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香论剑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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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香论剑篇- 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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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打扮和容颜,很有点像宋玉所作的神女赋中的神女,谷沧海不禁记起赋中有几句形容神女状貌,那是:“貌丰盈以庄妹兮,苞湿润之玉颜。眸子炯其精朗今,了多美而可观,眉联娟以蛾扬兮,朱唇的其若丹,素质干之酿实兮,志解泰而体闲。既于幽静兮,又婆娑乎人间。”
  这时南溟神女在唐天君冰冷的态度之下,似乎有点不安,生像是感到那潜隐的危险,已逼到眉睫。
  唐天君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阵,才道:“这一场如果不是你传声指点,那毒蜈蚣再进一尺,我就要判裴鑫落败了,看你的行为,好像不想古不仁取得胜利一般,是也不是?”
  南溟神女道:“妾身果是有此私心。”
  唐天君淡淡道:“但你心愿难偿,因为古不仁在这一场表现中,显示出他确有过人的使毒手段,所以这一场仍判他得胜。”
  假瞽叟裴鑫心中服与不服,那是另一回事。而他实在没有那种胆子,去与唐天君争辩,致招不洲之祸;
  因此这个假瞎子赶紧躬身而退,面上一点神情都不露,谁也猜不出他心中究竟是服也不服?
  谷沧海微微一笑,忖道:“只要时时出现这等场面,唐天君的威信便大受打击了。”
  唐天君没有叫古不仁退下,径向南溟神女道:“你心中可是当真恨那古不仁么?假如有机会的话,你可下得手杀死他么?”
  南溟神女点点头,道:“当然下得这毒手啦!”
  唐天君接着说道:“很好,现在由你上场,对付古不仁。我给你一个机会,证明你的心迹。如果你不能使我满意,那么我就将以故意捣乱的罪名来处分你。”
  南溟神女虽然一辈子都是在人之上,受到尊敬或被人害怕,哪曾有人当前说出要处分她之言,拿她好像是部属一般看待。
  她心中虽然十分气恼忿恨,然而大宗师的威名的确是太盛了,唐天君只须凭恃这大宗师传人的身分,已经使天下群魔皆不敢生反抗之心。
  南溟神女亦不例外。答道:“唐先生既然下令,圭身岂敢有违。”
  她一迈步,已飘入台前的空地中,与那毒丐帮帮主古不仁对面相峙。
  会场一片死寂,不闻声咳之声,谁都知道,这一对昔年的夫妻,今日阵前放对,势必有一番激烈无比的挤斗争持。
  南溟神女冷冷的望着古不仁,古不仁心中突然泛起惨然之情,付道:“我与她终是夫妻的名份,但目下却受别人指使播弄,上阵当众拼个生死。”
  他不知道南溟神女有没有这等想法?抑或是正好十分欣幸有这个机会,与他作生死之斗?
  他等了片刻,才道:“你不必客气,请先出手赐教。”
  南溟神女淡淡道:“你的技艺诡计,我皆洞悉。因此,我得看看你可有新的绝技没有?
  假如还是多年前的老套,我劝你还是收场自杀的好。”
  当然谁也不会相信古不仁听了这几句话,便当真自杀。不过这己清楚的表示一点,那就是南溟神女已有极可靠的把握,可以赢取此战,假如古不仁没有其他新的绝艺,她几乎是不屑动手呢!
  古不仁道:“不管我的技艺有没有进境,但我亦不肯束手待毙的,对也不对?”
