的地方,我还会提起普舍尔的名字,而且我可能还会将迪西扔进去,作为幸运攻击的额外奖赏。那就是全部,我不想说别的。然后有一天,一个家伙会来到你门前,或者当你从理发
店出来时,他正站在你的卡车旁,再或者,他想向你租一条船,那将是你生命中的大日子。当这一切发生时,我希望你能记起我。”
他的两个手下在太阳镜后,咧着嘴笑了。太阳很灿烂,湖上很冷,风像所有令人头痛的事一样,冷酷而无情。
第十一节
第二天早上,故事出现在“密苏拉人”头版。水陆两用机在萨利希印第安人保留地坠毁,就在弗拉塞德湖南面。看到飞机坠毁的两个印第安人说,他们听到飞机从空中飞过时,发动机在咳嗽而且打不着火,然后发动机似乎完全停转了,飞机在两座山丘之间转向一侧,在一丛松树间犁出了一条深沟,然后爆炸了。一位农场主在两百码远的一棵树上,发现了悬挂在上面的一个粉碎的轮椅。
我不知道萨尔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想了些什么。当飞行员无助地猛拉操纵杆,萨尔雇用的暴徒在座位上猛烈扭曲,他们的面孔不愿相信般地拉长,期望着他能做些什么,然后视野沿剧烈的角度倾斜,树木和悬崖像一个拳头冲向他。我不知道他是否想到他的父亲,他在亨茨维尔监狱里的情人,在游艇上被他毁掉耳朵的那个墨西哥赌徒。我不知道,他是否也许在想,他已经和里奇·瓦伦斯、理查森以及巴迪·霍利一样,步人了历史。 '注:1959年摇滚歌手巴迪·霍利(BuddyHolly)、J .P .BigBop—per 理查森(Richardson)以及17岁的天才歌手里奇·瓦伦斯(RitchieValens)结束爱荷华州的演出后,在返家途中·遭遇飞机失事,三人全部遇难。这一天被视为“音乐死亡之日”。' 但是我猜,他不会想到所有这些事。我猜在他的最后时刻,萨尔在想着自己。
我叠起报纸,扔进厨房的垃圾袋中。阿拉菲尔正在将我们的塑料冷冻箱、三明治和软饮料放在卡车的前座上。
“克莱特斯是怎么进入萨利·迪奥家,去偷那些烟灰缸的?”我问迪西·李。
“他也许只是溜进去。萨尔不知道这件事,但是克莱特斯复制了萨尔所有的钥匙。他可以进入萨尔拥有的所有东西——房子、游艇、汽车、飞机、城里的肉类仓库。
克莱特斯不是任何人的小丑,伙计。当我将他的垃圾放进地下室时,在他的一个箱子中看到了那些钥匙。“
“你能把那些钥匙拿给我吗?”我说。
迪西走下地下室楼梯,回来时拿了一包捆在一起的钥匙。
我走到前门廊里,穿过草坪、街道,沿着大堤走到河边。我解开绳子,将钥匙扔进水中,就像纷撒的金币和银币。
当我从大堤上走回时,迪西·李站在路边看着我。
“这是不是叫做毁灭证据什么的?”他说。
“这全是摇滚。”我说。
“你最好相信这一点,伙计。”他说,然后深深吸了口气,看着外面环绕峡谷的蓝色山脉,似乎他拥有它们。
“难道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不是纯净快乐的吗?”他说。
尾声
哈瑞·玛珀斯被关进迪尔洛奇的蒙大拿州立监狱,他被判刑的年头足够过完下辈子了。在路易斯安纳州对我的起诉终止了。我面临着一屁股债,但那是将来的问题了。警察已经从生活中离去,天空变成了真正完美的蓝色,就像在南路易斯安纳州度过的那样。
我邀请苔丝·里根来拜访我们,安排她和城里的堂姐住在一起。但当她上飞机的时间临近时,我得知她不会来了。她说她在博兹曼的祖父母生病了。但是我们心里都明白,那没关系。我相信,每个中年男人都记得他认为自己应该娶的女孩,在他孤独时,她重新出现在脑海中,或者在公园里,他会从橡树下买冰激凌的女孩脸
上看到她的影子。但是她属于过去,属于其他人,那种念头间让你的心里有一种你永远不会和别人分享的秘密。
克莱特斯搬回新奥尔良,并在迪凯特开了一间酒吧。
我不知道他从哪里搞到的钱。也许他从萨利·迪奥家离开时,不只拿了两个金烟缸。迪西·李跟着我,在食品店工作了一个月,周末在圣马丁维尔的黑人夜总会表演,之后搬到新奥尔良,并组织了一个三人乐队。他们定期在克莱特斯的酒吧和我弟弟的夜总会里表演。一个晚上,我逗留在迪凯特,在营业时间经过克莱特斯的
酒吧。我看到迪西坐在舞池后的钢琴边,他白色的外套和粉红色衬衫被舞池的灯光照亮。我听见他正在唱:“他们把我埋葬让我安息时,
在我胸脯放了一支玫瑰。
我不想要什么常青树,
我只想要一碗利马豆。“
三周前,我在第一缕晨光中到了湿地深处。一天中的那个时刻,你可以在湿地里听见看见很多奇怪的事:一只雄性鳄鱼在召唤他的伴侣;一只青蛙从柏树的根上跳入水中;海狸鼠的叫声听来像是一位歇斯底里的女人。
