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把云从下了一跳,心想真是叫人无伤虎意,虎有食人心了。赶忙抽出宝剑,对着老虎。那老虎身子刚要往上一起,却被霜蛟剑所放的剑气一逼,把老虎头颈处皮毛削去一大块,顿时鲜血淋漓。
老虎一时不防,无意中受了暗算,连声吼叫,拼命空中跃起,挥舞巨爪,口中呼出的白气,一股腥臭之气,直扑面门。
云从甚是爱洁,忙捂住口鼻,一运内劲,剑光越发涨长了三两丈,对着老虎前肩刺去。老虎一时避之不及,被刺中,好在这畜生皮糙肉厚,云从又没用几分气力,只将它筋骨刺伤。老虎这才察觉厉害,嘶吼一声,急忙转身,蹿上山腰,如飞而去。
云从忙飞身而下,看那老虎往哪里逃跑。远远看着老虎上了两个山坡,绕到一个岩壁后面,不见去向。应该是个岩洞,在内里藏身。
他也是一时好奇,忙往虎穴中一探究竟。纵身而上,绕过岩壁,果然是个不小的山洞。可是这蹊跷之处,见那洞中居然有不少凡间应用之物,好似有人居住。那老虎躲在洞内一个石案旁,见周云从仗剑入内,有些害怕,低吼不已。
云从奇怪,这虎穴中怎么反倒似寻常人家的居所,探头往里张望。
忽听洞外长啸一声,有人由远及近,飞驰而来。洞中猛虎听得长啸,也吼叫呼应。
云从扭头一看,山峰上,自高而下,飞遁一人,手中还拿了一个包裹。再等来人靠近,仔细打量,来者是个红脸道人,手执一把拂尘。
那人见云从持剑,堵在洞口也是一惊,遥指道:“你是何人?骚扰我洞府,所为何事?”
云从见他是个道士装扮,功力也是不俗,不知他底细,忙回转身形,拱手施礼道:“道长请了,晚生乃是贵阳府的秀才,路过宝地,因见猛虎伤人,故而追赶至此!”
那道人冷冷哼了一声,口中一个呼哨。
云从见他态度骄横,心中已是十分的戒备,听他口中呼哨一声,耳后却闻听老虎也是低啸附和。霜蛟剑猛然剑光一涨,以示警戒。忙回头一看,吓出一身冷汗,那老虎听了道人指示,悄悄来至身后,飞扑而下。
云从习练功法,反应迅疾,手中霜蛟剑又是神兵,乃将身一侧,剑光网上一撩,几丈长的白光闪过,斗大大虎头便被斩落。
那红脸道人一见云从手上发出来的白光,大吃一惊,忙喝问道:“哪里来的大胆狂徒,竞敢用剑伤我看守仙府的神虎?”
说罢,用手中拂尘朝着云从一指,立刻觉着头晕,好在所习心法乃是玄门正宗,忙一凝神,默守丹田,方无大碍。
书中暗表,那道人乃是鬼道人乔瘦滕,与阴阳叟拜在一个老师门下,学会一身采补的妖法剑术,偏他又是作恶多端,便是门中诸人也是厌恶。等到阴阳叟执掌师门,乃寻了个错处,将他逐出。
他也索性没了师门约束,越发肆无忌惮起来,在川陕各处,采花问柳,作下不少罪孽。后被昆仑派的一位剑仙发现,前来拿他。他自知不敌,忙逃到此处暂时躲避。猛虎本是他守洞之物。
前几日在几百里之外,劫下一队进香的游客,内里一个二八年华的女子,便是乔瘦滕这般的久经风月之人,见了也是大为倾倒,忙施展妖法将这女子摄到山中。
因为爱之甚切,不愿用强,软磨硬泡要和她交欢。那女子先前一语不发,只是寻死觅活,等见乔瘦滕不住求告,乃诈他道:“我乃是好人家的女儿,怎么能不奉媒妁之言,私下婚配。至不济你也要去寻些花烛果品,拜了天地,方可圆房!”
