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尚口中连道不敢,躬身上前接过了这份资料。他瞥了一眼封面,见上面写的是《崇祯七年两广地区海贸概要》,当下心跳便加快了不少。这海汉竟然专门统计制作了去年的两广地区海贸状况,其野心之大由此可见一斑,而且还准备将这种资料拿到各处宣讲,难道是打算故意制造谣言,欺骗他们统治之下的普通民众?
刘尚思来想去还是不明其意,只好小心翼翼地问道:“小人冒昧问一句,这大明的海贸概要,为何要对海汉国的百姓进行宣讲?小人愚钝,还请于主任勿怪!”
于小宝倒也不以为意,耐心地向他解释道:“你刚来海汉不久,不明白这样做的意义倒也不足为怪。这个资料的宣讲对象也不是普通百姓,而是从事海洋贸易的商人,以及相关行业的经营者,比如仓储、零售、人力、金融这些行业,或许就可以从中得到一些有益的信息。两广哪些地方有特别的出产,又有什么样的需求,哪里兴建了贸易码头或是专业市场,这份资料上都会有相关内容给他们指明方向,规避经营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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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千智行李简单,就只有一个樟木箱子,连个随从都没带,不过于小宝这边手下随员众多,倒也不用他亲自动手,当下已经有人去马车上取下了他的行李,代为送到船上的舱室中。这艘高级客船上给乘客准备的单人舱就只有两间,于小宝和张千智正好一人住一间。众人登船之后,于小宝便授意船长起航出发,水手们听命解缆升帆,缓缓驶离了码头。
刘尚站在船舷边,看着视野中逐渐远离的陆地,心中却是喜忧参半。喜的是这次竟然不费吹灰之力便混到了海汉高级官员的身边,并且在此后这段时间里有望接触到一些官场高层的信息,这可是潜伏人员以往很难触及到的层面,其中必定会有一些高价值的情报。但同时他也不免对此行的前景有些忧虑,他已经发现以自己目前的专业能力,恐怕还很难满足于小宝对宣传工作的要求,在这趟行程中能不能被委派任务还不一定。要是自己的表现不能让于小宝感到满意,半途被赶下船可能都是轻的,说不定他的态度和评价还会影响到宣传部对自己的任用,把这好不容易争取到的入仕机会废掉的话,那就真是得不偿失了。
此外这趟行程的时长并不确定,但据同行的其他人所说,估计十天半个月还完成不了。刘尚临时接到这差事,根本来不及向外面传递信息,在三亚等消息的廖远要是时限到了还不见他出现,又找不到合适的渠道打探消息,那非得急疯了不可,廖远会不会因此在三亚疑神疑鬼搞出事情,他现在也不敢确定。
刘尚倒并不是担心廖远那帮人的人身安全,而是怕他们万一因此而露了破绽,那铁定会将自己也拖下水,这可就是好事变坏事,到最后不知道会牵扯多少潜伏人员进来了。为今之计,刘尚也只能指望廖远千万能沉住气别搞事,怎么也要熬到自己这趟回来再说。
船驶出外海不久,便有人来传刘尚,让他到于小宝的舱房去一趟。刘尚不敢怠慢,连忙跟随来人下了甲板,去见于小宝。
刘尚进到船舱中一看,于小宝和张千智都在,心里不免又是一紧,暗自猜测莫非是这姓张的上船后短短片刻就看出了自己的破绽?但自己明明跟他连半句话都没说过,莫不是这身装束太打眼的缘故?
但于小宝开口之后,刘尚很快发现是自己多虑了。于小宝只是与他简单寒暄两句之后就切入了正题,从旁边茶几上拿过一叠资料递给他道:“这些是需要你了解掌握的讲稿,最好能尽快背下来,至于情绪、语气、节奏之类的细节,你应该比我更专业,我就不班门弄斧了。你好好消化消化,最快一两天之后就得派你出面宣讲了。”
刘尚口中连道不敢,躬身上前接过了这份资料。他瞥了一眼封面,见上面写的是《崇祯七年两广地区海贸概要》,当下心跳便加快了不少。这海汉竟然专门统计制作了去年的两广地区海贸状况,其野心之大由此可见一斑,而且还准备将这种资料拿到各处宣讲,难道是打算故意制造谣言,欺骗他们统治之下的普通民众?