  南溟神女道:“当然啦,你是至为自私自利之人,平生只有己,不知有人,若要舍弃自己的性命,那无异是缘木求鱼,注定非失败不可。”
  只见她从那飘扬的华衣底下,取出一件物事。
  众人看时,却是一串金光闪闪小叉,插在一条皮带上。
  事实上,这一条金叉皮带,乃是在身上,目下只不过把它从衣服内,翻到外面而己。这一串二十支的小金叉,乃是南溟岛百数十年来,称雄天下的一宗绝技,据说这此小金叉虽然体积甚小,然是却是异宝利器,能够射杀百步之远的人兽。这等距离,除了强弓硬箭之外,别无暗器能够办得到。所以真能相信之人,可真不多。
  此外,据说这小金叉有分光追影的速度,而南溟岛的满天花雨手法,当真是天下名家高手所惮的绝技。
  除此之外,南溟神女另从腰间掣出一口软剑,迎风一晃,便已挺直,光华闪闪,显然锋利无比。
  古不仁也抽出皮鞭,另一手则提着竹杖,面上现出十分沉重的神色,双目炯炯,凝视着对方。
  南涅神女冷冷道:“你小心了,我打算先击破你身上的葫芦,瞧瞧现已喂养了什么毒物,但愿你不要被毒物反噬才好。”
  古不仁道:“我一生使毒,身体上早已具有了极强的抗力,纵然被毒物所伤,也不要紧,但你假如不慎失手,怕连我也没有法子抢救。”
  南溟神女道:“我可不愿死在你手中,但对于你的毒物,绝不畏惧。”
  话声方歇,只见她左手摘下一枚小金叉,托在掌中,作出攻击之势。
  古不仁不得不舞杖护身。但高手上阵,决不能单单是防守,必须时时以攻为守,方不致失去先机。
  但见南溟神女业已迅快如风般踏步急行,大兜圈子,时近时远,飘忽不定。
  她这一路身法,不但轻灵美妙,最使人注目的还是步法之奇奥繁复,真教人无法测度,因而使人兴起眼花缭乱之感。
  古不仁一看她这路身法,平生未见,心中这一惊,非同小可,特别是手持的杖和鞭,都无法发出攻敌而感到十分震惊,晓得今日实在十分不妙。
  要知他们这一对分手了几十年的夫妇,积恨甚深,尤其是南溟神女,这后半辈子根本就拿古不仁当做唯—的深仇大敌。所以她的武功,完全是练来对付古不仁的。
  古不仁唯一杀手,便是把葫芦中的毒物使出来。
  以他想来,南溟神女多半得死于当场,就算侥幸不死,她的全部力量也须用在对付毒物之上,因而他便可以乘隙而人,稳操了胜券。
  此时两人都是动作迅速,如风驰电掣。又如兔起鹊落,教人为之目不暇接。
  南溟神女突然娇叱一声,长剑立化作一道寒芒精虹,电扫劈刺。
  这一招只迫得古不仁闪避不迭,他几乎已经竭尽所能、才算招架住,避过这一场杀身之祸。
  正因如此,他也就没有法子腾出工夫,把葫芦中的毒物施放出来。
  这等情势,局外实是不易了解。因为古不仁一直处于奔逃提打的局面,照理说,南溟神女虽然未曾把他击倒,但显然已操了胜算。
  他们所不明白的是,唐天君何故尚不宣判?
  谷沧海心中一动,立刻运玄功迫出一缕声音,传到南溟神女耳中,说道:“你如想获胜,定须下决心以小金叉击中对方的葫芦。其时他为了防备毒物反噬,不得不心神稍分,你方有可乘之隙。”
  南溟神女直到听完这话,这才猛攻两剑,此时,她明明有机会可以施展小金叉,但没有出手。
  谷沧海付道:“她眼见古不仁实在无能对付她的身法绝艺,是以屡屡现出破绽,所以葫芦随时都可以被她击破,南溟神女已认为她有了制胜把握,因此考虑到将来才在无人之时向古不仁算帐、而不想当前下这毒手。当然这已是在唐天君的算中,所以他不禁露出得意的神色出来。”
  他恨恨的向唐天君盯了一眼,突然发现孙红线目光恰恰扫过来,心中一震,连忙以传声之法,向她说道:“小心点,你的伪装,往往就在这等时刻露出了马脚。唐天君决不会不查你昨夜的行踪的。”
  孙红线心中一惊,连忙换上冰冷狠辣的神情,巡视谷沧海和所有的人。
  她旋即感到有人在观察她。这人正是她身边的唐天君。而现在她不惊反喜,因为她已换上了狠狠的神情,正是那种唐天君找寻任何可疑之人的样子,所以唐天君能够看到了,自然是大佳事。
  她同时又晓得谷沧海的警告不假,一则她深知唐天君为人多疑善妒,一向对她的行动表面上很放松,暗中却极为注意,连她多看男人一眼,或是轻轻一笑,都很不高兴。
  其次,唐天君亦必定是得到什么人的暗号,才会及时查看自己。
  假如不是谷沧海及时提醒,而竟让唐天君察觉她眼中那种眷恋的柔情,不管她有无越轨之行,亦免不掉杀身之祸无疑。
  说也奇怪,她越是遭受到压力,尤其是唐天君乃是握有生杀大权和力量之人,而孙红线反而更涌起了投身在谷沧海怀中的渴望。
  这也许正是人们常说的压力越大,抗力越强的道理呢!
