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拙笑道“即使你父亲再厉害,金刀镖局也不可能靠十年时间,从一文不名,到如今的声势。况且程家的刀法,也确说不上高妙。因此,我便怀疑金刀镖局与朱贵背后有同一个人,正是这个人,将朱贵和金刀镖局捧了起来。于是我便想出了一场布局,想要让幕后那人露出马脚。当然,这一切都要有个诱饵。一个当然是引诱幕后之人的饵,那就是一本书。在百里村时,朱贵偷了我两本紧要的书,后来却怎么也找不到。我便怀疑是幕后之人拿走了,因此我便以第三本书为诱饵,引他出来。第二个饵,就是引起天下人关注的五万两银票!”
“什么?原来这都是你的阴谋!”程涵怒道。
苏拙笑道“你先别动怒,听我说完。这五万两银票是我从朱贵的尸体上搜出来的,恰好可以送给程明度,也造成了轰动,让幕后那人得知了这件事。他必然就会对这单镖感兴趣,只要他出手,我就能抓到他的狐狸尾巴。然而我却没想到,朱贵的银票是有问题的。幕后之人自然十分清楚,因此他并没有上当。而我这时候在金陵,从秦捕头口中得知了银票案,并且受他委托,开始调查。之后便是一系列的命案,不但与银票案有关的人,陆续身亡,而且无辜牵涉其中的人,也难逃毒手。”
秦雷不耐烦道“你快别卖关子了,凶手到底是谁?事情真相究竟是怎样的?”
苏拙笑道“秦捕头别急,今晚一切都将水落石出!假银票的谜题我们已经解开了,破绽就在编号上。其实那些所谓的假银票并不是假的,而是把明年的编号拿过来用了!”
燕玲珑大声道“哦!我懂了!天下钱庄提前印制了明年的银票,把明年的银子拿出来用了!”
“没错!”苏拙点头道,“这就是为什么银票没有假的,而是提前把明年的银票挪过来了。其实只要数额不大,等到明年有人存银子,这些银票再发出去,填补了亏空,便神不知鬼不觉。可是不知怎的,今年印制出的银票特别多,挪用的银子数额巨大,让户部发现了,这才有了后来的事。这也是为什么朱贵去百里村,身上居然还带的是有问题的银票!”
秦雷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查不出来哪些银票是真的,哪些是假的!也难怪凶手每次一定要将钱庄里那本编号的册子拿走!”
苏拙道“朱贵就是这个蚕食白银计划的实施者。他印制出银票,通过手下的钱庄兑换出白银。而后通过金刀镖局,全都运往了江州!”
“江州?”众人惊道。
苏拙点头“没错!程明度为什么经常往返于江州和金陵,又为什么每次都要在朱贵府与城东钱庄中间的那个不起眼的客栈落脚?他就是再为主谋运送白银!”
“原来如此。”秦雷点头道,“果然是一个巨大的阴谋!通过这种方法,不出几年,不但主谋会囤积巨额财富,还会令天下大乱!”
苏拙面色阴沉,冷然道“没错,他就是要天下大乱!银票案发后,天下钱庄加紧将散落出去的假银票回收,只剩下我手中的五百两银票,从已死的朱贵手中得来的。魏周礼作为朱贵的得力助手,天下钱庄的总掌柜,假银票的事根本不可能绕过他。因此幕后主谋第一时间将魏周礼逼死。凶手以为这样就不会再有人知道真相了,谁知道我手上恰好有假银票。我将银票拿到城东的天下钱庄兑换,熟知编号的钱通掌柜立马发现了其中的端倪。他自然知道了最近出的银票案,因此立时知道其中原委。不过他并不知道,幕后主使就是那位大老板。因此他派那个姓陈的伙计将银票送给幕后老板。而他得到的指示,是正常兑换给我!虽然这位幕后黑手知道了我,却没有来找我,而是将钱通和那姓陈的伙计杀死,以为这样就可以一了百了。”
秦雷接着道“可是他没想到你还有两张银票,又听了我的计策,到王永福的钱庄里兑换。可是那天我们布下天罗地网,却根本没有抓到人,反而把王永福的命也搭进去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拙道“那天我们都失策了。当时王永福得知我要兑几百两银子,十分高兴,银票看也不看,就兑换给我。我只以为他是粗心大意。可是后来得知,王永福已经做了十几年掌柜,怎么会因为几十两银子的抽成,就粗心成那样?现在我才想明白,王永福不是没有注意到银票的问题,也不是没有向幕后的老板禀报!”