刘尚思来想去还是不明其意,只好小心翼翼地问道:“小人冒昧问一句,这大明的海贸概要,为何要对海汉国的百姓进行宣讲?小人愚钝,还请于主任勿怪!”
于小宝倒也不以为意,耐心地向他解释道:“你刚来海汉不久,不明白这样做的意义倒也不足为怪。这个资料的宣讲对象也不是普通百姓,而是从事海洋贸易的商人,以及相关行业的经营者,比如仓储、零售、人力、金融这些行业,或许就可以从中得到一些有益的信息。两广哪些地方有特别的出产,又有什么样的需求,哪里兴建了贸易码头或是专业市场,这份资料上都会有相关内容给他们指明方向,规避经营风险。”
张千智行李简单,就只有一个樟木箱子,连个随从都没带,不过于小宝这边手下随员众多,倒也不用他亲自动手,当下已经有人去马车上取下了他的行李,代为送到船上的舱室中。这艘高级客船上给乘客准备的单人舱就只有两间,于小宝和张千智正好一人住一间。众人登船之后,于小宝便授意船长起航出发,水手们听命解缆升帆,缓缓驶离了码头。
刘尚站在船舷边,看着视野中逐渐远离的陆地,心中却是喜忧参半。喜的是这次竟然不费吹灰之力便混到了海汉高级官员的身边,并且在此后这段时间里有望接触到一些官场高层的信息,这可是潜伏人员以往很难触及到的层面,其中必定会有一些高价值的情报。但同时他也不免对此行的前景有些忧虑,他已经发现以自己目前的专业能力,恐怕还很难满足于小宝对宣传工作的要求,在这趟行程中能不能被委派任务还不一定。要是自己的表现不能让于小宝感到满意,半途被赶下船可能都是轻的,说不定他的态度和评价还会影响到宣传部对自己的任用,把这好不容易争取到的入仕机会废掉的话,那就真是得不偿失了。
此外这趟行程的时长并不确定,但据同行的其他人所说,估计十天半个月还完成不了。刘尚临时接到这差事,根本来不及向外面传递信息,在三亚等消息的廖远要是时限到了还不见他出现,又找不到合适的渠道打探消息,那非得急疯了不可,廖远会不会因此在三亚疑神疑鬼搞出事情,他现在也不敢确定。
刘尚倒并不是担心廖远那帮人的人身安全,而是怕他们万一因此而露了破绽,那铁定会将自己也拖下水,这可就是好事变坏事,到最后不知道会牵扯多少潜伏人员进来了。为今之计,刘尚也只能指望廖远千万能沉住气别搞事,怎么也要熬到自己这趟回来再说。
船驶出外海不久,便有人来传刘尚,让他到于小宝的舱房去一趟。刘尚不敢怠慢,连忙跟随来人下了甲板,去见于小宝。
刘尚进到船舱中一看,于小宝和张千智都在,心里不免又是一紧,暗自猜测莫非是这姓张的上船后短短片刻就看出了自己的破绽?但自己明明跟他连半句话都没说过,莫不是这身装束太打眼的缘故?
但于小宝开口之后,刘尚很快发现是自己多虑了。于小宝只是与他简单寒暄两句之后就切入了正题,从旁边茶几上拿过一叠资料递给他道:“这些是需要你了解掌握的讲稿,最好能尽快背下来,至于情绪、语气、节奏之类的细节,你应该比我更专业,我就不班门弄斧了。你好好消化消化,最快一两天之后就得派你出面宣讲了。”
刘尚口中连道不敢,躬身上前接过了这份资料。他瞥了一眼封面,见上面写的是《崇祯七年两广地区海贸概要》,当下心跳便加快了不少。这海汉竟然专门统计制作了去年的两广地区海贸状况,其野心之大由此可见一斑,而且还准备将这种资料拿到各处宣讲,难道是打算故意制造谣言,欺骗他们统治之下的普通民众?
