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弱,有照顾自己的能力,我和你不一样,我这样的人无论在那里都可以过活。所以你不必担心我的。明白么?”
第一次,她如此认真同他讲话心里话,却是这样一番不那么好听的话。
穆衍森有些哀怨的听着,看着她,想要把她装到心里去,不让她出来,不让她走远,不离开自己半步,可她,是不同的,如此聪明,没有太多傲气,却是一身傲骨。
慢慢,他笑了,懂了,也许这就是,他为何如此爱她。
“明白,你走吧,我看着你走才放心。”
“那好吧,我走了。你也快点回去。”
苏酒不爱说再见,没理由,就是单纯的,不喜欢这个词。
穆衍森看着她背影,渐行渐远,总有股冲动想要跑过去,抱住她,求她,想说,“跟我回家吧。”
从小到大,他鲜少会这么想要求一个人,几乎没有求过人,只有那么一次,他求父亲帮帮自己,父亲狠狠的教训羞辱他了一番还是不解气。从那一刻起他就深刻明了,放低姿态卑躬屈膝的去求人是多么耻辱的一件事,从此他再不求任何人,哪怕是再艰难,都一个人扛。
但是,对她,怎么都不行,什么办法都全无作用,有生以来,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是无能的。面对她,如此束手无策,又苛求至极。哪怕是用求的,都想要得到。
站在黑暗中,见她房间的灯亮起,穆衍森才转身离开。
对她,永远不能求,仿佛不属于任何人,但他,一定要让她属于自己。只属于,他自己。
第十章
第28章 10——1
日子依旧如故,表面上也没有太多的变化。工作,回家,杜绝任何不必要的社交,常常一个人,看书写字,习惯独处,又觉空虚了无生趣。
但从她出现,到彼此敞开心扉。在穆衍森心中生活开始大有不同。以前总是在重复复制每一天,经年累月,晚上睡不好,早上又倦怠疲累,无所适从。而有了她,会期待每一个明天,期待与她见面,明明年纪也不小了,却如同个毛头小子,莽撞追逐,寤寐思服,朝思暮想。
也不是不可避免与自控,是他不想,这样子,心里才不是空的,满满都是她,多到溢出来。心里能够这样装着一个人,多么好。
不知是几点,天刚蒙蒙亮,他坐起来,额角和背后受伤的地方还有些疼,看着四周摆设,开始发呆。
最近一直是睡在自己家里,不管多晚,都只想要回到这里。大概因为这里还残留着她的余香,睡在和她一起睡过的床上总是能够很快安然入眠。安眠药都停了快一周。
起身走到浴室,她用过的牙刷还在,与他的头挨着头,始终舍不得扔,喜欢这样故意摆在一起。无聊又有趣。
他拿起,又放下。拿到自己的牙缸里,又放回去。明知无意,却乐此不彼。
多么希望她可以搬过来一起住,住到隔壁房间也好,只要每天起来第一时间看到,一起吃早餐,一起上班,再一起回来。可她是那么固执倔强,坚守自己,不肯放松一点戒备,把自己护的严严实实。不是故作姿态,是一点不愿在他面前,没了仅存的姿态。
罢了,尊重她吧。
手机滴滴答答的响,是短信,他几乎是不发短信的,翻了半天。
“给我开门,我知道你在。”
穆衍森想了片刻,去开门。
“你没事吧?我听说穆爷爷昨天打你了。”
一进门,林以芯便扑上来想要看他的伤。
穆衍森闪躲开,坐到沙发里,腿太长,夹在茶几边,只好翘起来,“没事,又不是没挨过。”
林以芯蹲在电视柜下找药箱,“我给你上药吧。”
“不用。”他淡淡的说。
“用的,受伤了就得上药。”
林以芯非常坚持,翻了好久,翻不出来,急得快哭了,带着些哭腔,“药箱呢?药箱明明就在这里的,怎么就不见了!”
