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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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冬-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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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将军费心,本应请将军喝杯茶水,聊表敬意!只是这前不沾村,后不着店的,实在有些为难。一些俗物,还需烦请将军代为做东,犒劳兄弟们辛苦!”

    韩江双眼紧盯着马千成,嘴角一咧,脸上刀疤扭扯一下,露出的笑容实在更加渗人。

    马千成心头打鼓,拿着钱袋的手却不敢收回。正自强笑中,韩江伸出手中长枪,只是一挑,已将钱袋高高挑起,落到紧随其后的一名骑兵怀里。动作极其娴熟,想是做过不止一次。

    马千成心头一松,正准备再客套两句,又听韩江说道:

    “不知掌柜尊姓大名?本将先代弟兄们谢过了!”

    马千成心中暗喜,想不到只是路边偶遇,就有可能与握有实权的韩江拉上关系。

    转念之中,业已想到,此时只需混个面熟,等回到镇原城,再去好生结交,才是事倍功半之举,赶紧说道:

    “不敢劳动将军发问,在下马千成,添为丰顺号管事”

    正待借此良机,稍须加深在韩江心中的印象,却听韩江打断自己话头说道:

    “马管事,不知马车所装是些什么货物?可有通行凭证?”

    “这”

    韩江之语顿时让马千成满脸汗水滴落下来。只得一梗脖颈,开声说道:

    “韩将军有所不知,在下此次所运货物,是从越国采购,数量虽是不多,却价值颇高。就因如此,边城守亲自点名,让我负责此事”

    这马千成语气极为真诚,好似并无隐瞒之意,又在不温不火之间将城守点了出来。让旁人不需多想就能明白,这批货物只怕与城守关系极大,心中自会掂量掂量。

    只听这人说出这番言语,能成为丰顺号八大管事之一,确实自有其道理。在韩江追问之下,马千成方说出城守之语,也是万般无奈之举,期望韩江看在城守面上,放过此事。

    而马千成所指边城守正是镇原城守边师。这镇原城是军事重镇,主要功能就是卫边,民事政务却不署理。按照魏国律法,政务之事应由城守管辖。

    这边城守在此经营已有多年,关系可谓盘根错节。虽不理军务,但手下招徕的亡命之徒极多,隐然是军队之外的最大一股势力。

    边师与驻军总领营雷来往不多,也没见两人有何嫌隙。平时都各领其政,互不干涉,隐然一副井水不犯河水之势。

    这韩江听到马千成道出城守边师,侧头对左右骑兵笑笑,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好似将这一城之主并未放在心上。

    到了此刻,马千成已是汗如雨下,心知今日只怕不好过此一关。眼中露出一丝渴求之意,低声说道:

    “将军!车队之中实在并无违禁物品,只是在下有一侄女自越国而来。因听人说起西部高原景致壮美,与别处惠然迥异,想去见识一番!女流之辈出门在外,有些不太方便,还请将军原谅则个。”

    看似这韩江像是只会在沙场争雄的武夫,其实此人能在家道中落时,奋下决心,也是极为有心之人。

    知道商人在追寻利益之余,惯会玩弄口舌。对马千成所说之事,并不相信。侧头只向车队一摆,意指让身后兵士搜车。

    马千成双手连摇,却又不敢阻拦,早有数十名军士跳下马来,两人一组,正要一一搜查。

    这支商队规模不大,只有二十余辆马车,护卫管事之人却不少,足有近两百余人。见骑军人多势大,只得紧握住手中兵器,强忍不动。

    车队为让路于骑兵,全都在路旁排列整齐。且看那车轮所留痕迹,除一头一尾两驾马车之外,均车辙极深,载货颇多,且分量极重。只需随意一观,就能知道其中虚实,到了现在实是方便兵士们搜查。

    方才接到韩江所挑钱袋的兵士,带人推开马千成,所行方向正是第一辆马车。

    马千成正自唉声叹气,无计可施,第一辆马车上的布帘已被掀开,只是那两个搜查的兵士却呆立在那里,再无动静。

    韩江心中一惊,以为其中有诈,狂喝一声:

    “周大,吴四!”