刘尚思来想去还是不明其意,只好小心翼翼地问道:“小人冒昧问一句,这大明的海贸概要,为何要对海汉国的百姓进行宣讲?小人愚钝,还请于主任勿怪!”
于小宝倒也不以为意,耐心地向他解释道:“你刚来海汉不久,不明白这样做的意义倒也不足为怪。这个资料的宣讲对象也不是普通百姓,而是从事海洋贸易的商人,以及相关行业的经营者,比如仓储、零售、人力、金融这些行业,或许就可以从中得到一些有益的信息。两广哪些地方有特别的出产,又有什么样的需求,哪里兴建了贸易码头或是专业市场,这份资料上都会有相关内容给他们指明方向,规避经营风险。”
(本章完)
第1276章 公务出行()
可刘尚也明白,如今两广的形势,已经不是杀掉或更换一批地方官就更改变的了。海汉在两广沿海地区渗透极深,而地方官府与其又有千丝万缕的利益瓜葛,想快刀斩乱麻解除双方的往来已不太可能。看看这份资料就知道,其中有很多信息应该都是在地方官府默许的情况下才能顺利搜集,要说官府中人毫不知情,那肯定是说不过去的。
就算是朝廷现在颁下一道禁海令,大概也无法阻止两广地方官员与海汉联手谋利了。毕竟这岭南山高皇帝远,京城发布的政令到这边还能执行几分,完全是看地方官员的操作,而两广官府已经连整个琼州都丢出去了,哪还有再跟海汉对着干的可能。靠朝廷政令来阻止海汉在两广地区的扩张行为,可行性大概也只存在于理论上了。刘尚心知仅凭自己一己之力根本无法改变局势,只能叹了一口气,继续翻阅资料后面的内容。
之后的内容就基本全是海汉官方对海贸经营者的一些指导性意见,比如哪些商品在大明的销路最佳,价格几何,何处需求量最大等等,这些信息对于经营者们来说,其价值无异于真金白银了。
刘尚浏览了一遍之后,对于海汉官府的手段也算是有了更深的认识。如果说之前对海汉的印象都是来自于表面,那么这份由海汉官方制作的资料就很发人深省了,这个国家能够在短短几年内迅速崛起,可绝不是凭借时运就能办到的,那些来自大洋彼岸的海汉人为国家发展制定了详细的规划,并且事无巨细地经营着这个国家,这种用心程度才是海汉快速成长的主要原因。
但为什么这么一群海商出身的统治者能够做到的事情,堂堂大明却难以实现?刘尚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但还是因为眼界见识的限制,难以推想出一个合理的答案。当然了,就算他隐隐已经想到了两国政体的差异,也绝不会再朝着这个方向继续往下细想,毕竟这问题再深究下去,那就是对皇权的大不敬了。
于小宝要求他尽快消化这本资料,甚至最好是能把内容背下来,这个可不是一件容易的差事,里面的内容涉及了大量地名和数据,要记下这些信息着实费脑。于小宝提出这样的要求或许是一种考验,但刘尚却不敢大意,好在他记性极佳,一边看一边就在心中默记,翻看两遍之后,已经记住了大半内容。同舱的旁人与他搭话,他也只是随口应付两句,将精神都放在了这份资料上。
等刘尚自觉已经记得差不多时候,发现舷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肚子也开始有些饿了。他一问旁人才知道,船已经到了崖城县境内,正在驶入宁远河河口,今天很可能在这里歇息一晚。
过去大明崖州的治所所在地崖城,如今早已不再是崖州的政治经济中心了。事实上除了三亚和琼北的海口城出于政治需要,还保留有少量大明官方机构的编制,海南岛上其他地方的大明地方官府都已经撤制,改为了海汉统治后的新行政区划。
