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香论剑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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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香论剑篇-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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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春插口道:“然则柯爷何以又现身了呢?”
  谷沧海道:“我那几位兄长素来光明磊落,不大使用心眼,所以一再受愚,到了第三关上,受挫而退。咱既是老三,焉能坐视不管呢?”
  冷春道:“这倒好办了。”
  她瞄了对方手中的钢棒一眼,又道:“你想如何过法?”
  谷沧海暗暗喝一声彩,心想:,这个丫头眼力可真不俗,居然瞧出我有两下子,所以先探探我的口风,再出题目。假如她一口就划下道儿,便不是高明人物了。”
  又因此故,他更敢肯定这冷春决不是那中年文士的侍婢。
  须知如若那中年文士是她的主人的话,到了出题目这等节骨眼时,她定须先向他请示一下。
  赫大龙踏前一步,洪声道:“冷春姑娘,咱们有句话要请教,甚望姑娘坦白赐告。”
  冷春道:“赫大爷想问什么?”
  赫大龙道:“姑娘的真正主人是不是那边座上的那一位仁兄?”
  冷春似是料不到对方突有此一问,怔了一怔。
  谷沧海怎肯让她有思索分析的机会。
  接口道:“姑娘不妨跟那一位仁兄商量一下,方始作答不迟。”
  冷春直觉的感到有理,掉转身躯,但马上就疾旋回身,玉面含怒。
  谷沧海呵呵大笑,道:“假如那位仁兄是你的真主人,则姑娘何从生出商量之心,姑娘醒悟得虽快,但证据确凿,已不必回答啦!”
  这几句推理之言,纵是常人也无有不知其实,何况台上台下之人,皆是老练江湖,自然深信不疑。
  冷春哼了一声,道:“你好聪明啊,只不知你的武功比得上比不上你的脑子和口舌?”
  谷沧海道:“那是后话不提,目下我柯老三斗胆说出一个过关办法,让姑娘听听行得通行不通?”
  冷春从牙缝中进出声音,道:“你说。”
  谷沧海道:“早先我那四位兄长居然被你们认出来,咱第一个不服气。只因咱这么多年了,还辨认不出,你们凭什么认得出呢?可知不是靠运气乱碰,就是有什么诡计。”
  冷春哼了一声,举手阻止他说下去。
  四下不闻一点声息,她故意等了一下,才道:“柯三爷须知以你们那一点能为,设若激怒了敝主上,随时有败亡之辱。这话你信也不信?”
  台上空气顿时紧张之极,那冷春的话说得很重,双方随时有翻脸出手可能。但不论是泰山之人也好,台下一群观战黑道高手们也好,都希望双方出手挤斗,以便瞧瞧那冷春的真主人是谁?他的武功究有多高明?
  赫氏四魔名满天下,果然受不住冷春的话,四人齐齐暴笑一声。笑声刚歇,谷沧海却连连冷笑,使他们不能不等他冷笑完了,才能开口。
  冷春移步迫近谷沧海,相距只有三尺左右,笑声道:“怎么?不服气么?”看样子敢情她自个儿就敢动手了。
  谷沧海摇摇头,道:“姑娘可听过通心神功之名么?”
  冷春道:“这点小玩艺有谁不识?”她越说越不客气,分明想逼对方出手。
  谷沧海环顾四周一眼,又嘿嘿冷笑两声,方道:,你识得就好了,我那四位兄长都练过这宗小玩艺,因此,他们任何一人出声开口,所说的话,等于四人同说一般。但我柯老三有点不同了。我柯老三讲的话只是我自家的事,与他们全无关系。”
  饶她冷春聪慧伶俐无比,至此也弄不清他要说的是什么?
  忍不住问道:“那便如何?”
  谷沧海道:“咱撺掇诸兄长上台,一切当由咱们个人负责。现在讲到正事,那就是咱家很服气姑娘,至于贵主人的能为,口自家更是服气不过,这答复你想必可以满意了,对不对?好,那么咱们再回到你们认得出我那几位兄长之事。咱却是一万个不服气,天下之事逃不过一个理字,如若姑娘讲理,咱们眼下即可一试。姑娘这回若能认出,咱们兄弟从此回返关外,誓不踏入中原一步;假如姑娘认错了,就放咱兄弟过关、赠送咱兄弟一面金牌。这个赌注你不吃亏,咱兄弟也不沾光,行不行?”
