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说我和姐姐么?”声音无法自控地颤抖。
魅浅浅一笑,把腿舒展开,靠在树上,“如果是呢?如果子涵对你的爱和恨是同样的,很可能随时恨把爱吞噬,将你推向万劫不复。你会怎么办?”
子蝶一惊,抬头望向一旁的魅,在他琉璃般的紫色眸子中读不到一丝玩笑。恍然间,那张平时让仙哭笑不得的双唇吐不出一句话,浅蓝的双眸如同被惊碎的湖水,无处闪躲。
“子蝶?”魅眼中笑意加深,没有一丝温度,甚至多出一丝残忍,逼她面对的残忍。
小小的脑袋不停摇,子蝶重新低下头,小声道:“我不知道。”
“或许你该懂得,”魅没说完,就听远处传来一声尖叫,随之整个天庭宛如炸开了锅。
在惊慌的吼叫中,一句话在子蝶耳边格外清晰,“子涵被穷奇抓走了!”一遍一遍,从耳朵响彻到心底。
“子蝶。”
一声呼唤把她拉回现实,子蝶一把抓住魅胳膊,大喊道:“魅哥哥!子涵被抓住了!”
“那又如何?”魅淡淡反问道。
无关风月的态度让子蝶微微一愣,立刻说道:“抓走她的可是凶兽穷奇呀,快去救她呀!”
闻言,紫色的双眸被月色蒙上一层银光,格外冰冷,“你确定?”
子蝶用力点点头,却久久不见魅有所动。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望着她,那种目光她并不陌生,初见时他也是这般看着她。
“魅哥哥,你怎么了?难道你不想救子涵么?”子蝶不安地问道,在那种目光下子蝶不敢多问,只得静静等待。
过了半晌,魅伸手拍了拍她的头,“我只是在吃惊原来我的小蝶不傻,知道自己打不过上古凶兽穷奇,没直接冲出去。”看到子蝶羞涩并焦急的神态,魅补充道:“我这就去,保证把子涵完整的带回来。”
子蝶吁出一口气,脸上露出安心的笑容。看着眼下这个孩子的单纯笑容,魅也不由笑了起来,那是一种纯粹的笑容。那一笑,满园的桃花都碎了,花瓣飘零,落红成阵。
就这样魅消失在花中,子蝶再没有见过他,只见两天后回来的子涵。
2、夜潜他心
几百年后,西元二零零八年。
寂静的欧式别墅被月光蒙上一层朦胧醉人,大理石环池中的浅水被喷泉涌下的水流震得碧波荡荡。落地式窗内座落着一架四柱床,古风蕴藏的四柱上雕刻着朵朵清莲,一层黑色幔纱半绕。窗外微风徐徐拂动,飘起无限浮想。是否在里面躺着一位倾国倾城的睡美人,在等待王子的吻。
不负众望,若隐若现可见里面一人侧躺,黑发如瀑,散落在冰玉般的肌肤间,恍若一朵魅惑众生的妖莲。黑色眸子乘月勾起夜霜薄雾,高贵的淡漠气质尽显王者的不怒自威,让人不再敢用‘美人’一词来形容。
“您在走神。”张丹吃味地说道,手指不忘下足功夫,却始终坐在床边,不敢越境一分。虽然对夜泠汐窥视已久,但她更忌惮得罪这个男人的下场。
被抱怨的男人没有回头,所以他看不到那双充满渴求的眸子。薄薄的双唇微微一扯,漫不经心地抬手伸进她柔顺的黑发中,像抚摸宠物一般摩挲着。
“都过去两天了,你还在想着她。”张丹不满地小声抱怨道。
“她?”夜泠汐回首,似笑非笑地反问道:“她是谁?”
