嗣音挑了挑眉,看着他不经意舔掉的水草下是白嫩嫩的皮肤,顿时来了兴致。
“臭丫头,莫要用那光照着老朽,不然老朽立刻把你吞了。”
这呆萌的童声,嗣音憋着那股笑意,小脸一拧,怀疑道:“会不会是你闻错了?要不再凑近点?”
像是不敢信还有把鬼怪往自己身边揽的人类,看了看她乖巧的小脸,有些惊喜又佯装冷静地朝嗣音走过去。
“咳咳。。。。。。老朽是高龄鬼怪,既然你听话,老朽就不让你承受痛苦,一口吃你就啊!臭丫头你干嘛?”
水怪捂住自己白花花的脸,往后退了好几步。
嗣音将薅下来的水草,扔到地上,看了看对面长得像瓷娃娃的小男孩儿,笑得“和蔼可亲”。
“小弟弟,本来长得这么可爱,为什么要装丑呢?”
这水怪脑袋上的水草已经被嗣音一把薅秃了,显出原来的样子。粉雕玉琢的圆脸蛋,那双眸子就像红宝石一样水灵灵又晶莹剔透,头发是红褐色的,茂密的堆在头顶,发质极其干糙
犹如枯草,像是营养不良了好久好久了。
他抬手捂住脸,白白的脸蛋儿瞬间气得通红,恼道:“臭丫头,你。。。。。。你大胆!”
“原来是个小正太。”嗣音噗嗤一声笑出了声,然后自包里掏出一包饼干,左手拿着饼干,右手指尖夹着一张符,一本正经地问道:“你要左手的还是右手的?”
这水怪本是伴水而生的精怪,只可惜灵力稀薄,至今还是个童子形,但确确实实活了几百年,平时靠吓唬人来吸食别人的精气,一旦遇到厉害的鬼怪,都是凭自己那隐秘的身子遁走的,畏畏缩缩几百年却不料栽在这么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小女孩儿身上。
见嗣音退步了,水怪将白嫩的小爪子放下来,眨眨眼说:“你。。。。。。你休要拿这符纸来吓唬我!我像是会怕吗!?不过既然。。。。。。咳。。。既然你决定以和为贵,老朽就勉为。。。哎你别走啊!”
这给惯的!
嗣音脚步不停地朝着村长家走去,身后哒哒哒地跟着一个那个小水怪。
“喂,你可别跟过来了,我要去办事了。”
话音一落,身后果然没声音了。
远远看去,黑暗中应该是有几个孤魂野鬼离她不远不近,至于理由她还是知道的,她上次在那个乱葬岗可是一战成名了。
也只有这个傻了吧唧的水怪跑来送人头,要是赤灵,恐怕早就灰飞烟灭了。
想到这里,嗣音身子一顿,赤灵。。。。。。。究竟死没死呢?
村长家离她还有几十米的样子,但她还没走近,那座巨大的防盗门就被打开了。
村长夫人端着一瓢水出来浇小屋旁边种的花,夜里送来一阵芬芳,让人心旷神怡。
“姨,晚上好啊!”嗣音乖巧地打了个招呼,可是抬起来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因为村长夫人在看到她以后,居然将木瓢一甩,飞速的进了屋子,将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不仅如此,嗣音借着她家的屋檐灯光,看到了她脸上掩不去的惊骇和慌忙。
嗣音疑惑地走进小院里,听到了一阵呜呜声,循声看过去,角落里居然有一条又大又壮的中华田园犬。
看来是村长新买的看门狗。
但是此时它却全然没有该有的凶猛样子,身子伏地,头贴在前爪上,眼神里充满畏惧,身体在不断地发抖,喉咙里的呜呜声明显是犬类求饶害怕的声音。
嗣音看了看身后,什么也没有,它在怕什么?
嗣音试探性地向前走了一步,它立刻往后面退,发现退无可退,发出了绝望的哀鸣声。
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凄凉和可怕。
“为什么。。。。。。”嗣音不敢置信地抬手看了看,她什么也没拿,为什么它那么怕她?
