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拙若有所思道:“这个人似乎的确不简单!”
洛谦道:“没错,唐墨的确不简单。而这也是我对他起疑心的一个重要方面!唐墨初到成都府时,一文不名。可是短短几年的时光,便有如今的声势。这难道不是很奇怪吗?”
段丽华哑然失笑,道:“莫非你因为别人比你风光,就怀疑他勾结朝廷钦犯?”
洛谦正色道:“自然不是这么简单。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唐门?”
苏拙讶然道:“你怀疑唐墨出身唐门?可是唐门在许多年前就因为率领三十六洞谋反,被满门抄斩了!”
洛谦道:“你说的没错!可是唐家人并没有全死。对于唐门的女子和一些尚未成年的男子,一律都是发配充军!这些年,我始终在查唐墨的底细。可是他实在隐藏得太好,根本没有一点破绽!”
段丽华冷笑道:“说不定那个唐墨根本不是什么唐门的人,只是你嫉妒人家,一厢情愿地怀疑他!”
洛谦有口难言,苏拙却笑道:“小依,你说的有理。不过洛捕头的怀疑,也不是空穴来风!今晚我看见那三十几个人,手上都戴着这样的骷髅戒指。若说唐墨一点都不知情,实在说不通!”
洛谦哼了一声,似乎根本不需要苏拙的理解,伸手抓起桌上的骷髅戒指,说道:“这枚戒指就是当年三十六洞府首领的信物。只要从那些人身上搜出这戒指,就不怕他们不承认!小依姑娘,你看着吧,我一定会将唐墨绳之以法的!而且只要你愿意……我也会帮你……”
段丽华一愣,呆呆看着他。洛谦说完那句话,起身就走,那杯酒动也没动。苏拙笑道:“洛捕头,祝你早日捉到逆魁!”
洛谦冷笑一声,头也不回,大步离去。段丽华愤愤道:“真是个自以为是的家伙!”
苏拙笑道:“我倒是觉得洛捕头十分有趣!”他笑了两声,转头看向段丽华,却见她脸色却沉了下去。(。)
蜀道之难卷第二十四章 始乱终弃(上)()
苏拙奇怪道:“小依,你怎么了?莫非身体不舒服?”
段丽华没有回答,却问:“终于打发走了一个,现在还要做什么?”
苏拙将壶中酒都倒出来,生怕浪费了,喝了一大口,道:“现在我们要去找一个人!”
“谁?”
“史乾坤!”
段丽华没有听到自己想要听到的答案,脸色有些难看。苏拙却没有察觉,小心谨慎地喝着最后一杯酒。段丽华又问:“找他做什么?”
苏拙道:“你还记不记得,在马家,马夫人说过,马师傅出事前,曾被这个史乾坤邀请出去!我想,这个史乾坤一定与马师傅的死有关系!方才离开唐府的时候,我看见史乾坤并没有坐马车。这说明他家离唐府不远。马夫人也说过,这个史乾坤开了全城最大的书画店。我想,他家一定不难找!”
段丽华当然记得这个史乾坤,可是这时候却不想理会什么史乾坤,屁乾坤。她气冲冲道:“苏先生,你难道真不管秀姐姐了吗?”
苏拙愣了愣,扭头看着段丽华认真的脸,疑惑道:“为什么这么说?”
段丽华道:“这一晚上,你先要帮洛谦抓什么朝廷钦犯,现在又要去查马师傅的死因。可是你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救秀姐姐!你明明听懂了她的暗示,可是却无动于衷。难道你真的眼睁睁看着秀姐姐做了别人的妻子?苏先生,我知道你是要做大事的。既然你顾不上秀姐姐,那我只好帮你去了!也算报答你的救命之恩!”说着起身就奔出店铺,向着唐府的方向跑去。
苏拙被她连珠炮似的一通教训,不由得愣住了。等看到段丽华果真走远,才明白她绝不是开玩笑。苏拙喊道:“小依,回来!”跟着追出。到门口时,就听那昏昏欲睡的老头叫道:“酒钱、酒钱!你还没给酒钱!”
