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老者慢慢睁开双目,惨然苦笑,齐声道:“一言难尽。”
金童道:“请进庄休息一下再说吧。”
左边老者道:“方便么?”
金童想起庄主胡文魁对他的态度,不禁大感为难,搓掌搔首,呐呐无法答复。
左边老者道:“如有不便之处,不入庄也罢。”
金童忽然转对柳绛珠道:“王一帖伯伯给我们的药,还有么?”
“有是有,可是全是治内伤的。”
左边老者道:“老弟别忙,我们的伤势并不要紧,而且都已敷过药。”
“二位伤在谁人手下?”
“少林和尚,武当道士,一共二十余人。”
“二位大侠名满天下,怎会与他们结上梁子?”
“谈不上梁子,只怪我们多事。”
“是怎么回事?”
“我们在茶庄分别之后,便往嵩山,欲调查这次轰动武林的大会真象,不料,我们一到少林寺,即发觉千古一指和古风道人约会阴谋。”
“什么阴谋?”
“千古一指和古风道人邀约天下高手,以‘除你而挽武林厄运’为号召,殊不知,纯是为了一己之私仇,以及强烈的贪妄。”
“这些我早已知道,七大门派与九爪神龙,杀了我父亲,怕我报仇,又想夺取我的‘风雷扇’以统制武林。”
“不错,可是局外之人,却不明这些。当我们发现其阴谋后,我们关山二侠,素以仗义为本。试想,怎能看得过眼?”
“于是,即向千古一指和古风道人劝说,请他们取消中秋之会。讵料,二人不但不听,反向我们说了一大套假仁假义的道理,并约我们共挽狂澜。我们身处少林重地,若不答应,·必有杀身之祸,于是,我们只好假意答应他们。”
青天大侠说这番话时,情绪十分激动,似乎忘了浑身的剑伤。
金童道:“你们既然答应应共挽狂澜,怎会与他们打了起来?”
青天大侠:“初时我们为了脱身而假意答应他们,后来一想,我们既是侠义中人,岂能贪生怕死,决意仗义到底。于是,我们便以与会人的身份,暗地调查会场的设备,会中的重要人物,以及临会时的计策。”
“当我们诸事调查清楚,正欲下山之时,不幸,竟被少林寺掌门方丈看出我们的作为,派人扣留我们。”
“我们的事情既已败露,如被他们留在嵩山,哪还能保存性命,于是,便一方面抵抗,一方面逃走。”
金童道:“你们是在嵩山受的伤?”
“我们离开嵩山时,并没有受伤,是昨晚到达太平镇后,与他们追踪的人相遇,恶战半夜,致受了几处外伤。”
“啊———”
“我们来此,并非求你老弟庇护,而是来告诉你会场情形,及他们运用的策略。”
金童感激地点了点头,道:“会场有何特别设置?他们以何策略对付我?”
“会场倒没有什么特别设置,只是计策却非常厉害!”
“有什么厉害的计策?”
“告诉你,十天前,他们的策略就已运用到你身上,只幸你命不该死,否则,早已绝命多时了。”
“十天前就运用到我身上?¨…′
“不错,我告诉你后,你定有所觉,第一个策略,是……”
蓦然,传来一声沉远的长啸。
金童忙后退三步,循声前看——
他乍看之下,不禁一震,顿时紧张起来。
云义大侠道:“什么人?”
金童道:“有二十余人向这里疾驰而来,”又向前细看了一下,继道:“都是些和尚道士。”
云义在侠惊慌道:“糟!大概是追踪我们的敌人。”
青天大侠道:“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里,以免牵累金老弟及这村庄。”语虽如此说,却不见他有任何离去的动作。
金童回过头来,冷笑道:“二位太不把我金童不当人看了,二位为我不顾性命,我金童岂能顾忌区区牵累,二位尽管放心,莫说二十余人,就是千军万马,我金童也有能力打发他们。”语毕,欲向迎去。
但当他只走出三步,胡伯魁突然走出大门,道:“小哥儿,朋友来了,何以不请他们入庄待饭?”
金童忙刹步回身,道:“伯父,你来得正好,请你先招呼这两位朋友入内休息。”转又对柳绛珠道:“你也回去招呼客人。”
柳绛珠柳腰一扭,道:“不!我要同你一同阻敌去。”
“几个和尚道士算得了什么,何劳你去,听我的话,朋友是我的,不好太打扰人家,再说,庄中也须要有本事的人照顾,快去!”
胡伯魁奇怪地问道:“小哥儿,你要去哪里?”
“前面去,一会就回来。”说毕,不理胡伯魁的话,即疾步前奔。
他之急急前往,是恐怕那些和尚道士到达后,有扰庄中安宁。
瞬间,已奔出六七十丈,站在路中,拱手高声道:“各位大师道长请了!”
当首一个耆耄和尚,双掌合十,低宣一声佛号,道:“金施主请了!”