“不许伤害我的狗!”门唰地被掀开,志豪拿着一根粗粗的钢棍走出来,见是嗣音,明显不敢相信地愣住了,钢棍掉到了地上。
“小。。。。。。小音。”
“志豪哥。”
嗣音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以及那根钢棍。
村长夫人随之走了出来,惊恐地看了嗣音一眼,怯生生地说:“他不懂事,嗣小姐莫怪莫怪!”
说着,强硬地拉着志豪往屋里去,志豪心不甘情不愿地站在原地,听他妈低声说了句什么,这才缓慢地挪动了脚步。
“等等。”嗣音的脸隐在黑夜里,声音有些低沉:“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没。。。。。。没事。”村长夫人说道,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噔噔噔地跑进了屋。
志豪在原地看着嗣音,表情纠结但又不能说,心里搅成一团乱麻。
嗣音低头不语,转身欲离开。
“小音。。。。。。”
“嗣小姐,这是大家给你们的心意,你们收下吧。”村长夫人将大米和蔬果放在了嗣音面前,赶紧又后退了好几步。
嗣小姐?呵。。。。。。
嗣音抬眸,牵了牵嘴角,露出了个大大的笑容,礼貌地说道:“东西请姨收好,我外婆回来再拿吧,我后天就要去实习了,先回去了。”
两人怔怔地看着嗣音的背影,又听她说了一句:“你们屋顶上趴着的小鬼,还挺可爱。”
“啊!”
听见身后传来村长夫人的尖叫,嗣音一言不发地走上回家的路。
*
“师兄你看,我又创了一道符咒!”女子穿着一件朴素无奇的白衣,如缎的长发用竹簪高高竖起,蹦蹦跳跳地朝一个正在练字的黑衣男子跑过去,那模样像一团热烈的火焰。
男子正在认真地书着一个“静”字,却在最后一笔处被女孩儿的忽然出现扰乱了该有的线条,顿觉这个字废了,抬手将这张宣纸揉成一个团,扔进了一旁的竹篓中。
“师兄,你怎么把它扔了?那个字儿多好看啊!”女子精致的眉头皱了皱,下意识地就要去拾起。
男子抬手将她拉起身,笑道:“无妨,不过是一张废纸,印着废字。”
女子只好点点头,然后又喜不自胜地将手中握着的符纸拿给他看。
“喏,你看啊师兄,这个可是我刚刚研究出来的,具有净化功能的咒,兴许还能把恶鬼的罪孽洗一洗。”
男子抬起一管玉箫敲了敲她的脑袋,佯装责骂道:“傻丫头!恶鬼的罪孽本就该因果轮回自己去洗清,若是旁人帮了忙,岂不是打破了六界法则?”
女子挠挠头,有些难过地垂下脑袋。
可下一刻,男子忽然变法术似的从身后掏出一串红彤彤的粒粒饱满的冰糖葫芦,在她面前晃了晃。
“不过嘛,既然你勤奋有加,认真钻研了,这个奖励你可以收下。”
女子惊喜地抬头,看到是自己极其爱吃的糖葫芦,不由兴奋地蹦了几下,“师兄你何时去背着我买这个了?”
“上次历练,我恰巧带了一串回来罢了。你呀你,早点修炼,把实战功夫练好,别光顾着画符,假以时日,你想吃多少就有多少。”男子下意识地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然后将她的竹簪子仔细扎紧。
女子早已习惯了和自家师兄亲昵的行为,将那层纸剥开,张口咬下一枚娇艳欲滴的糖葫芦,酸得那水灵灵的眸子眯成了一条缝,还是忍不住在嘴里咀嚼起来。
嗣音就在远处看着这个场景,她知道自己肯定又在做梦了。
这个女子明明上一次,还是红衣楚楚的待嫁状态,怎的现在又变成了小姑娘了?