苏拙忙掏出几两碎银子扔下,口中说道:“不用找了!”人已经出了店门。他左右看了一眼,夜色沉重,哪里还有段丽华的身影。苏拙不由得有些后悔起来。他一直觉得这个小姑娘就像跟屁虫一样,形影不离地跟着自己,倒真没想到她如此刚强,说走就走。
苏拙不由得有些担心起来:“这么晚了,她一个人在外面,会不会遇到危险。”他叹了口气,脚尖点地,一跃三丈,如大鸟般向唐府追去。那店老板只一眨眼的功夫,苏拙已经消失了。他仿佛见鬼了一般,打了个激灵,瞌睡也吓醒了。
苏拙追出十几步,街道上空无一人,仍旧没有看见段丽华的身影。他心中隐隐感到一阵不安,有些着急地四面打量。忽然眼角瞥见不远处张着一幅招牌,上书“文墨”二字。招牌下的店铺中,门缝里隐隐透出烛光。史乾坤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陈老弟,你不要再喝了!”
苏拙心中一动,纵身跃上屋脊,轻轻走到亮灯的那间屋子上,取开青瓦,顺着缝隙向下看去。
屋里坐着的,正是史乾坤。而他对面坐着的,则是那个姓陈的斜眼文士。苏拙明明在唐府门口看见两人分手,谁知道居然又在史乾坤家里聚会。苏拙不由得对这两人起了兴趣。在唐府时,这个姓陈的文士让唐墨难堪,不知道他与史乾坤又是什么关系。他默运玄功,侧耳倾听。
史乾坤一开口就带着轻微的责怪:“陈廷,你今天说话也太冲了些。唐公子成亲,你何苦让他难堪?”
陈廷端起酒杯,说道:“史兄,我是心头有气,不吐不快!”说着一口将杯中酒喝干。
史乾坤似乎明白到底怎么了回事,也跟着叹了口气,道:“可是你也不该在这种场合说出这种话来!”
陈廷又干了一杯,眼神悠悠,似乎回想起往事,道:“想我与表妹青梅竹马,相知多年。可是唐墨一来到成都,就把表妹的魂都勾走了!可是……唉……”
史乾坤深谙其中的经过,也只是劝道:“好了好了,你别再喝了!”
陈廷根本没有停下来了意思,继续说道:“唐墨人才一流,我姓陈的自愧不如。表妹钟情于他,我也无话可说,只能祝福他们白头偕老。可是谁能想到,唐墨他居然是始乱终弃的小人,害我表妹香殒鉴心庵!”
史乾坤已经意识到陈廷开始有了醉意,皱眉道:“陈廷,你喝醉了!令妹的死的确让人唏嘘,可是与唐公子似乎并没有什么关系!”
陈廷冷笑道:“当真没有关系吗?如果不是唐墨移情别恋,她会上吊吗?哼,表妹已经跟我说过这样的话,可惜当时我没有在意。要是我有了警觉,说不定……唉……”
史乾坤道:“洛捕头都说了,令妹极有可能是被人杀害的。在官府还查清楚此事之前,咱们还是不要随便议论的好!”
陈廷一拍桌子,怒道:“可是,他也不该在表妹刚死一个月,就娶了那个女人!”
史乾坤也说不清谁是谁非,摇头叹气。陈廷又喝了一杯,开口要骂。史乾坤叹了口气,作为好友,只能忍耐听着。谁知这一次陈廷却没有骂。史乾坤一愣,抬头看去,只见陈廷张着嘴,一动不动,可是喉咙里却发不出声音。
史乾坤有些奇怪,叫了两声:“陈廷、陈廷……”
然而陈廷依旧没动,也没有答应他。苏拙躲在屋脊看的分明,心中暗叫不好。他纵身翻下屋顶,撞门而入。
史乾坤吃了一惊,愣愣盯着苏拙。苏拙伸手推了推陈廷的肩膀,陈廷直挺挺向前倒去,“砰”一声趴倒在桌上。
史乾坤眼一瞪,惊得说不出话来。苏拙猜到陈廷已然无救,仍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史乾坤颤声道:“死……死了?”
