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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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独行-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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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有,这人神龙一现,便无影无踪,委实令人莫侧高深。

周府的走狗们,也为了这件事大为紧张,妙笔生花陈老狗亲自带了高手搜寻,也毫无音讯。丫头,你没忘了一剑之耻?”

“是的,我……真的不甘心,我……”

“别忘了,我们已经与周府誓不两立。”

“我知道。”

“丫头,你一定要记住,同仇敌忾,即使我们与他不能成为同盟,也该是目标相同的并肩战友。你如果与商玉洁父女一样忘不了受挫的仇恨,早晚他会成为两方的最可怕仇敌。”

“我会权衡利害的,反正急不在一时,事有从权缓急,我只希望赶快查出他的根底而已。”

“所有敌对各方的人都在暗中调查,急也没有用。我走了,一切小心。”

“再等半个更次才歇息……”

“你的心已经附在他身上了,怎能安心歇息?”李妈妈调侃地,带上房门走了。

注视着荧荧烛火,她不安地沉思,心潮澎湃。

的确,她的心己不在她的身上了。

与丘星河相处了一段时日,她的心扉已为丘星河洞开,任何时候,只要丘星河不在她的视线内,她就会平空感觉出空虚和不安,甚至感到恐慌。

唯有丘星河在她身旁,她才有踏实、平静,与兴奋的感觉。

她对男女之爱所知有限,本来就是一个性格有点男性化的少女。与各方人士坦然接触的机会很多,一直忽略了她正在逐渐长大、成熟,忽略了天真无邪的纯情少女时代,已经悄悄地不着痕迹地溜走了。

