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在大约五寸下面茎上自行断开,整朵花可以捧起来,看上去虽是脆弱,但事实却十分坚韧,绝难损毁分毫。
谷沧海瞧瞧天色,道:“此刻离天亮已没有多少时候,我们要走,就得快点走了。”
摇魂仙子讶道:“我们?连我也在内么?”
谷沧海道:“当然啦,你如若不走,花蕊夫人见到此地情况,定将迁怒于你。总之,你很难令她相信你与此花之枯萎全无关系,所以你得跟我们离开。再说你还须我帮助你疗治内伤,兼且保持青春,这也不是础磋立办之事。”
摇魂仙子轻轻磋叹一声,道:“原来你一点不怕我不遵守诺言的原因在此。试想我一旦叛出本教,岂敢复在人间出现呢?那当然谈不到为非作恶了,好吧,我们走。”
他们一齐离开天卉圃,摇魂仙子乃是赤身教的护法,当然熟悉本庄地形以及出入之法。
因此她带领着许灵珠公开地走,从那道朱栏石桥上走过去。
石桥两端都有暗桩把守,但喝问口令之下,摇魂仙子一一应付过去。那些暗桩一见是护法仙子,岂敢多言。
护法仙子和许灵珠到了对岸,便悄然转到河边,谷沧海在对岸一扬手,发出天遁神抓,让许灵珠抓住,他便借这一点点助力,飞过河面。
谷沧海一径出庄,他借助天遁神抓,凌空飞出庄墙之外,然后在约定的地方,等候摇魂仙子和许灵珠出来。
那朵驻颜花还在他手中,因此他十分放心,假如不幸被花蕊夫人碰上,把她们拿下。但其时最多牺牲这一朵仙花,亦足以换回她们两人的自由。
等了一阵、但见两条人影悄悄奔到,正是摇魂仙子和许灵珠两人,谷沧海立即带领她们走到藏放木板之处,把木板取出来,向摇魂仙子道:“此河宽达四丈以上,背你们过去才行。”
摇魂仙子感到难以置信地瞧着他,心想:“这等登萍渡水的功夫虽难,自己也勉强可以办得到,但背上多了一人,可就比空身困难上不知多少倍了,假如他的功力已经到达如此精纯的地步,那就真的可以与教主花蕊夫人一挤了。”
她默然伏在他厚而有力的背上,不禁泛起一种奇异的感觉。
以她的经验,任何男人只要碰触着她的身体,那是非得神魄颠倒不可。
但这个谷沧海简直不是有血有肉的人了,而是铁铸石刻的人,全不受她的魅力所惑。
谷沧海把木板平放水面,运足内力一推,这块木板如激箭向对岸射去,他的人也跃出去,到了河中心,往水面一落,脚尖恰好点在板上,借力又起,这一回便已纵到对岸岸边,把摇魂仙子放下来。
他如法炮制,很快就把许灵珠也背过对岸。
他临行之时,仍然将木板收藏妥当,方始带了二女向前疾奔。
不久,他们到了一条河边,谷沧海撮唇吹了三响,对岸芦苇中嚓嚓连声,划出一艘快艇。
艇上共有四人,其中一个面带黑巾,形迹神秘,其余三人俱是精壮汉子。
他们都不开腔,但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许灵珠面上,难舍难分。
谷沧海他们一道落船,快艇随即迅疾飞驶。滑过河面,划下一道波痕。
在快艇上,谷沧海问知摇魂仙子本来姓封,单名兰。
他上船之际,已用布包住驻颜花,交给许灵珠收藏。
此时曙色已露,天际一片灰白。
谷沧海向封兰道:“现下我趁这一段水程,助你疗伤。我将以我本身一点纯阳真火,助你打通穴道,以后你用心修持,定可把内脏之伤医好,为时最多不过两年左右,你不但可以恢复原有功力,同时更能青春永驻。”
封兰不能不信,当下依言运功,谷沧海则出掌抵住她背后的大穴,传出本身纯阳真火。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左右,谷沧海收回手掌,睁开双眼。
许灵珠微笑道:“她经过你的帮助,呼吸已均匀细长,大有灵效。但难道这样就可以永驻青春么?”
