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女神情一愣,柳绛珠急道:“去哪里?”
胡玉莲嗔道:“不准出去。”
“为什么?”
“会期未届,出去干吗,不怕人暗中陷害你么?”
金童收敛刚才嘻皮笑脸的神态,正容道:“我有一件异常严重的事情要办,昨天伯魁伯父本叫我与你们商量,我因恐惟你们误会,所以没有同你们说。”
“什么事?”
“有关红儿的事。”
胡玉莲冷笑道:“是不是她要你娶她,你尽量娶她好了,何必与我们商量?”
“唉!我早知你们一定会误会的。
“红儿乃混世魔君之徒,已练就‘两仪神功’,又服一只千年难得的‘天地之子’,武功突飞猛地,现已不在我之下,今奉她师父之命,参与大会,要同我作对,我想争取她过来,即使争取不到,也不能由她帮助敌人,可是,唉!”
“怎么啦,是不是恨你无情,不理你了?”
“不是的,她还不知夺她童贞的是谁,提出一个十分苛刻的条件。”
“什么条件?”
“要我娶她,而且是元配的名份,限我今天午牌给她回音,叫我怎么回她呢?”
胡玉莲冷笑道:“不是正中你的心意么?有什么不好回复的呢?”
“别再胡说八道挖苦我,其实,我早就决定了回答她的话,只是未告诉你们一声罢了。”
此时,胡玉莲也已感到事态的严重,不敢再挖苦金童,低头沉思了一会,道:“你决定拒绝她?”
“不是的,当时,我借口姑姑失踪,须待三老回来,禀知三老后,方能给她答复,目的是拖延时间,能拖至大会之后就容易办了。”
“现三老仍未回来,我正好回复她三老仍未回来,请她再等几天。”
“她若识破你的心计怎么办呢?”
“就由她去,了不起一拼。”
柳绛珠小嘴一噘,愤然道:“让我去对付她!”
金童道:“到时再说吧!”转身欲走。
胡玉莲道:“小心她也是施行美人计中的一个啊!”
“不会的,古风道人怎能用我认识的人施行美人计?”话间,转身走出花厅。
返至胡伯魁家中,略收拾了一下,即告别离庄。
到达太平镇时,己将近午牌了。
他怀着十分不安的心情,向群英客栈走来。
她刚一踏入群英客栈的门槛,即有一个伙计迎上,陪笑道:“少爷要住房还是找朋友?”
“找朋友,红儿姑娘在不在?”
“啊!是不是红鸾女侠?”
“红鸾女侠?”
“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
“大概是她,请领我去。”
“她大概还未起床。”
“她约我午牌来找她。”
“好!跟我来。”伙计将金童带至红儿住的房门前,轻敲了二下房门,道:“女侠,有你的朋友找你。”
“谁?”女人娇柔的声音传了出来。
金童一听,就听出是出自红儿之口,忙答道:“是我,红姑娘。”转对伙计道:“去吧,谢谢你。”
伙计弯腰退去。
“吱哎”一声,房门大开,房内站着身穿淡红罗纱,娇媚不胜的红儿。
金童心头一荡,暗道:“这丫头越长美了。”犹豫了一会,才进入房中,道:“还未起床?”
红儿嫣然一笑道:“我不是起来了么?”回身在衣架上取下外衣,披在身上,道:“坐呀!”
金童在窗下一张木椅上坐下,笑道:“什么时候取的绰号?”
“什么绰号?”
“红鸾女侠。”
“哦!”红儿噗然笑道:“我本是叫红鸾,是因与我小姐的名有些抵触,便将鸾字去掉。”
“什么抵触。”
“我小姐叫凤,鸾凤是相对等的,我是丫头,怎能与小姐相提并论?”
“规矩真大,一点道理都没有。”
“我们不谈这些,你今天是来回话么?”
“是的。”
红儿倏然紧张起来,急道:“如何?”
“唉!三老至今犹未回来。”
“哼!”红儿忽然一板脸孔,冷冰冰地道:“你真不管我了?”
“唤!红姑娘,婚姻大事,岂同儿戏,你我年纪都轻,何必如此着急?”
红儿盛怒地左掌一扬,欲掴金童一个耳光,但刚一出掌,又收了回来,转身跑至床前,伏在床上哭了起来。
金童忙跟了上去,轻拍了几下她耸动的香肩,道:“你既愿委身于我,又何以急在今日,请你想想看,我现处在什么环境中,中秋就是会期,我能胜与会的数千高手么?我能活过中秋之夜么?既我不顾俗礼,与你成婚,我又能过多久的夫妻生活呢?顶多也不过四天了,试想,我能一错再错么?难道要我多带一件憾事去见阎王不成!”
这番话说得十分沉重,也十分恳切,语毕之后,又长长地叹了一声。
红儿抬起头来,擦去脸上的泪痕,道:“你怎知你会死?”
