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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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冬-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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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雨蓿所刺的一枪,使得韩冬内脏伤害极重。

    长枪穿透了身体,随着他身体每一次微动,好似在身体内部搅动。就是以他仿佛能够重生的体质,也不堪其负。挥刀之时提振劲道,更是会有一种锥心的疼痛传遍全身。

    挥出黑刀勉强将金大师与多吉的武器挡住,一口热血再也压不住喷了出来。扭身避过了薛擒虎射来的两支长箭,最后一支却无论如何也避不过去了。

    左肩一震,感到中箭处传来一丝丝瘙痒。箭上绝对有毒,并且毒性异常猛烈。

    在隐隐传来的烦闷感觉中,韩冬自我解嘲的想到,这已是自己第二次被薛擒虎的毒箭射中了。

    两把狂暴的重兵又一次从天而降,将紧紧相拥的两人笼罩在一起。

    微微抬头的韩冬,只觉天空之中透射而下的阳光,有一种刺眼的感觉,随意挥起的黑刀已有些无力。

    韩冬已经想不起有多少年,没有这样奇怪的感觉了

    怀中的梁雨蓿好似也感到了危险,本能的扭动了一下。

    哦!

    这里还有一个需要自己守护的生命。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陨落在自己面前,除非自己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之上。

    手腕处的佛珠散发出一丝沁人的清凉,不知多少次徘徊在生死边缘的韩冬,心灵猛然挣脱束缚其上的那层红幕。

    黑色的刀影震颤中倏然化为无形,仿佛在这一刻,突破时空的限制。

    在金大师与多吉的惊讶之中,黑刀凭空显现在他们的兵器之上。

    两人明明蓄满劲道的武器,在与黑刀接触中,却有一种空无一物的感觉。而且手中的武器好似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束缚,怎么也挥之不动。

    无处受力,却又韧性十足,这种奇怪至极的感觉,让两人忍不住抽身而退。

    就在这时,密林中一声长哮传来,随之是刘震东急促的叫声:

    “父王可在!”

    长哮之声让人心神具是一阵巨震,正是韩冬的大黑无疑。而随着刘震东的叫声,已有数道迅捷身影闪现。

    薛擒虎脸色一变,蓝色长弓弦身一震,向正与嘉措交手的刘秀射出一箭。

    口中短促之声响起。

    “临!”

    随着声音出口,金大师手腕一抖,一股刺鼻的浓烟瞬息而起。

    就连完好无损的刘秀也来不及阻挡,薛擒虎等人倏然转身,闪动下不见。

    只有远远传来一道声音。

    “韩伯已被带往大曲礼格列寺”

