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7崛起南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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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7崛起南海- 第3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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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已经当先朝着院子门口走去了。

    阮经贵只能默默地叹了口气,然后双手环抱着公文箱跟在了后面。

    施耐德出了院子一回头,看到他的样子还不忘教他一下正确的拎包姿势:“阮先生,你这姿势不对,你看到上面这把手没有?用一只手拎着就行了。对对对。就是这样!”

    阮经贵有些哭笑不得,但还是按照施耐德所指点的方式,老老实实地拎着他的那个rimowa的铝镁合金公文箱跟在了后面。

    “我们现在去码头,处理一下几桩生意方面的事务。”施耐德一边走,一边给阮经贵讲解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我知道你会说汉语和简单的葡萄牙语,还会其他地方的语言吗?”

    阮经贵略微犹豫一下之后才应道:“南边红毛人说的话,在下也略懂几分,只是说得不太顺溜。”

    “红毛人?”施耐德略微停顿了一下,便明白阮经贵话中所指了:“荷兰人啊!他们的语言跟英语很像……英语就是英格兰人说的语言,你见过英格兰人吗?”

    阮经贵脸上露出略微困惑的神情:“恕在下愚钝,对于西方各国的人,在下还难以从外表上简单区分出来。这些西方来的番人大多会说几种不同的语言,他们若是不自报家门,在下也很难分辨出其身份究竟是哪一国的。”

    施耐德见阮经贵回答这问题的时候眼神一直落在自己脸上,也猜到他心中所想,笑了笑道:“你不用猜我是哪一国的,我就是海汉人,只是外表跟西方国家的人有点相似而已。”

    “在下不敢有此念头。”阮经贵连忙告罪道。这腹诽上司的事情可大可小,要是被施耐德因此而记恨,那今后自己在商务部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没事,在我们的地方,言论是很自由的。”施耐德说完这话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妥,又赶紧补充了一句:“当然了,言论上的自由必须是建立在拥护执委会的基础之上,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必须要与执委会的利益一致才行。”

    “这是当然,在下谨记在心。”阮经贵赶紧应道。虽然不是太懂施耐德这话里的意思,但乱说话这种事,在哪朝哪代都是忌讳。海汉人治下当然也不会例外,虽然施耐德说什么“自由”,但阮经贵可并不会把他说的话完全当真——要是谁真敢胡说八道,恐怕第一个站出来镇压的就是提倡“言论自由”的执委们。

    两人有一句无一句的闲扯之下,便出了胜利堡的大门,施耐德前面领路,阮经贵在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出了大门直走便是通往胜利港码头的景观大道。去年阮经贵来此出使的时候也曾多次逛过这里,并被街道两边的繁荣景象所震动。但时隔半年再次来到这里,阮经贵发现这里的繁荣程度更胜以往,街边密密麻麻全都开满了商铺。半年前曾经还有几块面积不大的空地,但现在也已经成为了正在营业的铺面。

    “永丰布行,月底大酬宾,上好的苏州缎,买一匹送五尺,买两匹打九折,买三匹直接送一匹了啊!”一个店小二站在店门外。向着街上来往的民众大声宣传着店内的促销措施。

    “福建安溪茶,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这可是首长们指定的公务用茶啊!今日老板不在,小二随便乱卖,八折卖完就关店了,要买茶叶的赶紧了!”对面的茶叶铺子也是毫不相让,商。

    在景观大道两边卖力促销的商铺大多都是来自于大陆地区的商人。他们的销售对象可不仅仅只是本地的海汉人和一部分先富裕起来的归化民,还有其他来到这里进行贸易的海商。

    由于胜利港自开埠以来就一直施行了零关税的自由贸易政策,随着越来越多海商知道胜利港的存在,大陆东南沿海的进出口贸易业务也开始逐步转移到胜利港地区。一些原本要从广州等地采购物产,再运往南洋各地贩卖的转口商人,为了避税和减少海上航程。也将采购地点转移到这里。