乔瘦滕见这女子答应,乃施法将其困在洞中,自去山外集镇采买一应之物。等他天黑回转,见周云从堵在洞口,见来人不过是个文弱书生,并未放在心上,谁想这书生十分厉害,才一照面,老虎居然被他不知用了什么利器,一剑便将老虎身首异处。
心中顿时大怒,乃用用颠倒迷仙之法,将来人魂魄迷住,令其自然神思错乱,发狂而死。谁知拂尘指了过去,那书生只是稍微一个趔趄,接下来便并无知觉,才知来者亦非平常之辈。
不再大意,悉数施展平身本领,用手往脑后一拍,便有两道黄光,左右飞起,直取云从首级。
云从虽习剑法,那见过这般飞剑之术,见势紧急,无暇多想,将霜蛟剑舞得水泄不通,护住周身,就势往洞内退避。
这霜蛟剑毕竟不凡,云从全力施展开来,长虹一般的白光,与敌人飞剑迎个正着。乔瘦滕的飞剑乃是凡品,怎能与之相敌?甫一接触们便被斩断一道,坠落地面。
鬼道人乔瘦滕见剑光不是对手,索性弃之不用,口中念念有词,把手中拂尘望空中一挥,一阵旋风过处,把地下沙石卷起有数丈高下,恰似无数根立柱一般,旋转不定,往洞中婉转而来。
云从心中大为惊异,知道这道士怕是施用什么邪法,沙土飞扬中带一种灰白颜色,果然有萧森鬼气。
不一刻工夫,洞外鬼声啾啾,阴风刺骨。旋风龙卷中,现出数十个赤身女鬼,手持白幡舞蹈不已,渐渐往洞内包围上来。
云从顿觉一阵阵目眩心摇,四肢无力,知是中了那鬼道人的妖法。想用霜蛟剑朝那些女鬼斩去,哪知两只手软弱无力,抬都抬不起来,连双脚都被定住,动弹不得,不由心惊起来。
眼看那旋风中女鬼已经是越跳越近,不过剩下三五丈的距离。
那鬼道人乔瘦滕所用妖法,名为九天都篆阴魔大法,原是非常厉害,便是对上普通剑仙,被他这妖法困住,也往往束手被擒。何况云从才粗通道法。
正在那里无计脱身,忽见洞中石壁居然有一道暗门。先前自己看时,因为关注老虎,未曾察觉,现在扭头一看,方才发现。心想着往里躲避,可惜双脚实在迈不动寸步。
忽然那暗门自开,里面伸出一双手,一把拉住云从便往里拽。
云从四肢无力,动转不得,听凭那人施为,连拖带拽的,被拉进暗室之中。
可这旋风中女鬼已然紧随其后,不住逼近。在这危机一发之间,耳旁忽听惊天动地的一个大霹雳打将下来,震得云从也是目眩神惊,险些晕倒在地。
神思恍惚了一会,方缓过神来,往外一看,只见夕阳衔山,妖雾尽散。鬼道人业已身首异处,尸首落在洞口之外。
云从探头一望,洞口几丈之外立定一个羽衣星冠的道士,玉树临风,颇类神仙中人。虽还不知道他的来路,但也绝不似匪类,这才放宽了心。
正要发言相问,那道士反倒先开口说话了:“适才妖人已被我用太乙神雷击死。你不先将石洞中助你一臂之力的恩人请出,在这里发愣作甚?”
云从这才转头往暗室中看去,心中不由诧异,只见内里站立一个淡妆的少女,双脚上缠着指头粗细的锁链,连腰身也是戴在桎梏,正看着云从。(未完待续。)
第三十六回 云从千里送佳人()
云从忙告罪一声,用霜蛟剑将锁链砍断,把那女子扶了出来。天色已晚,当下那道士也与云从二人,一齐进洞说话。
请那道士在中间坐定,云从又跪倒谢过救命之恩。
那道士呵呵一笑道:“你这霜蛟剑可是五台掌教真人所赐?取来于我细看!”
云从听他一语道破宝剑来历,心中一紧,虽是有些不大放心,可思量着此人这般大的功法,一个神雷便将妖道除去。若是用强,自己如何能免?