64、牵绊() 
大曲礼格列寺位于西原最西部的大雪山中。那里海拔极高,空气尤为稀薄,常年冰雪覆盖,普通之人难以攀越而上。

    据说那里是离天空最近的圣地,只需伸手,就能触碰到夜空中晶莹的星辰。

    汉国虽然也与西原接壤,但要想去往大曲礼格列寺,最近的路线还是需要穿越魏国境内。

    韩冬在听到薛擒虎留下的传声后,恍惚中猛然涌起这些事情。

    这时,在他有些模糊的视线中,出现了几道人影。

    最先出现的是刘震东,紧随其后竟然是越月、越幕与全凝霜,就连秋霜与韩薇赶了过来,在他们身后韩大黑带着大黑也现出了身形。

    最后一位让韩冬也觉得有些惊讶,却是应与越心馨在一起的方静。

    到达现场的所有人,第一眼看到的却不是昂然屹立的刘秀,而是被一支长枪自胸口贯体而过,背后露出一段枪身的韩冬。

    长长的一段枪身,已被沾染成鲜红的颜色。与韩冬挺拔的身体相互垂直,好似请能工巧匠特意铸造而成一般。

    所有人眼神中,全露出无比的惊颤。韩冬的创口处虽然只能看见一丝丝血迹,但这些人都曾见过韩冬鬼神莫测的手段,却从没见过他这般惨烈的样子。

    其实韩冬也知道自己的身体出现了极大的问题,身上所受到的伤害,以梁雨蓿的枪伤最是危险。

    当时未曾收力的梁雨蓿这一枪本就是为了杀死韩冬,不仅蕴藏了她平生最凛冽的劲道,也将心中最强烈的怨恨也传导了进去。

    整个枪身在韩冬毫无抵抗之下,自胸口穿透而过,已将他心脏贯穿。这能令常人立毙当场的伤害,就是以韩冬无与伦比的恢复能力,短时间也无济于事。

    其后,在无法聚力的境况下,韩冬又硬接金大师与多吉的两次重击,并再次被薛擒虎毒箭所伤。这个过程使他本应立即开始的修复,只得暂缓了下来。

    精神影响物质,心灵映射身体,这是练武之人孜孜以求的境界。对韩冬而言,这种能力已存在于他平时习以为常的活动之中。如呼吸般自然,不需要刻意为之。

    那一刻,他的身体忠实接受了暂缓修复的命令。可是到了现在,仿佛能够重生的能力,却已对修复被洞穿的心脏,不再有太大的用处。

    在他身体的表面,伤口处虽然只有一丝血迹,但韩冬却知道体内心脏上的创口,血液正以极快的速度流失。

    这时众人已能发觉,韩冬脸色正在缓缓转化为一种苍白的颜色。不用多想,所有人都知道,这标志着他的生命之力在渐渐消亡。

    已离开韩冬怀抱的梁雨蓿,专注看着眼前伸手可及的男子。

    他苍白的脸色与当日在汉水之中,将他救起之时极为相似。

    梁雨蓿不由想到,要是当时越心馨没有看到那缕金黄的丝巾,或者自己手上稍微缓慢一瞬。那条木板顺流而下,并自己不曾与他相见,还会有现在的事情发生吗?

    人生所有的事情,或许就是在这些或许之中才能存续。

    难道当初自江水之中救起他,就是为了让他,在自己心中留下一个永不磨灭的印记。

    既然这是老天的意旨,那

    梁雨蓿心中涌起一股柔情,专注的眼神仿佛要将韩冬所有的一切,牢牢印刻在脑海之中。

    韩冬回望的目光,没有一丝埋怨和不满,只有浓浓的情意。对视良久,两人的嘴角同时露出了一丝笑容,继而扩散在整张脸上,一起笑出声来。

    在笑声中,梁雨蓿迈了半步,两人间的距离本就只有这半步之遥。就这半步,两人的身影已经紧紧重合在了一起。

    韩冬松开手中的黑刀,锋利的黑刀直插入松软的地面,发出一声不甘的长吟。

    他的手臂自然的环在了梁雨蓿肩上。身材欣长,只是比他稍矮的梁雨蓿微微低头,所注视的正是他胸口插着苜蓿枪的伤处。

    手指在伤口处缓缓抚过,如春风拂面的轻柔。其间那股蕴藏的满满爱意,仿佛都要溢出。

    刘秀曾经见过两人在雨中漫步的情景,知道二人之间的情意。

    刘震东、越月、秋霜虽不知情形到底如何,但也能猜出其中之意。

    韩薇却突如其来,心中传来一阵巨痛,好像自己最应该珍惜的事物,就要消失在自己面前。

    只有方静充满了酸涩,韩冬与越心馨之间的情意,她一直作为见证,最后两人只能黯然别离。从现场看,自己另一位最好的姊妹,也爱上了这个不该爱上的男人。只怕这两人的结局更是会让人心酸。

    就连好久未见到韩冬的大黑,也察觉现场气氛的凝重,乖巧的退到了方静身后。

    梁雨蓿轻柔抚在韩冬伤口上的手,触碰到了那支自己熟悉无比的苜蓿枪。细微的颤动,应是使得枪身在心脏上抖动一下,韩冬不由蹙了蹙眉头。

    “很快就不会痛了!”

