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轻唤不知道何时来到自己身边的情人,闭着眼的他放任自己被他揽入怀中,感受那份温情。
「嗯?」
「不要离开,在我睡着之前。不要离开。」乞求也罢,现在,他不想强撑坚强的躯壳,让自己更累。
「不会离开,不管任何时候,我都不会离开你。」
回应他的,是起誓般的低语。
是吗?是吗?
闭着眼的他,嘴角泛上了满足的笑,像一个小孩得到了母亲的疼爱。
把他抱碍更紧,因为他此时表露的脆弱。
「拓……」」
在确信他已经睡着时,他的声音再次响起。
「沈拓,我不顾一切去爱的人啊。」
随他的声音落下的,是他深情的吻,轻轻落在睡着的人的唇上。
那一刻,连世界都为之感动,他们如此依赖的爱。
抿嘴一笑。小雷轻轻为他们带上门。
见到这一幕是无意,见到此景,却是心中早有所领悟的。
早就感觉沈律师跟程涉先生的关系不一般。
因为他能看到,他们每次望着彼此时的眼睛,是那么与众不同。
外表上,看似冷漠的两人,在对望时,有安详,有情动的热情。
有,只有用心才能看到的,他们两个人的牵绊。
因为用心了,所以领悟了,相爱在一起多么难得。
这么难得的相爱,让他感动。
令他不由自主的,想为他们守护这份爱——
第一次的开庭,如沈拓所料的很不顺利,莫颖甚至于没有出庭,只是让他的秘书与律师出庭而已。
知道莫颖是断定了他找不出证据,但真正让沈拓挫败的是,他如莫颖所料,真的没有确切的证据。
但,总不是没有任何收获,他争取到了,延长官司的时间。
在第二次开庭前,他还有时间去查找证据。
不管莫颖把证据隐藏得再好,也不会出现完美,一定在什么地方有缺憾——只要他发现,只等他发现!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坐在椅子上瞑思的沈拓张开眼,拿起手机,桉下了接听键。
「你好,我是沈拓。」
「沈律师,还记得我么,是我,盛庭。」
一听到对方的话,沈拓讶异的坐起了身子「盛警官?」
「对,是我。」
「找我有事。盛警官?」已经很久没有跟他联络了,没想到今天他会突然打电话过来。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沈律师,你知道一个叫从蓉的女子么?」
「我见过她一次……」沈拓的语气顿了顿,他的心里闪过强烈的不安,「她怎么了?」
「她,被人杀死了。」
身体被钉在天花板上,身后,那偌大的图形把她娇柔的身子圈住。
少了右下角的五角形,她的身体同样少了右下角。
面容极端扭曲,眼睛瞪大的快要暴跳出来——就像死去之前,看到了非常恐怖的事情。
身体下,被砍去了脚的地方血洞洞,看到的人,无不心寒——
是什么人,能够做出这样残忍的事情!
又为了什么,他要做出如此惨不忍睹的事情!
站不住脚,沈拓只能把背靠在墙上,支撑住虚软的身子。
眼睛不敢再看,连抬起的勇气都没有,如果能逃,好想逃离这里。
「沈律师,你还好吧?」一只手放在沈拓的肩上,是盛警官。
尽管案件是发生在邻市,但之前几起都是发生在沈拓所住居的城市,并且一直都是盛警官着手去查的,所以这次,他被明峰市的警方调来查案。
「算好吧。」沈拓苦笑,现在他这种情况,他都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紫色的一幕,已经深入他的脑海,从蓉原先一张柔丽的脸已经扭曲变形,让他连想都觉得反胃。
「这次,除了和上次那名男性被砍去左脚,而她是被砍去右脚不同外,还有一个不同。」放在沈拓肩上的手垂下,盛警官的双手紧紧捏成拳。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这次,她不同其他死者被杀死后才被砍下脚的,而是脚被砍下后,被人生生钉住手脚悬在墙上,血流尽死亡的!」
「什、什么!」沈拓不禁瞪大了眼望着面露愤怒的盛警官。
「可恶!」盛警官恨恨地甩手,「这该死的变态杀人魔!该死的残忍!该死的狡猾!该死的,至今逮不到他的我们!」
视线从盛警官身上收回,沈拓不由得把目光移到地上那一大滩黑色的污渍上。
原来,这是血,从蓉身体里流出来的血!
魔魅的紫,鲜艳的红,所组成出来的黑!
