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年年- 第114部分

“都平身吧。”刘皇后随意摆摆手，“知道你请了两位小姐来宫里玩，皇上也是宠爱你过头了，这等事旁的公主可不准呢，不过即是江家与贺家的小姐夫人倒也没什么，本宫跟郑贤妃正好路过，便来看一看……”说着忽然顿住，整个殿里就这样突兀得静下来。

江琳大着胆子往她看去，只见刘皇后正盯着江柔瞧，好似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似的。

这是怎么回事啊？莫非也给她的美丽惊住了？但不至于吧，后宫可是佳丽万千，什么绝色没有，江柔在外边儿也许算得上出众，可摆在里头还不知道能排第几呢，所以刘皇后断不会是为这个的，她想着又瞟了眼郑贤妃，发现她的表情也镇定不到哪里去，便更加满心的疑惑。

“这是江七小姐？”刘皇后终于又开口了。

“回皇后娘娘，奴家正是江柔。”江柔微微屈膝再次行礼。

刘皇后眼眸眯了眯，“你这衣服裙子是哪儿买的，倒是很漂亮呢。”

居然问这个，江琳傻眼了，皇后什么漂亮衣服没见过，而且就算那衣服比较特殊，以她的身份也不该问出来吧？只听江柔恭谨的回道，“这是奴家平日里在家就穿过的，当时收到公主的帖子实在太惊喜了，便没有想到这层，是奴家失礼。”

“本宫是问你买的还是自个儿做的。”刘皇后的语气加重了些，有些淡淡的怒气，像是在极力控制住。

江柔受到惊吓似的，忙跪下来，“可是奴家穿错衣裳冒犯了皇后娘娘？还请娘娘恕罪”

几个公主也是有些不知所措，朝华公主头一个道，“母后，江七小姐也是第一次来宫里，难免不知道规矩，这衣服女儿瞧着也是平常了些不衬皇宫气派。江七小姐下回来不如问问贺少夫人，她就穿得比较妥帖，母后也就不会怪责了。”

江柔低声道，“谢谢朝华公主提醒，奴家受教了。”

被自己女儿一个插嘴，刘皇后的问题再难继续下去，只与尚乐说了几句话便领着郑贤妃走了。

看来这衣服是关键，不知是不是牵扯到了什么秘密，江琳可不觉江柔穿这个是偶然，她必定是抱有什么目的而来，但她也相信倘若去问的话，是不会有答案的。

离去的时候，在门口朝华公主小声跟她说了句话。

江琳坐在轿子里的时候一直都很恍惚，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这个只有贺敏中才能解答了，所以晚上的时候她就跟他说起去了趟宫里的事，提到皇后娘娘跟郑贤妃来过一次，然后就问起那条路。

踏玉路是雪清宫面前的一条路，与皇帝的御书房并不远，雪清宫是整座皇宫内院里离皇帝休息地方最近的一座宫殿，也就是说，是有机会见到皇帝的。

她很是震惊，没料到江柔竟然去了踏玉路

一直以来，似乎所有的疑惑都得到了些解答，可又不完全，仅凭江柔一人之力如何可以去得了踏玉路？若是她在皇宫的话定然是要迷路的，哪里还能知道什么踏玉路。所以，肯定有人接应才能做到这一切。

贺敏中见她拧着眉头，大为惊讶的样子就问怎么回事。

她也就把大半实情说了，提起七妹去了踏玉路，至于特殊的打扮则没有讲，后宫之事想来贺敏中也不可能清楚。

他对此并没有什么评论，因为对于江柔这个人着实毫无了解，也就劝江琳不要多想，建议她若想知道究竟是为什么的话还是去找岳母谈谈再说，毕竟江柔一直是在江家的，做任何事都逃不太过岳母的眼睛，更何况是去皇宫。

他说的没错，江柔计划出这一切必须得有人，可外出见人这种事是必须要通过母亲首肯的，也就不想了。

隔了一日她想出了法儿打算试试找出宋依在哪里，可以的话，她倒真是想要见一见这个人的，不过正当她要去实施的时候，江家送来大夫人的一封信，意思是要她不要再管这件事，说已经想到如何处理，劳她费心云云。