“不就是那个女孩,那天点了金楼的那个女孩!”张丹直视那对黑眸,不闪不躲。琉璃般晶莹的黑眸,恍若埋藏在冰雪之下。纵使明知会被冻伤,她仍想深探更多的美丽。就是这种魅惑,让她忘记了越是美丽的外表,内核越是岌岌可危。亦如虞美人,亦如他。
夜泠汐的眼中掠过一道深紫的光泽,阴冷万分,张丹不由收回目光,反射性地用手搓了搓手臂。
“话不要乱说,我都对外申明了那场火是意外。”
“既然您这么庇护她,当时为什么不站出来帮她说话呢?”张丹不甘心地吼道,喊完才意识到后怕,骤然一颤,怯生生地低下头。
“你走吧,需要时我会让王伯传唤你。”夜泠汐披上睡袍,起身走向窗前。
平淡的话语让张丹听不出一丝情绪,不喜不怒。对他而言,或许她只是一件玩偶,寂寞时的消遣。有时她甚至渴望,他能冲她大发雷霆。
穿好衣服后,张丹噤声离去。少女的痴恋早在几年前被夜泠汐无情抹杀了,现在的她懂得何时收放,所以就算方才她那般冒犯,他依然没有断掉她的财路,以及她深藏在心底的爱恋。
夜泠汐孤身一人坐在花园中,望着不远处的凉亭。
那里,就是当日她所站的地方。
深刻记得那时那个女孩潜入,身着一身红衣,却透不出一丝火热。为了防止隔了一条街道的金店被抢,她夸张地放了三味真火。烧死了抢匪,更烧坏了他家的金楼。
在看到惨不忍睹的结果时,她竟还自我安慰地念叨着:“没事,真金不怕火炼。”
想到这里,夜泠汐黑眸中泛起一层淡淡的紫色柔光,嘴角扬起一弯几不可见的弧度,一如初春刚刚破冰的溪流。
没一会,她的同伴赶到,对她夸赞不断。对于他们没有惊动任何的接连潜入,夜泠汐并不吃惊,他对他们的真实身份也并不陌生。然而让他吃惊的是,张张嘴中吐出的是另外一个名字——子涵,她双生子姐姐的名字。她没有反驳,静静地垂下眼帘,默默接受所有连绵不断的称赞,冰冷的眼眸里没有一丝温度。
站在不远处的他本想看看是谁胆子如此之大,趁夜闯入。却没想到看到她长长的睫羽在风中微颤,宛若无处停泊的枯叶,却不偏不倚在他心湖中点下圈圈涟漪。
是的,张丹看的没错,在看到那幕之际,他动容了。可是他没有伸出援手,为她挡去一点风寒。
因为他太清楚那种冰冷的对万事不在乎下伪装的是什么,他很想看看,她到底能忍到什么程度。
这个世界,不适合懦弱的人。
但是,每当他抬头去眺望高挂空中的银盘时,就会联想起她真实面容以及那对漂亮的浅蓝眸子。有种莫名的似曾相识掀起层层巨浪,迷惘在记忆深处,宛若黑色沼泽一般,让他不敢靠近不敢挖掘。
子蝶走在回家的路上,身边络绎不绝的人群让她不自觉地和他们保持距离。没错,她身在人界,口中的家也是人们最普通的住宅,不足五十平方米的地方。虽然身处人界快200多年,但她还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
当然,这次下凡历练不光是她和姐姐,众仙基本无一缺席。所以她再不习惯,也无济于事。
刚转过一个转角,子蝶看到一部银色的车子停在她家楼下。瞥了一眼靠在车前的男子,加快脚下的步子。
这点这地,不用想又是那个笨蛋男仙跑来献殷勤。为博红颜一笑,痴痴在楼下苦等,本是可以传为一段佳话,可惜他每次想到的都是一些俗不可耐的招数。
比如送花,明明是挥手就能让百花盛开的大仙也开始学习人类,没点新意。
偏偏这种俗招只要持之以恒,那可对人界的女孩是杀手锏啊,屡战屡胜,就连她的宝贝姐姐都被迷得昏头转向。果然验证了一句话,笨蛋自有笨蛋福,老天是公平的。
“喂。”清脆的声音阻住她脚步。子蝶无奈地撇撇嘴,回头正好看到他那双碧色的眼眸,温柔的神色让她有种踏入森林般安逸的错觉。
换上一脸媚笑,走上前,娇声呼唤:“紫微。”
望着她的笑容,紫微猛地一失神,脱口道:“子涵?”
子蝶眨了眨眼睛,露出惊喜万分的神色,“又来送花给我呀?”
