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拙向四人道“既然你们都在门中多年,想必都知道从前这两家人的关系。至于变成今日的情形,我想其中定有玄机。我希望各位助我查明真相,也免得两家真打起来,死伤的还是你们。”
王家那面色黝黑的青年说道“苏公子,你放心吧,我们也希望此事早日解决,我们一定知无不言!”
苏拙点点头,向华平使个眼色。华平便带着云家那两人转到另一间空房。苏拙如此做,是不希望他们之间互相干扰,反而问不出真相了。
苏拙关上房门,先问了两人姓名,而后才问“二月初二那晚是你们负责守夜?你们都在何处看守?”
那个面色黝黑的名叫王俊,答道“其实原本我们两人分工明确,我负责前门,他负责后院。正好与云家那两人配合,每处两人。只是多日来一直相安无事,根本没什么异常。于是每天夜里守夜,四人都是聚在前厅喝点小酒,掷两把骰子。那天夜里也是如此。不过我们可以保证,夜间绝没有外人进入客栈!”
苏拙问道“你们四人整夜都在一处?没有分开?期间也没有打过盹?”
王俊立马摇头道除了如厕,我们一直都在一起,而且整夜我们都很清醒,绝没有开小差!”他的同伴立即附合,让明王俊所言不假。
苏拙点点头,说道“我姑且相信你们。那你们是从何时开始值夜,其间都发生了什么事,一件不落,都说出来吧。”
王俊答道“是!那天大伙儿喝酒喝到二更天散去,小二过来收拾杯盘。我们四人便聚到了前厅,让小二留下一些好酒和没吃完的小菜。此时所有人都回了房,小二收拾完了也离开了,大堂内只剩我们四个。此时已是亥时二刻左右,我们看见二公子急匆匆从房中出来,往后园而去。云家那两人本来还想打声招呼,还好是我机智,拦住了他们,悄声一解释,他们才明白过来。”
“因为之前我眼尖,已经看到云家小姐偷偷跑到后园了。二公子此时去不正是与她幽会么?其实这事大伙儿都知道,也没怎么在意。不过过了一会儿,肖鹏那小子也跟着出来了。他看到我们聚在一起,过来打了声招呼,便装作散步一样往后园走去。哼,谁不知道他在打坏主意!”
苏拙“哦”了一声,说道“他能打什么坏主意?”
王俊说道“肖鹏那小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始终惦记着云小姐。他肯定是看见二公子出门,知道他们约在后园,故意去搞破坏的!”
苏拙回想起肖鹏方才关心云小锦的模样,若有所思道“原来如此……你接着说。”
王俊道“果然过不多久,我们就听见楼上云夫人在窗口向后园呼喊小姐的名字。我们都有些恼恨肖鹏。但这是人家家事,我们自然不敢多说。果然,云小姐听见喊声,急急忙忙往楼上房中跑去。这时我们看见肖鹏站在廊上嘿嘿偷笑,悠然自得往回走。二公子因为要与云小姐分开走,又被姓肖的堵在走廊上,只得等肖鹏回屋了,才敢现身。就在这当儿,楼上师父房间传来一阵争吵声。”
“当时我们四人在悄声谈论二公子与云小姐的事,一时都没有注意。不过我们都听出来,是云老爷的嗓门,说什么绝不同意!我们虽觉奇怪,但也没太在意。两人就吵了两句,便安静下来,恰好房中烛火突然熄灭了。”
“我有些奇怪,就见师父他出门说道‘蜡烛怎的点不着了!’我便答道‘师父,要不我给您重点一支吧。’师父说道‘不必了,反正也该睡了,明日再说吧。’说完转身就进了门。过不多时,师父与云老爷一同出来了。师父对云老爷说道‘灯灭了,你看着点,别绊着。’说着搀着云老爷,送他回了房,师父这才回房休息。那之后就再没人出来过,一夜也没有动静。”
苏拙紧皱眉头,问道“当时你师父穿什么衣服?”