穆衍森努力想了一下,之前她在的时候切水果弄破了手指,是他给上的药,可后来放哪里,却不是他放的,他不知道。
“别找了,真不用。”
“药箱呢?”林以芯不依不饶,从他表情里已能看出些端倪。
他失了耐性,坦言,“我不知道,不是我放的。”
林以芯“腾”的站起来,走到他面前,逼视着,“她放的?她又来了?”
“以芯……”他无奈,只有唤她名字。
“是不是!你说!是不是她!”林以芯自知很失态,却再也无法控制。
“是,不过是很早以前。”
穆衍森看着她,“以芯,我跟你说过的,我再说一次,我不会跟你结婚,谁逼我都没有用。有些话,我不想再说第三遍。”
“你怎么能这样!你昨天也这么告诉爷爷的?所以他打你,他那么生气,气到出手打你,这样你都不回头?”林以芯只觉心口发闷,好不甘心。
“是,我回不了。”
他垂下眼,“我没办法,以芯,我既然都和我爷爷坦白说了,就真的不会回头。我不爱你,你难道还不明白?”
一句我不爱你,让林以芯痛心入骨,却又忽然之间冷静许多,她定睛想了许久,坐到他身旁,试图用他们之间曾经美好的回忆唤起他的知觉。
“衍森,我同你认识有多少年了?从出生开始算起,我们现在多少岁就是多少年,我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时时刻刻在一起,我们是必须要在一起不可以分开的不是吗?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你为了我受那么重的伤,甚至还换了心脏,我始终陪着你照顾你,也为你付出了很多,我们之间的感情是别人不能比的,你只是一时被迷失了,我知道的,你以前也有过,但是你会醒的,我可以等你,等你想明白,看明白,你最爱的,永远是我!必然是我!”
“以芯!”
打断她的话,穆衍森苦恼至极,他早已想明白,对她,有的只是愧意和深深的惭愧,再说什么都是徒劳。
“是,我们一起长大,我们有最深厚的感情,我以为我可以和你就这么在一起,一辈子,就那么过了,可是这次不同了,真的不同,我遇上她,让我知道我和你那不是爱情,让我明白,那只是亲情,是家人一样的亲情,我可以疼你,护着你,可是,我对你不会动心,那并不是爱情。你懂吗?”
“不是的!绝对不会的!你以前也喜欢过几个小明星小女孩,爷爷一骂你就散了,你不是爱她,不是!我知道!”
林以芯狂躁起来,不知是想要催眠自己,还是他。总之是怎么都无法接受他说的话。
“以芯!”他高声吼道,想要唤醒她的理智。
“我以前……那是无聊,自从你大哥不在,我就再也没接触那些无聊的人。可是她……她不一样,我看着她,开心会笑,生气会气到不行,看见她哭,心那么疼,疼的不能自已,会生出很多很多我从前从未有过的情绪,可是我对着你……”
“是!你对着我什么都没有,永远彬彬有礼,像我所有的哥哥一样!只是对我很好,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也知道,你是真的爱上她了……”
终于是败下阵来,林以芯清楚得很,自己输了,一败涂地,终肯承认现实,却是哭着说的。
“从你把她带到这个地方我就知道你是认真的。这房子是我大哥送给你的,他在的时候你们总是会一起在这里喝酒,喝的烂醉如泥,我帮你们打掩护,给家里人编瞎话,买解酒药帮你们解酒,你们都拿彼此当亲兄弟,他不在了,你不比我们家人少伤心,甚至更多,很少踏进这房子,连我都不敢来,可你为了她,连她爷爷都肯让住进来。医生说你有心里障碍,会害怕触及隐晦伤心的往事,可你没带她去别的地方,偏来了这里……因为她,你一下子什么都变了,什么都肯做……”
林以芯哭的泪干肠断,“我都知道……所以我害怕,好害怕,我去找她,在她面前耀武扬威,可是她什么都不怕,她根本就不理我……我只能装作不削一顾,以为我们那么深的感情,是她比不上的,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你们才认识多久?她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把你夺走?是我比不上她吗?我哪里比不上她好?你们才刚认识而已!”
