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受封疆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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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受封疆 (下)-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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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一章 

  革抚宁王韩朗所有职位,软禁府门,等待发落。 

  旨意简洁明了,不消一刻便已宣完。 

  韩朗跪在青石路面,起身时稍有困难,不过接旨的双手很是稳健,起身之后没有一句话。 

  送旨的公公显然意外,立了有一会,终于忍不住:“太傅你没有话回给皇上?” 

  韩朗侧头:“公公觉得,我应该回皇上什么话?” 

  那公公走近,到韩朗身边:“皇上让我问太傅,六年之前,先皇病重,太傅是否曾给先皇上过一道奏疏,并因此害了一个人的性命?” 

  韩朗沉默,看着手里领到那张圣旨,许久才问:“这么说,就是因为那道奏疏,皇上下了这道圣旨,要我等候发落?” 

  公公顿首:“皇上的心思奴才们哪里知晓,太傅如若有话,奴才可以代为转达。” 

  “那就请回皇上,微臣领旨。”韩朗低声,立在风口,最终干脆将圣旨拿了,一下下擦手指间的血迹。 

  满院子的尴尬,没有一个人作声。 

  老王爷的手搭上了肚皮,隔半天开始眨眼:“韩朗你手上怎么有血?” 

  韩朗于是也眨眼:“那是因为我方才吐了血。” 

  “将离有解。” 

  在众人又集体沉默之后,老王爷突然又蹦出了四个字,掷地有声清楚明白。 

  “你说什么,将离有解?”韩朗的面色终于起了波澜,一步步走近:“王爷你确定你没说笑?” 

  “我刚说了什么?”等韩朗凑到跟前,老王爷却是蹙起了眉,看住他手,眨眼:“韩朗你手上为什么有血?” 

  没有韩朗的夜,也一样是夜,只不过比平时长些。 

  皇帝将衣衫裹紧,足尖绷住,紧紧缩到了椅子中间。 

  很久之后天终于大亮,他看见韩焉慢慢走近,立定,站在那个原先韩朗常站的位置。 

  “皇上万福。”韩焉行礼,姿势恭敬。 

  终究他不是韩朗。 

  同一句话,韩朗不会行礼,会上来握住他冰冷的脚,抵在手心揉搓。 

  皇帝定定,提起笔,在纸上写字:“韩朗还是没话?” 

  不能开口,这个他最大的秘密如今也交代给了韩焉。 

  从做出的姿态来看,他是下了决心,要离开他的韩太傅投向他人。 

  韩焉低头,往前又近一步:“不知道皇上要韩朗什么话?” 

  皇帝愣住。 

  韩焉于是又叹口气:“皇上想要怎么处置韩朗,要他等候发落到何时?” 

  皇帝的笑慢慢冷了起来,笔动:“那依你的意思,我是不是该赐他一杯毒酒?” 

  “为什么不能?”韩焉霍然抬头,一双眼看到皇帝深处:“赐他一杯毒酒,他自然就会回话。也许他不在乎职位也不在乎皇上,但未必就不在乎自己的性命。” 

  毒酒一杯,深色的鹤顶红,第二天就被托盘托着,端到了抚宁王府。 

  来的是大内总管刘芮,和韩朗素有交情,宣旨后躬身,交代:“皇上有话,韩太傅如果觉得委屈,他念和太傅师徒一场,可以给太傅一次机会,亲自去悠哉殿向皇上申诉。” 

  韩朗闻言沉默,长眼半眯,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又来了,将五指握拢,端住了那口小小瓷杯。 

  “太傅,皇上有话,如果太傅觉得委屈,没有人可以强迫太傅领旨。”刘芮又急急跟了句。 

  “我不委屈。”韩朗笑,将杯里薄酒摇晃,一点点凑到唇边。 

  “满手血腥骄横跋扈,抚宁王韩朗领死,半分也不委屈。”他喃喃:“我不委屈,半分也不委屈。” 

  “太傅……”那厢刘芮急躁,跺脚干脆将声音压低:“皇上的性子你难道还不明白,你只需低个头,那还不……” 

  “那就请刘公公转告皇上,这次我偏生不想低头。” 