    柔和到极致的话语自梁雨蓿唇中吐出,坚定而又柔情似水。随着话语之声,两人的目光再次融合在了一起。

    所有人心中一紧,不待出声。梁雨蓿手指握住了长枪,猛的一抽,血水从空洞的伤口处瞬间涌了出来。

    脸色更加苍白的韩冬喷出一口鲜血,神情更显委顿,缓缓坐下。

    布满美丽花纹的苜蓿枪在梁雨蓿手中,无声的旋转半圈,雪亮的枪头倒转对准了她自己的胸膛。

    梁雨蓿也随着韩冬缓缓坐下,好似青藤环绕大树,而她背后正抵在韩冬胸前。

    两人重叠在一起的身影,有种无言的默契。

    韩冬仿佛早就知道她的打算,满脸笑意的看着她微微倾侧的脸。这张如雕塑而成的脸,轮廓分明而又不失柔美。这永远也看不够的情景,他一定会印刻在自己心中。

    这一刻,两人心神全在对方身上,好似周围的一切完全不存在一般。

    这时众人都已明白这两人的意思,情意深深的两人,因为身负的血仇,不能在世间相处。惟愿用梁雨蓿心爱的长枪,将两人的生命串联在一处。

    这样两人在黄泉之中,再不需四处去寻找对方了。

    “韩伯还等你去救他”

    “越心馨就要嫁人了”

    梁雨蓿伸出手,神情之中更显坚定,就要将苜蓿枪刺下。

    树林中,两道声音一前一后响起。

    前一句是刘秀所言,凝聚了汉国一代雄主,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的气势。

    振聋发聩的声音,让已是心神恍惚的韩冬,猛的惊醒过来。

    是啊!自己还有养父落在薛擒虎等人手中,年岁已高的养父,在那片冰天雪地的净土高原,还等着自己去救他。

    随后方静含着泪水吼出的话语,让韩冬心中又是一震。那个将两人编织在一起的发丝珍藏的少女要嫁人了吗?

    痛到无心,却有一丝酸涩涌了出来。或许自己应该去看看

    哦!原来自己在这世间还有这么多牵挂没有了结!

    韩冬心口一阵烦闷,不由张口吐出一团乌血。一种无名的畅快清明之感浮上心头,好似就此将堵塞自己多日的淤积清理了出去。

    手腕处佛珠传出一道源源不断的暖流,在迅速无比的流经全身之后,流入了韩冬已经有些寒冷的心脏。

    环在梁雨蓿肩上的手臂微动,已将正要刺下的苜蓿枪夹在两指之间。

    两人眼神汇集在一处,不需有其他表现。韩冬强烈到极点的意念,印射在了梁雨蓿心中。

    “等我救出养父,再随你处置!”

    梁雨蓿紧盯着韩冬双眼好久。两人之间,仿佛有一道无声的叹息响起。叹息之中满是惆怅,却又蕴含一丝轻松的感觉。

65、商队() 
夕阳下,向西而行的大道上,一支商团的车队走过,扬起一阵黄沙。一眼望去,满目昏黄的色泽,这片大地更显得有些荒凉。

    等到车队过后,几只褐色的小鸟,飞落下来,欢快的啄食他们扔下的食物残渣。

    车队身后远处,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带起漫卷而起的沙尘。正在搜寻食物的小鸟,纷纷惊飞而起。一队足有数百之众的骑兵飞驰而来。