“爱是不能按时间算的,不是时间长,我就爱谁比较多,若是真的爱上,几秒钟都可能,我与你认识那么久,看着你,没那么多感觉,可我不看她,心里都有许多许多的感触。有时候我也想不明白是为什么,要是能像数学题理的清楚明白,我又怎么会这样?”
看着以芯掉眼泪,他生不出太多情绪,有的只是同情,像呵护妹妹一样,搂住她肩膀安慰。
“以芯,你听我说,你真的什么都好,好的我挑不出一点毛病,完美无缺。她、她几乎什么都比不上你,很多缺点,坏脾气、骂脏话、气我,为所欲为,甚至没有良好的教养。可是……我爱她……我知道我多么需要她,什么办法都没有。”
“是啊,我再好,你要的,不是我……”
林以芯止住哭泣,趴在他肩膀,没一会,又崩溃,泣不成声,表情痛苦至极,生生地透出一股子凄凉来。
“可我从小就喜欢你,我那么喜欢你,你听爷爷的话和我在一起,我不知道多开心,你不能这样……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对得起我哥哥……怎么对得起我……你答应过他要照顾我的……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我可以照顾你,不论何时,但是,我没办法爱你。我真的尽力了。”他不想说对不起,无用的话都不想再多说。
也不知哭了多久,林以芯终于能平复情绪,穆衍森倒了杯水给她。喝了一口,恍然发现挂壁式液晶电视上有什么东西,一排排的,墙上也有,视线模糊,她用力擦了擦,定睛仔细瞧。原来是贴纸,大概是买牛奶送的那一类小孩子的花花贴纸,旺仔牛奶,机器猫,喜洋洋……乱七八糟贴得好恶心。他虽没有洁癖,可也决不能容忍别人这么胡来。可是对她,偏偏什么都可以。
是啊,被偏爱的,总可以有恃无恐。心里好一阵哀痛欲绝,像什么被硬生生扯烂了。
“你以后会找到比我好的,真正爱你的人。你这么优秀,一定会的。”
不说这话还好,一说,林以芯冒出好强烈的一股恨,再好,你不要,不是你,又有什么用!抬头狠狠的瞪住他,看了许久,仿佛要将他从骨子里看个透彻。
“就这么想要和我撇清关系?我知道这世界上没有永恒不变的事情,哪怕是再深刻的感情都可以像这杯水,不想喝了就倒掉。但是,你这样不要我,我看你们能好多久!我看她怎么进你们家的门!除了我,没人能踏上你家的门栏,这是你爷爷说的!我和你,这么多年,早撇不清了!”
她起身要走,穆衍森揽住,脸色也并不好看,甚至流露出反感。
“以芯,古往今来,书上写的,电视里演的,例子何其多,你应该明白,我不爱你,在一起怎么样都不会幸福的。你了解的,只要我下定决心,谁说什么都没用!”
“不幸福我也不会让给她!如果她是个什么千金小姐也就算了!乞儿一样也想跟我争,想都想别想!”
穆衍森再没了好脾气,额角的青筋突突地跳,“我希望你收回那样的话!”
“我偏不!我倒要看看她有什么本事登上你家的门!”林以芯用尽全部力气,甩手离去。
时钟滴滴答答,响不停。除此之外,屋子里很静,静到穆衍森能听见自己的呼吸,不疾不徐,却徒然憋着一口闷火难以发泄,扬手掀翻桌上的杯子,一声闷响,砸到地毯上,并没有碎。又后悔,这样发脾气又有何用?
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想找点东西吃,往里翻了翻,推开矿泉水瓶子,愕然发现,药箱竟然在这里!