这与她生长的环境有关,她的成长期是在一些粗旷豪迈的江湖男女中度过的,不曾尝试了解同年异性有何不同,穿男装的时日,比她着衣裙的时日长得多。

终于,她接触到自己人以外的特殊异性丘星河。

最先引起她兴趣的事,是丘星河对姜秋华的奇异感情发展。

她冷眼旁观,这两男女之间的仇、恨、爱……纠缠不清,敌我难分,实在让她感到不可思议。

在她的生长环境之中,敌我的意识极为鲜明强烈,是非的分界反而模糊,恩怨分明却最为重要。

而丘星河的想法和行动.与她所了解的现实截然不同。姜秋华一而再谋害丘星河,丘星河却不介意。

无俦秀士与周府的人,再三向丘星河下毒手,丘星河却淡然

处之,并没产生强烈的报复念头,并没积极地向对方反击。

这种游戏风尘的襟怀,令她从好奇中产生好感,进而强力地吸引她亲近丘星河。

慢慢地,她的身心起了奇妙的变化,丘星河对她的每一注视,每一触摸,都令她的身心发生难以言宣的波动和震撼。

就这样,她进入青春少女神秘的动情期,发生得很自然,没有激情,没有波浪,她一点也没受到惊吓。

这份感情反而逐渐深厚,逐渐浓烈,与那些一见钟情,感情突然爆发的爱情不同,她的发展是渐进的,愈来愈稳固,浓度也浓得化不开。

可是,她也因此而日益担心。

丘星河显然忽略了她的依恋和关切,并没体会到她所付出的爱情。

她强烈地感觉出问题的所在:姜秋华。

单方面的爱情忖出,是最痛苦的情感折磨。

她的思路,一直在丘星河身上缠绕。

“我一定要阻止妖女再伤害他!”她突然向灯火爆发似的大叫。

烛台上的牛油火烛光度明亮,火焰足有寸半高,这瞬间,也许是她的叫声,引起气流的激动,火焰突然一间再闪,最后变成不可思议的跳动。

烛火是不可能跳动的,除非烛芯有断续的细小爆烈物。

她一怔,仔细察看烛芯。

人的灵智意识,极易受到外界的侵扰,意识为七情六欲所左右,有些人先天上就十分脆弱。

所以,佛门弟子修禅,主要的目标就是摒除与净化六欲的功夫。

令人觉得矛盾的是:佛门弟子却参修六识。

比方说天眼通是六识之一,而佛门弟子修行却要求消除视根(六根之一),六根不净就生六欲。

她的注意力落在烛火上,立即陷人意识朦胧被异象所左右。

熄火拉长、收缩,拉长、收缩,最后变成惨绿的幽光,全室陷入阴森诡异的气氛中。

她的灵智逐渐模糊,眼前视而不见。

听觉仍不曾完全消失,练武有成的人,听觉特别敏锐,本能比平常的人强烈。

她听到飒飒秋风声,身上无端涌起寒意。

异声一变,她的神智终于模糊,向桌上一仆,便失去知觉。

绿焰一闪,倏然熄灭。

三更末,全店死寂。

除了丘星河所住的一家客院外,其他各处皆有灯光。

丘星河跳入院角,便看出警兆。

所有的廊灯皆熄灭了,这是不可能的事,或许店伙计懒惰,不曾在白天检查廊灯的蜡烛,但旅客夜间走动不便,必定抱怨找店伙理论。为何全院声息俱无?

心生警兆,他立即作了应变的准备,首先便在鼻端抹上一些防迷魂药物,甚至也防毒。

他蛰伏在院墙角,用目光察看每一角落。

他的房中,没有灯光从窗缝透出是正常的,但邻房姑娘的客房,不可能没有灯光。

一阵寒颤通过全身,他暗叫不妙。

他悄然利用暗影移动,到了姑娘的客房侧后方,技巧地撬开了内间的小窗,猫似的滑入黑暗的客房内间。

他关切姑娘的安危,不先进人自己的客房。

气机有波动现象,他心中一凉。

那是一种可以令气机涣散,以及有迷魂作用的毒物,幸好他已作了防范意外的准备,不然人室便着了道儿。

由于防毒的药物并不怎么对症,因此气机呈现不稳。

“是她!”他心中暗叫。

姑娘果然不在房中,摸摸大床、衾枕整齐叠放,猜想姑娘不曾安睡便被制住带走了。

他返回自己的客房,发现一名店伙和一名店中的仆妇,昏迷不醒被摆放在外间塞在桌底,可能是在外面走动被迷昏的,顺便塞人他房中避免被其他店伙提早发现。

他的行囊仍在,但曾经被彻底检查过。

凭他的经验估料,整座容院的人,七间上房的旅客,很可能全被弄翻了,连店伙也难幸免。

他一咬牙,从暗僻处离店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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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北十余里,地名十家湖。

湖的东面,就是颇有名气的十家湖村,仅有三十余户人家。

但都是拥有肥沃农地的富户,所建的房舍号称四乡之冠,所以颇有名气。

村西北有一条小径,三里外与南北大官道会合,村民往来府城,都走这条小径。

在汝宁府附近的所谓小径,其实并不小,可容双车并行、村民的骝车与运粮的大车,往来相当便利。

但如果下雨,泥泞不堪,大车寸步难行,干旱时尘深两尺。

有名气的村庄,通常不欢迎陌生人进入,由于不是要道,因此平时不可能有陌生人经过。

丘星河不但是陌生人,而且也是外地人,天刚破晓,他便出现在一座大四合院的大院子里。

飞天神豹这条潜隐的龙蛇,对防险的工作做得十分周详绵密,不但留意江湖动静,对潜隐处的附近环境更是防意如绳,任何风吹草动也会加意提防。

丘星河在荥阳一露脸,一鸣惊人,这位早年的独行大盗便得到正确的消息,可知防险的工作做得如何周详,消息是如何灵通了。

远在荥阳发生的事故也一清二楚,在家门附近的变化岂有不知之理?

这就是丘星河出现在十家湖村的原因了,因为飞天神豹知道家门附近匿伏了些什么牛鬼蛇神。

“辰牌正时分。”他用洪钟似的大嗓门,向房舍起伏的正屋大叫大嚷:“人如果不平安踏出村口,或者有人妄想溜走,我独行剑下不留情。”