紫微点了点头,欲言又止。
“其实,”子蝶顿了顿,转瞬喜悦不见,长叹了口气,“其实这些花是很好呀,但没啥实际用途。不如明天你送我新鲜的冻梨,在这炎炎烈夏能吃口那个,真是人间极品呀。”
特别加重了新鲜两字,就算现在是物资流通的新社会。但要在一天内找到冬天才有水果,也属难事。加上每月法术有只许使用3次的限制,违规的惩罚可是很严重的。而紫微那3次,早被她骗光了。
满意地收下紫微目瞪口呆的神态,转身上楼。谁叫他一天送花不会自己上门送,每次都要麻烦她,要知道麻烦她的代价是很大的。
身后再无声音传来,一想到那个笨蛋男仙这会肯定冥思苦想不得办法,子蝶脚下的步子就愈发轻快。
3、不管谁都会犯错
子蝶上楼拿出钥匙才打开门,只见屋内有个围着大红围裙的女子夸张地张开双臂,冲向门口,边跑边热情地说道:“子蝶回来了,辛苦了,来先拥抱下。”
子蝶一惊,反射性地把门拉上,大喊句:“大婶,不好意思我走错了。”
就听屋内‘噗通’一声,似有重物撞门倒地。
然而不过多久,屋内却是另番风情。
“啊……”
娇软的呻吟从殷红的双唇吟出,双眸润出脆弱的泪花,好不可怜地轻颤,细嫩的脸颊泛起红晕,在暧昧的粉色灯光下更显诱人。
“嗯……”咬着唇瓣,子涵微皱着眉,泪珠在眼眶轻转,软绵的叫声让人从骨子里酥麻起来。
见此景闻此声,子蝶皱起两条细眉,“姐,我无非帮你揉揉腰,你能不能别叫这么让人联想翩翩呀。”
“呜呜呜 ̄你不爱我了。”
子蝶嘴角不禁抽搐起来,“姐,你好歹也顾及下我这个未满18岁少女的心灵呀!”谁叫她一直保持着16岁的形态,偶尔王婆卖卖瓜也不足为过。
子涵坐起身,伸出手指戳了戳子蝶脑门,“你还未满18岁呢,都几百岁的老妖怪了。一天还老黄瓜刷绿漆装嫩,也不嫌寒碜。”
子蝶受挫地抿了抿嘴,突然沉下脸,认真地问道:“你是我亲姐么?”
子涵随之一蒙,严肃地点点头:“当然咯。”
一抹鬼光闪过那对浅蓝的眸子,子涵立刻意识到又上当了。果不其然,子蝶轻咳声,演讲起来:“姐姐,其实我是老妖怪真的没啥。但是这点关系到亲姐姐你了,我就不能容忍了。万一哪天别人见你都喊你老老妖怪,多不好呀,所以请你还是收回刚刚那句话吧。”
“你!”子涵一句话卡在嗓子,半天没吐出来。见子蝶脸上阴谋得逞的笑意,子涵抄起拖鞋就要拍去,而子蝶早闪到一旁。
于是乎,猫抓老鼠的真人版在子家真情上演。
“好啦,好啦。我认输,不跑了。”子蝶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直喘,不能用仙气移动可真是费事。
侧头看着惨状不次于她的子涵,趁机巴结起来:“姐,你没事了?摔的地方不疼啦?”
“你个死丫头。”子涵没好气地瞥了子蝶眼。
子蝶嘿嘿笑了两声,自顾自地嘀咕了句,“都是围裙惹的祸。”
她姐姐是个非常怀旧的仙,尤其钟爱那些50,60年代老气到掉渣的人事物。若把子涵放回到抗日时期,那绝对又是一个红星闪闪的刘三姐呀,不对子三姐。
余光扫到子涵目色一凛,子蝶忙大叫一声,“饿死我了,我怎么突然这么想念姐姐做得香喷喷的饭呀?今天吃什么呢?”
一见子蝶煞是难得的想要吃饭,子涵立马忘记刚刚的种种,春光满面地说道:“辣子炒桃子,枸杞炖桃子,大蒜拌桃子,都是你爱吃的菜哦。”
听着一桌的桃子烩,子蝶骤然有种临阵脱逃的念头,不过谁叫她今天有错在先,只能硬着头皮上桌。
其实她和子涵完全不用进食,光靠每夜打坐便可。每日被强迫吃饭,完全是为了满足子涵想做饭的爱好。但一想到子涵百年毫无进展的厨艺,子蝶脸色变了一层,不绿则白。
“姐,今天卖盐的白送你两袋么?”才吃一口,顿时满额黑线。
子涵捏着筷子,笑里藏刀地问道:“你什么意思啊!敢说详细一点嘛?”