    除了海汉本身的出产几乎全是紧俏商品,一向在市场上供不应求之外,外来商人对于这个港口的繁荣也起到了很大的促进作用。“琼联发”的十二家大明商家股东几乎涵盖了各行各业,但凡是能在福广两地购买到的物产,现在几乎都能够从胜利港买到,而且配货、装运、结算等各个环节远比在大明境内的其他港**易更为便捷。在各种条件已经全方位超越大明的港口之后,海商们纷纷选择了胜利港作为贸易主基地。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不过目前在这里进出的绝大部分商人仍然是华商,西方国家的还仅仅只有葡萄牙一家而已。由于葡萄牙跟同处南海地区的另外两个殖民国家一直处于竞争关系,因此他们也特地向执委会要求过,暂时不要开放对荷兰和西班牙的贸易准入许可——尽管这两家目前还尚未跟执委会取得直接的联系,但葡萄牙人认为必须要谨慎一点才行,毕竟那两家的实力和底气都比葡萄牙更足,遇到海汉这种只讲实力不讲交情的主儿,谁也不敢保证他们会不会到时候真的把葡萄牙就一脚踢到边上去。

    不过截止目前,执委会倒是还没有踢开葡萄牙的打算,毕竟另外两国都是西方三十年战争的直接参与者,而执委会并不想通过他们来向西方国家输入军火武器,葡萄牙在这个油水丰厚的项目上几乎就是唯一的候选者,至少在三十年战争结束之前,执委会不大可能考虑提前与葡萄牙结束贸易合作。

    当然关于这些错综复杂的国际关系,施耐德还暂时不会向初来乍到的阮经贵解释——大概解释了他也很难弄明白执委会为什么要试图干涉几万里之外的一场战争。但施耐德还是大致向他说明了一下目前与葡萄牙人的贸易状况,甚至连武器出口的事情也没有对他刻意隐瞒,因为这事目前基本已经是半公开的状态了,葡萄牙人每个月都会有船到港,卸下银子和其他一些海汉要求的货物,然后装运走一批本地出产的军火武器,只要阮经贵在胜利港多待上一段时间,自然就会看到这样的景象。

    当听到施耐德报出每个月与葡萄牙人之间的大概交易量的时候,阮经贵也不禁陷入了深深的妒忌。葡萄牙人跟顺化朝廷已经打了好几年的交道,然而每月的贸易量却仅仅只有他们与海汉人的十分之一!(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四百零七章 新生活(三)() 
让阮经贵感到妒忌的还不仅仅只是海葡两家之间的贸易量,更重要的是双方的往来当中还有很多内容都是南越一直想要却不曾得到过的,比如海汉所出产的军火,南越朝廷当初就是想尽了各种方法求人代购,甚至还派船到广州市面上高价收购海汉出产的二手火绳枪——当然很不幸的是装运武器的船只在回顺化时被海汉人的战船在外海就给拦截了,连船带货抄了个干净,如今这批武器已经在经过简单翻新之后批发给了葡萄牙人。

    而葡萄牙人所给予的回报同样也有南越朝廷当初所渴求的项目,例如来自遥远欧罗巴地区的手工艺匠人,甚至还有宝贵的造船师!想当初南越朝廷为了能够引进葡萄牙人的造船技术,可着实没少下工夫,前前后后银子也送出去不少,但一直到顺化城被海汉民团攻破的时候,双方共同筹建的造船厂却根本就没见到影子。阮经贵因为懂葡语,也是全程参与了与葡萄牙人合作造船的项目谈判,也知道葡萄牙人一直敝帚自珍,不愿轻易将他们的造船技术拿出来分享,但那些倨傲的家伙为何在海汉人面前就选择了低头?

