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澈也应该知道自己在韩冬面前,只怕很难找到引爆火器的机会。因此他必然会专门安排人在附近,负责引爆隐藏的火器。
由此可见,先前韩澈有些突兀的两次拍打凉亭的栏杆,只怕就是在发出早就定下的暗号,令人引爆火器。只不过不知为何,两次都没有成功。
这也能够解释,为何到了自己明确表达争夺王位,韩澈一方大势已去,应该做出玉石俱焚的决定时,韩澈反而没有丝毫动静了。
这应该是负责引爆的人手有了意外!
韩赤风铁骨箭
这两人也是一起进入王宫,但是在云水宫外已有很久没有听到这两人的动静了。
看来韩澈安排的引爆火器之人,已经被这两人清除!
是了,自己都能察觉的事情,韩冬必然会知道。他只需投射两个意念,就能让韩赤风与铁骨箭听令而行。
现在高手们全部集中在花园之中,整座王宫再无人能对这两人做出一丝限制。
以铁骨箭冠绝天下的箭术,加上武功直追名将的韩赤风,宫中隐藏的其他侍卫,就算是人数再多,也无法阻挡这两人。
想到这里,韩薇也不由松了一口气。
世上最危险的事情,往往是不知道危险会在什么地方出现,而不是直接面对危险!
现在既然知道火器就埋在这里,负责引爆火器的人又已被控制,而且武功冠绝天下的韩冬就在自己身边,那么危险实际上已不再是危险。
不过韩薇心中还是有两道疑问没有解开,第一是不知道韩澈到底是怎么想的。
现在他手中已经没有了任何凭籍,以他前面的算计来看,就是娘亲也对他极有怨言,这对于他而言是最得不偿失的事情。
在局势反转如此,同归于尽也不可得的情形下,依靠娘亲对他这些年的亲情,他能够仅仅以身赦免,就是极为幸运的事情了。
而他母亲月妃能否平安,就需要看看韩冬的心意。将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是他们这些人绝对不能接受的事情,难道韩澈还有什么安排不成。
韩薇的第二个疑问就是这位陌生的应良辰,以前从没听说过的这个人,出现得也太过突然,所做的事情也好似没有太过明确的目的。
可是韩薇相信韩冬,绝对不可能平白无故的特意用黑刀将他压制。要知道在场这么多高手中,也只有这位应良辰享受到这样的待遇。
难道这人比洛昆与秦钟两位名将更加危险?又或者是这人比穆成舟父子更令韩冬觉得愤怒?
韩薇对这座花园实在是太过熟悉,也无数次站在那座凉亭之中观赏园中的景色。对站在凉亭中的韩澈更加熟悉,这么多年的兄妹之情,并不是这短短的时间所能磨灭。
熟悉的人站在熟悉的场景中,韩薇也不由有些伤感。
“三哥!你我兄妹一场,我做不来杀兄之事,也不愿做你还是走吧!”
“我可以做主,月妃也随你去吧!”
听到韩薇有些感伤的话语,花园中如石刻般屹立不动的韩冬眉头轻轻蹙动了一丝。
他有这个自信,就算放任韩澈离开,对整个魏国朝政,不会产生太大的影响。军队方面有营雷、韩赤风、黄河山甚至夏侯父子在,不会有太多风波。
而有了宁可在手,魏国执掌朝堂的文臣们,也不会翻起太大的波澜。毕竟此时的魏国,更加需要强大的军事实力来维持平稳。
这一点,那些执掌朝堂的文臣们,应该会比军中普遍只会冲锋陷阵的将士看得更加清楚。因此韩澈离开,代表魏王之位也一定会尘埃落定。而母亲与韩薇或许会更加欣悦。
只不过韩冬却有一些不满。
并不是对韩薇所说的不满,而是自己心灵的不圆满!