既然母亲如此说了，她自然也不便再管，只期望这次是真的能解决。

中午用饭的时候上了两菜一汤，夏日炎炎，胃口都不是很好，所以都是以清淡为主，一个凉拌青笋，一个清蒸桂鱼，还有个番茄蛋汤，那汤是她点名要的，番茄酸酸甜甜，是她前世最为喜好的一种食物。

不过今日的小菜有一样令她极为失望，桂鱼居然有股腥味，烧鱼最忌讳的便是有鱼腥气了，也许这么淡本来没有什么，可她自从嫁入贺家之后口味也日渐刁钻，闻了下就吃不下去，叫香凝立刻拿去前面倒了去。而厨子平日里都表现得很好，难得失误一次她也没追究，只让告之下回注意。

用完饭后她去看了下贺心，如今情况已经好转，又变回了那个善良温柔的好姑娘，她也就放心了。

然而，回来的时候，人刚走到门口，红豆就急忙忙迎上来，哭叫道，“夫人，您回来的正好，厨房的芳蕊死了现在正一团乱呢，香凝跟百合两个姐姐在那边管着，夫人您快去看看啊”说着泪眼一连串淌下来，芳蕊是跟她差不多进这个院子的，那丫头是个可爱的姑娘，平日里两人也是好的，只不过芳蕊在别人面前很是内向，所以一直不得夫人重用，在小厨房做做杂活，没想到飞来横祸居然就死了。

江琳大惊，好好的怎么又死人？脚下步子就快了，一会儿便到小厨房。

只见围着一群丫环婆子，都在外面探头探脑，青玉大喝一声，“看什么呢？都回去待着去，没见夫人来了？”

众人才看到主子已经到门口，赶紧行了礼让开一条路，换成远远得围观了。

“怎么回事，快说说。”江琳踏进屋，目光落在横躺在地上芳蕊身上，这个丫环她都没什么印象，看上去年纪小的很，大约只有十二岁还不到十三的样子，长的也是清清秀秀，就是现在面色青白，表情很痛苦，可见死的时候并不安乐。

香凝就指指躲在角落的一个丫环，回道，“是她先见着的，说芳蕊打翻了桌上的一只碗，她听到声音便跑过来，然后就见芳蕊扣着自己的喉咙，很快就倒下去了。”

江琳往地上看了看，果然有只碎掉的碗，她其实心理也有数了，这大抵就是被毒死的，不过谁会跟个丫环过不去呢？居然想要她的命？便问，“我记得她好像不是家生子，是吗？”

“是的，她是从人牙子那儿买来的。”

没有背景，而且又是个老实的，院子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她通过几个丫环都还算清楚，这个芳蕊的名字之所以陌生也就是因为不常被提及，那么，应该不是容易困于是非的人，怎的会死于非命呢？她问那个丫环，“你可知道芳蕊平日里跟谁最好？”

那丫环抖抖索索，半响犹豫的答道，“红豆。”

江琳就叫红豆进来，问了些芳蕊的事，比如说有没有可能跟谁有矛盾，吵过架什么的，还有是不是知道什么秘辛导致被杀人灭口，结果是一无所获。

后来大夫人也派人来问了，但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丫头，也就让江琳全权处理，实在查不到的话，意思就是卷个草席拉出去埋了了事，根本是官府都不用惊动的。这些都是很平常的，可江琳是寒的很，幸好没有重生在丫环身上，不然不晓得前途如何。

正当她整理头绪的时候，贺敏中回来了，才发现天色已经微黑。

“爷回来就好，妾身正头痛的很，小厨房里的芳蕊被人毒死了，现在还没能查出来。”她接下去就说了具体的一些事，比如芳蕊不应该是被仇杀，还有叫大夫来看过是被一种叫五毒散的毒毒死的，一般都是一炷香时间后毙命。

贺敏中看着她摇头，“在衙里都审了一天案了，回来还得接着审，你就不能让我休息下？”

“不能，谁让爷那么厉害呢，妾身哪回不是得爷的提点，这次也不例外啊。”江琳挽着他胳膊，下颌抵在他肩头，语气低沉下来略带了些可惜，“若是查不出来的话，芳蕊就得弄出去埋了，她死不瞑目呢，那样一个可爱的小姑娘。”

