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冬听到这个声音后,心中战意更浓。先前只知楼中有一女子,应身具武功。在听过声音后,已知就是这名女子武功,都进入了合劲层次。
这是韩冬所见第一个女性高手,然而真正让韩冬兴奋的是,随着声音显露出来的另一个人。
韩冬从死亡线上挣扎而出之后,身体机能极度开发。失去了说话能力,却让他六感更加敏锐。
在女子未曾说话之时,他只察觉楼中女子。待女子说话,声音在空气中震荡,才发现楼中还有一人。
此人在韩冬的感觉之中,气势冲天而起,比燕长虹更加惊人。让韩冬都有心惊的感觉。可想而知,应是比燕长虹还强的高手。
难怪燕长虹见韩冬跟着进来,被其看见联络之事后,却是一点也不介意。
原来在这小小的乡间寒舍之中,加上燕长虹共有三位高手隐藏在此。在燕长虹想来,三人携手想要将谁留下,天下间只怕无人能够逃脱。
在韩冬心中从来没有过后退的念头,永远只有摧坚拔锐,遇强更强。
就算知道这三人已能威胁到自己,也毫不犹豫跟着燕长虹走了进去。只是凝神静气,将自身调节到最佳状态。
才到门口,房内传来一道极其细微的男子语音。细密之处几不可闻,却仿佛自天外而来,隐含凛人的气息。
“这次让长虹过来,却有点莽撞。只是这人干系甚大,且不说其身份尊贵,虽是灭国之人,但也可说是货真价实的一国之君。”
声音之人仿佛自言自语,心情应是有患得患失之感。稍一沉吟,接着说道:
“如只是这样,我也不会太过重视。令长虹取来那株千年老参,星夜兼程赶到,也要救这人的性命。”
说话之人心情略显激动,正需旁人肯定之时。极为悦耳的女声适时响起:“爹爹,这是为何?”
“我三十六年前离开师门,却再也没回去过。不是不愿回去,只是找不到回去的路径。师傅在我六岁之时把我带入师门,现在我也是已过知天命的年岁,一晃四十五年。哎!不知道你师祖怎么样了,我想见见他老人家”
此人应有五十多岁,说起自己师傅,那股孺慕之情却溢于言表。
韩冬本仔细听闻房内的说话,当此人说道“六岁”,“师门”之时,在心中泛起一阵涟漪,隐约之间,觉得这些话语似与自己有关,却实在不知是何关系。
房内之人感官敏锐之极,韩冬心中只是一跳,这人已有所觉,“咦”了一声,声音提高一线,说道:
“想不到这乡野之中,还隐藏真龙。不知是哪位高人,长虹快请进来让为师见见”
韩冬缓步而来,已是凝神敛息。常人若是目光不见,绝不会感到这里还有一个人。这人却能感知韩冬武功深浅,当世绝顶高手之中应有其一席之地。
韩冬听到房内之人的话语,心中战意越发沉凝,融为一点,压抑在心底深处。只等交手之时,猛然爆发。
燕长虹也是惊奇的看了韩冬一眼,在他心中,师傅武功已至不可测之境。眼前之人,能安稳走到门口才被发现,这是以往从未有过之事。
而自己就是相信师傅武功,才带着韩冬走到门口,也没给屋内之人打过招呼。
韩冬在他心中的等级又提高了不少。
燕长虹推开虚掩的房门,很是素雅的房间,不大。四处能见翻新的痕迹,应是专为戏班修缮过。屋内出乎韩冬意料,有三个人。
一位葛色长衫的男子站在床前,正为躺在床上另一男子针灸。
葛衫男子,束发道簪,脸型古拙,色泽如玉。举动之间意蕴隽永,神采奕奕的双眼望过来,带着一股飘逸的气息。
只从外表,实在看不出其年龄。韩冬面对此人有一种发自内心的亲切之感,一股如同在梦中见过的熟悉油然而生。
这人身边站着一名年轻女子,一身白衣如雪。虽满面寒霜,却无损其倾城之貌。女子只是安静站在那儿,带着一股雪中寒梅,冷对风霜的气质。
床上躺着之人,气息全无,难怪韩冬站在门外也没有察觉。
女子应是燕长虹的师妹,葛衫男子就是两人的师傅了。
葛衫男子看着韩冬,眼神之中露出欣赏之意。开口说道:
“小兄弟是我所见过,最是出色之人。只在这般年纪,武功就已登峰造极。只怕世间难有敌手。老夫全念师,不知尊姓大名,可否赐教?”