从高山雪原一路南来,离这座王城越近,韩冬心中越发有一种不可名状的奇异情绪。好似只要自己走完这条道路,自己就会有极大的收获。
争锋渡、绿柳林随着接近宁安,心灵之中也仿佛有一粒种子缓缓发芽壮大。
到了韩冬这个层次,已经只能将其称为修炼。修炼无处不在,也无物不可包含在内。
自己体力的飞速提升,带来的是心灵隐隐有些无法与之相匹配的结果。
强大无比的直觉告诉韩冬,只有经历过这座孕育过自己的城市,自己现阶段的心灵才有可能圆满无碍。
走进这座自己出生的王宫,随母亲一起进来看看,这只是其中一个目的。想要借此机会,将韩薇推上魏王之位,也只是其二。
韩冬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要在在这座印刻有自己气息的王宫中,此了结二十八年前,被投入尹水之中的事情。
对此,他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只有经过这样一个轮回,他的心灵才会真正得以圆满。
韩冬扭头目光扫过凉亭中的韩澈与月妃,这是他走进这座花园后,第二次看这两人。
目光如电!
就算此时天色已经暗淡了下来,但所有人依然能够感觉到韩冬的目光所经过的位置。
其他人视如不见,就连洛昆、秦钟等人也是一样,只是这些人却依然不敢有任何异动。
韩冬的目光落在身旁的韩薇脸上,两人眼神只是一触,韩冬就已收回目光,韩薇却点了点头,好似已经明白韩冬的想法。
“宁可!这么多年来,宁氏与我大魏荣辱与共、休戚相关,现在大局已定,你已无话可说了吧?”
“我不愿魏国呈现任何乱相,你应该也是一样!你可愿意助我稳定朝政毕竟从你祖辈算起,你家一直忠于大魏!”
韩薇仿佛闪烁如星辰的美眸在韩澈等人身上缓缓而过,清亮而又柔和的声音,在花园之中轻轻回荡。
宁可缓缓低头!
他也只能够接受这样的结果。
参与这场王位之争,他最大的凭仗就在这里。不论是谁取得胜利,只要到最后他能臣服,就不会有性命之忧。这正是由宁氏先祖在魏国的功绩所决定的。
“夏侯父子两位将军为我大魏立下过无数战功,夏老将军能位列军中第一人,绝非幸至。魏国还需要两位将军,鹰扬军依然需要你们两位”
夏侯父子也缓缓低头。
螳臂当车,人所不取。
韩薇大势在手,韩澈已经毫无翻身之望。能成为魏军大都督,军方唯一的大将军,自然是懂得取舍之道。
如果在这样的情形下,还有反对之意,也太过愚钝,只怕也不会成为魏国军方的第一人。
看到自己最为重视的两位大魏基石,都已有了臣服之状,韩薇也不觉心生得意,心神一阵愉悦。
花园中的洛昆与秦钟却又是一阵惊愕。原来王位的更替竟然这么简单,甚至不需要有任何流血之事就能达成。
205、黄巾()
韩澈站立夜色之中,身边就是自己的母亲,却觉得周围有股莫名的寒意。
这种感觉是从午时开始一直延续到了现在,特别是在自己以为最牢靠的势力,在自己面前分崩离析之后,达到了顶峰。
虽然这样的情景,已经不只一次在自己心中有过预演,但实实在在出现在自己眼前,变成现实时,他却依然无法接受。
韩薇也沉默了下来,恬静的面容在夜色中有一缕莫名的伤感。她也好似要缓上一缓,好让韩澈自己消化掉方才的信息。
刚才她只是谈到了韩澈、宁可以及夏侯父子,不知道是故意遗漏还是特意忘记,这些人中还有一人她却没有提及。
不过在场所有人都不缺少智慧,对于没有提到的人,都自己的理解。显然这是明明白白的告诉大家,月妃并不算在其中。
韩澈握住身旁月妃的手,到了现在,朝为天子,暮为田舍。一朝风雨,凋零如厮,他觉得自己实在已无话可说。
在他身边就只剩下自己这位真正的母亲。这些年来两母子虽然相距极近,但一直到今日才与自己母子相认。
二十八年来,与近在咫尺的儿子不能相认,或许只有最清楚其间实情的月妃,心中才是最痛苦。然而最可悲的却是,付出了二十八年的痛苦,还是一无所得!