    既然施耐德主动将这些事告知自己,阮经贵也没什么忌惮,便将心中的疑惑之处问了出来。施耐德听完之后笑道:“做生意讲究的是互惠互利,葡萄牙人用他们所掌握的造船技术来换我们的武器出口专卖权,对双方来说都是有好处的,他们当然不会拒绝这种好事。”

    “但当初我朝……顺化府也愿出高价获取葡萄牙人的造船之术,他们为何却一拖再拖,不肯爽快答应下来?”阮经贵不服气地追问道。

    “教会徒弟,饿死师父啊!”施耐德耐心解释道:“葡萄牙人最近的造船厂距离安南都得近半年的航程,要是把你们教会了,恐怕几年内安南的海船数量就会超过他们,到时候前往满剌加、巴达维亚等地方的海运业务就要凭空多出一个竞争对手,你说他们凭什么干这种傻事?”

    “可他们又为何愿与你们合作?难道海汉与葡萄牙之间不也一样是竞争关系?”阮经贵并没有被施耐德的解释给说服。继续追问道。

    施耐德应道:“是有竞争存在,但合作共赢对双方而言更重要。葡萄牙人需要我们的武器,也需要我们在政治态度上支持他们,因为相比我们而言,荷兰人和西班牙人才是他们的真正竞争者,毕竟他们的战场可不仅仅在南海,而是在整个世界!对葡萄牙人来说。选择跟我们合作,实际上就是相当于在这片区域内少了一个对手。多了一个伙伴。我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阮经贵听得似懂非懂,他本来就对西方各国之间的关系不甚清楚,又如何能明白施耐德所说的这种错综复杂的国际竞争关系?不过施耐德说的最后一句他倒是听懂了——葡萄牙人选择跟海汉合作的根本原因,还是不想跟海汉人为敌。

    施耐德接着说道:“还有很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我们所掌握的造船技术远比葡萄牙人要高,我们欠缺的只是实施这些技术的熟练匠人,他们无需担忧会泄露了手中所掌握的秘密,倒是可以试试看有没有机会从我们这里学到更先进的造船术。”

    阮经贵道:“如此一来,那岂不是刚好便应了施总刚才所说的‘教会徒弟。饿死师父’这一句?”

    施耐德转头看看阮经贵,笑了笑道:“就算我们愿意教,想学也不是短时间能学会的。就算能学会,这船上很多东西在其他地方也是造不出来的。而且葡萄牙人送来的船匠都跟我们签了长期合约,五年之内不得离开,至于五年之后嘛……或许到时候赶他们都赶不走了。”

    虽然不知道施耐德的信心从何而来,但阮经贵也很识趣地没有再就此追问下去。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不会被允许接触到某些技术层面的内幕。海汉的造船技术绝对独步南海,又怎会轻易让外人学走。葡萄牙人选择派匠人来三亚加入海汉人的船厂,如果真是抱着偷师的念头,那只怕真的成了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

    施耐德关于造船的说法倒真不是在吹牛,根据双方协议。葡萄牙人送了三十多名船匠到胜利港造船厂工作,并签订了五年合约。在此期间由海汉一方负责船匠们的生活安排,并给予约定的工作报酬,五年之后船匠将获得自由之身,自行决定是离开还是继续留下来。但这么长的一段时间,已经足以让相关部门把这些外来工匠的脑子里里外外反反复复给洗上若干遍了,不用等到五年期满。大概就会有一批自愿加入归化民籍的欧洲人了。

    即便是有极少数顽固分子能够熬过这五年时间,届时他们所能够带走的也仅仅只是海汉人在制造木帆船方面的技术,而金属龙骨、钢芯桅杆、舵轮系统的传动齿轮组、以及战船上的火炮制退炮座等关键部件,却并不是在造船厂生产出来的,没有掌握这些零部件的生产技术,外人能学走的也就只是个船壳而已。更何况五年之后海汉的蒸汽机帆船早就已经驰骋在南海之上,蒸汽机那复杂的机械传动系统可不是船匠们随便看看就能掌握其中奥妙的玩意儿。