说完,大踏步转身,飞越院墙,消失在村西栅门外。

时光飞逝,村中传出骚动声。

小径西端尘埃飞扬,有三匹健马向十家湖村飞驰,三骑士中,有一位是周府的走狗,翻江倒海孙应龙。

这位昔日的外方山绿林巨寇,在武威所中地位并不高,但与墨剑追魂一群所谓江湖一流高手相等,他敢拼杀的骁勇,弥补了他江湖声望的不足。

绿林好汉不屑与江湖朋友称兄道弟,认为江湖朋友只是一些混世胆小鬼。

但绿林好汉的活动范围狭小,即使是有霸王之勇的悍寇,也不可能名震天下,大多数远地府州的江湖朋友,不知道那些山大王是老几。

三个人中,显然翻江倒海的地位最低,从健马飞驰的排列中,就可以分辨地位的高下。

他的位置在左后方,与中间的骑士,保持拉后半乘的距离。

马的合群本能非常强烈,与一般兽类一样,尊重首领与强者的权威,如果没有人驱策,决不会跑在首领与强者的前面,所以从马的位置,可以分辨地位的高低。

人也一样,除了派出清道的人以外,走在前面的人,一定是地位身分最高的。

全程三里,健马飞驰片刻可到。

小径成弧形伸展,半途也是弧弯的顶点,越过顶点,便可看到村庄了。

顶点路两侧草木茂盛,两侧的行道树是浓荫蔽天的老槐。

“前面路旁草木茂盛,长上,小心伏路的。”翻江倒海老远便大叫,提醒主事人小心埋伏。

当过山大王的人,对伏路经验丰富。

“去你的!你以为是行军布阵吗?”为首的长上不领情,健马速度不减,急驰中扭头大声斥责。

他们很幸运,没碰上伏路的。

丘星河没有暗算人的习惯,他手中有一根长丈五六的枯树,粗如饭碗,真有百十斤重量,而且有几根尺余长的枯枝,有点像扫帚。

他倒拖着枯树到了路中,一声长笑,开始抡动枯树旋转。完全封锁了路面,旋势并不急,但风声呼呼,力道极为浑厚凶猛。

这玩艺如果扫中飞驰的健马,结果不问可知。

三匹健马远在五十步外,便缓下冲势,接近至七八步内,总算勒住了坐骑。

尘埃滚滚,橡是云翻雾涌。

三骑士飞跃下马,枯树已停止旋扫。

“小心!是丘小狗!

仍然是翻江倒海怪叫,是三人中唯一认识丘星河的人。

另两位骑士,定然是最近才从开封赶来的,对丘星河陌生。

闻名而已。

微风吹拂,尘埃渐散,双方这才面面相对,才能看清对方的面貌。

“你这混蛋认识我,很好很好。”丘星河将枯树抛至路旁,睑上涌起阴森的笑意:“我明白了,绛宫魔女不甘寂寞,终于搭上了周府这条线。我想,你们一定许以优厚的条件,培养能与九华山庄分庭抗礼的另一股势力,为未来进行的阴谋作防变的打算。你说,是谁负责勾搭魔女的?以往你们并不重视魔女,所以负责人决不会是妙笔生花陈老狗。”

“是老夫作主负责的。”为首的主事人,是个年已花甲,有一张债主面孔的佩剑人:“你就是我独行丘星河?凭你这块料,居然把陈老兄、郭老兄整得灰头上脸?不可能,你一定有极为高明的名宿撑腰,暗中弄鬼偷袭暗杀,无所不用其极,是锦绣山匠的商庄主吗?”

“可惜在下不认识大名鼎鼎的商庄主,我这块料也不配与侠义英雄高攀。喂!你阁下的地位,决不会比妙笔生花低,他与沧诲君郭尊,都是客卿的身分,你呢?你又是什么吓死人的高手名宿?”

“谅你这初出道的小辈也不认识我。”

“所以才问你呀!”