  “我并不委屈,委屈的只是那些日夜,十六年,相与的五千多个日夜而已。” 

  “请。”他将酒举高,遥对皇城,竟然就真的一口饮尽。 

  薄酒微凉,十六年,五千多个日夜,就这么一饮而尽。 

  康佑六年,抚宁王韩朗获罪,被赐毒酒身亡。 

  京城一时哗然,皇帝罢朝,百官奔走,息宁公韩焉的府邸,一时间成了朝内最热闹的去处。 

  没有人真心探究韩朗的死因。 

  功高震主君心难测,自古可不就是如此。 

  现下的皇上至少留了韩朗全尸,保留他太傅头衔,允他灵位出城,安在城外第一大寺德岚寺。 

  “德岚寺也是皇家寺庙,臣以为足够安放韩太傅灵位。” 

  在悠哉殿韩焉还是躬身,语气温顺。 

  皇帝的脸孔此刻煞白,一双眼都是红丝,拿笔蘸墨开始在纸上疯狂落字:“我要出宫。再拦我一次,我便判你死罪!” 

  “现下时局动荡,臣以为皇上不适合出宫。” 

  韩焉还是躬身,头垂低,可话却不软弱。 

  皇帝抓狂,单手握笔,指甲都要将掌心掐出血来,字写得一派潦草:“你已被免职,韩朗被你害死,你也要替他陪葬!” 

  说完开始拍椅,手势呼唤楚陌:“你给我喊人,我要召见左臣相!” 

  这张大椅下有个暗格,楚陌就藏在他脚底,有孔洞能够依稀看清他的动作。 

  皇上喜阴,召见大臣时从不点灯,白天也关着窗阁,两人已经这样默契配合了将近六年,日日演出双簧。 

  可是今天楚陌默不作声,等他将椅背都快拍穿,才回一句:“我也认为,时局动荡,皇上现在不适合出宫。” 

  皇帝怔住,转头看向韩焉,又看看脚下楚陌。 

  一切再明白不过。 

  他发现自己的双手开始簌簌发抖,明明是满腔愤怨,可却连个完整的手势也比不出。 

  “他如今的确和我同营。”韩焉慢慢走近:“可毒酒是皇上所赐,那张奏疏也千真万确不是假造,皇上请不必觉得委屈。” 

  一句话便已奏效,皇帝怔忡,慢慢止住了动作。 

  是啊,毒酒是自己亲手所赐,说到底终究是自己无情。 

  如韩朗所说,他们都不必觉得委屈,委屈的应该是那十六年,朝夕相对却未能建立信任的五千多个日夜。 

  “皇上请节哀,韩焉终会让皇上明白,这世上不是只得一个韩朗,也没有谁是不可替代。” 

  那厢韩焉已经跪低,言语也不乏诚挚。 

  皇帝抬头,不置可否,泪水渐渐收干,开始冷笑,已然完全失去魂魄。 

  德岚寺,宝刹威严,似乎连大殿上供着的菩萨也比别处肃穆。 

  华容拉着脸,如今就跪在这肃穆的菩萨跟前,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木鱼。 

  韩朗过身已经七天,可那一幕华容记忆鲜明,活脱脱仿似就在眼前。 

  鹤顶红,按说是见血封喉,可韩太傅却委实强悍,居然还撑了半个时辰,还有气力交代后事。 

  后事便后事,可偏生他记性绝佳,还记得找来华容消遣。 

  “我刚交代,棺材选金丝楠,不知华总受以为如何?”说这话时韩朗甚至狭狭眼,完全不像个将死之人。 

  华容表情当然凄怆,当下抬手,建议可以在金丝楠木上再捆金边。 

  “可是据说楠木很硬,棺材底子会得硌人,睡得很不舒服。” 

  这一句话韩朗说得很慢,很显然有所指。 

  华总受面皮金刚,表情益发凄怆,手动:“我一定亲自动手,替王爷找最最绵软的锦缎铺底。” 

  “可是我记得华总受说过,愿意替我垫底,生生世世被我压着。”韩朗叹一口气。 

  华容的面皮立刻开始发青。 

  “这样,人要言而有信。”最终韩朗发话:“管家你听着,我的棺材底,就拿华总受……” 

  “华总受的扇子来垫。” 