只得将宝剑摘下,连着剑嚢,递与这个道士。
那人也不敢怠慢,起身双手接过,仔细看了半晌,又还与云从道:“你这剑乃是昔日袁公旧物,好生爱惜。日后修习道法入了门径,身与剑合,方能显出更多的神妙。如今还是仔细收好,若教外人见了,起了觊觎之心,便不好了!”
云从忙谢过,又请教来人姓名。
那道士又是一乐,道:“贫道也非是外人,乃是五台祖师驾前弟子,唤作玄都羽士林渊的便是。因为奉了祖师之命,下山积修外功,故而这些年来一直在外奔走!”
云从在慈云寺,也听晓月禅师介绍,知道此人乃是五台派中的健者,祖师也曾暗示,自己乃是五台派的三代弟子,细听此人说话,对自己似乎颇多寄望,低头寻思了一会,忽然福至心灵,跪在地下,口称:
“仙师在上,弟子昔日都祖师点化,今日又得仙师解救,实在是莫大机缘!还请慈悲,将弟子收归门下!”
当即跪伏在地,不住地叩头。
林渊哈哈大笑:“日前我也收到祖师飞剑传书,知道了他老人家的安排。你此次险些被妖人谋害,总算你福泽甚厚,才能化险为夷,因祸得福。收你归我门下,原也不难,不过你还不曾授箓,不通道法,虽得此神剑,尚不能与它合一。
我意欲先传你心法口诀,你仍回转家乡,按我所传,每日勤加修练,二三年后,必有进境,我再引你去五台拜师,你意如何?”
云从闻言大喜,当下拜了师父,站起身来,便改了称呼。
那一旁同在的少女,听他二人说了半天,也在旁边跪叩,道:“‘难女裘芷仙,原是川中成都府内书香人家。因随亲戚山中进香,行至中途,被妖人掳到此地。即便再行生还,名声已然受污,如何能有活路?也愿皈依玄门,恳求仙长收纳!”
林渊再一细看这个女子,才十五六岁年纪,生得非常美貌,便上前安慰她道:“你是好人家的女儿,被妖道掳到山中,家人父母如何能不心急。等天一亮,贫道便送你下山回家,同父母团聚,岂不甚好?”
那女子见林渊不愿收她,抬头望了云从一眼,伤心痛哭起来。
云从心中十分感激她先前拉了自己一把,有心想为她说话,只是自己也是刚刚拜师,不知师长的脾气秉性,涨红了脸,不知如何是好!
正哭泣间,那女子捂着肚子,满头冷汗,抽搐着倒卧在地。
吓得云从忙上前观察究竟。
林渊叹息道:“这女子,性子这等刚烈,可敬可叹呢!”
原来裘芷仙被妖道掳到山中,知道难以幸免,几次寻死觅活都被妖道拦住,连以死明志也不可得,乃转了脑筋,劝说妖道外出采买婚配的用品。
妖道还不放心,用铁链将她锁好,关在一旁暗室之中,这才外出。
裘芷仙也不抗拒,她先前在暗室中已经发现有一丛白毒鹅膏菌,已然暗中打定主意,等妖道外出,便即刻服下等死。偏这毒菌发作甚慢,等云从逼退到洞内之时,也为毒发而死。
裘芷仙见妖道邪法,将云从定住,急切间也不多想,推开暗门,伸手拉了他一把。否则便是林渊的太乙神雷将妖道轰灭,云从受妖雾侵染,也有不小的损伤。
不过这小半日过去,毒素发作,当即支撑不住,倒卧在地。
云从手足无措,只得求林渊解救。
林渊颔首赞叹,取出几粒解读丹药,由云从喂她服下,果然不大光景,面色便已如常,只是还有些无力。
适才细看裘芷仙,林渊已知她的根骨亦非凡品,如今五台正是广收英才之际,如何能错过了去,只是按着祖师吩咐不得不先行拒绝之。
乃安慰道:“你命数中应该有此一劫,无须悲伤。等我命我新收的这个弟子送你返家,再作打算!便是你想拜师,也得与你寻个妥当的师父。贫道名下没有女弟子,多有不便!日后自有良师教授于你!”