再也忍不住,沈拓冲出外面不停地呕吐着——
胃很难受,不断翻腾,本来就没有吃什么东西,吐不出什么——吐尽之后,还在于呕。
稍稍止歇时,一个人向他递来了一张纸巾。
没有看这个人是谁,扯过纸巾就捂住嘴,不想再吐了,再吐,内脏都会吐出来……
「沈律师,她被人杀死之前,曾经对我们说过,人的生命都是天定的,什么时候死,怎么死,都是上天安掉好的。就算你预先知道了定数,也不要去改变它,顺其自然就好。」
转头看去,这个人,他记得,是他见到从蓉的那天在她的咖啡厅当服务生的那名男生,那名对他说,律师是一把剑的服务生。
只是,那天他一直不变的笑容此刻变成了哀伤。
「这么说……她知道自己会死?」
「是。」男生点头,井从背包里拿出一个信封。
「这是她前些天交给我的,她说,要是她遇上什么不测,就把这个交给你。」
沈拓面无表情地接过信封,静静看着信封的表面,上头,什么都没有写。
「是我让警方把你找来的,我不方便到你那边——」
男生停下了说话,他看到沈拓一脸的凝色,片刻,他说「我走了,我还有事。」
沈拓木然地点点头,视线一直凝视在信封上。
走离的男生回过头看过沈拓一次,欲言又止想说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离开了。
一直到坐回自己开来的车子里,沈拓才打开了男生交给他的信封。
一打开,就从里面掉出了一张卡片。
捡起来一看,是一张塔罗牌,上头是一个双面人的图案。
信封里还有一张字条,抽出来展开,上头写满了绢秀的字:
沈律师,等你收到这封信时,我已经死了。
你或许会觉得可笑吧,明明知道自己会死,却为什么不去摆脱掉死亡?
那是因为,已经安排好的命运是不可能改变的,就算你处心积虑了。
一这么想,面对将要来临的死亡,也觉得不是那么可怕了。
沈律师,还记得上次我对你说过的话吗?
我说你的命运已经接近了末期——但你知道么,你的这个将死的命运,是被人更改的。
那就是诅咒。
你被人下咒了。
你可以更改你的这个命运,因为它不是你本身的命运,
如果你相信我,沈律师,你到这个地址去找一个人。
他会告诉你改变的方法。
这件事不要对第三个人说起,就算是你最重要的人——请答应我这个已死之人的这个请求。
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想要帮助你吧?
其实,答案很简单,那就是,只要你能活下去,才能找出撞死那个孩子的真正凶手!
还有,很抱歉,你让我出庭作证的事情,我不能帮你的忙了。
如果我能上天堂,我会在那里祝福你,沈律师。
最后说声,后会无期。
回到家里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了;
本来以为爱人会在家里,但从楼下望向屋里时,房间里的漆黑让沈拓知道没人在家。
可能,是涉他今天要加班吧?
这么告诉自己,却在准备进去时,身后传来了声音。
转头去看,看到了开着车回来的程涉。
「涉——」还没来得及高兴见到想见的人,走下车的程涉又气又急的样子今他没能把话说完。
「你去哪里了?」程涉一来到沈拓面前,就质问道。
「我……」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去接你时你不在,问小雷,他也说不知道你什么时候离开事务所的,我打电话你又关机,找遍了你可能会去的地方,都见不到你,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
望着程涉生气的脸,沈拓心疼地想伸手去触摸,却被他打下。
「涉?」
「每次都这样……都不顾及别人的感受……让我担心受怕,担心你是不是又遇上了什么事,害怕你是不是又受伤了……」
说着说着,眼睛都红了,见到他这样,沈拓再也忍不住,紧紧把他搂入怀中。
「对不起,对不起——」此时此刻,他只能这么说。
「每次都这样,一句对不起就想了事……」靠在他的怀中,还在生他的气,舍不得离开他给予的温暖。
矛盾的心情就如同爱情,就算再累再苦。还是愿意爱着。
「对不起……对不起……」还是只能说对不起,因为心中,充满了对他的抱歉啊。
「拓,想要得到谅解就告诉我,你去了哪里,遇上了什么事?不要让我担心,不要让我害怕——不要在我见不到你时,你又受伤了……好不好,拓?」
轻轻捧起他怜求的脸,沈拓在上面印上了一个一个又爱又怜的吻。
「好,告诉你,会告诉你。」
会告诉我,把真相隐瞒,告诉他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不为什么,只是希望,他不要再这样为自己担心。
痛苦的事,他一个人承担,就好。
或许是觉得漠视一个已死的人的忠告很不好吧?
也可能是近来发生在身边的事已经超乎寻常,已经不能用常理去解释的原因,沈拓在想了几天后,最后还是动身按从蓉在信上写给他的地址,去找那个她要他见的人。
对于他的这次行程,他给程涉的回答是去查找证据,他给程涉的承诺是隔一段时间给他打一个电话向他报平安。
是有点觉得他有些过度担心他了,但却没有什么立场去反对,毕竟,才三个月不到的时间而已,他被车撞了两次,平白无故昏倒了两次,又在他面前受伤过一次……
啊啊,现在想起来,才知道,涉担心他真不是没有原因的!