“什么?可是那天我们一直盯着,王永福和他的伙计根本没有出过钱庄!”秦雷不解道。
苏拙冷笑道“他们的确没有出钱庄,而是幕后老板当时就在钱庄!”
“就在钱庄?”众人惊道。
苏拙点头道“没错,因为幕后主谋提前就得到消息,我们会在钱庄外守株待兔。因此那人事先赶到钱庄。王永福其实早就把银票给幕后老板看过了,得到了与钱通一样的指示。而后凶手再将王永福杀死在后院,扮作普通客商,从大门而出!”
秦雷疑惑道“可是凶手怎么能事先得到消息呢?难道说”
“没错!”苏拙肯定了他的怀疑,说道“凶手根本就不是一个人!在我们中间,有对方的奸细!”
秦雷怒道“这人到底是谁?”
苏拙道“秦捕头,你做事向来正派谨慎,引蛇出洞那样的计谋,并不想是你想出来的。你可还记得,是谁给你出的这个主意?”
秦雷皱眉道“我记得,那天早上,有个人跟我提了一句,我才想出这个主意”
苏拙大声道“奸细就是那人!”。
催命银票卷第二十八章 内奸()
秦雷猛然看向李宏。李宏吃了一惊,道“秦捕头,那天早上我的确跟你提了一句。你不会以为我是奸细吧?”
秦雷冷哼一声,道“苏拙今天在酒铺让我夜探魏府时,就让我仔细留意你,不能让你离开半步。他说你有问题,初时我还不信,可是现在想来,你的确很可疑!”
苏拙沉声说道“李宏不但是奸细,而且也是杀害陈姓伙计和金刀镖局一行人的真凶!”
程涵一惊,怒吼道“原来你就是杀害我父亲的凶手!”
他上前就要与李宏动手,华平忙抱住程涵,将他拦住。秦雷知道李宏武功不弱,也挡在李宏身前,以防他暴起伤人。
苏拙道“从王永福的死,我就开始怀疑,有人给凶手通风报信。可是我并不能确定,直到我破解了那个姓陈的伙计的死亡之谜,我才能最终确定,那个奸细就是你,李捕头!”
李宏大声道“笑话,你是说我半夜去杀了那个伙计吗?我根本连他住哪里都不知道!”
苏拙冷笑道“你的确不知道那个伙计住哪里,杀死钱通的幕后真凶也不一定知道那人的住处。可是你并不是半夜去杀人,而是你跟随那个伙计去找人时,才下的手!”
秦雷不解道“苏拙,你先等一等。我们那天检查尸体,发现尸体已经僵硬了。怎么可能是李宏临时去杀的人呢?”
苏拙笑道“我当时注意到,尸体衣服上有许多汗。现在才想起来,那是因为他奔跑很久,流出的汗!”
“什么?出汗?难道死人还会出汗吗?”秦雷问道。
苏拙道“我说过了,那个伙计是早上才死的。你曾经跟我说过,李捕头很有本事。有时候检验尸体,他也能代劳,因此一定熟悉仵作的一套。他一定也知道,人在剧烈运动后忽然死亡,有可能会产生筋肉僵硬的症状。如此一来,就可以使我们混淆死亡时间!”