    随着声音出口,韩江猛然跃起,身形向第一辆马车扑去。等站到马车布帘之前,眼神已扫了进去。

    一见之下,心神也是一阵乱颤,却也放下心来。不由笑骂两声,提脚将周大、吴四两人踢到一边。

    只见马车之内坐着两名年轻女子,其中一人年约二八,一身白色绣衣,异常精美,正是韶华绽放,花蕊初开的最美年华。

    这名女子也确实身材妖娆,眉目如画,见有人来,羞涩欲据的神情更是惹人怜爱。难怪让两名常年少见女子的军士,一见而丢魂失魄。

    另一女子年岁稍小,衣着青衫相较白衣女子,显得简单粗糙,应是随身丫鬟。青衣女子相貌也并不出众,见到车外军士凶恶模样,蜷缩在车厢一角,瑟瑟发抖。

66、将主() 
到底这韩江出生显贵之家,曾经也算鲜衣怒马。心中虽也惊于白衣女子的美貌,却还是瞬息之间就已回过神来。

    转身对早跑过来的管事马千成说道:

    “马管事,可有这两名女子的身份文贴?”

    “这”

    见马千成有些支支吾吾,韩江自顾说道:

    “既然没有身份文贴,本将只能将此二人当做流民暂且带走!等马管事找到证实文书,再来领人了!”

    不等马千成答话,被韩江一脚踢开的周大、吴四一听此言,早已跑上前来,就要将赶车马夫赶下。看这两人情形,为这驱车之位,说不得还要争上一争。

    韩江正自暗笑,却听那马千成说道:

    “将军!在下在这里行商近二十年,还未听说这因无身份文贴被扣押之事,想是将军事务繁忙,记错了律法”

    “咦”

    韩江面色一僵,脸上如赤红蜈蚣的刀疤一阵跳动,周围所站之人具是心头一颤。

    马千成被韩江气势所慑,退了半步。

    韩江心中也有些得意,正待开口训斥,却听到商队最后处传来一道巨哮之声。

    这声巨哮发自商队的最后一辆马车之上,距离此处足有百步之遥,却有如就在所有人耳边响起。

    就连经历过尸山血海拼杀的韩江,也觉声音好似自身体穿过,让人气血好一阵震颤,双腿不由一软。

    再看身边所站之人,周大、吴四两人借着马车扶手方才站立,只是双腿战战,有些发抖。而那马管事更是不堪,脸色苍白之际,竟摔倒在地。

    车内两名女子好在本就坐卧,倒无不妥,只是双眼充满惊惶之色,身体微微颤栗,好似受到极大惊吓一般。

    其他军士虽也各自站立,却也是一副心神具颤的表现。倒是骑在马上的兵士,想是战马感觉迟钝,受哮声影响有限,只有几人脸色苍白之余,掉落了手中的兵刃。

    这时才听到手下一名军士,好似在巨震中有些耳聋,显得异常空洞的声音传来:

    “将军,这里有一名受过箭伤之人!”

    韩江心中一动,这支商队倒也有些意思,不光车队之中藏有女子,还留有受箭伤之人。

    要知夏州各国虽不禁武,但对民间的弓箭却管理颇严。普通之人身受箭伤极少,韩江想到此处,不由起心去看个究竟。

    扫了周大吴四一眼,让两人在此好生照看,这才一手提起马千成向车队尾部走去。

    马千成这时也反应过来,知道事情更加麻烦,连声解释道:

    “将军,这车后之人,在下并不认识。是一生意伙伴介绍过来,在下见此人伤势极重,身体虚弱想是并无危险。且这人又舍得出钱,这才容他待在商队之中!”