王俊一愣,道“呦,这我可真记不得了。当时天气还寒,大家都穿着毛皮大氅,但师父具体穿的哪件,我记不清了。”
苏拙点点头,起身送两人出门。此时天色渐暗,众人都还坐在堂中。苏拙远远看见王仲平枯坐角落,并没有如乃兄一般在招呼朋友。苏拙绕开众人走到王仲平身边坐下,突然问道“仲平老弟,当初肖鹏送给王老前辈的回信还在么?”
王仲平一愣,想了想,说道“去年有一天夜里,家里遭了个贼,将先父房中几件古玩偷了去。那封信好像自那时就不见了!”
第三卷 恩怨经年 第十章 丢失的书信()
苏拙双眉一轩,想不到如此紧要的一封信居然会不翼而飞。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可他转念一想,顿时觉得疑窦丛生,寻常盗贼怎么会偷一封信呢?于是苏拙又问道“你会不会记错了?那封信是不是被收到什么地方去了?”
王仲平奇怪道“先父向来会将来往书信好好保存,分门别类,装订起来。那封信是先父收到的最后一封,就收在最新的那一堆里。自从来了贼,就再没见到那封信。怎么,那封信很重要么?”
苏拙一时想不出其中端倪,便问“除了这封信和一些古玩,还丢了什么?”
王仲平答道“当时书房被翻得很乱,具体少了什么也没细细查点。不过值钱的东西都没丢,丢失的古玩也不过是些铜钱印章,连前朝名家字画都还在,估计也没丢什么东西吧。”
苏拙沉思片刻,附在王仲平耳边嘀咕几句。王仲平听完,神色愕然,不过他并没有多问,起身便出门,跨上一匹快马,绝尘而去。
他突然离去,倒让很多人摸不着头脑。苏拙笑道“各位江湖朋友不必奇怪,是小弟央求王家二公子去办些事,很快便回。今日天色也不早了,不如大伙儿就在此处用些酒饭,歇息一晚,说不定小弟明日就能给大家一个说法!”
众人齐声称好,掌柜的忙不迭给众人准备饭食住宿,忙得不亦乐乎。苏拙转头看见华平已经问完了话,便大步朝他走去。两人心有默契,回到房中两相对比,果然四名守夜弟子所言大致相同,并没有刻意隐瞒撒谎。
华平奇怪道“这就奇了,照他们所说,客店所有人都有没有杀人的可能了啊。那到底谁是凶手?”
苏拙叹口气,道“把所有可能性都排除了,剩下的就是真相了。”说着忽然想到什么,低声对华平道“你待会去跟肖鹏喝两杯,顺便问问,到处王百山挑衅的那封书信现在何处。如果我没猜错,这封信肯定被他不小心弄丢了!”
华平看见苏拙莫测高深的笑容,知道他必然已想到关节所在,也懒得多问,答应一声就出门去了。
大堂中众人嘈嘈杂杂,已喝上了酒。苏拙独自坐在屋里,却没有吃饭的心情。事情并不像想的那么简单,更难的是事情过去这么久,所有的痕迹证据都已掩藏起来。即便苏拙推测出了真相,也没有足够证据指证。而且相关的几人所说的证词严丝合缝,并没有太大破绽。这说明经过这么长的时间,即使有人心中有鬼,也已经经过深思熟虑,将故事编得圆融,无懈可击。
苏拙坐在椅子上,深深叹了口气。如今只有希望王仲平能给自己带来一点线索,否则明日该怎么向众人交待,他还真不好说。想到王仲平,苏拙不禁会心一笑。他其实与自己年纪差不多,但却仍有些不成熟,甚至稍显软弱,远没有乃兄老到城府。就像这次,家族大仇与个人****摆在面前,王仲平竟似迷失一般,难以抉择。
想来王仲平从小生活在这么一个武林大家,又有父兄蔽荫,他从没经历风浪,自然会有如此性格。不过,也许正是王仲平的这么一点纯真,才让苏拙选择相信他。
苏拙这么胡思乱想,不觉时间过得飞快。大堂内嘈杂声已渐息。华平突然推门进屋,手中还端着一盘囱肉,一壶好酒。苏拙奇怪道“这么快就回来了?”