“什么?还有这种事?”众人有些吃惊。
苏拙道“我今天清晨又到那里看了一遍。当时李宏和钱庄的伙计在那间小屋里面没有找到人,李宏便要求分头寻找。那么一个喜欢睡懒觉的人,在那样的清晨,衣冠不整,会去哪里呢?其实答案很简单,那间屋子往北不远,就是间茅房。李宏要求向哪里找,根本就是设想好的!那姓陈的伙计如厕完毕,正好遇到李宏的追杀,只得一路狂奔。李宏要的就是他拼命的跑,造成肌肉紧张的情况。李宏事先设计好路线,逼迫死者跑过草丛,因此尸体脚底会粘着草。跑到一条水沟边,李宏出手将人杀死。伤口在后颈,直透而过,会大量流血。血水流入水沟,又有杂草遮挡,谁也看不出来。因此陈尸的地方并没有血迹。而我在水沟边,就发现了一些血迹发黑的迹象!”
秦雷道“你说他也是杀金刀镖局一干人的凶手,这又怎么说?”
苏拙微微一笑,道“你还记不记得,在检查那伙计的尸体时,我就说过,那个伤口是刀伤,可是出招的手法,却是直刺!”
秦雷一拍巴掌,大声道“对了!这是剑招!金刀镖局的人,也是死在刀下,凶手也是使的剑招!”
“因此我才断定,杀害金刀镖局的,也是李宏!”苏拙道。
“胡说!”李宏大声反驳,“我怎么可能杀他们?昨晚你明明安排我”他说了一半,忽然一惊,再也说不下去。
苏拙冷笑道“怎么不继续说了?你是想说,昨晚我明明安排你去钱庄找编号的册子,对不对?其实昨晚我已经开始怀疑你了!因此我才会交给你这个任务。我早知道凶手根本不会把那么重要的物证留下来,之所以还要你去找,就是想要试探你!你方才住口不说,一定是想到了这一点吧?你身为捕快,若是真去钱庄找册子,一定是大摇大摆。只要我去问一问那些护卫,就会知道你昨夜到底去没去!”
秦雷大声道“我这就派人去看!”
李宏忽然打断他道“不用去了。”
众人都一愣,只听李宏道“苏拙,你说的没错。我本以为已经做得足够天衣无缝了,想不到还是被你识破了!”
苏拙点头道“没错,我一开始的确没能想到,就在身边的人,居然会是内奸!”
李宏道“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到底哪里露出了破绽,让你怀疑到我头上?”
苏拙摇摇头,道“你从始至终都很小心,即使杀人,要暴露自己的武功,也宁可用不趁手的兵刃。可是这世上没有一件事是能够计算精准,不留一丝线索的!你一开始接到江宁府关于魏周礼死亡的文书,曾以别人的案子为托辞,不想告诉秦捕头。后来去抓捕姓陈的伙计,你又太过热心。王永福死后,你又急于将我们的视线引到打穴功夫上。这些都让我有些不解。再到后来,吴清流死前想要写下凶手的信息,可惜只写了两笔,便一命呜呼。当时有许多猜测,还是秦捕头提醒我,那个字很有可能就是个李字!”
秦雷忽然道“可是你昨晚还说过,吴清流想要告诉我们的人,并不是李宏!”
苏拙点点头,道“杀死吴清流一家的,的确不是李宏。李宏一直与我们在一起,根本没有机会杀人。真正的凶手,就是那位幕后的老板!”
秦雷疑惑道“难道,那人也姓李?”
苏拙沉声道“没错!那人就是姓李,而且与李宏一定也是关系密切!”
“这也太巧了吧?那个人到底是谁?”秦雷问。
苏拙伸手指向魏夫人,大声道“天下钱庄幕后的大老板,杀死魏周礼、钱通、王永福和吴清流一家的真凶,就是你!魏夫人!”
众人一愣,大厅中忽然变得鸦雀无声。只听魏夫人忽然冷冷笑了起来。她慢慢说道“苏先生,你是在开玩笑吗?”
苏拙冷笑道“你看我是在开玩笑吗?”
秦雷道“苏老弟,你且等等。魏夫人怎么可能是凶手?魏周礼可是她的丈夫!再说,魏夫人姓”
苏拙微笑道“秦捕头,你以为魏夫人姓什么?”