  他言词流畅,态度豪放,真能令人留下极深刻的印象:冷春虽然还可以逞口舌之利,与他交缠。
  但若然这么一做,不免有点小家气了。她沉吟一下,转身走到中年文士面前,互相低语数言,这才回转来。
  人人都注目于她,瞧她有何决定。
  但谷沧海却作怪得很,全然不望她一眼,双目死命盯住那中年文士。冷春左移,他也左挪,右移则右挪,总之不让她的身躯阻挡住目光。
  别人根本没有发觉,因为大家都凝视冷春。
  冷春突然高声说道:“天色已晚,敝主人认为不宜耽误诸位、下令放行。”
  此言一出人人都惊诧万分,连赫氏四魔也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却见冷春已取出金牌,显然不是虚假。
  谷沧海又作怪起来,闪开身子,道:“大哥,理应由你接受金牌。”
  赫大龙果是大步上前,伸手而接。
  冷春秀眉一皱,把金牌交给对方,并无异状。
  五人先后跨落台下,向第二关走去。
  赫大龙边行边道:“老三,你何故不接金牌?”
  谷沧海笑道:“这位姑娘凶得紧,武功一定奇高,万一她弄点手脚,小弟栽个大筋斗,岂不是弱了兄弟长们的声威?”
  赫大龙等都连连夸赞,殊不知谷沧海说的虽是实倩,但还有一半没说。那就是谷沧海故意不让对方有试探自己深浅的机会。
  除了她蛮来之外,若是使暗谋手段,他决不上当,好让对方满肚子窝襄之感。
  早先围观之人这时都跟在后面,霎时已到了第二关。
  谷沧海拱拱手道:“兄长们多多小心,恕小弟不陪你们上台了。”
  赫二虎一手扯着他,道:“好兄弟、你真行,咱们至今还弄不明白用什么手法,破她的诡谋手段?”
  谷沧海指指双眼,道:“只用这对眼睛就行啦:只因他们弄手脚之时,定须设法引开你们的眼神,因此,小弟直着眼睛瞧那中年文土有何动静,根本望也不望冷春一眼,果然就逼得她认输了。”
  这话乍听很玄,但却是关键所在,有如名医用药,不必猛开贵重之药,只要对症,一点点就可挽救沉疴。
  赫氏兄弟都感到谷沧海智慧过人,殊有不愿与他分手之意,谷沧海故作不知,目光掠过台上。但见左边角上也有一张太师椅、椅后一排四人传立、仍是两婢两童,年纪皆不超过十八,个个长得聪明俊秀。
  太师椅上坐着的是个五旬左右的老者,面色赤红,颏下三缕黑须,衬托出一股慑人的尊严。
  他发现两婢之中,有一个长得柳眉风目,玉面朱唇,甚为美貌,正用那对剪水秋瞳,直向自己打量。
  赫氏兄弟见他不再开口,只好死了拉他一道走的心思,正要跃上台去。
  谷沧海忽然伸手拉住赫大虎手臂,道:“大哥,你们上一次怎样上台过关的?”
  赫大龙道:“是老二他们出手。”
  谷沧海道:“小弟斗胆请问一声,大哥你们武功高些,抑或与二哥一样?”
  赫氏四魔一听这话,都晓得必有文章。
  赫二虎道:“自然是大哥他们强些。”
  谷沧海道:“好极了,把关的我瞧着像是衡山派,对不对?”
  在擂台的右角上,亦是一张太师椅以及左右各放一张板凳。太师椅上坐着一个干巴巴的老头子,眉黄目陷,鼻嘴皆尖,宛如猴子一般。
  他两侧共有五人,俱是中年大汉,只有一个长得枯瘦的是个十八九的少年。人人背插长剑。
  谷沧海看过之后,又道:“小弟猜想,刚才多半是四人出阵,那枯瘦少年可能没有出去。”
  赫氏四魔大为惊讶,赫大龙道:“你认识他们么?”