不过,让也担心害他难过不是他愿意的啊,现在变得有些脆弱的他连自己都讨厌呐。
——并且他开始依赖涉了。因为每次,只要他一出现,一直伴在他身边的那些难以置信的东西都会消失,令他心安。
虽然这样并没有什么不好,但生理上——
不知道是不是涉的样子看起来偏柔和的关系,他一直是以他的守护者自居的,现在交换他去依赖涉——
算了,不想这些了!
反正他们是情侣,谁依赖谁都一样的。
想到这儿时,沈拓才注意到他所坐的计程车已经驶入了一个偏僻的小道。
「这里很少有人来呢?」
这时,一直不出声的计程车司机说话了,「当你说要来这里时,我还真感到奇怪。」
「但,是个好地方呢。」周围郁郁葱葱的树木遮去了夏日炎热的太阳,放眼望去,一片苍翠。是个适合居住的地方。
「嗯,是不错。」司机点点头,「但一到了晚上就变得很阴森,多数人都不敢来。要你在晚上来,我看呐,给我再多的钱我也不敢来。」
「是么?」才这么一回答,沈拓就看到了一个人倒悬在车前窗上,一双眼睛只看到眼白,还有眼白上一条条的血丝。
司机没有看到,因为它是鬼,所以只有沈拓看到。
他知道它在看他,但他装作看不到它,眼睛四处飘移。
因为他发现,只要装作若无其事,它们才不会缠上他。
它一直就挂在那里,待到车子驶进一条颇大的道路时,它突然消失了。
「先生,你要去的地方就要到了哦。」
一听到司机这么说,沈拓的注意力全移到了前方。
他感觉得到,那个鬼讨厌他将要去的地方——鬼讨厌的地方啊?
不久,这么想的沈拓看到了一座建在林子里的一个小别墅。
有些古旧,爬满了爬山虎的独栋别墅。
走下计程车,并请计程车司机在原地等自己一下后,沈拓才向这栋房子走去。
来到门前,他伸手在门上轻轻敲了几下。
等待片刻,得不到回应,便在手上加了些力道,再次敲门。
没想到,他这一敲,把门敲开了。
原来,是门没锁。
看着被他敲得半启的门,沈拓静立一阵子后,决定推门走进去。
「有人吗?」一边走进屋子,沈拓一边喊道。
老旧的房子,到处都斑驳了。阴沉的空间,被树木挡去了部分阳光,照进屋里的,不过是微弱的几缕光线而己。
还算大的客厅,走上去时,开始腐朽的木地板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很响,耳膜都震痛了。
很宁静,除了地板发出的声音,还有他的叫声,就美有了其他声音。
走到一座同样是木制的楼梯前,还在犹豫要不要走上去,二楼就发出了一个怪异的声音。
就像,什么掉到了地上,很沉重——就像,一具人的尸体倒在了地上……
「有人么?」
再叫一次,声音大了些,但,没有回应。
凝视通上更加灰暗的二楼的楼梯,许久,下定了决心的沈拓踏了上去——
冥冥之中,仿佛有谁在指引沈拓,让他一直、一直朝二楼的,一个门口半
启的房间走去。
片刻迟疑,举起的手停停顿顿,不自觉地咽咽口水,喉结跳动……
视线所望,半开的门里一片黑暗,过度宁静的空间弥漫着诡异的气氛,令他背发寒。
默立片刻,还是抵挡不住内心的求知欲,在自己尚未想清楚时,手已经把门推开。
从天窗照下的微弱光芒让人只能模模糊糊看到一个人倒在地上。
微弱的光芒,静静躺倒的人没有散发出丝毫生机……
不知道是心悸还是犹豫——踏出的每一步都战战兢兢——
害怕惊跑躺在地上的人,害怕,会突然发生什么。
却在当他终于来到躺在地上的这个人身边,看到他的样子时。一直停留在他身边的诡异气氛顿时莫名的烟消云散。
静静聆听,发现脚下老人安静的连一缕呼吸声都不给予他听见时,他内心涌上不安——
慢慢蹲下,盯着阉上跟的老人安详的脸。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想碰触这位看起来只是睡着的老人的脸,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睡着了——而已——
沈拓莫名的,打从心里期待,老人只是睡了。
不为什么,只因为,他在见到老人的那一刹那,知道老人一定会知道发生在他身边的事情,究竟为什么而发生?
如果,如果这个能给他答案的人也离去了……
手,接近了老人的脸,慢慢的,眼看就要覆盖——
「年轻人,你想干什么?」
一直闭着眼的老人,募地张开眼,目光凌厉地盯着沈拓!
意料之外的刺激让沈拓吓了一跳。
他难以置信瞪着老人从容地坐起,拍拍屁股站起来后,还一脸嗔奇怪的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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