    两人说话间来到一间商铺门前,在门口招揽生意的伙计显然认得施耐德这位贵人,赶紧将他招呼进去,阮经贵注意到这间店铺的名字正是大名鼎鼎的“福瑞丰”。

    去年来胜利港和谈的时候,阮经贵也通过各种渠道多少了解了一些海汉周边的情况,在海汉的合作伙伴当中,名气最大的便是“福瑞丰”商行。这家根子在广州的商行自从跟海汉人搭上线之后,立刻便鱼跃龙门,成为广东境内数一数二的顶级商家。海汉向市场推出的新产品,几乎都是“福瑞丰”第一个拿到广东地区的代理销售权,而源源不断从大陆地区运抵三亚的各种物资和移民,有相当一部分也一直是由“福瑞丰”在负责进行组织。

    虽然后来海汉人成立了“琼联发”这个规模更大的巨型商业组织,但与“福瑞丰”的合作也并未停止,“福瑞丰”不但成为了“琼联发”的主要股东。而且与海汉的合作也更加广泛和深入,海汉人帮着“福瑞丰”的老板李氏家族搞了“金盾护运”这支得到官方认可的私人武装,而李氏家族也在自己的老窝番禺县给海汉人划出一块地皮,修建大型的移民中转基地。

    当然在此之外,其实还有很多阮经贵并没有了解到的内幕,比如李氏家族选派到三亚地区接受各种短期、长期培训的子弟,现在已经多达三十余人。而隶属于海汉名下某情报机构,以各种名义派驻到“福瑞丰”的地方分支店铺中的人员。更是已经达到三位数之多。当然这些人员倒并非一般意义上间谍细作,相当一部分人真的只是从事商贸活动的归化民下属而已,不过按照何夕给他们制定的工作条例,必须每月都以规定的秘密方式向驻广办发出报告,汇报驻地的民情、军情及某些情报机关会特别感兴趣的信息。

    阮经贵进店之后,注意到这里出售的东西几乎都是广东境内的物产,但却并没有什么名贵之物,店内也并不热闹,只有一两个客人在查验货物。看起来似乎与“福瑞丰”这传扬在外的名号有些不符。伙计带着二人穿过店堂,径直来到后面院子的一间会客室中就座,便赶紧通知管事的人去了。

    “施总,好久不见!”

    两人刚坐下片刻,一名身着蓝色缎面大襟袍的年轻男子便出现在门口招呼着施耐德。

    施耐德起身笑着拱手道:“李三公子,你也好久不见啊!”

    这位年轻男子正是李氏家族当中与海汉交往最为密切的李三公子李奈了。李奈自从当初来胜利港拜访过之后,便成了海汉文化的忠实拥趸——当然在广州也有不少人认为他是中了海汉人的毒。李奈曾经在胜利港生活过一段时间。而他初到这里的时候正是胜利港开埠,执委会决定设立商贸区之时,正是在他的坚持之下,“福瑞丰”才会成为了首批在胜利港投资的大明客商之一,并且由此搭上了海汉这班顺风车,带动李氏家族名下的产业进入了快速发展期。

    李奈算是亲眼见证了胜利港这地方是如何从无人知晓的小鱼港发展到如今繁荣商贸中心的全过程。对于他来说,待在胜利港的时间远比待在广州更开心,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大概会将充满了新奇事物的胜利港作为自己的主要居所。

    不过由于李奈在“金盾护运”成立之后担任了这个机构的领导职务,哪怕只是个挂名领导,那也必须得长期坐镇广州,因此也就没办法再像两年前那样跑到胜利港一住就是两三个月。李奈自己对于私人武装方面的事务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因此“金盾护运”的日常运营他也基本就甩手不管,当个翘脚掌柜。好在这“金盾护运”的办公地点也就跟驻广办连在一起,李奈的工作时间基本都溜到驻广办这边跟马力科、何夕等人混在一起,倒也不至于太无聊。

    施耐德寒暄道:“上次见到三公子,还是半年前的事情了,一向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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