    韩江在行走之间,已传令全军戒备,对马千成所说并不理会。

    还未走到车队最后,就已看到那辆马车已被手下军士围住。兵士手中刀枪均已出鞘,气氛凝重,一副严阵以待的表情。

    只是包围之中除了一辆孤零零的马车外,就只有一只全身毫无杂色的黑色巨犬趴在马车前,显得有些无精打采。

    让人觉得这群如临大敌的兵士,实在有些小题大做。

    方才传讯的军士已经迎了上来,轻声说道:

    “将军!标下得令搜查这最后这辆马车,掀开一看,车内只有一人倒卧在那儿,还有这只黑犬。那人仿佛昏睡不醒,叫也不应。”

    “标下见此人背后有道箭伤,心知有异,准备将他拖出,不想这黑犬就是一声狂哮,是标下胆小,一时不慎给将军丢脸了!”

    韩江心中不由一阵腹诽,暗道方才那声巨哮就连老子都差点出丑,却也怪你们不得。但还是不敢相信的指着那只黑犬问道:

    “燕三!你可看清,真是那只黑犬?”

    “将军,标下绝对没有看错!”

    说话的功夫,韩江已走近马车,手中长枪斜指,防备这只超出常态的巨犬。见黑犬好似并不将自己放在心上,这才长枪一卷,将马车布帘扯了下来。

    马车之内堆了厚厚一层棉被,显得异常酥软,一道平躺其上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只需一见,任何人都知道这是一个男人的身体。

    封闭严实的车厢本应有的酸臭之气却丝毫不见,一种好似阳光照射过的自然芳香扑鼻而来,竟是让韩江精神不由一振。

    此人上身未曾着衣,皮肤呈现淡淡的金黄,全身线条极为分明。让人只是一看,就有一种这人定能扛山之感。

    车内平躺之人,胸前用白布扎成一个十字,牢牢固定住胸口处露出的一只黑色细管。

    细管应是深插于体内,散发出一丝淡淡的药香味。看细管所插的方位,应不离心脏左右。

    不知这人受了什么伤,竟然要以这样的方式治疗。

    就算此人只是平静的躺在那里,一股凌然不可侵犯的气息依然扑面而来。这人全身上下不断辐射而出的力量感,让人不由觉得整个空间,都是以这人的身体为中心构建而成。

    只是站在车外,感到此人快要醒来,随着这人低沉无比的心跳,一种沉凝到极点,蕴藏无比狂暴的震颤也隐隐传来。

    这时的韩江有种站在将要喷发的火山口上的感觉,太阳的清香中,也仿佛蕴藏了一股浓烈的硫磺味道。

    韩江心头一阵乱跳,目光扫过横在这人手边的长型布袋。眼神倏然一凝,在所有人惊诧之中,猛然跪在马车前的大道上。

    “标下韩江,见过将主”

    随着话语之声,韩江伏身而拜额头触地。

    良久,车内之人仿若未觉,韩江却没有丝毫不耐烦的感觉,依然故我的跪在那里,神情之中,有种叩见神佛的虔诚。

    趴在车前的黑犬好似有些无聊,对着车内叫了一声。这时车内之人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这口气息极长,有种只要此人愿意,就能一直不停继续下去地意味。

    跪在地上的韩江脸色却是一变,这口气息吐出,空气中隐隐有一丝血腥的味道。顿时不顾黑犬低声咆哮,起身跨进车中,匍匐在此人身边。

    只见这人双眼微睁,扫过韩江,深沉如海的眼神中,仿佛蕴含七彩霞光,极为吸引人的注意。可是一张轮廓分明的脸上,却无比苍白,应是缺失大量血液所致。

    韩江见此情形,口中却是大骂起来:

    “大黑!你给老子滚出来!难道你就是这样照顾将主的吗!”