人生的无奈也正在于此,兜兜转转之间,总是会不知不觉回到起点。可惜的是,有时候起点也意味着到了终点。
花园中气氛沉闷了好久,就在韩薇准备再次开口之际,就听宁可长叹一声说道:
“当下长公主殿下手握大势,即将登临王位!宁氏永远是魏国的宁氏,只要是魏王有令,臣下自然会尊崇先祖之意志,辅助魏国”
所有人中,韩澈最坚定的支持者就是宁可,这一点就连夏侯父子也颇有不如。可是令人想不到的是,最先向韩薇表示效忠的也正是此人。
只不过宁可所说也并不令人反感,宁氏与大魏的关系也确实如此。百年来宁氏确实并不是效忠某一个人,而是效忠整个魏国。
虽然早就知道会是这样一个结果,韩澈还是不由自主的转身看了宁可一眼。就听宁可继续说道:
“无论长公主会对趁下做出怎么样的处罚,臣下自会接受!不过臣下却有一件小事不明,想要向武宗阁下求证一番?”
众人都知这宁可在魏国被尊为文宗,也是心神敏锐之人,每有所说自然会是有的放矢,决不会胡言乱语。
但这时所有人的焦点,都在月妃会如何受到处置上时。他却突然转而向韩冬发问,都不禁生出好奇之心。
韩冬却没有拒绝,闻声轻轻点了点头。
在花园中站了这么久,他也有一些事情没有弄清,因此也不急于了结此事。既然宁可愿意,就算只是为了韩薇,他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当年武宗阁下曾是我大魏黑刀营中的一名军士吧?”
十二年的黑刀营生涯,韩冬用杀人盈野来形容也毫不为过,这也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这一点韩冬也不需要否认,他再一次点了点头,却转头看了韩澈一眼。
大梁血战时,大军指挥自然是薛擒虎无疑,但还是三王子的韩澈好像作为特使,也曾到过前线。宁可现在问出这个问题,应该会与大梁城之战有关吧!
“臣下听说当日武宗阁下斩杀梁国铁壁之后,被薛擒虎所趁射落城头,在坠落汉水之后,曾被黑刀营将士打捞上来过!”
韩冬眼神微凝,点头之间,不由笑了一笑,好似已经知道宁可所说的最终之意。
宁可被韩冬目光所慑,稍停了片刻,才接着说道:
“当时汉水之中水流湍急,武宗阁下坠落江中,已是假死之身,若是就此被江水冲走,只怕就算是以武宗阁下的武功,也只有徒呼奈何!”
这一点,韩冬也无法否认,就是在与越心馨说起时,韩冬也认为当时自己能够留下一条命来,应该归功于三个人。
韩冬所在的木板在奔腾的江水中奔流而下时,若不是有越心馨的坚持,韩冬只会与三女插肩而过时。而若不是依靠梁雨蓿的武功,越心馨就是想要救下韩冬,也只能望流兴叹。
并且韩冬能够苏醒过来,也全在于越心馨超卓的医术。换上一人,韩冬能否苏醒也是未知之数。因此越心馨与梁雨蓿就是韩冬救命之人中的其中之二。
而还有最后一位,却是韩冬将黑刀缚在手中那条黄巾的主人。
没有那条随风而至的黄巾,韩冬无法将沉重的黑刀缚在手中,增加自身的重量。
就算有一身甲胄,也只怕在坠入江水之中后,等不到大黑组织人救起,就会被汹涌的江水带走。也不会再有与越心馨、梁雨蓿相遇的事情了!