华平一愣,怪道“你脑袋不会糊涂了吧?这会儿已经戌时将尽了,难不成大家还要通宵达旦不成?”
苏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四肢,问道“他们请来的群雄都已经安顿好了?”
华平放下酒菜,道“这些还轮到你来操心?云、王两家早安排得井井有条,一点也不敢怠慢。我见你一晚上没出门,还特地给你带了些酒菜,快趁热吃吧!”
苏拙并没有心情吃喝,却笑道“想不到你还真关心我!我交待的事,你办得怎么样了?”
华平“嗤”了一声,答道“我办事你还不相信吗?果然如你所料,肖鹏说当日云深看完信,有些恼怒,险些将信撕了。后来他们忙着准备出行,便没将那封信放在心上。想不到后来再想找时,已经找不到了。”
苏拙轻蔑一笑,华平奇怪道“照理说这封信与这件事干系挺大,怎么这么巧合,两封信都丢了?”
苏拙道“这世上的事情正是因为巧合才有趣。华平,你先睡会儿吧,说不定今夜还要忙一阵。”
华平没有多说,稍稍收拾一下,便卧床而眠。苏拙吹熄蜡烛,独自坐在黑暗中,阖上双目,脑中却没有休息。
更漏声传来,已是子丑之交。街道之上突然传来一阵急促马蹄声,苏拙双目猛地一睁,起身点燃蜡烛。片刻之后,王仲平便推门进屋,风尘仆仆,满头大汗。
苏拙请他坐下,倒上茶水,问道“路上还好么?”
王仲平喝了口水,点点头,说道“嗯,我一刻也没停留,取了东西就赶回来了,希望没有误了苏兄的事。”
华平也被两人动静吵醒,起身道“苏拙,你让王老弟连夜取什么东西啊?”
王仲平从背上取下一个包袱,打开一看,竟然全是书信,简单地捆成几摞。华平啧啧道“乖乖,这么多书信!怕是有几百封吧?”
王仲平答道“差不多,这些书信都被翻乱了,我们也没顾上整理。苏兄看看可还行?”
苏拙拍拍他肩膀,道“辛苦你了,这里还有些酒菜,填一填肚子吧!”说着就拿起那一包书信。
王仲平早就饿急了,也不管菜凉酒冷,拿起就吃。苏拙拿起第一摞,一眼就看见最上面一封,正是云深寄给王百山的。苏拙微微奇怪,说道“这封信是什么时候寄的?”
王仲平抬头看了一眼,说道“这封信我记得,是最近的一封,应该就是前年腊月寄来的。就是云伯父挑战信之前的那一封。”
苏拙点点头,若有所思,轻轻打开信封,取出信纸。他细细读了一遍,初时还不明所以,再读第二遍,恍然大悟,轻声自语道“难道是……”
华平翻着几大摞书信,愁道“这么多信,我们该找哪一封?”
苏拙摇摇头,说道“我们不是要找有什么信,而是找没了哪些!”
第三卷 恩怨经年 第十一章 诈()
苏拙、华平和王仲平三人在房中忙活半夜,总算将数百封信件分类记录妥善。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而此时远处鸡鸣声也响起,外面天已亮了。华平伸个懒腰,望着纸卷上记录的密密麻麻,七八十个人名,疑惑道“把这些寄信人的名字记下来有什么用?”
苏拙拿起纸卷,逐一看过,心中已有了计较,转身问王仲平道“你看看这上面少了谁的名字?”
王仲平看了半天,却也没想起谁的名字来。苏拙提醒道“你想想伱父亲的知交好友,比如……那个万苍!”
王仲平一愣,再一看,纸上果然没有万苍的名字。他奇道“这是怎么回事,我明明记得万叔父与先父有许多书信往来,都统一收在一处了。怎的这里却没有?”说着便去翻看那堆书信,怕一时疏忽遗漏了。
苏拙摇摇头,说道“不用找了,这里肯定是找不到了!”