    话音刚落,那只黑犬猛地站起,不满的叫了两声,仿佛告诫韩江,可不要胡乱骂人。

    马千成被眼前发生之事所震惊,实在想不到,自己因碍于生意伙伴的情面,接收的这好似伤重要死之人,能令这在龙骧军中有名的冷面将军如此动容。

    不由心中暗想,说不得此次真会因祸得福,与这韩江建立交情。赶紧上前说道:

    “将军勿燥!这位大人是在下生死之交丁国所托,来时就只有一人一犬,再无旁人。在下从越国将这位大人带到这里,一直派专人照看,不敢有丝毫马虎!”

    “哦!”

    韩江听到此言,脸色稍缓,却依然历声说道:

    “算你识相!看在你照顾大人还算尽力的份上,本将有几句话要奉上。”

    “将军请讲,在下定会劳记在心”

    马千成见韩江语气虽是严厉,但言中之意却对自己安排还算满意。心中更是一喜,已知今日之事应会就此揭过。

    果然,韩江接着说道:

    “你所携带的物品之中是否有违禁之物,我暂且不管。那两名女子若真是你家侄女,倒还罢了!如是你等将我夏州女子拐卖至西原,我却绝不会饶你!”

    韩江话一出口,马千成脸面突然涨得通红,忍不住梗声说道:

    “将军想是并不清楚我平素为人,我老马行商近二十年,从没做过昧良心之事。这两名女子虽不是亲生侄女,但也是多年好友相托,要到西原投亲的。”

    说到这里,马千成一指脖颈,高声说道:

    “将军可以当面问问她们,要是有丝毫勉强,不敢劳动将军,我老马自将人头送上!”

    想是被人误会,马千成甚觉冤枉,话语有些急迫,连“在下”的自称也顾不得了。

    见马千成说得如此肯定,韩江也有些相信,不由仔细打量眼前的这位商人来。

    先前韩江并未将此人放在心上,只是觉得这人长得有些富态。此时仔细打量之下,才发现这人一张圆脸上,五官虽极为普通,却透出诚恳踏实的味道。

    韩江此刻心中有事,也不愿再来纠缠,点点头,俯身就要将车中之人抱起。

    站在马车旁边的马千成正要开口相劝,黑犬闪电般猛的跃了上来,一口向韩江咬去。

    韩江在车中已有多时,也不见黑犬有何异状,哪知自己这一举动,竟然会招惹到黑犬的攻击。车内空间本又狭窄,无甚防备之下,已是躲避不及。

    韩江心中正自有些懊恼,却在转身之时见到,车上所躺之人,手臂缓缓竖了起来。这个在人眼中仿佛蜗牛爬行般速率的动作,却不知怎地正挡在了韩江身前。

    宽大厚实的手掌在黑犬鼻头上一触即收,黑犬狂扑而至的身影已凝定不动。韩江回头再看,车上所躺之人依然平静的躺在那儿,仿佛从没动过一般。

    这时马千成有些着急的声音才响了起来:

    “将军!此处离镇原城已只有八十里的路程,这位大人不耐颠簸,也不益移动,不如还是乘坐这辆马车,到了城中再做打算?”

    韩江也觉自己方才有些冒失。点点头,正待说话,却见那黑犬依偎在所躺之人身边,用头轻轻相抵,好似让他好好休息,在为他按摩一般。

    见到眼前的情景,眼眶不由一阵酸涩。先前准备所说之语,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这车上所躺之人,在韩江心中,就如同钢铁铸就的一般。真正的枪林箭雨、刀山火海不知经过多少,从来都是如趟平川。在所有的滔天血战之中,他仿佛永远只会屹立在最高处。

    只是现在

    韩江借转身之际,擦了擦眼眶,沉声说道:

    “也只好如此,有劳马管事劳心照顾。我韩江性子急,有一说一,有二说二。这一路只要将主能够无恙,我保你今后在这里通行无阻!但如有意外嘿嘿”

67、寻亲() 
商队稍作休整,继续出发。队伍之中有韩江所率三百精锐在侧,整个车队上下心情都极为放松。

    韩江虽是骑在马上,却寸步不离马车左右。就是马千成也放下一切,随行在马车之旁。

    车队载着货物本就行进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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