苏拙面色沉重,盯着陈廷尸体看了半天,始终想不通他到底是怎么死的。史乾坤这时才回过神来,颤声道:“你、你是什么人?死人了,要、要报官……”
苏拙没有理睬他,忽然伸手拿起陈廷的酒杯,凑到鼻端闻了闻。酒是上好的竹叶青,烫热之后,清冽酒香肆意飘散。然而也正因为酒香外溢,苏拙竟然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刺鼻气味。若不是仔细辨别,万万难以发觉。苏拙神色一凛,沉声道:“史乾坤,你毒死了他!”
史乾坤一愣,惊道:“什么?我毒死陈廷?你胡说什么?我为什么要毒死他?”
苏拙冷然道:“这酒里有毒!陈廷是喝了酒被毒死的,史乾坤,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一口酒都不喝?”
史乾坤更惊,道:“什么?酒里有毒?这不可能!”
苏拙劈手抢过史乾坤面前那杯始终没动过的酒杯,也闻了闻。可是闻过之后,他脸色却变了变,目光中透出迷惘。苏拙喃喃自语道:“这杯酒没有毒?”
他又拿起酒壶,将壶中所剩一点酒全倒出来。可是这些酒也很正常,并无毒药气味。苏拙皱着眉头,心中念头急转:“只有陈廷的杯中酒有毒,这毒是怎么下的?我刚才一直盯着二人,史乾坤根本没有下毒的机会!而且,他为什么要毒死陈廷呢?”(。)
蜀道之难卷第二十五章 始乱终弃(中)()
苏拙一时看看陈廷尸体,一时又看看史乾坤,心中惊疑不定。史乾坤已由最初的震惊缓了过来,看着这个不速之客,也终于认出他就是在喜宴上出现的牛德贵。史乾坤霍然起身,道:“牛老板,你怎么会在这里?陈廷是被你杀死的!”
苏拙不怒反笑,道:“史老板,陈廷一直在跟你喝酒。你说别人是会怀疑我,还是怀疑你?”
史乾坤怒道:“胡说!我与陈廷相交多年,为什么要杀他?”
苏拙“哼哼”冷笑,道:“可是你与唐墨交情也不浅!今晚陈廷当众给唐墨难堪,说不定你为了给唐墨出这口气,而将陈廷毒杀!”
史乾坤脸涨得通红,来回疾走几步,喘着粗气,怒道:“胡说八道!胡说八道!”
苏拙接着道:“这种事,我想你也是经常干的吧?你还记不记得一个月前,你曾经邀请万里镖行的镖师马真师傅来你这店里做客。而马真第二天就暴毙而亡。这件事,你也脱不了嫌疑吧?”
史乾坤闻言一惊,双手捏紧了拳头,颤声道:“你到底是谁?这件事……这件事是谁告诉你的……”
苏拙冷然道:“这么说来,你果然与此事有关!”
史乾坤赶忙摇头,脸也变得惨白。他搓了搓双手,低头道:“不、不、不……”连说了三个“不”字,忽然抬头,道:“马师傅是被……”他刚说了上半句,下半句竟已经卡在喉咙里,再也说不出来。
苏拙一怔,瞧见史乾坤诡异的神情,脸上肌肉纠结僵硬,眼镜一眨也不眨。他心一沉,抓住史乾坤肩膀,大声道:“马师傅怎么样?”连问了两遍,史乾坤也无法再回答了。苏拙也看见史乾坤的咽喉上,正插着一枚极细的银针。这针如此之细,简直比头发丝还要细。难怪苏拙没有发现,这针是何时射进史乾坤咽喉的。过了一会儿,银针扎的地方,流出一缕黑血。
身后的院子里,忽然传来一个阴冷至极的声音:“朋友,他中了我的子午夺命针,早就到地府报道了。你问什么,他也不会回答你了!”
这声音嘶哑难听,如夜枭低鸣,又仿佛从地狱传来的厉鬼索命。可是对于苏拙来说,这声音却是熟悉至极。他没有回头,冷冷道:“你为什么要杀他?”
院子里那人桀桀笑道:“朋友,有人想要你的命!这个人嘛,只不过是正巧被我听到他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
苏拙缓缓放下史乾坤的尸体,霍然转身,眸子闪着厉芒,瞪着院子里那人。不出他的所料,院子里的人头戴斗笠,全身裹在宽大的黑布斗篷里,手中握着一杆比他人还高的哭丧棒,棒顶的一串铃在夜风中叮当作响,发出丧钟一般的声音。而这人看见苏拙的脸,却吃了一惊,身子晃了晃,讶然道:“是、是你!”