“你难道不知敌我力量的悬殊么?不说古风道人和千古一指已邀集天下精英合力对付我,就凭会场中的机关,少林的罗汉阵,衡山的九九阵,武当的南斗阵,已足够置我死地了,我不是神仙,就是神仙也难闯过这些难关。”
“你怎知道得那么清楚?”
“是关山二侠悄悄地告诉我的。”
红儿脸色变得异常苍白,点了点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没有说出口来。
她紧蹙黛眉,踱至窗前,推开窗门,让清爽的秋风,吹拂着她脸上的愁云,半晌,未回身理睬金童,似乎在考虑一件重大的决策。
金童悠悠一叹道:“你何须苦恼?大会之后,我若能不死,你爱怎么办都成。”
红儿猛回过身来,冷笑道:“你今天若不答应我,确实是无活过中秋之可能!”
金童笑道:“就是答应你,活的希望也并不多呀!”
“我愿意助你。”
“也许连你也活不成。”
“你别管,愿意与你同死。”
“只不过四天功夫的时间,划得着么?要我连累你,就是将我一掌劈死,也办不到。”
“哼!哼!你想用拖延诡计,不让我参与嵩山之会么?告诉你,自今以后,我们若非夫妻,就是仇人,请你立刻作个决断。”
金童苦笑道:“我已是垂死的人了,要我连累你,办不到!”
红儿的娇躯摇晃了一下,道:“好!我也无须暗害你,你去吧。”
金童心头一震,道:“你为什么要暗害我?”
“我明白地告诉你,古风道人等前辈委我为美人计的负责人,我以为你能回心转意,不忍害你,不料你仍心如铁石。”她目中似要喷出火来,沉哼了一声,咬牙切齿地:“我若将你暗地害死,不算本事,也不能发泄我心中之恨,我要你死在众人之前,让众人的鄙夷冷笑伴你归阴。”
“啊!”金童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寒颤。
他并非怕死在众人之前,而是未料到红儿也是美人计中的主角,他想:“要是红儿不以苛刻条件为难他,很可能会将他当作自己人,说不定真要死在她手下!”
他倒抽了一口冷气,暗道:“看情形,我若不答应娶她,决不能将她争取过来,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即使我答应娶她,她也不会相信了,事情己至此,就由她去吧!”
心念及此,便站了起来,道:“我并非不答应你之所求,而是不想在此时成为事实,你既不谅解我,也就算了。”
“我己无话可说了,请吧!”
金童暗叹一声,怏怏地走出房门。
享情的结局,本在他意料之中,但他心中,仍是十分难过。
他因心情恶劣,及恐胡玉莲和柳绛珠挂念,不想在此多加停留,在一家饭馆吃过午饭后,便即急返回狮子庄。
到达狮子庄时,已近黄昏了。
狮子计上下人等,一见他回来,都大感安慰,尤其是胡玉莲和柳绛珠,更是心悦。
他将经过情形详细地告诉了他们,并道:“想不到她会如此横蛮。”
胡玉莲笑道:“我倒不希望你能将她争取过来。”
“为什么?”
“一个色狼,一个淫妇,二人在一起……”
“胡说,人家情绪坏得要命,你们不安慰我,反老是气我,我不理你们了。”起身就走。
胡玉莲忙喝道:“哪里去。”
“不要你管。”
胡玉莲走至他身前,庄肃的道:“会期未届之前,不准再到庄外去。”
“什么理由?”
“没有理由!如不听我的话,从此别想再见我了。”
金童长叹一声,走出厅外。
十二、十三两日,金童都没有外出,其间,他只推开铁板门,进入祠堂看了关山二侠一次,及偶尔到胡玉莲和柳绛珠住所闲谈几句外,大部时间,都是蒙头大睡。
十四日一早,他还在懒洋洋的躺在床上,忽觉庄中情形有异,即急起来,推开窗门,见许多庄汉,个个劲装疾服,身配武器,来去匆匆。
他大感奇怪,忙向一个经过他窗下的庄汉问道:“这位大哥,请留步。”
应汉走至他窗前,道:“金少爷早,什么事?”
“你们一早来去匆匆干吗?”
“庄主有事召集我们。”
“什么事?”
“我还不大清楚。”
“啊!你去吧。”
金童缩回头来,即忙窗衣漱洗,出至厅中,厅中冷清清地,不见一人。心忖:难道庄中又发生了什么事?
他三脚并两步,走至胡玉莲和柳绛珠的住所,见二女都穿着青色劲装,胡玉莲还背着一把长剑,正在吃早饭。
金童诧异地道:“你们干什么?”
胡玉莲放下碗筷,道:“你忘记了今天是八月十四么?吃过早饭没有?”
“八月十四怎么样?”
“同你去赴嵩山之会!”
“哦!你们真是多此一举,我说过你们不能去,怎不听我的话?”
柳绛珠道:“我们偏要去。”
胡玉莲道:“我文叔叔也去,并召集全庄有武功的人同去。”
“胡闹,真是胡闹!”转身就走。
胡玉莲急道:“你哪里去?”