死水上方和树干之间,缭绕的雾如此浓厚,让人伸手不见五指。但是我知道那个早晨看到了什么,我也知道发生了什么,我觉得没必要告诉一位心理学家这些。当时我正拾起前夜在树丛中留下的钓鱼线。天空开始下雨时,安妮和我父亲穿过高处的树阴,走过迷雾,站在紧靠我船头的沙滩上。
她光着脚,穿了一件白色礼服,颈上挂着用紫茉莉串成的项链。
“这次真的要告别了,戴夫,这次很特别。”她说,然后走入水中,她的衣服围绕着她翻腾。她吻了吻我的眼睛和嘴巴。
我父亲的马口铁帽子在头上倾斜着,他嘴角叼着根火柴杆,咧嘴笑着,举起他的拇指眨了眨眼。然后,他们在湿地里越走越深,雾变白变浓变冷,我不得不伸出短桨,敲击着坚硬的柏树,来确定自己的位置。
现在,睡眠或者后半夜的雷暴都不能把他们带回来了。我每天在透过山核桃树的阳光中醒来。但有时在黄昏,当农夫们在田里燃烧甘蔗茬时,灰烬和烟雾被风吹起,落在河上。当红色的叶子成堆地漂过我的码头,寒冷的空气中带着一种苦乐参半的味道,这时我会想起印第安人和水中的人们,还有那些透过雨水将我们带人昨
日的声音。在那种时刻,我把阿拉菲尔扛在肩膀上,我们沿着道路奔跑着,穿过橡树回家。巴提斯蒂正在走廊上烤鱼,纸制的灯笼绑在亮灯的窗户上。大腹蛇已经成了填充玩具,被抛弃、没人理睬,就像心灵的阴影一样,在早晨明媚的阳光中,被人渐渐遗忘。
尾声
哈瑞·玛珀斯被关进迪尔洛奇的蒙大拿州立监狱,他被判刑的年头足够过完下辈子了。在路易斯安纳州对我的起诉终止了。我面临着一屁股债,但那是将来的问题了。警察已经从生活中离去,天空变成了真正完美的蓝色,就像在南路易斯安纳州度过的那样。
我邀请苔丝·里根来拜访我们,安排她和城里的堂姐住在一起。但当她上飞机的时间临近时,我得知她不会来了。她说她在博兹曼的祖父母生病了。但是我们心里都明白,那没关系。我相信,每个中年男人都记得他认为自己应该娶的女孩,在他孤独时,她重新出现在脑海中,或者在公园里,他会从橡树下买冰激凌的女孩脸上看到她的影子。但是她属于过去,属于其他人,那种念头间让你的心里有一种你永远不会和别人分享的秘密。
克莱特斯搬回新奥尔良,并在迪凯特开了一间酒吧。
我不知道他从哪里搞到的钱。也许他从萨利·迪奥家离开时,不只拿了两个金烟缸。迪西·李跟着我,在食品店工作了一个月,周末在圣马丁维尔的黑人夜总会表演,之后搬到新奥尔良,并组织了一个三人乐队。他们定期在克莱特斯的酒吧和我弟弟的夜总会里表演。一个晚上,我逗留在迪凯特,在营业时间经过克莱特斯的酒吧。我看到迪西坐在舞池后的钢琴边,他白色的外套和粉红色衬衫被舞池的灯光照亮。我听见他正在唱:“他们把我埋葬让我安息时,
在我胸脯放了一支玫瑰。
我不想要什么常青树,
我只想要一碗利马豆。“
三周前,我在第一缕晨光中到了湿地深处。一天中的那个时刻,你可以在湿地里听见看见很多奇怪的事:一只雄性鳄鱼在召唤他的伴侣;一只青蛙从柏树的根上跳入水中;海狸鼠的叫声听来像是一位歇斯底里的女人。
死水上方和树干之间,缭绕的雾如此浓厚,让人伸手不见五指。但是我知道那个早晨看到了什么,我也知道发生了什么,我觉得没必要告诉一位心理学家这些。当时我正拾起前夜在树丛中留下的钓鱼线。天空开始下雨时,安妮和我父亲穿过高处的树阴,走过迷雾,站在紧靠我船头的沙滩上。
她光着脚,穿了一件白色礼服,颈上挂着用紫茉莉串成的项链。
“这次真的要告别了,戴夫,这次很特别。”她说,然后走入水中,她的衣服围绕着她翻腾。她吻了吻我的眼睛和嘴巴。
我父亲的马口铁帽子在头上倾斜着,他嘴角叼着根火柴杆,咧嘴笑着,举起他的拇指眨了眨眼。然后,他们在湿地里越走越深,雾变白变浓变冷,我不得不伸出短桨,敲击着坚硬的柏树,来确定自己的位置。
现在,睡眠或者后半夜的雷暴都不能把他们带回来了。我每天在透过山核桃树的阳光中醒来。但有时在黄昏,当农夫们在田里燃烧甘蔗茬时,灰烬和烟雾被风吹起,落在河上。当红色的叶子成堆地漂过我的码头,寒冷的空气中带着一种苦乐参半的味道,这时我会想起印第安人和水中的人们,还有那些透过雨水将我们带人昨日的声音。在那种时刻,我把阿拉菲尔扛在肩膀上,我们沿着道路奔跑着,穿过橡树回家。巴提斯蒂正在走廊上烤鱼,纸制的灯笼绑在亮灯的窗户上。大腹蛇已经成了填充玩具,被抛弃、没人理睬,就像心灵的阴影一样,在早晨明媚的阳光中,被人渐渐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