金童道:“约会在即,各位来此不知有何指教∵当首和尚,是少林寺达摩院主持净世大师,他虽数度败于金童掌下,但见了他却无半点怯意。
净世大师又低宣一声佛号,道:“老衲等此来,与施主无关,只是想问施主一句话,希望施主能据实告诉老衲。”
“什么话?”
“请问,关山二侠是否到了这里?”
“不错,大师何事我他们?”
“他们偷了大会秘密文件,施主可否请他们出来交还老衲?”
“什么秘密文件?”
“有关本派及武林各派兴衰存亡的重要文件。”
金童一听。即知是关山二侠刚才所谈之事,当下,哈哈笑道:“请大师原谅,此事恕难从命。”
一个七旬以上的老道士,双目一瞪,冷笑着走了前来,道:“约会虽转眼即至,但如施主执意不将关山二侠交给贫道等,恐怕未到会期,就要见人流血了。”
“道长如执意要区区交出关山二侠,道长之言,确没有说错。”
此道人是武当派的长老,道号太阳,武功不在其掌门人,太虚上人之下。
他冷哼一声,道:“既这样说,就请发招吧!”
金童淡然一笑道:“不是我说狂话,如以你道长一人之力,只能接我一招,你们还是一起上吧。”
“好大的口气,贫道就要单独会会你的高招!”语毕,运集全身劲力于双掌,猛然一挫腰,大喝一声,同时,双掌齐齐推出。
金童一拧身,闪在一旁,微笑着连连摇头。
太阳道招势落空,忙收势再度运劲,冷笑道:“怎么不接,怕死么?”
金童摇头道:“道长功力实在区区意外。”
“过奖!你如自知不敌,就请立刻交出关山二侠,由你多活几天。”
金童淡然一笑,道:“我不是夸奖你的功力高,而是出乎我意外的低,刚才我若不闪避,此时,你已命丧黄泉了。”
这番话,简直把太阳道人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双目一瞪,大喝一声,不顾性命地欺身而进,拳脚交加,骤雨般地只朝金童要害踢打。
金童一面施展“醉八仙”步法闪避,一面叫嚷:“不行,你们还是一齐上吧。”
金童之要他们一齐上,是欲在混乱之中,一举将众人制倒,因为金童自练就“通天神功”
后,只在阴府圣君面试过一下,武林中尚不知他功力之突增,不想在大会前夕显露,以使古风道人等有所准备。
净世大师寺二十余人闻言,都陡发冷笑,拔剑欺进。
本来,二十余人的来意,并非真要索回关山二位,更未打算与金童动手,他们之索取关山二侠,纯是做给金童看的,以博取金童对关山二侠的信任,把金童诱入他们的彀中。
无奈,他们却看不惯金童的狂妄,一时忍耐不住胸中怒火,动手攻击,反中了金童藏技不露的心计。
二十余人,都是一二流的高手,这一齐攻,威力何等之猛,登时,只见刃剑闪光,掌影漫空,兔起鹘落,卷起满天的尘土,混乱一片。
就在此时,突起一声厉喝,紧接着,一条人影冲天而起,斜身泻落五丈之外。
那人影冲天外泻之后,混乱的现场,倏然静止下来,除净世和太阳二人,满面惊惧,疾步后退外,其他二十一人,都像突然中邪一样,站在当地,浑身颤抖,汗落如雨,张口瞪目,不能动弹,显然,系被人点了穴道。
那外泻人影落地之后,徐徐回过身来,口角含笑,慢步返回,对太阳道人道:“道长确不同凡流,居然能逃出区区之‘飞花指法’。”
太阳道人惊惧犹存,一时不知如何答复。
金童忽然脸色一沉,冷然道:“区区是念好生之德,不愿多加杀戮,否则,像妆等行为,实死有余辜。”
语毕,环扫了众人一眼,向左移了三步,陡然,双掌连挥了三次。
他每挥一掌,被点穴道的二十一人中,即有六七人口出闷哼之声,同时恢复自如行动。
他这种隔空解穴法,非有深厚的内功及精纯的手法,绝难办到,一旁的太阳道人和净世大师见之,都不禁心气下沉,毛孔收缩,同忖:“看他这手表露,无怪大会主持人如此郑重,此次大会,确是一道存亡绝续的关口。”
金童挥掌解开二十一人穴道后,道:“各位请吧,请回复古风道人和千古一指二位前辈:
你们的阴谋,我统已知晓,毋须再费心机了。”
太阳道人冷哼一声,向众入一摆手,领先而去。
走出二十余丈时,净世大师道:“善哉!善哉!这一下,不由他不相信关山二侠的话了。”
太阳道人忧虑地道:“这小子的武功实在我想象之外,会场机关是否有效,尚很难说呢。”
“阴府圣君早曾与他相会过,已知他武功火候,自不会有误,再说清风道长也是机关熟悉人物,而又十分精细,参与钻研,那还错得了,只要不泄漏秘密,饶他武功再高,也难逃厄运。”
太阳道人道:“他毋须知道机关秘密,只要知道会场有机关就够了,他不入我们预先布置的会场,如之奈何?”