  谷沧海道:“不认识,但我听说衡山派以猿公剑称誉武林,那位老人家的长相跟猿猴一般,必是猿公剑法名家无疑。若以形貌体态来论,则他手下五人当以那枯瘦似猴的少年最佳。因此,我猜那少年没有出阵,是以二哥他们容容易易就过关了。”
  赫大蚊道:“照你这样说,这一次会有麻烦是不是?”
  谷沧海道:“恐怕是如此,只不知那位老人是谁?”
  其实他心中雪亮,此人必是衡山派长老侯中玉。
  赫大蚊道:“他就是侯中玉,你可听过他的名字?”
  谷沧海道:“小弟自然听过了,原来就是他。”
  赫二虎道:“如果单打独斗,这老家伙可真不好惹呢!”
  谷沧海沉吟一下,说道:“对方这一次必定是派出那个枯瘦少年,加上另外三人或四人,侯中玉不会出手的。若是如此,二哥可能会失手落败,非想个法子不可。这是因为你们不能杀伤他们,束手缚脚,以致有力难施所致。”
  赫氏四魔默然不语。谷沧海低低道:“小弟想了一条计策在此。”
  赫大龙喜道:“什么法子?”
  谷沧海低声道:“你们想法子掉包,由两位大哥上台,但须得改变形貌,变成二哥的模样不可。”
  赫大兄弟道:“这个何难之有,你也晓得我们的胡子是假的,只要掉转过来,谁也认不出来。”
  谷沧海道:“小弟自然知道,否则就不会出这个主意了。问题只在如何能在不知不觉中掉换过来?”
  赫氏四魔一笑,随即聚拢,不知如何一转,各各分散。
  谷沧海吃一惊,原来赫大兄弟已没了,那部虬髯移到赫二兄弟面上去了。他如若不是见到赫二兄弟身上的劲弓长箭,决计瞧不出这两对兄弟已掉了包。
  赫二兄弟将身上弓箭取下,交给赫大。这等动作自然不会惹人注意所以公然为之。
  谷沧海压低声音,道:“两位大哥这次上台,可收奇兵之妙,谅对方决计没有想到。小弟须得先走一步,到里面瞧瞧那毒丐帮主古不仁已过了几关?但望四位兄长多加小心。”
  赫二虎一把抓住他,道:“咱们真舍不得让你走。”
  赫二豹道:“你自家也须小心保重。”
  谷沧海甚是感激,只因赫二豹这一句话中。已无意中流露出他们己察觉了谷沧海并非等闲人物之事,只不过他们不肯点破,还殷殷嘱他小心,可见得这四个关外魔头对他真个生出感情。若是寻常之人,生出感情岂算奇事?但在这等纵横叱咤的魔头身上发生了感情。实是不易多见。
  谷沧海抱拳道:“多劳兄长们关注,感激殊甚,小弟就此别过。”
  赫大兄弟向他顿首为礼。一转身便跃上擂台。
  谷沧海绕台而过,但见那毒丐帮帮主古不仁站在第二关与第三关之间,回头直向台上的赫氏兄弟眩看。当下暗自付道:“早先听老毒丐在第一关对答之时,曾经吐露出对家严和师父的仇恨,因为毒丐帮昔年就是被他们两人扫平,这古不仁仅以身免,亦受了重伤。这番出世,要找师父和父亲报仇,自是顺理成章之事。但他有何凭借敢侈言报仇?以他的身手功力,虽然很是高明,但若说要找师父和父亲报仇,只怕还未能如愿。何况他开口就说要荡平少林寺,杀尽我柯家。这自然又比单单找他们两人报仇艰难得多了。”
  这么一想,登时对老毒丐古不仁生出极大的兴趣,定要设法查明他还有些什么毒功秘艺,以便将来容易对付。
  那赫大兄弟上了擂台,人人皆以为是赫二兄弟。在那公证人椅后的两婢,走出一人,正是早先直着眼睛打量谷沧海的那一个。
  但见她长的修眉凤目,玉面朱唇,甚是美貌。她伸手接过赫氏兄弟的金牌,微微一笑,道:“先生们卷土重来,足见高明。” 
 

 
 
 



第十七章 四魔五关赖计工
 
  赫大龙眼睛一瞪,道:“你竟是讥笑咱们么?”