贺敏中抬手揉揉她的头发，“你还是那样心好，罢了，我去看看吧。”

她笑起来，“谢谢爷。”

两人便往小厨房走去，那边已经成了犯罪现场，一直没让旁的人进去过。

第204章　误杀

贺敏中先是看了下环境，小厨房里很干净，地上除了摔碎的碗之外别无其他。

他蹲下来仔细看了看芳蕊。

验尸这种事江琳是不想做的，对于这个她仍是有些恐惧，所以也导致少了更多的证据，其实人的尸体是极为有力的线索，在上面能看到这个人在这日经历过什么，当然，有些是需要高科技才能完成的，而有些则肉眼就能分辨，只要你够细致。

只见他先是掰开嘴看，又看手指，衣服，然后便问今日院子里下人们的饭菜是什么。

这个江琳早就问过，她们是在她用饭以后过半个时辰才开始吃饭的，两个菜一个汤，青椒肉丝，醋溜包菜，雪里蕻豆腐汤，算得上很不错了，也是国公府才有的待遇，江家的下人们就绝不会用，带点荤的都隔好几天才一次。

贺敏中就皱起了眉，拿了个东西放到江琳面前，“你看。”

她定睛一看，不由吃惊，这是根鱼刺，不是特别长，不仔细看的话肯定发现不了，当下也奇怪了，怎么会有鱼刺呢？

国公府给下人们的饭菜里是几乎没有鱼的，一来价格不低，京城好一些的鱼都不太好养活，不知是不是水土的关系，海鱼更是没有了，二来，吃鱼很费时间。可为什么芳蕊身上会有根鱼刺呢？她想着，脑中有东西一闪而过，脸色立时变得难看不已。

贺敏中忙问怎么了。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才缓缓道，“我今儿让香凝去倒了盘清蒸桂鱼，不知道鱼刺是不是桂鱼的。”桂鱼虽少刺，但也还是有的。

屋里所有人都变了神色，贺敏中更是怒极，厉声喝道，“还愣着干什么，把厨子给我叫来香凝，你那桂鱼倒哪儿了？”

香凝面色煞白，声音也是微抖，“奴婢没有倒，那会儿刚把鱼端到厨房的时候，红豆说要去库房找些边角料，我怕她把库房翻乱就跟着一起去了，那鱼，那鱼，我，我就让芳蕊帮着倒了……”她越说越慢，最后戛然而止。

红豆听了更是难受，这馋嘴丫头竟是为了这个丢了命

青玉惊呼一声，“原来是有人要害夫人”

居然是有人要毒死她？江琳捏紧了拳头，这院子里到现在为止已经死了三个人，自己原也是避无可避若是闻不到鱼腥气，那躺在地上的人就是她么？想着真是心寒呢，她轻轻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快速的冷静下来。

见她如此，贺敏中沉声道，“你放心，我一定查出来是谁”

厨子很快就被带到，吓得浑身发抖，跪在地上直叩头，喊着饶命。

“你可认罪？”贺敏中喝道，“这桂鱼是你烧的，如今里面混有毒药，还不快老实招来”

厨子忙喊冤枉，说断不会害夫人，额头上磕得鲜血淋漓，这大户人家的事她可看得多了，如今死了人也许就得拉人背黑锅，所以非常恐惧。

江琳摇摇头，“不可能是她，若是她存心下毒的话，绝不会只在一盘菜里下毒，或者应该下在我专点的番茄蛋汤里才对，说起来也是天意，现在想想，那鱼腥味该是五毒散引出来的，厨子绝不会失手如此，可要不是那样，我必是把整条鱼都吃了下去，这会儿……”她想着眼睛都红了，哽咽道，“也就再也看不到爷了。”

贺敏中只觉胸口闷得发慌，他实在无法想象假若她真的死了会如何的场面，当下握住她的手，斥道，“别胡说，现在不是好好的。”

“嗯，看来运气还是有一些的。”她露出个好似不像笑的笑容。

“你们把厨房里的东西搬出来，”贺敏中下了命令，“还有今日所有在小厨房逗留过的人都叫过来”