秦雷哑口无言。苏拙大声道“如果我猜的没错,魏夫人就是姓李,而且从年纪上来看,她很有可能是李宏的姐姐!”。
催命银票卷第二十九章 毒心()
秦雷一头雾水,道“苏拙,这些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苏拙道“猜的。”
魏夫人忽然冷笑道“苏先生,你就凭自己的臆测,就想诬陷我么?”
苏拙道“我并没有诬陷你。直到今天上午,我都没有将怀疑的矛头指向温文守礼,教子有方的魏夫人。可是幸得一位朋友提醒,我才忽然想起了,这个一直忽略的人!”他说着向卫秀看了一眼。
卫秀也终于明白,为何在酒铺时,苏拙会是那番表情。她也忍不住觉得好笑。苏拙道“昨天晚上吴清流被杀,我就在想,到底是谁向凶手报信,告诉了吴清流的藏身之处。当时除了秦捕头、李宏和我之外,只有吴府的老管家知道。而我们三人一直在一起,只可能是老管家报的信。我们在半路遇到了秦捕头的手下,李宏也故意拖延了一刻,这也使得魏夫人提前赶到杀人灭口!事后我委托一位朋友,连夜去找老管家,却发现他已被人淹死了。而淹死他的人,正进了这间宅院!而今天我特意来问,有没有什么人躲在府里。魏夫人十分肯定,府里只有他们母子和下人。我想,就算今晚秦捕头真的夜探魏府,也一定找不到其他人!因为我们要找的人,就在眼皮底下!”
苏拙接着道“自从我知道李宏是帮凶后,我便可以确定,吴清流想要告诉我的凶手身份,很有可能就是姓李的。再联想到凶手杀人的手法,我忽然想起了一个姓李的故人。想到这人,我就忽然发现,所有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杀人手法?”秦雷不解道,“什么杀人手法?姓李的故人又是谁?”
苏拙道“魏周礼和钱通都是被逼自杀,咱们略过不提。从王永福开始,凶手亲自出手,自然会留下痕迹。秦捕头,你可还记得,王永福的死因?”
秦雷想了想,道“王永福是被人击中后背大椎、至阳打断脊椎而亡。”
苏拙道“没错!李宏当时想要混淆视线,故意说出了少林金刚指等几门硬功夫。可是吴清流一家的死,却暴露了凶手的功夫。我还记得,在醉仙楼那间屋子里,门窗完好,窗户都是从内锁上的。吴清流既然逃难到那里,自然很谨慎。可是有谁能让他放心打开门呢?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醉仙楼送酒的婢女!”
秦雷也忽然想起来,脱口道“你是说,当时那个婢女”
“没错!”苏拙点头,“当时我们到醉仙楼时,曾见到一个端着酒壶的婢女。只因天色昏暗,看不清容貌,而我们也从未怀疑,凶手可能是个女子。因此对这名婢女并没有注意。可是后来我就产生了怀疑。吴清流在那种情形下,肯定没有心思喝酒,怎么会有婢女去送酒呢?而且婢女手里端着一壶酒,却没有酒杯,这不是很奇怪吗?当然,那个酒杯就在房间的桌上,同样也是杀人的凶器!”
“凶器?”秦雷问,“酒杯怎么杀人?”
苏拙道“那个婢女,其实也就是魏夫人,敲开了房门。吴清流一家都没有防备。凶手当即掷出酒杯,击中吴清流后颈。而后以极快身法,接住酒杯,又掷向吴夫人。用这个办法,在极短的时间内,杀死三人。这就是为什么站在不同地方的三人都被酒杯打死,而酒杯没摔到地上碎裂的手法!”
秦雷满脸不可思议,叹道“天底下难道还有这等身法吗?”
苏拙冷哼一声,道“当然有!当年我在大辽和西夏边界的大漠中,曾有幸见过有人使出这种身法。其时那人将外套掷出门外,而后以极快身形追上掷出的外套,重新穿上。如此自导自演,让人以为有两人在追逐。其实自始至终只有他一人而已!”
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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