  谷沧海已用传声之法,向南溟神女道:“你的如意算盘恐怕打错了,古不仁一战之后,定有法子防御你小金叉击破葫芦的弱点,信不信由你。”
  南溟神女自然不可能出声回答,而她由于老练和富于经验,所以面上没有丝毫表情。
  谷沧海心想,我只有最后的一着了,假如尚不成功,只好任得她去。
  当下从丹田中逼出声音,而以玄功卷聚为一线,直送入南溟神女的耳中。
  他道:“你如果不能取胜,即将受到杀身惩罚,这一点难道你竟没有想到么?”
  南溟神女突然间一扬手,小金叉化作一点金芒,电射而出,噗一声,击中了葫芦、紧接着砰的一响,葫芦己碎为十余块、飞起了一片白雾。
  古不仁狂叫一声,一交坐在地上,但见他满头满面,皆被一种白色的小虫布满了。
  南溟神女长剑一挥,闪起一片寒芒,向古不仁扫去。
  人人都看那古不仁这回非得连脑袋也搬不可,尤其是台上的唐天君,竞无一点声息动静。他如不下令制止,南溟神女自然是一不做,二不休,定要杀死了古不仁以绝后患。
  正当此时,人群里响起一声尖叫,一宗物事向南溟神女飞去,虽是急疾,却不劲厉。
  众人一瞥之下,已看出那宗物事,乃是一个婴儿。配合上那一声尖叫,不问可知此是古不仁的姘妇顾月佳所发。
  以南溟神女的武功造诣,大可以从容杀死了古不仁,方始对付这个飞来的婴儿。
  因此,众人皆不指望那个婴儿会救回古不仁性命,甚至很想看见古不仁头颅滚落地上时的景象。
  那么多人之中,只有谷沧海心中暗暗焦急,付道:“她若是不听我的话,一径下手杀了古不仁就有命丧当场之祸。”
  只见剑光寒芒逼近古不仁颈子之时,倏然升起,向木台上飞去。原来南溟神女身剑合一,越过了古不仁,当时己上台现身,回头顾视。
  群魔眼力何等高明,当她剑势发动之际,都瞧出她的心意,眼见无人死亡,顿时都感到十分失望。
  说时迟,那时快,那个婴儿横空穿过,一下子击中了古不仁。
  霎时间,那千百只白色小虫,嗡一声飞起,宛如一团白雾,完全附集在那婴儿身上,好像替他全身上一层白漆似的。但此景不过是县花一现而已,因为这婴儿身边冒起了强烈的火光,并且发出蓬的一声。
  古不仁亦遭波及,身上衣服、头发以及两个竹筐一齐着火,人也被震得抛开数尺,仰躺地上。
  他发出一声尖厉的惨叫,在地上连连翻滚。然而那火势不熄灭,顿时全场弥漫着一股烧焦了人肉的味道。
  转瞬之间,惨叫声已收歇,古不仁亦不动弹,群魔只听到烧到滋滋直响的可怕声音。
  那婴儿体积细小,很快就变成一堆焦炭。
  古不仁则还在燃烧,不一会儿,已辨认不出人形了。
  所有人和毒虫等物,悉数被这火烧掉,群魔万想不到结局竟是如此,觉得既刺激,又可怕。
  顾月桂这时才从震骇中惊醒,回身奔窜逃走。人丛中飞出一道人影,一伸手抓住了她,带到台前。此人出手之时,功力深厚之极,众人视之,原来是冥医西门疆。
  他押着顾月桂,向唐天君请示如何发落,唐天君道:“可着她把古不仁的遗尸收他押着顾月桂,向唐天君请示如何发落,唐天君道:“可着她把古不仁的遗尸收去,由她自生自灭。”
  顾月桂喜出望外,当西门疆放手时,她便迅即跑到古不仁身边,也不嫌那大半截变成了焦炭的尸体难看,一径伸手抱起来,向外面走去。唐天君的目光回到南溟神女身上,群魔知道还有好戏,都屏息以待。正在此时,顾月桂却发出一声惨叫,跌倒在地上,显得痛苦万状地全身抽搐不己。这个变故,在场之人大都没有料到,是以俱骇然相顾。