子蝶怯怯地望着那双随时可能从餐具变为凶器的筷子,干笑起来,“没,没,我是说这个味道刚刚好,不咸也不淡。”
“赶紧吃,热饭塞不住冷屁股!”
“是 ̄!我可真是天下最‘幸福’的仙呀。”
“知道就好。”
“……”
吃完靠在椅子上看电视,里面女主角发现男主角非人类后,那种吃惊不禁让子蝶冷嘲地一哼,按下遥控器换台。
这也太假了吧?在如今这个社会,很多正常人都带什么美瞳,把自己瞳孔搞的五颜六色。所以哪怕她恢复原貌,当街抓着人大喊她是仙,都没人相信。还有一些年轻人更夸张,会称赞她什么造型不错了,像XX动漫里的XX了,甚至有不少人拉着她入COSPLAY团。
这种开明的认可让她和一些仙哭笑不得。
“哇,你竟然爱这种片子。”洗完碗的子涵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惊呼出声。
子蝶轻‘呃’了声,视线没有离开电视机里骑着扫帚的漂亮外国男孩,答道:“我只是觉得哈利波特更符合我们世界,与其看那些假了吧唧的电视剧。不如看更假的,假到可以以假乱真。”
“天呐!”子涵做出一个要晕倒状,扶着椅背念叨起来:“你这个年龄的小丫头应该多看看韩剧啊之类的啊,才能对未来幸福更抱有美好幻想呀。”
子蝶转过头,阴森森地冲子涵笑了起来,“哦呵呵,姐你别忘了你才说我是老妖怪呢。”
子涵倏地浑身一抖,想起了什么,从桌子上拿起一份报纸,递到子蝶眼下。
“这次除妖你竟然放火烧了人家金楼,不过更奇怪的是夜家公子竟然一口咬定那火是意外。”
“果然啥都瞒不过姐呀。”子蝶低眸看了一眼报纸上的报导,“你觉得他心怀不轨?”
“当然不!只是奇怪他这次这么轻易就善罢甘休了。”子涵一口否决,拨拉了拨拉子蝶头,“你的小脑袋一天想的啥,哪那么多坏人,若他是就直接举报了。你可别小看人类的人肉搜索能力,到时连你脚趾头指不定能查出来给个特写。”
才说完,子涵又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子蝶,“可能!他这么做真是有目的性的呢。”
子蝶没有察觉那抹目光中的诡异,随口接道:“看吧,我说的吧。其实人类是最狡猾的动物,因为欲望太多所以难成仙,又怕死没有一黑到底的气魄更难为魔。”
“就你谬论多,我说他的目的性是看上我宝贝妹妹咯。”
“什么?”子蝶微微一愣,动作一滞,一颗草莓从手指尖掉在地上,翻滚了几圈。
子涵更惊了,上下左右观察了一番,大喊道:“不会吧,你不会真的对那个中国现存唯一的贵族动心了吧?”
过了片刻,子蝶俯身捡起地上的草莓,吹了吹,斜睨了下身边,“动心什么,我连他高矮胖瘦都没见过。那天若是惊动了他,我还能那么容易逃出来?”
“我想我得先去趟厕所。”子涵突然打住话题,面色一沉,捂着肚子说道。
同情地瞅了眼子涵,子蝶挥挥手,“赶紧去吧。”原来深受荼毒的不止她一个啊!
厕所门才关上没多久,就听到里面传说刺耳的惊声尖叫,“子蝶你个混球,你又没买厕纸,拿我的化妆纸擦屁股!”
“姐,无非就是几张纸吗,最多用完还你就是。”
“……”
“哎,我要像夜家那么有钱,就不用天天陪着王母购物了,光看她买过眼瘾。切,规定我们法术限制,她自己却不受用。”
“姐,金钱那些都是粪土,浮云而已。”
“你太没生活激情了。其实在人界我才深深体会,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是万万不能的。不然那些妖干嘛去抢金店,事实证明,有钱都能使鬼推磨。”
“既然你这么感兴趣,下次和他家扯上关系的事,你去不就成了。再别在厕所里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了,厕所那味可不是酸。”
没等子涵发作,就听一声冲水声,门被拉开,又被狠狠甩上。
“牛奶呢?和厕纸一样化为粪土了吧?忘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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