谷沧海笑一下,道:“当然没有这么简单,请姑姑把驻颜花给我一用。”
他取过驻颜花,放在封兰怀中,清香阵阵,直扑封兰鼻中。
封兰似是受到刺激,微露不安的神情,但不久就恢复平静,瞑目端坐,动也不动。
谷沧海向许灵珠道:“这朵驻颜花乃是宇内奇宝,既不损毁,亦不凋谢。以后姑姑只须日日佩戴在头发上,或是挂在身上,即能永得青春,不必服用任何药物。”
他的目光转到封兰面上,又道:“这个秘密别告诉任何人,即使是封兰以后路你十分要好,也不能说出,别的人更不用说了。还有一件事要托姑姑做的,便是当她打坐入定之后,请你俏俏把驻颜花放在她仟中,如此放上一百次,大功告成。这个秘密也望你千万不要泄漏。”
许灵珠笑一笑,道:“我明白啦,你是怕这驻颜花秘密泄漏出去,便变成天下之人皆欲得而甘心的宝物,那时自然会发生种种想不到的危险,对不对?好吧,我听你的话就是了。”
谷沧海看看已没有什么可嘱咐的,便向她告辞。
独自飘然上岸,好在他业已布置严密,从徐州地面直至巨鹿为止,一共八位名家高手负责分段运送。
这八位名家高手皆是老得不能再老的江湖人物,安排得十分妥善,共分四站,每站由两个人负责。
每到达一站,便布置许多疑阵,扰乱追兵耳目。
敌人再强,也决计没有法子追得上。
至于这一批负责护送的人,到了交差之后,各自星散,永远不晓得许灵珠藏在巨鹿的什么地方?
其时只有另一部分的五个人知道。这五人是毕氏兄弟、神枪杨宁、开碑手杜钧以及毒金钱陈若水。
不过他们即使是与许灵珠一同隐居、但也是三五个月见不到一次面。并且为了安全起见,这五人都不得与外界任何人接触。
谷沧海很放心地离开快艇,随便在一处草堆中睡一觉,一直等到昏暮之际,方始向无瑕庄奔去。
他此行目的,是要把那个与他私订了终身的未婚妻关阿茸救出魔窟。不论有多大的危险,他也得走上一遭。
他在夜色中到达环绕全庄的河边,放眼望去,但见无理庄似乎十分平静,一如以前所见。
谷沧海不敢低估敌人,暗自提高警觉,取出木板,渡过这条河流,然后跃上高墙。
四瞧无人,适时取出天遁神抓,凌空飞渡过十多丈远的距离,落在屋顶上。
这次重来,他当然方便迅快得多了。不一会已抵达不禁楼外的河边。他先拣好一根竹子,劈了下来,带到河边。
掘了一个深洞,把竹子插在洞内。这根竹竿尚有七八尺长的一截,露出地面。
谷沧海把竹子弄妥,解决了撤退时飞渡这道河面的困难,随即依照上次人庄时的路径,以天逅神抓渡河,直闯不禁楼。
他业已深知这座不禁楼安装有极为精巧的警报系统,除了那道楼梯之外,没有别的法子可以进入楼上,哪伯只是在纵上二楼之时,足尖仅仅在栏杆上轻踏一下,亦将触发了警报系统。
自然最严密的还是最高的一层,即是以前许灵珠所居的四楼,幸而他此次用不着潜入四楼之内,只须在二楼把阿莺救出顺便把阿环也带走,就算是功德圆满了。
他运足目力,查看那座不禁楼的情形,过了一会儿,断定并无异状,当下潜行到楼下,取出天遁神抓,扬手发出。
那只神抓破空飞起,抓住三楼檐下的横梁。他判断警报系统一定安装在檐面,如果跃上去,足尖一落,登时触发消息,但檐下的横梁当必安全不过,因为没有人能跃得那么高,也没有法子在那儿立足。
他轻轻一纵,借神抓之力,越过二楼的栏杆,轻轻飘落走廊上,当即把神抓收回囊中,很快地弃到一个房间外面,在门外听了一下,便推门而人。
这个房间内灯烛已灭,他定睛一瞧,床上空荡无入。
谷沧海不由得吃了一惊,心灵中泛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很快地走到床头一面镜子之前,伸手一拉,露出镜后的橱柜,但见橱中空无所有,凡属阿莺的衣物,均已失踪。这座镜橱他曾经藏匿过不少时间,也只不过是昨天之事,阿莺难道就已迁上了四楼不成?