  顾月桂几自在地上抽搐呻吟,一听而知,她痛苦万状,难以忍受。
  许多人偷偷向台上之人望去,但见唐天君微现笑容,孙红线则若无其事,似是早已知道此一结果,因此丝毫不感惊奇。
  除了这两人之外,余者莫不尚带骇讶之色,向顾月桂那边望去。
  唐天君锐利如电的目光,突然射向谷沧海,但见他已经平静如常,不过眉宇间尚余一点曾经变过色的痕迹。
  他大感失望,忖道:“此人如果不是我猜想中的敌手,放眼天下,似乎已经没有别人了。”
  孙红线站起挥挥手,转眼之间,一个劲装大汉奔到,手中拿着一条棉被。
  只见这大汉把棉被撒开,卷起了顾月桂,以及业已焦枯了尸骸,那是古不仁,一并裹在被中,这才放步奔去,霎时去了。
  在场的魔头高手们,早就看出了顾月桂乃是由于焦尸上尚有余毒,是以沾染了,因而死亡。
  这原因说穿了实在是没什么,但这场面却足以使任何人怵目惊心,即使是他们这等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亦是如此。
  所以当尸体收拾干净了,全场犹自一片寂然。
  谷沧海表面上不动声色,甚至唐天君看自己之时,还设法使他误以为自己曾经变过色,只是很快就恢复正常而已。
  这种心战手法,实是已达到超凡人圣之境了。
  现在,他外弛内张,心中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注视着局势的转变。
  在他猜测之中,唐天君不外采取两条途径。
  一是让南溟神女暂时休息,把她当做得胜之人,参与以后的争战。
  另一途径是现在便选择一个实力强劲之人,把她击败。
  至于杀不杀她,那反而是次要的问题。
  从这两个途径之中,谷沧海可以观察出,这位唐天君的才华智力到了什么地步。
  设若他是采取第一着,表面上看起来,他似乎是没有权威的庸才,所以才会容忍下去。
  后一条途径,乃是立即施展下马威,教天下群魔,俱皆震惧惊服。
  但谷沧海深入一层的看法,却认为不是如此。
  假如唐天君采容忍之策,恰可显示出他的雄才大略,看出他气量宏大,能容天下之士,也就是他的度量,足可以用天下之才,而不以略有件他为大逆不道。
  假使这唐天君是这等人物,谷沧海不能不自认非他的对手,从而生出怯敌之心了。
  因此全场之人,包括身在局中的南溟神女,心情之紧张、都比不上谷沧海的。
  唐天君冷冷的注视着南溟神女,面上不露丝毫喜怒之色:
  南溟神女心头打鼓,甚为震恐,她知道今日的作为,虽然是后来依照着唐天君的意思,杀死了毒丐帮帮主古不仁,表示她遵顺之心。
  然而事实上她已破坏了唐天君宣称不会有人死亡之诺,也就是严重的损害了他的威信尊严了。
  因此无疑的唐天君会想法子重惩自己,极可能也取了她的性命,她过去经历过大风浪,可是面对这等无法抵敌的权威人物,等候命运的裁决之时,也不由得心胆皆寒,惊恐之极。
  唐天君目光一转,缓缓道:“你既是表明了心迹,当真杀死了你的丈夫,我也不能再见怪你的扰乱之罪,这一场算是你得胜晋级。”
  谷沧海听到此处,那颗心一直往下沉。
  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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