还有这个男子,明明身形很是熟悉,却怎么也看不清脸。
“咳咳。。。。。。”
嗣音的身后忽然传来咳嗽声,忙不迭的转头,却吓得一震。
只见一个灰衣老者正死死地盯着她这个方向,那双淬了毒一般的浊眸让人毛骨悚然,仿佛要将人生吞活剥了。
“你……”
“师父!”
嗣音刚想开口,却听声后齐刷刷的叫声,原来不是在看她。
黑衣男子和女子局促的站在那里,身子早已分开两米外,垂着头仿佛做错事的小孩儿。
“云之,你来。”老者点了点头,然后转身朝门口走去。
这个叫做云之的男子手紧紧握着那一管玉萧,身子僵硬地立在那里。
“师兄,师父又在发什么神经,我陪你去吧!”女子嘴巴一撅,有些不满地盯着那个老者。
云之叹了一口气,安慰道:“你是师父最疼爱的徒弟,别因为我被师父责怪。乖,回去好好修炼,有空再来找你。”
画面一转,嗣音感觉天旋地转,闭了闭眼,再睁开,场景已然变了。
黑衣男子跪在石阶下,腰杆听得笔直,头微微垂着,一言不发。阶上立的是那个灰衣老者,双手背在身后,眼神还是刚刚那么充满怨毒。
在嗣音看来,这个人不像是他师父,看他就像看仇人一般。
“你可知错?”老者声音沙哑而冷漠。
“徒儿知错。”
“错在何处?”
男子声音低沉:“错在不该没有自知之明。”
“具体一点。”
男子抬头,有些不敢置信。
“说!”
男子拳头紧了紧,终究松开了,一字一句,字字珠玑:“不该肖想小师妹。”
嗣音听到这句话,不知为何心中一痛,伸手捂了捂胸口。
“为师早就与你讲过,为师养你仅仅是为了作为你师妹的兄台、玩伴,不是为了让你生出一些不该有的想法!”老者说得太激动,忍不住而咳嗽了两声,又继续说:“她生来就是天才。天才配天才,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师妹和山河门门主之子的婚事已经商量好了,你休要从中作乱,这关系我阴阳派的生死存亡!”
男子再次僵硬地抬头,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师父,您说过,师妹才十六岁,还要再等几年。。。。。。”
啪。。。。。。
一道掌风袭来,男子身子被打歪了一点,侧着脸。
“废物,何时轮到你来说教为师!为师百年之后,门派还要你来掌管,你不要做一些让为师觉得白养了一个人的事。”
“是。”
男子声音轻飘飘的,嗣音看不到他的脸,但明显看得出,那颗绝望而无可奈何的心。
老者却置若罔闻地继续说:“按照惯例,你该知道接下来怎么做吧?”
男子抬起左手,凭空一抓,一把手臂粗的木棍出现在了他手中,双手捧上,抬到头以上。
“请师父责罚!”
老者神色稍有缓和,一步一步走下石阶,单手接过来,下一刻就朝着他的后背打去。
啪。。。。。。啪。。。。。。
敲打声伴随着男子嗓子里止不住的闷哼声,一遍一遍在空气中回荡。
“不要!”嗣音忍不住朝着那个方向冲去。
哗。。。。。。嗣音穿过了两个人,抬手想要握住老者的棍子,却穿过去了。
“为什么?”
嗣音咬唇,眼睁睁地看着男子背上出现了血痕,一道又一道,嘴角的血也滴在了地上。
终于,木棍断成了两截。
嗣音的心脏剧烈地收缩,仿佛感同身受一般,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
身子一抖,嗣音睁开了眼睛。
浑身上下已经被汗水浸透了,眼前是那个熟悉的天花板,嗣音伸手摸了摸眼角,果然,又哭了。
心中没来由的有一阵烦躁之意,嗣音一看手机,现在是凌晨4点的样子。
哗啦啦啦。。。。。。
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奇怪的翻动声音,嗣音身子一僵,难道是有鬼怪想翻进来?