一想到此处,不由得热血沸腾,心痛如被刀续。只因她若是在今天把化阳指第一关闻过,迁上了四楼,莫说极可能已被赤身教豢养的壮男夺去贞操,即使不然,她的未来命运。
亦已发生了激烈变化。
这是因为修习化阳指功夫,一定会激发人类与生俱来的兽欲,尤其是她们能够假借男女欢合之举,增进功力。
是以假使阿莺已经冲过第一关,便立刻踏入纵欲的可伯境界。
他掩上镜橱,在床上坐下,呆呆地寻思道:“假使阿莺在迷失本性之时,与别的男于发生丁关系,失去贞操,我便如何?仍然履行诺言,娶她为妻么?抑是设法把她从这纵欲荒淫的魔窟中拯救出去,交还她的父亲就算了却责任?”
这个问题不比寻常,令他苦恼之极。默默寻思许久,尚未得到答案。
他向来是坚毅勇敢的人,凡事总须有个不移的主张,方能付诸行动。是以若是换了别人,一定先去找寻阿莺,等找到她后再说。
但他却必须在心理上准备好了,才肯行动。如此才不影响到他行动的反应。
在那个年头,不论是贤愚老少,都对贞操十分重视,即使是江湖上豪侠之土,亦受到这个观念的影响。
他们之中有些人固然能较世俗之人豁达得多,看得开这件事。可是若然非娶一个失去贞节的女子不可,最多也纳为侧室,决计不肯当作匹配的发妻。
谷沧海自然没有想到纳妾这一点,他只有两个选择、一是娶她为妻,一是干脆断绝一切关系。
但山盟犹在,海誓难忘,才不过是一两日时间,岂敢就与她断绝?况且儿时的一段共患难的往事,亦使他无法忘怀。
他长长地叹息一声,斗然间站起身,忖道:“不管她是否尚是处于,但只要她并非自愿献身给别人,而是在无法抗拒情形之下失的身,就不能把罪过算在她头上,我作为顶天立地的大丈夫,须得有这等宽阔的胸襟。不把这事放在心上,仍旧娶她为妻才对。”
当然这个决定在他心中经这不知多少次的交战,才下的决定,实在不容易帮这决定,假如没有这等胸怀和坚强的意志的话。
他一旦下了决心,顿时感到十分轻松,当即迅快行动,转瞬间,他已悄悄奔到另外一个房间外面,听过房中动静,便推门而入。
房中一灯如豆,不过由于镜有三面之多,光线互相折射、仍相当明亮。
床上躺着一个美貌的女郎,身上衣物甚少,曲线暴露,白皙的皮肤、散放出青春动人的魅力。
谷沧海过去推她一下,把她从梦中惊醒。
她一睁眼见到谷治海。登时露出惊喜交集的样子。
俏声道:“啊,老天爷帮忙,你到底来啦?”
他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美貌女郎就是曾受他救命之恩的阿环,她面上现出严重的表情,道:“今天本庄着实骚乱了一大阵,所有的高手都派出去追捕护法仙子和许姑娘,听说教主气得差点昏倒,因为她万万想不到护法仙子居然叛变,毁了仙花,又带走许姑娘。假如她把护法仙子抓住,她说不定会亲口咬下护法仙子的肉来吃。”
谷沧海道:“现下情况如何?”
阿环道:“教主中午之时离开了,当然我没有亲眼见到,而是因为发觉到莺姑娘不见了。向暂代本楼总管打听,她说,教主已把莺姑娘带走,前赴江南,找黑手派商议重要之事。”
谷沧海心头一震,沉吟道:“她既有要事,何以携同阿莺一同走呢?”