在新的区划中取消了原来的州治,县治基本都得到了保留,只是将县衙统统改为了海汉特色的管委会制度,在琼中山区和琼西海岸增设了多个县级单位,而市级行政单位则只设置了首都三亚、琼北的海口市和儋州市三处地方。
崖城县是这一波改制中为数不多“降格”的行政区,原本这里是崖州中心,如今却只是县级单位了。这当然跟三亚的迅速崛起有极大的关系,两地相隔不到百里,崖城自然没有资格跟海汉国的都城平起平坐,所以也只能委屈地降为县了。
不过同样是因为距离三亚不远,崖城县在三亚大开发的过程中也受益颇多,加之这里的历史积淀本来就不差,所以拿崖城县在海南岛诸县中进行排位比较,各方面的建设水平几乎都是位列前茅。如今琼州岛南部的农业开发比较发达的地区,除了三亚的两河沿岸之外,就当数崖城县的宁远河沿岸了。光是外来投资在这里开发的各类经济作物种植园,总面积就已经超过万亩,而由此所带动本地的农林深加工产业,也是让崖城县的整体经济水平大为提升,若是与大明统治时期相比,那真的算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刘尚听同行其他人介绍,所乘这艘船正在停靠的港口便是过去崖城水寨的所在地。不过他从舷窗望出去,却根本没见有半点军营的气象留存下来,就连当初水寨的寨门连同上面悬挂的匾额也都早就被拆除掉了。如今这里是一处货运为主的港口,往来与此的客船将本地的农林产品及深加工之后的高级商品运往外地,其中一部分用于出口的商品将被运往临近的三亚,进行最后的精细包装,这样它们外销的价值将至少能上涨一到两倍。
“三亚特酿的主要原材料产地就在这里。”同行的一位农业部官员告诉了刘尚一个令他惊讶的消息。
“所以三亚特酿并非产自三亚,而是崖城?”刘尚有些不解地问道:“那为何当初没起名叫崖城特酿?”
那名官员解释道:“你没听明白,我说的是原材料产地。三亚特酿的一部分低端产品的确是在这里生产,不过能卖得起价钱的高级货还是在三亚那边制作。”
崖城县的甘蔗种植面积达数千亩,几乎占到了琼南地区甘蔗产量一半左右,而这些甘蔗除了用来制糖之外,另一个最大的功用就是以甘蔗糖蜜为原料生产的三亚特酿了。不过因为海汉的玻璃生产车间几乎都是集中在三亚那边,所以高档酒的灌装和包装也都是在三亚完成,而这边所产的酒相对低端一些,基本都是使用陶坛储运。
刘尚初来乍到,对于这些产业分工并不了解,听了专业人士的解释之后才恍然大悟。三亚特酿他自然是早就知道,来海汉之前就已经品尝过其独特风味,可以说与粮食酒各有千秋,但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但海汉的商业包装能力确实了得,各式各样精美的玻璃瓶礼盒装,从高到低多个价位的产品覆盖,加上许多收受了好处的文人卖力鼓吹,餐饮行业为求返利不遗余力的推销,使得这种酒成为了社会中上层的一种流行风尚,近几年在大明东南沿海地区的销量颇为不错,每年都能为海汉带去可观的利润。
这样一种带着明显海汉标签的产物能够在市场上风靡一时,很大程度上还是依赖于海汉强大的商业运作能力,能将品质并不算特别出众的产品,包装成民众竞相消费的香馍馍,对于海汉的这个本事,刘尚内心还是很服气的。刘尚来三亚之前也曾接触过不少海汉商品,总体的感觉就是海汉总是能将一两银子的货设法卖出两倍三倍甚至更高的价钱,而且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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