啪嗒。。。。。。
门外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嗣音迅速穿衣起身,手里捞了一张降鬼符。
听这声音,应该已经在小院里了,嗣音房间的窗户是通向小院外的,虽然经历了丧尸事件,但是嗣音还是有点怂。
于是,将自己存的几张符纸一起抓在了手中。
既然门口的符纸没用,这应该是个比较厉害的鬼怪吧?
蹑手蹑脚地往门外走,嗣音心中有些忐忑,走到客厅大门处,顺着老式大门的缝隙往门外看。
借着一丝丝月亮的余晖,被嗣音打扫得干净而空旷的小院里此时站了一个黑色的小家伙。它身上像是被火烧过一样,泛着金黄色的光,白净的身子又胖又矮,看不清楚脸,但是能看出不是凡物。
小水怪内心是崩溃的。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傻姑娘,居然是个捉鬼的!
这还算了,自己不就是傲娇一点吗?说走就走,自己腿又短,喵地就不能走慢点等等自己吗?
好吧,混迹了几百年,总觉得跟着这姑娘会有一点搞头,至少不会以各种奇葩的理由(比如长得像人类小孩、妖力弱得丢脸或者至今没开过荤等)被别的妖魔鬼怪、魑魅魍魉欺负吧?要不是因为自己妖力稀薄,别的妖怪不屑,怕自己妖丹早在出生就被掏走了。
它对自己的五感还是比较信任的,磕磕盼盼,终于找到了那姑娘的住处!激动!
但是!就在这历史性的时刻,他看到了什么?
符纸!不止一张,这符纸每隔一米贴了一张,愣是将这个院子贴得满满当当,就差没有把这天上盖个笼子了。
这么高产的姑娘,小水怪哭了。
等了半宿,终于,来了一阵夜风,把一张符纸吹走了。
小水怪喜极而泣,对着那张符纸做了个告别的手势:拜拜,小符纸,我要去追求我的幸福了,谢谢你的成全!
但是,小水怪看来看仰头看不到顶的高墙,小水怪的眼泪就飙了。
爬爬摔摔,整整两个小时,终于,小水怪忍着摔伤和被符纸烫伤的痛,翻进去,正面朝地,摔在了坚硬的地面上。
这也就算了,它总算进来了啊!开心!
可是,眼前这个手里揣着满满当当符纸的人类要干嘛?
把它当贼了吗喂?
平静的夜色里,小水怪就这样和嗣音大眼瞪小眼,两人都没有说话,面无表情。
嗣音将符纸紧紧护在胸前,小水怪手里什么也没有,只好揪住了自己的光溜溜的尾巴。
一阵一风吹过,两人不约而同地抖了抖。
一个是冷的,一个是脖子仰太久,酸了。
“说!你来干嘛?”嗣音搓了搓自己光溜溜的手臂,努力做出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
这是个雌性生物,凭着自己多年坑蒙拐骗的惊艳,小水怪决定甩出绝招。
于是小水怪捏了捏自己的尾巴,红红的眸子含了一些泪水,可怜巴巴地说道:“饿。。。。。。”
嗣音身子僵了僵,然后伸手捂住了脸。
罪过啊啊啊!卖萌可耻啊!明明是个鬼怪,干嘛这副小朋友的样子?不是说几百岁了吗?这样真的好吗?
清了清嗓子,嗣音问:“你,你怎么进来的?”
小水怪指了指身后那高高的围墙,又指了指地上摔出来的影子,最后指了指自己身上的伤痕。
嗣音了然地点点头,刚想邀它进屋,忽然想起一个至关重要的事。
它是鬼怪,它饿了,是要吃人的啊!
于是,小水怪以为自己成功了,再抬头时,却发现嗣音指尖已经夹了几张符纸。
“我。。。了。。。个。。。擦!”小水怪终于忍不住,爆了粗口。
嗣音痛心疾首地扶额:“你居然还想吃我,简直欺人太甚!”
小水怪后退几步,嗣音向前几步,手里拿着符纸。
“我不是我没有!啊啊!别冲动啊!”
于是,大清早地出现了,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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