院子里立刻炸成了一团锅，本以为只是个小丫头的死活，如今却跟大少夫人扯上关系，人人自危，都怕自己不小心被牵连进去。

大夫人得知状况也忙来了，要毒害贺家的大少夫人可不是一件小事，当下也关心的问问江琳的身体，斥责那些下人们居心叵测，居然敢谋害大少夫人，让贺敏中给好好查，摆足了一家主母的姿态，让人倒也无可挑剔。

厨房能搬出来的东西不多，贺敏中叫来李益几个仔细搜查，下人们的房间也没放过，一边就审问厨子，问烧鱼到端进江琳房间到底经过谁人的手。

一方调查下来，好几个人都排除嫌疑，唯有厨子中途被葡萄叫去问话的时候，她离开过灶台一会儿，而打下手的是在另一头准备配菜，互相都能作证，那时候鱼已经烧好了，她回来便叫人端去了江琳那里。

葡萄是梅姨娘的人，动机最为明显，贺敏中大怒，立时就叫人把梅姨娘与葡萄带上来。

梅姨娘跟阮姨娘之前也是来请安的，被江琳叫人挡了回去，这时被几个护卫压着进来，她是满脸的不可置信，看着贺敏中道，“是爷叫人抓婢妾的吗？”她眼里是深刻的悲哀，配上那张美丽的脸，极具说服力，让人都觉得她是冤枉的。

贺敏中冷哼一声，“葡萄是你的人，好好的跑来找厨子干什么？”他声音里是极大的失望，纵使不愿意离开贺家，也不用去毒死他的夫人吧？这个女人真没想到会如此心狠

梅姨娘的头颅高高扬起，“我没有。”

很果断的语调，完全没有考虑过似的，江琳只看着她，原来正室与妾之间有时候确实是需要你死我活的。

大夫人这时也斥道，“实在没个样子我当初留你也是看你是个好的，怎的这回被谁迷了心，要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来？少夫人待你不薄，就算有什么怨言也不能这样，你无依无靠，这府里总是可以来找我的，这么做真的叫人痛心”

江琳眯起了眼，这话真不中听，既然待她不薄又何来怨言？大夫人这是在变相说她苛待这些妾氏？哦，是了，上回还提什么休掉梅姨娘的，反正还在算在她的头上，当下就火大的很，轻哼几声道，“你是娘指给世子爷的，如今如此作为岂不是伤她的心？上回娘还叮嘱我说要好好待你呢，现在却是来要我的命，让人情何以堪呢？”

这话是打大夫人的脸了，拦着不让休，现在做出这种事来，看大夫人下回话还敢说的那么满？

大夫人脸颊上的肉一抖，目中露出几分寒冷，“自作孽不可活，做错事就得认罚，你好好招来，敏中念在旧情一场总不会折磨你的。”

还在装好人，江琳懒得再接话了。

贺敏中暗自叹口气，看起来她们的关系似乎很不好，今儿遇到这种事就暴露出来了，平日里江琳总是隐藏着不满，可如今命受到威胁压力变大的时候，她的情绪也难免控制不住，语气就尖刻起来，让他看出了真心。

“葡萄，你去找厨子到底是为何事？”他转而问梅姨娘的贴身丫环。

葡萄结巴的答道，“奴婢，奴婢是想问厨子有几道菜是怎么做的。”

“是你自己要来还是梅姨娘吩咐？”

葡萄本来胆子也不大，被贺敏中锐利的眼神一看就全都说了出来，“是梅姨娘要奴婢来的，因为梅姨娘过几日就到生辰了，说想请世子爷过来吃顿饭，但有几样菜不会烧，知道这儿的厨子手艺好，就叫奴婢来问问看。”

贺敏中皱起了眉，说不清是何种感觉，梅姨娘的生辰他都忘掉了，可去年却是陪着她一起过的，真是物是人非。

梅姨娘的眼睛已经湿润，她轻轻擦了擦，又抬起头来，语调很是凄凉，“看来世子爷是不记得了，是婢妾一厢情愿，只不过来问问厨子倒就成了杀人凶手了呵呵，爷既然真觉得婢妾是凶手那就抓了婢妾吧。”

气氛一时很静默，这时李益跑过来，禀告道，“灶台旁边那堵墙上有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