  那美婢道:“我岂敢存有讥笑之心,不过略有失望之意就是了。”
  赫大蚊讶道:“失望什么?”
  那美婢道:“听说还有一位三先生,智谋出众,却不上台来亮亮相,岂不使天下英雄大失所望?”
  赫大龙道:“他迟早会露面,姑娘芳名如何称呼?”
  那美婢道:“贱婢名叫寒夏。”
  她转面向坐在一角的衡山派谙人道:“这一回有烦余峰少侠也一并出阵。”
  赫大兄弟转眼望去,但见那枯瘦如猴的少年率光起身,接着其余四个大汉,也离座而起。
  登时对谷沧海更为佩服,因为他已预言过这回那余峰一定会出手,事实证明果然一点都不假。
  正因他料事奇准,赫氏四魔反而放了心,深信这一关定然不难闯过,因为他们早就掉了包。对方以为他们实力和上次一样,其实却大不相同。
  那余峰的猿公剑法果然有大将风度,纵跃如飞,功力精纯深厚:
  赫大兄弟虽是名震当代的魔头,然而在这等不许杀人的严格限制之下,实是有力难施,应付得十分艰苦。激斗了四十余招,赫大兄弟绝艺全出,总算得保持不败。
  太师椅上的公证人突然说道:“可以停战啦!”
  寒夏轻启朱唇,娇声道:“敝上请双方停手罢战。”
  擂台上登时恢复平静,赫大兄弟大刀归鞘,望住寒夏。
  寒夏又道:“赫先生们已过了此关,两面金牌祈为查收。”
  赫大龙接过金牌,问道:“贵上的高姓大名,可许见示?”
  太师椅上的老头子摸摸领下的稀疏胡子,道:“老夫冥医西门疆便是。”
  赫大蛟道:“久仰久仰,只不知第一关的那位公证人贵姓大名?”
  冥医西门疆道:“他姓阅,名子韶,自号邪儒。但以老夫瞧来,他一点不邪,比起世上自鸣清高的读书人,可正派得多了。”
  赫大兄弟笑道:“这话定然不错,世上之人,越是满口道德文章,常以圣贤自比之人,就越发的不可靠。咱兄弟碰上这种人,多半不肯放过。”
  西门疆呵呵笑道:“有意思,老夫碰上了这等人,往往替他们看病,一帖药就送他们到明间去,这就是我自号冥医的缘由了。”
  他们邪味相投,谈得痛快过瘾,却激怒了右角上的衡山派之人,余峰的枯瘦身躯突然挺直屹立,厉声道:“世间尽多盗名欺世之士,但正人君子亦复不少,两位如何可以一概而论,全然不分青红皂白,妄加杀害。”
  这正是名家大派与众不同之处,侠义之气得机即发,不畏惧敌人势强,只知主持公道。
  寒夏突然插口道:“少侠年纪尚轻,未知世途险恶,人情凉薄,是以感到敝上和赫先生们的话太过偏激。眼下争执无益,等你入世稍深,经验较多,当知敝上之言全然不假。”
  她接着向赫大兄弟道:“赫先生们底下尚有五关,须得集中全力,莫要为了旁的事分散精神,以致有失误之虞。先生们以为这话是也不是。”
  赫大兄弟都点点头,径自跃下擂台。
  右角上那瘦如老猴般的衡山第一高手侯中玉,感激地望了寒夏一眼。心知她乃是不欲双方冲突起来,所以插口说话,以巧妙的言词,把师侄余峰的一场杀身之祸,消弭于无形。
  赫氏四魔迅快向第三关奔去,忽见老毒丐古不仁挡住去路,便停下来与他打个招呼。他们数十年前便已相识,不过像他们这等性情凶暴行事诡邪之人,纵然相识了一百年,也没有任何交情可言。
  赫氏四魔注视那古不仁的姘妇一眼,心中不约而同的生出轻视之意,眉头略略一皱。
  那女人眼尖得很,登时目露凶光,冷冷道:“谁看不顺眼的话,给老娘滚开。”
  老毒丐古不仁含笑向赫氏四魔道:“这是小妾顾月桂,有点儿疯疯癫癫的,诸位别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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