全念师话一出口,燕长虹与白衣女子,脸色齐齐一变。在两人心中,全念师就如神人一般。追星拿月也不在话下,平日畅谈天下英雄,只有寥寥数人在其眼中。
就是对自己两人,虽得意其资质天赋不凡,却也是贬多褒少,多指不足之处。现在却对乡野之中偶遇的青年如此推崇。
韩冬虽是率性之人,却非无礼之辈。微一颔首,脚尖在地上写道:
“在下韩冬,只是见燕兄武功高强,见猎起心,才跟随而来,并无他意!”
整个房间的地面上,都铺设水磨石砖,光滑平整。在韩冬脚下却如平常沙土一般。字迹圆润,如琢如磨。
字如其人,见此字体,全念师眼神之中更露喜色。已知韩冬只是说话不便,其余与常人无异。点头说道:
“韩小兄已是武道翘楚,只怕就是老夫也有不如。武功一道,最忌闭门造车。不经生死一线的搏杀,也不可能登临绝顶。小兄弟也应是久历战阵之人,恕老夫孤陋寡闻,却是没有听说过。难道兄弟就是本地之人,从来没有离开这乡土之地”
韩冬脚下一抹,地上光滑如新,字迹已去,从又写道:“生死之间,为人所救,前尘往事,却记不清了。”
前番地上写字,视砖石如沙土。燕长虹自认不论笔力如何,自己也能办到。
但韩冬此刻脚下只是随意一抹,就将刻字的砖石抹平。只怕自己力有未逮,极难如他一般举重若轻。
全念师见到地下所写,长叹一声道: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小兄弟是有福之人,机缘之下,一切都会明白。说到这里,还需向小兄弟言明。我们三人到此,是有一件要紧之事,比武却需要压后。此事罢了,我们在洛国大都静候小兄弟大驾。到那时,再与你交手一番,却是无碍了。”
韩冬本是见猎起心,发现对方确实有事,不愿动手,也没有再提此事。见躺在床上之人生死难辨,想到越心馨的医术。又在地上写到:
“在下有一同伴,医术甚高,可以请来为病人诊治一番。”
人与人之间非常玄妙,韩冬只觉对方可亲,愿请越心馨帮忙过来医治。全念师也对韩冬有亲近之意。只是关系重大,不便让他人得知。连连摇头,坦言道:
“小兄弟有所不知,床上之人,虽是亡国之人,却也可说是一国之君。身份不宜让人知道。”
见韩冬点头,又继续说道:
“小女凝霜在汉水救下他之后,发现他身受重伤,加之寒气入体,命悬一线。这才让小徒长虹快马取来救命之药。”
韩冬看了那女子一眼,原来此女就是全家班之主全凝霜。花容月貌不在越心馨之下,确实当的起越洛第一美人之称。
全念师说到此处,本待住口不提。见韩冬面相坚毅,鼻梁如柱应是重信之人,亲近之意徒生,又接着说道:
“且此人身上伤口,与老夫师门一件独门兵器有关。老夫正需找到师门拜谒,也望此人醒来,告知持此兵器之人的下落,借此找到师门。”
两人说到此处,目光却猛然对视一眼。同时望向窗外,五支响箭在空中飞过,尖啸之声传来。
唱戏的场中,传来人声鼎沸的声音。却似有被大队人马围住的意味。
韩冬担心越心馨的安全,正要向全念师告辞,去找越心馨。院子墙外已经传来整齐如大军行进的脚步声。
韩东心中一动,难道是军兵前来擒拿这洛国大将燕长虹了吗?