  一个极长的停顿之后他终于结语,看着华容的面皮由青转红由红转白,极其享受地闭上了眼。 

  看起来就象一个大笑话。 

  抚宁王韩朗,权倾朝野韩太傅,就这么闭上双眼,而后再没睁过。 

  华容当时曾上前确认,没有脉搏也没有呼吸,甚至连手脚都已经僵硬。韩太傅的确已经过身。 

  隔天韩焉也来确认,绕棺木三周,最后还是无话。 

  所有人于是都知道,抚宁王最后的遗愿,就是要华容一把扇子同棺。 

  也是理所当然,韩焉这么发问:“既然太傅对你如此情重,你有何打算。” 

  华容也理所当然只好这么回答:“华容愿替太傅守灵,替他超度亡魂。” 

  事情就这么定下。 

  息宁公韩焉宣皇上旨意,韩朗死后封容,灵位进德岚寺供奉,华容守灵,七天长跪超度。 

  七天长跪,总受果然就是受命,从来不得一天清闲。 

  第三天的时候华容还觉得腰疼,到第四天半夜就好了,已经完全感觉不到腰在哪里。 

  今天是第七天,夜已是深夜,韩大爷亡灵即将超度,而华贵人的嘴巴也咧到前所未有的大,转到华容跟前宣布:“他们说你长跪完还要继续守灵,在庙里守,为期三年。” 

  华容没有气力,但手势还是照比:“你是不是觉得很开心,很中你下怀?” 

  华贵连忙点头,一张嘴只差咧到耳后跟。 

  华容翻眼睛,没空和他理论,继续敲木鱼。 

  过了许久华贵不走,还兴致勃勃看他,他只好弃了木鱼也回看:“你家流云的主子死了,你难道不替他难过?怎么这许多闲功夫,一个劲盯我傻笑。” 

  “主子你腰疼不疼。”华贵继续咧嘴,难得不回嘴嘘寒问暖:“这以后你的腰会不会废了?” 

  华容眨眨眼。 

  “废了好,废了你就不能货腰为生。我现在终于明白,韩太傅真真是个大好人!” 

  丢完这句华贵人终于跪安,兴高采烈去替华容准备夜宵。 

  大殿内终于安静,静的能听到盘香燃烧的咝咝声。 

  华容动了动,想挪个位置,却没能如愿。 

  除了腰找不到,现下他的腿也不知去了哪里,整个下半截消失。 

  没办法,只好呆在原处。 

  门外有人监听,木鱼还是得敲,他开始尝试边敲木鱼边睡觉。 

  就快睡着的时候他突然感觉耳边一热,有人在他身后,张口咬住了他耳垂。 

  华容猛然回头,没看见人脸,只看见了一把乌金大扇。 

  一把比人脸盘还大的乌金大扇,上面字迹潇洒,清楚写着——殿前欢。 

  第二十二章 

  华容两眼发直,发呆间那把扇子利索一收。 

  扇后那人,书生方帽后两根月色锦带飘飘然拂动,和着夜风,相当诡秘。人的脸色也不怎么好,惟独眸子却奕奕神采,这相貌不是入了棺材的韩朗又该是谁? 

  华容脸色大变,满是血丝的眼睛瞪大,想叫却叫不出,吃惊地空张着嘴。 

  韩朗也不含糊,先缓缓将华容的下巴上托,合上他的嘴;华容还是痴呆状,韩朗没了好耐心,立刻用扇打拍华容脸颊下,不重却绝对不轻。 

  “啪”一道红印。 

  华容回神,犯急地出手势:“尸变,还是头七还魂?你的冤屈不能怪我……” 

  鬼韩朗没理他,恭敬地上香,对着自己的棺木三拜,而后对华容阴森一笑,“对啊,有魂闹尸变,想巧会西厢。” 

  华容当时侧倒在地,拖着发麻下半身,抖擞精神努力做出向外爬的姿态。 

  韩朗冷笑,拦住去路俯下身,扇柄抬华容下颚,与他对视,“你这脸今真花哨,假惺惺的两泪痕,灰黄的香灰,又白又红,颜色丰富,活脱西湖十景。” 

  华容双手支地,无法回答,眼向门外猛转,韩朗提起袖子猛擦华容的脏脸,“你这是什么表情?” 