裘芷仙听他话中别有所指,心中方略一宽慰,忙挣扎着起身谢过。
即刻林渊也不回避裘芷仙,口诵了一篇心法,令云从记熟。
云从天资聪慧,只听了三两遍,便将数千字的口诀背熟。
林渊暗中打量,这裘芷仙居然也不逊色,生具仙骨慧心,绝顶聪明,暗暗也已记下。有心成全她,便将口诀中的奥旨大义,一一详说。
云从习练了先前的外家功法,如今由外而内,已然窥见堂奥,受益匪浅。便是裘芷仙也是收获不小,越发暗下决心,一意修道。
三人又各自略微休息了一会,等到天明,林渊便自行离去,命云从护送裘芷仙返家。
云从倒也觉得便利,反正存了游历山川之念,先回头将裘芷仙送返成都,再行游历也是一样的,只当是千里送京娘了!
因为怕裘芷仙体弱,不能跋山涉水,乃寻到官道,雇了车马,沿着大路,不过五六日,便到了成都府内。
云从问明裘芷仙住址,因为怕女方家人纠缠,多给了些银钱,雇佣两个上了年纪本分的本地脚夫,叫人送去家中,自己便要回转。
裘芷仙忙拉着他道:“得恩兄高义,难女方才死中得活,还请一同到我家中,由我爹娘哥嫂再亲自谢恩,何必这般着急而去?”
云从笑道:“小姐也有救我之恩,本是互相护持,何须挂怀!我乃是一心修道之人,这便要去四海云游,实在是脱不开身呢!”
裘芷仙一时情急,忙不顾男女大防,一把拉着,哀求道:“恩兄便是不愿同往,还请留下家中住址,好日后由我父母登门拜谢!”
云从虽是不愿,可是城门这里人来人往的,自己被一女子拉住,颇有碍观瞻,又不愿拿假话哄她,只得将贵阳家中住址略微说了一说,这才辞别而去。
裘芷仙无法,只得放了他自去。日后还有一段千里寻云从,九女诛凶魔的故事。
再单说周云从,将裘芷仙送走,他还不放心,暗中跟随,见车马进了家门,裘家父母抱着芷仙痛苦流涕,这才放心而去。
原本他要绕行云南,再回贵阳,经鬼道人乔瘦滕一事,知道有些鲁莽了,自己道法未成,拿着霜蛟剑,不啻是金宝露白、自招祸端。乃决意先行返家,按着祖师吩咐,将剑法练成,等待恩师上门接引。
便买了一匹大青骡,晓行夜宿,赶赴贵阳。
来至家中,见过父母高堂,跪下请罪。
周子敬夫妻本就恬淡,看穿功名利禄之事,只要儿子安然返家,便是十分欣慰。
云从又暗中将拜师学艺之事对父母详述。二老也是欣喜,能蒙国师亲自收为弟子,是何等的荣幸?且恩许云从娶妻生子,延续香火,越发喜出望外。自后便不再打搅云从,由他自便,只央请媒人,四下寻觅好人家的姑娘,叫云从娶妻生子。
云从虽不敢违逆父母之命,可也不是轻易看上寻常女子,又修习道法,于男女之事越发寡淡。在家住了小半载,索性寻了个借口,复又外出游历。
如今剑法已然小成,颇有自保之力,便循着贵蜀驿道,想去历练江湖。这一日行至川滇桂交界,走迷了路,索性往南而去,游历十万大山。
虽已入秋,西南之地,气温依旧暖和,,右半却是凹缩进去。一路上看不尽的绿水苍山、青天白云,还不快意。
也不知走了多少日子,这一日来至一处僻静的集镇,问起当地土人地名,才知晓叫做万松山,已是云南腹地,距离昆明省城也仅有数百里。
云从乃就近修整,找到客店打尖,,又命店伙计摆好酒饭,准备食用。忽听店外人声鼎沸,闹成一片。
他不禁好奇,走出店门一看,只见隔壁一家包子铺门前有一株酒瓮粗细的大树,树上绑着一个黑矮汉子,相貌奇丑。两个店伙嘴里骂骂咧咧,拿着木棍,没头没脸地朝那丑汉打去。围着一圈人在看热闹。
那人丝毫不理会,只是低着头任人鞭打,也不出言讨饶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