11、弩阵()
屋内之人具是当世高手,对大军围困并不十分在意。却各自揣测为何大军到此之后,自己才能发觉。
正在这时,院外传来一道嘹亮的声音:
“本将田正,奉田大将军之令,前来抓捕敌国奸细,乡民们却是不须惊慌,只需待在原地。院中之人立即出来验明正身,否则以通敌论处。”
说话之人,声音极为高亢,而又气息绵长。武功应是不弱,虽不如燕长虹一流,比之汪明之辈要强上不少。
四人听到此言,只有全凝霜神情之间略有所动,应是认识此人。
韩冬心中记挂越心馨等人的安危,急切之间,不及告辞,身影一转向外奔去。
燕长虹正自思索,难道是自己身份暴露,引来大军。在燕长虹看来被大军围困,已不只一次,虽不能视为闲庭信步,心中却也不惧。
况且自己当世名将,绝非浪得虚名。来此之前,早就安排好临机接应之人。只需里应外合,脱身却是不难。
思付至此,见韩冬一声不发就要离开。在燕长虹想来,师傅所言涉及辛密,就此将这韩冬放走,心极是不甘。
况且这韩冬身份不明,此人一到,大军接踵而至。或许越军就是此人引来。心思急转之间,决心要将此人留下。也是大步一跨,紧随韩冬到了院中。
院中开阔,燕长虹右手在身后只是一扯,如风卷大旗,长型布袋之中奇长兵刃,已握在手中。
枪长丈二,粗如鹅卵,整只长枪都以精铁锻造而成,正是燕长虹仗以成名的铁枪。
长枪在手,气势暴涨,如十日横空,烨烨生辉。
燕长虹一声轻喝:“莫走!”
枪身微颤之间,精铁枪头带着细密的啸声向韩冬袭来。
只一瞬间,长枪如贯日之箭,已将韩冬身影笼罩。
感受到身后长枪凝聚起如夏日一般的热量,背部肌肉一阵跳动。这是久经杀阵的老卒极为敏感的神经在自发调整,以躲避针对自己的杀气。
韩冬心中一叹,在这大军围困之时,先前所求之事,却在自己极不情愿的一刻发生。
顺着狂暴而来的杀气,韩冬身形斜斜一倾,如秋风之中的落叶,随着长枪激发的劲道飘飞。身影闪动之间,已将戏班随意摆放的一把木头假刀提在手中。
燕长虹不待韩冬转身,长枪连刺,风雷之声激荡不休。
枪乃百兵之王,最是刚猛无双。燕长虹手中之枪,长有丈二,正是猛将铁骑在战阵之上,持以冲锋陷阵所用。
长枪在施展开来之后,直如大漠风沙,间不容发,无止无休。劲道弥漫翻涌之间,尽显铁枪之威,锋芒毕露。
以韩冬之能也无暇转身,不停向前急行,暂避其锋。
院中虽然宽阔,却总有尽头。两人兔起鹘落,转眼之间,韩冬已被逼到了墙边。
燕长虹如影随形,长枪无有一丝迟涩,枪锋笼罩的空间之内,劲道如丝,更显稠密。
攻势如潮之中,燕长虹欲借这将韩冬逼到墙边的机会,就此结束这次战斗。
时间稍纵即逝,只要韩冬身形略微迟缓,精铁枪头就会与其身体接触。血肉之躯怎也挡不住这刚猛无铸的长枪。
越是生死关头,韩冬心中越发冰凉如雪。手中木刀震颤中发出细不可闻的嗡鸣,不堪重负的木质,从外部开始已如沙子般崩溃。
不待木刀全然崩溃,韩冬手腕翻动间,木刀划过一道玄奥的弧线。如穿行在惊涛骇浪之间的海燕,破开了长枪密织的束缚。
双方兵刃第一次接触,木刀顺着枪身滑过。无坚不摧的劲道,在兵刃接触的方寸之间震荡。极是刺耳的摩擦声响起,只是瞬间,木刀化为粉尘,随风飘落。
韩冬木刀所携劲道如长河之水,汹涌而下,燕长虹长枪受阻,身形一滞,神情转眼之间变的极其惊愕。