  华容腾不出手,仍不答话,韩朗抱他坐好,“你别指望华贵人了,流云堵着他呢。” 

  华容视死如归,终于比划,“下身坐麻了。” 

  韩朗横了他眼,“真没用!”扇柄反抽,华容左右各一道红印,还相当对称。 

  华容咧嘴笑,“果真是王爷还魂,性子半分没变。” 

  韩朗出手太快,又后悔,埋头为华容揉腿活血;开始华容还是没啥知觉,就好象韩朗搓的是两根木头,跟自己没任何血肉关系,而后终于有了点刺麻的感觉,不一会刺痛越发的厉害些。 

  华容装痛,皱着眉头,手探向韩朗搁在一旁的乌金扇,贼手伸到一半,就听到韩朗说话,“这里也麻了吗?”他头一低,就见韩朗的手已经上攀他的胯间。 

  华容连连摇头,韩朗不赞同,“还是检查下好。”说着话,韩朗将华容的裤头扯下了些,手已经伸了进去,动作相当温吞。华容裤裆鼓鼓而动,而韩朗手指恣意拨弄着。 

  华容身子有点发颤抖,人略微后仰,香烟袅袅。 

  “可舒服至极,楚二公子?”韩朗轻声。 

  华容眨眼,纳闷看韩朗,两人对视。 

  韩朗眼半眯,微笑着将手指后探,指节慢入在咸湿地进退,“流年说楚家有两位公子,孪生兄弟。” 

  华容这才壮了胆,出手摸摸韩朗的脸,温热如往,他坐直了身,徐徐比来:“王爷吉人天相,果然死不了。” 

  韩朗侧目,眸子里透出戾气,让人发冷,手指继续深入华容下身,“是没死。真是难为我,来回折腾,死了半个时辰,为流云争取时间,好将替身弄妥,楚公子可觉得好奇,棺材里的那个是谁?”气氛一时转寒,好似箭弓待发。 

  “不好奇,对死人好奇无用。”华容摇摇头:“我只好奇,那杯毒酒莫非是假?皇上还是顾念你?” 

  韩朗不语,眼眸瞬时黯淡,将扇子搁在手心,一把握住。 

  “毒酒不假。”许久之后他才道:“只是不巧,我原先已经中毒,将离将离,偏偏巧能克百毒。” 

  “只要王爷不死就好,但王爷是不是魂掉了,什么楚二公子,我是华容啊。”华容跟着他叹了口气,手语透出迟疑。韩朗挥开他的手,猛地将他压在自己的身下。 

  “这你不承认也成!”韩朗遗憾地将手指抽出,“可流年说追杀他的共有两拨人,你能雇杀手进皇宫劫人,自然也能在外劫流年。要知道他飞鸽传书带回了什么消息?” 

  韩朗死盯着华容平静无波的眼,一狠心把那大扇柄捅扎进他的后||||穴。 

  华容张嘴急吸了口气,香鼎里的细香燃烧继续袅绕,只是空气中那浓郁的檀香味中渗进了丝许的血腥。 

  韩朗狠狠地搅动扇子,深入。华容头上冒出密汗,勉强扯起嘴角,比弄:“王爷不必为皇上的事,迁怒上我吧。” 

  韩朗眼一黯,懊恼地将扇取出,果然瞧见扇上有血,“你承认自己是楚阡,回我一句话会死吗?”说着话,出手摩挲华容的伤口。华容反而苦笑伸手,明摆着要回扇子。 

  扇子一回华容手上,他便开扇,扇顶有血未干,缓缓滴落,往下晕染那“殿前欢”三字。 

  华容徒然眼一亮,手势道,“见扇如见人,寺庙畅通无阻。原来王爷早就打算离开。”就算诈死一事败露,谁会想到,抚宁王藏匿在寺庙? 

  韩朗一手压住华容开扇的手,一手拉起华容腿缠架上自己的腰腹部,“算了,当我什么没问。我再不管那人,你我只管殿前欢。”说着下体一挺,肉欲欢交,癫狂逍遥。 

  尽兴后,韩朗将华容凌乱的额前散发,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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