    只需看到队伍之间,就是在急速奔行之中,互相的间距有如用直尺测量过一般,也能知道这是一队经历过无数血战的精锐铁骑。

    蹄声震耳,黄沙漫天。大道上二十几辆载着货物的商人马队,已经发现后方的情景。挥动马鞭,众人好一阵手忙脚乱,才将马车收拢在道路旁边。

    商队头领只来得及抹了抹满是沙尘混合汗水的脸庞。身后的骑兵队伍已带着滚滚沙尘,赶到了商队旁边。

    骑兵之中奔行在最前之人,年岁只在三十左右,古铜色的脸上,有一道斜斜的刀疤。

    此人一身雪亮的将军盔甲,身份应是不低。身后血红的披风随风飘飞,更显得此人彪悍无比。

    在经过商队之时,这人手中马鞭虚挥一下,骑下战马速度不减反增。在他身后骑兵也纷纷加速,眼看就要通过。

    却见商队最前的马车上,阻挡风沙的布帘被掀开一道缝隙。隐约间,一张素白的小脸在缝隙处闪过。

    当先脸有刀疤之人眼神极利,虽只是惊鸿一现,却也瞧得分明。猛然一勒马缰,战马长嘶中,人立而起。

    随后之人,也均是马术精湛的战士,仿佛同时接到指令一般,全都勒马而立。一时间,数百人的骑兵队伍,稳稳的定在那里。

    不待此人开口,在这条道上已走过近二十年的商队头领,快步跑了过来。

    还未走到刀疤之人身前,已是笑着抱拳高声说道:

    “这位大人可是龙骧骑的韩江韩将军,在下丰顺号马千成,曾在镇原城与将军见过一面。将军可是要赶回镇原城,这下可好,有将军大人在此,在下商队无忧了!”

    马千成口中虽如此说道,其实心中有些发虚。他在这条道上行商已有近二十年,见过不少本是护卫百姓的军队,见财起意,转换身份抢劫商队。

    并且这些军队比寻常马贼更加凶残,寻常马贼只需你奉上财物,就可脱身,极少坏人性命。但军队之人为了不暴露身份,就算你奉上财物,也会杀人灭口。

    看到这韩江一脸刀疤,凶神恶煞的样子,实在让马千成有些忐忑不安。

    口中虽攀着交情,说得亲切,实际上当初也只是与此人有过一面之缘,且是远远看了一眼。就连想与其说上一句话,也没有找到机会。

    要知韩江此人在魏国龙骧军中虽只是一名校尉,但因作战勇猛,武功高强,且有一套极为高明的练兵之法。深得龙骧军总领,夏州十大名将之一迎风刀营雷的赏识,在军中地位颇高。

    龙骧军驻地镇原城位于魏国与西原交界之处,乃为防患西原大军叩边所设,实为魏国边关重镇。

    此城所辖区域幅员辽阔,人烟稀少,却又民族众多,自古以来就是马贼横行之地。

    最近几年营雷调任于此之后。虽用心任事,大力剿灭马贼,与以往马贼横行无忌有天壤之别。却依然有几股势力极大的匪帮活跃在此。

    这韩江据说与魏国王室有些牵扯,只是因祖上犯下重罪,才被驱出王室。此人也极为硬气,从小练得一身好武功,自去投军,欲要振兴门楣。

    投军之后,被人所妒,一时气愤之下打伤了上官,被发配到死囚营。几次险死还生的大战之后,被营雷看中,这才入了营雷的麾下,几年间已积功做了校尉。

    西原乃莽荒之地,不如夏州繁花似锦,各种生活用品奇缺。虽然在这里行商风险极大,随时都有丧命的危险,但高风险也代表高收益。

    这也使得许多商队愿意铤而走险。只不过,商队要想在此立足,自身实力非常重要,另外各方关系也需要照顾周到。

    马千成所属丰顺商号正是在这里排名前几位的大商团。其背后东主与镇原城守关系匪浅,与一些马贼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而这马千成乃丰顺商号八大管事之一,行商近二十年,长袖善舞,在圈子内名头也是极响。

    只是前几年魏军换防,军队之中的关系有些生疏,直到最近也还未恢复。上次与韩江晤面,也是为想修好与军队之中关系。

    马千成口中寒暄,脚下不停,已到了韩江所立之处。正待邀请韩江下马一叙,也好避开耳目讲些规矩。却见韩江一指第一辆马车,开口说道:

    “马车之中装的是什么货物?”

    这韩江因脸上受伤之时,曾伤到过了咽喉,说话声音极为嘶哑,不太专注之人,极易听不明白。马千成行商多年,最是注意这种小节,早就打起万分精神,听了个清清楚楚。

    只是听到之后,心中却是一突,脸色瞬间有些变化。一时顾不得遮掩,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钱袋,递上前去。

    “让将军费心,本应请将军喝杯茶水,聊表敬意!只是这前不沾村,后不着店的,实在有些为难。一些俗物,还需烦请将军代为做东,犒劳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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