在他眼前,韩冬身体与墙面接触之中,砖石无声的化为沙粒掉落。眨眼之间,身形已从墙面一穿而过。坚固的墙面上留下一个无比平滑的人形洞口。
穿墙而过摆脱了燕长虹的韩冬,依然没有转身。在他身前二十余步,全身甲胄的越国弩士列成军阵,已将整个院落围得水泄不通。
柔和冬日之下,只觉满眼银甲闪亮,刀枪耸立如林。弩弓箭头似子夜繁星,散发冰冷寒光。
越国能在洛、魏两大强国之间得享安逸。其一为夏州水战无敌,其二就是这些名闻天下的弩兵战阵。
越国弩弓射距远,速率极快,百步之内可洞穿重甲。结成战阵之后,就是在平原旷野,铁甲骑兵也会望而却步。
弩兵身后,一队身着重甲的骑士默然而立。
当先一人坐于一匹纯色白马之上,身上雪亮银铠反射刺目的阳光,挑绣了银线的白色披风迎风飘动。
此人头盔面罩虽然放下,但韩冬目光何等敏锐,只从其露出的双眼,已知这人年岁不大,正是高台之上首座之人,此人应是田正无疑。
白马之人身侧一骑,全身甲胄看不见面容。有过目不忘之能的韩冬却是知道,这是汪明。
韩冬目光只是一扫,已知大军足有三千人马。田正能让这三千之众隐形潜伏,到此时方才结阵而出。此人领兵之才,确实不可轻忽。
所有官兵正严阵以待之时,只觉眼中一晃,韩冬倏然穿过院墙出现在众人面前。在他面前,坚固的院墙恍如无形之物。
瞬间,场上所有人心中都是一震。暗自猜测难道世间真有穿墙仙术不成。
指挥之人也为眼前之事所慑,暂忘了下达指令。一时间,全场一片沉寂。
大军潜行而来,将整个观戏的场地也包围起来。戏班早就停止了表演,场中所有人都待在原地,注视着韩冬现身的方向。
韩冬游目全场,已见到越心馨等人站在人群之中,却是无恙,这才放下心来。
越心馨等人见他被弩阵所指,神情异常焦虑。只是相隔甚远,无法传递信息。
对韩冬来说,她们的安危最是要紧。就是自己已被弩阵所指,心中挂念的也只有她们。
正自寻思之间,见到全念师带着燕长虹、全凝霜从韩冬开出的人形洞口鱼贯而出。却没有带上那躺在床上之人,应是不便移动,还躺在房间之内。
全念师三人目不斜视,站立一旁,与韩冬所站之处泾渭分明。他们与韩冬现在是敌友难辩,也不愿站到一起。
“一,二,三四!就你们四人吗?燕长虹!还不放下兵器,束手就缚。看来十大名将也不过如此,还不是我囊中之物!”
跨乘在白马之上的田正,气势非凡,用手中长戟指着燕长虹略显得意的说道。
燕长虹手中提着那把长枪,哈哈笑道:“原来是田大将军当面,你觉得就凭这些兵丁能抓住我吗?”
军中最重品秩,越国大将军只有田横一人。大将军与将军虽只一字之差,却是天地之别。
田正若敢当众受之,只怕非是诟病两句所能了结。逾越之罪随时都能加之其身。如若不受,却是在战阵之中弱了自家气势。
燕长虹甫一说话,就如战场用兵,奇兵突起,直击要害。
这二虽人以往不曾相识,但同属夏州后起之秀,应是相互听说过对方。田正声名不如燕长虹,早就不满其年岁与自己相当,就跻身十大名将。
而燕长虹自视甚高,却是对这不属顶尖战将的田正瞧不上眼。两人只一见面,一番唇枪舌剑,都极尽揶揄调侃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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