差到极点的心情顿时全转变,他勾起嘴角,浅浅一笑。
只有她才会这么胡乱放东西,还总喜欢藏着掩着,怕人偷了去似的。
午饭时,他突然出现在员工餐厅,毫不避讳的坐到苏酒对面,她只神色泰然的瞅了他一眼,没太在意,也没有看旁边任何人。自打经过上次烫伤那事,不知哪个碎嘴的添油加醋到处传,于是明里暗里都清楚他们的关系,也就没必要太遮掩。
穆衍森来回往四周扫了几眼,识趣的全部闪到最远处。
他两支胳膊叠在一起,摆在桌面,仔细看着她,“吃那么少,再点一份吧。”
“我都快吃完了,本来就吃得比别人多,想撑死我啊。”苏酒张嘴,几口塞完剩下的米饭,让他自讨了个没趣。
她起身,他压住她手,眼神会意,不允许她走掉。
“你干嘛?”她懊恼地问。
他扬起脸,“你看。”
苏酒这才瞧见他额头淤青了一大片,还有些泛紫,伤的不轻。
“怎么弄的?”
她坐回原位,伸手轻轻碰了一下,他也不躲,信口胡说。
“撞冰箱上了。”
她立马撇嘴,“休想骗我,你有那么傻才怪。不知道多精明,半夜做贼被抓住了吧!”
他乖乖点头,“恩,我偷西瓜去了,被那老头抓着,我誓死抵抗,结果还是被他用拐杖好一顿毒打。”
穆衍森下意识摸摸后背,不算撒谎,他爷爷可不就是拿拐杖往死里抽的么!
“大冬天的胡说八道!没正经!到底怎么弄的呀?”苏酒有点急了。
他只好说实话,有那么点垂头丧气,“不听话挨揍了呗?”
苏酒咋舌,“你都几岁了你们家人还这样。”
他也很是苦恼,可没办法的,家教如此,不容反抗。
“我们家是这样,我就是一百岁了,该挨揍的时候也免不了。”
“你怎么不跑?”
他好笑,“你以为我是你啊!我爷爷发火,就是油锅倒我身上我都不能动。”
“你怎么惹老人家生气了?”
穆衍森眼光不易察觉的闪烁了一下,搪塞她,“没什么,顶了几句嘴。”
“你们家真吓人。”
“别怕,你以后进了我们家,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
难得的俏皮,苏酒却极其不领情,“脸皮真厚,谁要去你们家。”她又站起来,“我要做事去了。”
“多坐一会我不扣你工资。”居然拉着她耍赖?
“别闹了,年底一堆事呢!就你闲!撒手!”
苏酒横起眼,他只好索然无味般,放了手,无辜的像个要不着糖吃的孩子。
地下停车场灯光昏暗,早已没有几辆车了。苏酒站在角落里,等了许久,听见喇叭声,一辆车在她面前停下。司机为她打开车门,苏酒钻了进去。坐到他旁边,搓着手,用力哈气,明知道没有什么用,也要这样,心里作用吧,总觉得这样能暖和点。
车里挡着隔断,看不见司机,灯光也有些暗淡,却是暖暖的色调。
“跟你说了多少遍了,非不听,非要在这里等。这里阴冷不通气,在大堂门口等多好。”
穆衍森伸手,将她的手包裹住,帮她搓揉取暖,眼里又是责备又是不忍更多是心疼,面对她,情绪总无法控制的复杂。
苏酒难得扭捏,“哎呀,这里没人嘛,大堂门口那么多保安员工的,不好。”
“你还怕那些?不是一向敢作敢当?”他挑了挑眉毛。
“不是怕,我懒得解释那么多,免得麻烦。”她不是那么没胆的人,是真怕与人浪费口舌,厌烦那些没有意义话题。
“会有什么麻烦?这俱乐部上上下下还有谁不知道?我同谁在一起,碍不着他们什么事。不是跟你说了,你不要乱想,我都会处理,我向来不是拖沓的人,已经和以芯说的很清楚了。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决定。别人的话你不要听,千古罪人、陈世美,我偏就要当了。”
难听的谣言,不是没传到他耳朵里,可每次她都像没事人一样,不抱怨不在意更不会撒娇找安慰,就那么跟他装傻,一个人受着,她越是这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