阿环道:“我后来留心打听这件事,有的人说是莺姑娘将要过得魔火焚心这一关,所以教主把她带在身边,亲自督促她用功。有的人说教主觉得护法仙子叛教之事,情节重大,所以把全教的高手,都派了出去。但她又须有一贴身服侍,所以带了阿莺在身边。”
她停歇一下,又道:“下午搜出了四姑娘的尸体时,全庄又着实骚动了好一阵。人人都认为是护法仙子下的毒手,其时副教主只冷笑不语,谁也不知她有什么想法。”
谷沧海沉思顷刻,心想:“以她在赤身教中的地位,能够打听得这么多的消息,已经很不容易。但是真是假,却无法判断。例如花蕊夫人赴江南,去找黑手派商议大事,此举何等重要,定必十分秘密。但连阿环都晓得了,可见得此中必定大有问题。”
他收摄心神,又想道:“以我想来,假如花蕊夫人带阿莺前往江南属实,极可能就是因为阿莺打通了魔火焚心这一关,所以特地把她带去黑手派巢穴,用她的身子换取黑手派某种援助。”
他虽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一代之雄,但是一旦想到这件事,仿佛瞧见阿茸正被黑手派之人蹂躏,登时心痛如绞,热血上冲,根不得插翅赴江南,早早把她救出魔窟,免她受到恶魔们的蹂躏。
这等使他感情激动之事,不兔会影响到他的判断力,因此,他宁信其有,不敢信其无,立刻道:“那么我们得赶快走啦!”
阿环大喜道:“谷爷你带我走么?我纵是为奴作婢也甘心侍候爷您。”
谷沧海道:“别这样说,但我这刻心乱得很,其实应当好好地想一下,唉……”
他没有移动,面色沉凝地寻思着。在他心头好像有一点灵光闪动,觉得这样一走,大是不智之举,须得施展另外一个方法才对。但他一时之间,却想不出是什么方法,是以迟迟不肯动身。
阿环已收拾好衣物,并且穿上最整齐的服装。但纵然是整齐的,在俗世中,依然属于十分惹人注目,而且以她的美貌和身段,可以说是极为惹火,使人泛起邪想的装束。
谷沧海见她己准备停当,便起身道:“好,走吧!”
阿环甚是高兴,当先出门,四下一望,便点头示意。
谷沧海迅即离房,向下面指了一指,腾身一跃,径从二楼廊上纵落楼下。
他们在楼下黑暗中会合,谷沧海正要移步,忽然间,那对卧蚕眉紧紧皱在一起,低声道:“我忘了叫你别带走衣物啦!”
阿环讶道:“衣物?我只有这个小小包袱。”
谷沧海心中烦乱,态度不免有点暴躁,道:“就是这个包袱,你告不得抛弃么?”
阿环低头道:“那么我不带着就是了。”
她把包袱抛弃在草丛中,谷沧海摇头道:“抛在这儿怎行?若是如此,倒不如带走?”
阿环不知所措地捡拾起来,低低道:“我太笨了,现在怎么办呢?”
谷沧海不耐烦地道:“拿回去,解开来,把一切物事放在原来的地方,我在这儿等你。”
阿环柔顺地应了一声,赶紧向不禁楼走去。当然她十分小心地走动,生伯被人瞧见了手中的包袱。
她离去之时,谷沧海望着她健美婀娜的背影,突然问感到一阵惭愧,忖道:“阿莺被花蕊夫人带走之事,全是命运,怎能怪得旁人?尤其是阿环本是受难的弱女子,我焉可因心情烦乱而如此对待她?”
他惭然地默默等待着,一面注意四下动静,若然略有异兆,便可测知阿环是否已经出事。
阿环奔到楼下,这刻人人入睡,寂静非常。她躲在暗影中张望了一会,断定没有人,这才迅快奔上楼梯。在楼梯另一例的一道门户后面,有一对眼睛正在窥看阿环的动作。阿环登楼之后,这对眼睛仍然在原处,动也不动。
过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