金童不理,匆匆走出花厅,疾出大门的内庭院走来。
还未到达庭院,即闻院中人声鼎沸,似有一二百人之多。
他加快脚上不,来至院中,果见胡文魁脸容庄肃,面对着一二百个劲装疾服,身配武器的庄汉,胡伯魁和十余位庄中老者也在其中。
胡文魁忽然高声道:“各位肃静!”
院中一二百人,立即静肃下来。
胡文魁正欲继续对庄汉说话时,金童已经赶到,连忙一拱手,急道:“伯父,你在干什么?”
胡文魁侧过身来,拱手还礼道:“他们脚程较慢,我想带他们先走,往嵩山助你一臂之力。”
金童忙摇手道:“不必,不必……”
胡伯魁道:“家叔及五岳神丐等未回来……”
“我一人去够了,快打发各位回去。”
一老者道:“哥儿二度救我村庄,恩德齐天,古道叔及五岳神丐等又未归来,有他们同去总比你单刀赴会好得多。”
另一老者道:“是呀!多一人去,多一份力量……”
院中忽有一庄汉举手高叫道:“我一定要去!”
“我也要去!”
“我非去不可!”
“打倒古风道人!”
“打倒千古一指!”
院中一二百人,倏然哄动起来,情绪激昂,豪气冲天,—致高呼要助金童一臂之力!
金童见情,感动得热泪纵横!
然而,事非平常,一二百人,都非武林人物,而只是练过几手拳脚的庄汉,家中有父母妻儿,若由他们前去,无非是叫他们去送死。
金童跳上三级石阶,高声道:“各位请听我说!”顿了顿,继道:“各位情义,小可感激万分,小可并非看各位不起,无力助我,而是此次大会,并非一般争名夺利的武林大会,根本没有硬拼硬打的机会,据我所知,他们是要利用机关和剑阵陷害于我,如各位同去,不但不能助我,反要我分心照顾各位……”
一庄汉高声叫道:“我们不要你照顾!”
“不要我照顾也不行,他们的策略,我认为人去得越少越好对付,即使胜不了他们,也容易脱身而逃,就是莲姐和柳姑娘,我也不让她们去。”
各庄汉心目中的胡玉莲,简直是会飞的仙女,他们心中的仙女都不能去,就由他们去也无用了。
于是,一二百人,顿时,都怔在当地。
胡文魁道:“你的话不错,他们去无非送死,就由老夫一人同去吧。”
金童寻思道:“这老鬼性情偏激,如不让他去,定说我看不起他,我得暂时答允他,待会再想办法将他留下。”
当下,点头道:“好的,就有劳伯父了。”
胡文魁道:“何时动身。”
“会期是明天,只是我们二更前到达登封县城就行了。”
“亦得早些启程,免得赶急路,有伤元气。”
“好的,请打发各位兄弟回去,我回去收拾一下就走。”
胡伯魁道:“你回去收拾,让我们备酒饯行!”
金童称谢一声,返回胡伯魁的住所。
他所将应带之物装纳妥当,并取了一袋制钱绑扎在腰间,外面加穿了一件胡玉莲替他新制的外衣,之后,来至胡玉莲的住所。
胡玉莲道:“现在就动身么?”
“唔!马上就走。”
“好!珠妹走吧!”
“不!不!你们不能去。”
柳绛珠背起一个小包,道:“谁说不能去,我们偏偏要去。”
金童连忙打躬作揖,焦虑道:“我不是说假话,此次之会,实不宜多去人。”
胡玉莲也知会场情形,不是靠人多便可得胜,不自觉地流下泪来,道:“我文叔和庄中打手都不去么?”
“我答应你文叔一人同去。”
“为什么他能去我们不能去?”
“你文叔本恨我入骨,今忽召集全庄打手助我,目的是以我二次救庄之恩,他性情异常偏激,若不由他去,必说我看不起他,动身时,我会想法将他留下。”
柳绛珠也落下泪来,道:“你单刀赴会,怎能令我们放心?”
“你们尽管放心,只要铜菩提和尚能探出破阵要诀,他们绝对奈何我不了。”
胡玉莲道:“只要答应我一句话,我们就不去了。”
“什么话?你说吧!”
“第一,不要入阵,第二,如见势头不对,取出‘风雷扇’给他们几扇就逃走。你能答应么?”
金童闻言,暗自笑道:“这不如不去的好,去了哪能不与他们一拼?”但为要留下她们二人,遂即连连点头道:“我一定听你的话。我走了,你们好好保重!”
二女齐声道:“我送你出门。”
三人一同离开花厅,来到庭院,庭院已无一人了,只闻大门外人声喧闹,显然都到门外去了。
三人走出大门,只见数亩大的门庭,都挤满了庄中的男女老少,胡伯魁高举一大杯酒,正在祝福胡文魁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众人一见三人出来,立刻像一窠蜂似的,一涌而上,一个六旬老者,忙从一个大汉手中抢过一只酒杯,叫另一个手执酒壶过来的庄汉斟满酒,挤至金童身前,将盛满的酒杯递给金童,高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