华平也觉奇怪,问道“苏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封邀约比武的信丢了,我姑且还能猜出一些端倪。但怎的万苍寄来的信也不见了?”
苏拙说道“你看过这个就明白了。”说着将一封信递给他,正是云深寄给王百山的最后一封信。
华平大致浏览一遍,却仍有些不解。苏拙叹了口气,感觉轻松许多,说道“谜题就快解开了,现在只需要再使一些诈!”
华平与王仲平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中读出深深的困惑,异口同声自语道“使诈?”
就在这时,房门“笃笃”敲响,华平开门一看,原来是王伯成。王伯成进门看见王仲平也在,似乎出了口气,说道“仲平,你果然在这里!昨夜去哪里了,也不回来,害我担心。”
王仲平有些歉然,刚要回答。苏拙抢先说道“哦,昨日我让仲平老弟回去找一找云深送来的那封挑战信。想不到还是没找到,看来是白忙活一场了。”
王伯成也叹口气道“是啊,谁也没想到啊!也许是下人收拾屋子,不小心弄丢了吧。”
苏拙打了个哈哈,对王仲平道“你先回去歇着吧,我还有些问题要请教一下王大哥。”
王仲平点点头,说道“我就在外面等着。”
苏拙看他离开,将门关上。此时华平已将桌上散乱的书信收拾进包袱,请王伯成坐下。王伯成也已看见了一桌子的信封,却猜不透他们在弄什么玄虚,便问道“苏公子有什么话尽管问吧!”
苏拙淡淡一笑,道“王兄对我介心很重啊?”
王伯成冷哼一声,道“我也是没想到苏公子手段高超,将我一家玩弄于股掌之间!”
苏拙摇摇头道“我这也是为了大家好嘛,王兄若还是介怀,小弟在这儿向你赔罪了!”说着起身一揖到底。
王伯成摆摆手,道“你可查出云家那帮人是怎么谋害先父的?”
苏拙笑道“王兄别心急,我想问你的是,云家要途经此地过黄河,这个消息是谁透露给你的?”
王伯成没想到他会问到这个,支吾道“你管这个干嘛?自然有明白公道的江湖朋友会跟我们同仇敌忾!”
苏拙耸耸肩,无奈道“这个问题你不回答也不要紧,我总会从旁人那儿知晓,不过到时候……”
王伯成看他表情,分明是成竹在胸的样子,终于道“这个问题与我们两家的事有关吗?我告诉你还不成?是万苍叔父传给我的消息!”
苏拙脸上惊诧之色一闪而过,沉思许久,终于长叹道“原来是这样……”
王伯成有些不耐烦道“你问完了没有?完了我可要走了。”
苏拙回过神来,起身相送,笑道“王兄慢走!不过可别走远,说不定真相不久就会大白了!”
华平将王伯成送出门,回头对苏拙嚷道“现在到底什么情况?我是越来越理不清了,怎么这件事万苍也掺合进来了?”
苏拙刚要回答,猛然看见肖鹏坐在大堂中一张空桌旁。他方才正好看见王伯成从苏拙房中出来,脸上表情阴晴不定。苏拙顾不上华平,径直走到肖鹏对面,自行坐下,拿起茶杯给自己倒了杯水。
肖鹏冷冷望着苏拙,对他充满了敌意。苏拙心中暗笑,对肖鹏所想可谓了如指掌。他抿一口茶水,不慌不忙道“肖兄,你是云家大弟子,想必很得云老前辈器重吧?”
肖鹏“哼”了一声,不置可否。苏拙又道“可惜啊,你为云家做得再多,也敌不过门当户对四个字啊!”
肖鹏知他所指,有些愠怒,起身想走。苏拙忙道“肖兄莫生气,是小弟说错了。肖兄可知道方才王伯成对我说了什么?”
肖鹏一愣,神色微变,坐下说道“他说什么跟我有何关系……”
苏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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