苏拙看着这个神秘的双面人,一步步逼近,冷冷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双面人将手中哭丧棒握紧了些,道:“我是地府的勾魂无常,你的阳寿已尽,还是乖乖跟我走吧!”他说着话的时候,声音似乎从院子各个方向传来,让人恍然如置身地狱一般。
苏拙厉声喝道:“装神弄鬼!无常鬼,你应该后悔!”
“后悔什么?”双面人话音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见过苏拙如疯魔时候的模样。那样子,简直比恶鬼还要恐怖几分。
苏拙道:“你该后悔,方才那枚子午夺命针没有射在我的咽喉上!现在我有了防备,你已经在没有杀死我的本事!”
“是么?”双面人虽然不信,可是说话声音中已经显示了他色厉内荏。
苏拙冷笑:“那你不妨试试看!”话音刚落,人影已在原地消失。
双面人吃了一惊,手中哭丧棒不及举起,苏拙已经站在了面前。双面人胸口空门大开,苏拙右手骈指一点,正点在了双面人胸口膻中穴!双面人一半黑一半白的脸上,透出不可思议之色,喉咙里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
膻中是人体死穴,中者不死也要重伤。谁知双面人却并没有倒下去,甚至连一口血也没有吐出来。苏拙微微一惊,就听双面人桀桀笑道:“你想用杀人的办法杀死地府的使者么?笑话!”说着手中哭丧棒朝着苏拙头顶重重砸下。
苏拙飘身后退,躲过这夺命一击。他心中恍然,冷笑道:“原来你已经练到了换宫移穴的境界,我倒是小瞧你了!你虽然能移走穴位,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把头颅也换了!”说着足尖点地,又向双面人冲去。这一次出招,尽往对方头脸咽喉上招呼。
双面人手中哭丧棒挥舞如风,竭力将苏拙挡在七尺之外。然而他棒舞得快,也快不过苏拙的步伐。三招过后,苏拙离他已经只有六尺。又过三招,距离只剩下二尺。双面人手中的哭丧棒此时已经成了累赘,然而他无法舍弃兵刃,棒交左手,右手从腰间掣出一把闪着蓝光的匕首,向苏拙斜刺而去。
苏拙冷笑一声,一手握住双面人右手腕,内力催动。双面人手腕一软,匕首掉落。苏拙另一手抄起匕首,已然抵在双面人咽喉。双面人只觉喉间寒意森森,忽地厉声叫道:“你的同伴呢!”
苏拙一愣,手中匕首顿了顿,停在双面人咽喉两分处。双面人额上冷汗涔涔,嘴角挤出一丝笑意,道:“你的同伴哪里去了?那位漂亮的姑娘?”
苏拙恍然,沉声道:“你把她怎样了?”
双面人厉声笑道:“上次你杀了我两个小鬼,我只能再物色新的小鬼了!那位姑娘聪明伶俐,做个白无常,想来不差!”
苏拙声音越发阴冷,道:“你如果敢动她一根手指头,我叫你鬼也做不成!”
双面人有恃无恐,脸上狞笑,瞧见苏拙分神,左手哭丧棒忽地一横,将苏拙逼开,接着足尖地,如幽灵一般飘然后退。他张开宽大的斗篷,如风筝一般,迎着夜风,飘至半空。苏拙双眉一挑,刚要去追。谁知道胸口一窒,全身一时如热火灼烧,一时又如利刃刺割。原来方才激斗一阵,牵动了本已压制下去的剧毒。
苏拙额上豆大汗珠连连滑落,偏偏经脉中再也聚不起一点内劲。他眼睁睁看着双面人越飘越远,隐隐传来对方冷笑:“你永远也别想找到她了!”
苏拙双目中红光一闪,脚下踢出一枚石子。那石子带着劲力,激射向半空,后发先至,重重击在双面人胸口。双面人气息一岔,猛的摔落下去,掉在屋脊,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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