“老夫姓舒,舒大鹏,武威所十大执事之一,地位虽然与王府的客卿相等,但是握有真正的实权,有对内对外便宜行事的权势。”

“哦!你是十大魔头之首,过了气的魔道至尊,天外神魔舒大鹏。”丘星河脸色微变:“老一代的十大魔头泰半凋零,剩下

的几个都老境凄凉,硬着头皮与当代的高手名宿争口食,尸居余气愈来愈没出息。老魔头,想当年,你威震天下何等风光?目下却投身王府讨口食供驱策,你实在不该用大嗓门穷嚷嚷的,我可怜你。”

一句话就可以把骄傲自负的人气炸,他却用了一大堆难听的话挖苦第一魔头。

第二名骑士年纪也不小了,头发已白了一大半,生了一张三角脸,留了灰白山羊胡,在一旁背手而立,不但不发怒,反而不住阴笑,像一个袖手旁观的局外人。

尘埃仍有余威,鼻中仍可呼吸到呛味。

丘星河说了一大堆挖苦话,最后突然觉得尘埃味不对,气机也突然产生涣散现象,而且感到眼前一黑,昏眩感一发即止。

昨晚所涂抹的解毒药物余效仍在,这现象表示药物的功效正急剧减弱,因此也有想呕吐的感觉。

天外神魔是上一代的魔道至尊,性情残忍嗜杀如狂,但从来不使用暗器,也不会使用毒物。

老魔激怒得快要爆炸了,居然沉得住气,仅神情更为狞恶,徐徐拔剑不带火气。

“老马,你别管!”老魔扭头向三角脸老人沉声说:“我要分裂这小辈成八大块!”

“呵呵!请便。”三角脸老人笑呵呵:“但恐怕来不及了,舒老哥,你分尸也省力些,是吗?”

路右的树林中,钻出老怪杰疯丐尹非四个前辈,全都脸色大变。

“天外神魔,九州瘟神夺走了你的买卖!”老怪杰疯丐尹非大叫,不敢接近:“他瞧不起你呢!”

“混蛋!你是谁?”老魔头怒叱。

丘星河大吃一惊,也恍然大悟暗叫不妙。

九州瘟神马定远,一个恐怖的老一代刽子手,所使用的瘟毒,一把之量,可以杀死成千上万的人。

老怪杰的话,用意是向他提警告。

他卯足了全劲,生死关头,他克制了瘟毒所造成的昏眩欲呕伤害,身形乍动,有如电光一闪,以骇人听闻的奇速,消失在路左的树林内。

“咦?”天外神魔吃了一惊,被丘星河遁走的速度吓了一大跳。

“怎么……可……能……”九州瘟神更为吃惊,张口结舌脸色大变。

就算没中瘟毒,人也不可能练至移动时只看到光影的境界。

“我说过他……他会妖术!”翻江倒海毛骨惊然地说:“他化形遁……遁走了……”

三人大惊之下,忘了疯丐四个人,定下神,已看不到疯丐四个人的身影了,四人已重新入林溜走啦!

这四位江湖怪杰,固然武功超凡声望甚隆,但论真才实学或声威身价,比起上一代的天下十大魔头之首,仍然差了一级,达到示警目的,立即溜之大吉,还真缺乏与一代老魔头拼命的勇气。

“追这四个鼠辈!”天外神魔怒叫,被人揭破身分破了买卖,难怪这位人见人怕的魔头怒不可遏。

九州瘟神却不理会天外神魔的心态,丘星河居然能在中了瘟毒之后,以可怕的速度遁走,如不查明结果怎能甘心?

他一声不吭便飞跃入林,从丘星河消失处穷追,速度也惊人,卯上了全劲。

老瘟神不服老,丢下同伴不管了。

天外神魔走的是相反的方向,也不管同伴是否跟来,发疯似的狂追疯丐四个人。

翻天倒海楞在当地,不知道该跟谁才好,何况有三匹坐骑需

要照料。

“这些老不死的一个比一个乖僻!”这位过了气的山大王在原地跳脚埋怨:“跟着他们办事简直就活受罪,不倒媚一辈子,也会短寿几年。”

主事人追人去了,他当然不能离开,只好将坐骑牵至路旁枯候,等得心中冒烟,耽误了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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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离现场,是保命逃灾的金科玉律。

而且必须逃得快,逃得愈远愈好。

穿林而出,一头钻入密密麻麻,绵延数十里,无边无际的高粱地青纱帐,像是逃入大海的小鱼,潜入黑暗的藻丛,追逐的大鱼无用武之地啦!

九州瘟神不死心,在青纱帐中横冲直闯,像是没有头的苍蝇,连东南西北也分不清了。

高粱是高茎作物,高有丈余。

附近数十里没有山,没有特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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