这件事情,韩冬曾对大黑求证过。当日包括梁战的尸体也能打捞上来,也是因为韩冬手中有那柄黑刀的缘故。否则就是两个人在一起,也会被江水冲刷得不知去向。
“在下曾专门询问过当日从江水中捞起武宗阁下的几位黑刀营将士,若是阁下没有那柄黑刀在手,只怕阁下会被江水冲入大海之中”
宁可所说之事,定是韩冬的真实身份曝光之后,韩澈等人未雨绸缪,所做出的安排。却不知被询问的黑刀营将士,现在的下落如何。
不过宁可想要表达的绝不会这样简单,应该还有未尽之意。
“而阁下之所以能够黑刀在手,却是因为有一方黄色的丝巾借力。因此阁下能够大难不死,与这方丝巾有极大的关系!”
宁可一介文弱书生,能够从午时一直坚持到现在,已是极为不易。这时一口气说出这段话来,不由一阵气喘,脸上露出异乎寻常的红色。
“这一点武宗阁下也不会否认吧?”
在韩冬眼里,不论当日是谁有意还是无意,毕竟自己能够活下来,与那方丝巾关系极大。因此方巾的主人确实算是对自己有活命之恩。
虽然知道宁可等的就是自己的点头,但韩冬自然不需为这等事情否认,立时点了点头。
“黄色的丝巾一向只有王室才能使用,而当日出现在战场上的王室中人,只有魏国的两位贵胄!”
宁可声音嘶哑,神情却显得有些亢奋,对韩澈与韩薇分别拜了一拜。
这时就是韩澈也明白过来,原来一直到现在,这位大魏文宗依然没有放弃自己
在宁可开始说话之际,韩薇就是一副笑语晏晏的模样,听到这里,脸上更是露出一丝得意的神情。
“宁卿家倒是打探得清清楚楚,这件事情就连我也是第一次才知道其中的细节!”
事若反常即为妖,宁可所说,韩薇虽然不知他到底是何意思,但也知道绝对不会是有利于自己的事情。这时已是扭过娇躯,打断宁可的话语,笑着对韩冬说道:
“我记得当日在点将台上,我为了看看风向,曾抛飞了一方丝巾那方丝巾就是黄色的!想不到原来就是我抛飞的丝巾,救了哥哥的性命啊!”
韩薇也没有想到,当时自己随意抛飞的丝巾,竟然会起到如此大的作用。仿佛冥冥之中,确实有一双无形的巨手在操控世间所有的一切!
韩冬也是一笑,原来当日在战场上随意卷起的那方丝巾,竟然是韩薇为试探风向所抛。而且那方丝巾恰巧又救下了自己的性命。
按照越心馨的分析,那方丝巾的主人一定是魏国贵胄,看来个猜测已经变成了现实。而总是让自己惦记在心的三位救命恩人,也全部找到,这倒也解了自己之惑。
不过宁可既然在这时提出此事,绝不会只是为了帮自己找到救命恩人,这方丝巾之中定然还隐藏着什么秘密!
宁可突然被韩薇打断,好像也并不着急,倒是借此机会稍微平息了一下自己的呼吸。这时见韩冬与韩薇两人也无心阻止自己,才又开口说道:
“长公主当日在战场上,无意中所抛下的丝巾,竟然救下了武宗阁下的性命。世间的巧合之事太甚,实在是令人觉得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安排!武宗阁下以为然否?”
韩冬并不出声,只是望定宁可,昂然而立。宁可的这番话,只要自己点头,其后定然会有隐情爆出。
韩薇本是含笑而立,这时却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对着韩冬摇了摇头。好似宁可的这个问题有些着紧,不能依照常理回答。
宁可这样问来,其中的含义不言自明。以韩冬敏锐的心性,已经明白其中之意。只不过韩冬本来就是洒脱之人,却不顾韩薇拦阻之意,一笑之后还是点了点头。
“正所谓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无心为恶,虽恶不罚,武宗阁下心性洒脱率真,并不以长公主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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