“令师叔和千古一指施以夺肉计,要关山二侠前来假意密报,道理是防他不临会场;再说,会中尚有许多武功特高的人物,如万年妖精、阴府圣君、清风道长,令师长和千古一指等,如庐山独翁和神州笑怪也能如期赶到,几位老人家联系起来,就与他硬打硬拼,量他也难逃死路。”
太阳道人道:“大师这话不错,噢!听说混世巨魔有一个女弟子,已练就‘两仪神功’武功高不可测,也要参与大会,有无这件事?”
净世大师道:“不错,她叫红儿,原是九爪神龙家的丫环,听说也曾这那小子的凌辱,令师长和千古一指非常器重她,已派她为美人计中的领导人。”
“美人计不是已失败了么?”
“只是白娘娘的徒儿一人失败,说来可恨得很,如她丈夫来慢一点;或她丈夫不要醋火中烧,那小子早死去三天了,现在的美人计中,只有看红儿姑娘一人了。”
二人领着二十余人,一面谈一面走,向太阳镇而来。
且说金童见二十余人怏怏去后,即急返回,由一个庄汉,接入胡伯魁家中。
到达胡伯魁客厅时,关山二侠己换去血衣,正与胡伯魁喝酒谈话。
金童一入厅,都齐身站立相迎,大赞金童武功了得,胡伯魁忙让位请他入席。
金童入席坐下略述了一番拒敌的经过,对关山二侠道:“二位伤势不要紧吧?”
青天大侠道:“不要紧!不要紧,中秋准可复原。”
“你刚才说,他们的计策十天前就已运用到我身上,是什么计策?”
“美人计,他们都认为你是个好色之徒,派出许多美女勾搭你,借机放毒或以其他方法置你死地。”
“啊——”
“白娘娘的徒儿就是其中的一个,听说,若是她丈夫来迟一步,你己喝下毒茶。”
金童忆起三天前在太平庄的事,不禁打了一个寒颤,连连点头道:“白娘娘师徒,我早已怀疑她们有所企图,我之与她接近,是想暗探他们的目的,想不到她竟然放毒茶中。”顿了顿,继道:“除了白娘娘的徒儿尚有谁?”
“我们也不太清楚,听说都是与你不相识的,总之,以后凡遇不认识的女人向你勾搭时,你切不可理会她们。”
“嗯,他们还有什么诡计?”
’在会外的,还有一个‘宵小组’,此组的负责人,是茅山教教主八卦子,共有二十八人之多。”
“‘宵小组’?‘宵小姐’是作些什么事的。”
“专门跟踪你,每人都带有迷香和毒药等物,趁你不注意时,暗中陷害于你。”
“唔!不错,我住在客栈时,每天晚上都有人在我住的客栈屋脊和窗外经过,而且不止一次,那些人大概就是‘宵小组’的负责人员!”
“据我所知,‘宵小组’的人员,都是些偷鸡摸狗之徒,自私心特别重,胆子也很小,所以至今犹无人向你下手。”
“在会场中,他们用什么策略?”
“主要的有三,第一、是机关,第二,是剑阵,第三,是硬拼。”
“什么剑阵?”
“衡山派的‘九九阵’,少林派的‘罗汉阵”,武当派的‘南斗阵’。”
“这三种阵,谁的最厉害?”
“都是镇派之宝,各有所长,你赴会时,最好多遨几个助手,以免陷入阵中时,救援无人。”
“还有硬拼的策略?”
“这是到不得已时用的,是联合会中的突出高手,围攻于你。”
“与会的突出高手,有些什么人?”
“最厉害的要算万年妖精,其次是阴府圣君,庐山独翁、神州怪笑、清风真人,再次是千古一指和古风道人,还有各派的掌门人也都不错。”
“他们连庐山独翁和神州笑怪也请到了?”
“我们离嵩山时,庐山独翁和神州笑怪尚未到,届时不会不来的。”
“只要会场没有机关设置,硬拼我是不怕的。”
青天大侠忽冷笑道:“他们的诡计,若不亲眼见到,谁也猜想不到。”
“什么诡计?”
“他们把机关装在其他地方,会场倒是安全之地。”
“他们为何这样做?”
“所以我说别人猜测不到,他们认为你决不敢入会场,所以机关不装在会场。”
“装在哪里?”
“装在会场两侧和入少林寺大殿通路口。”
“啊!真是设想灵巧的诡计,若非二位仗义,我可真要上他们的大当。”
久未开言的云义大侠道:“我们素以仗义为本,将秘密告诉你是我们份内之事。”
胡伯魁道:“金哥儿年纪尚轻,以后还要二位大侠多予指教。”
青天大侠道:“客气!客气!金老弟年纪虽轻,却有过人的聪明,只要在下做得到的,绝不会袖手的。”
胡伯魁举杯道:“来!干!”
众人举杯,一饮而尽。
正在酒到干杯之时,一个庄汉匆匆进来。
胡伯魁急问道:“老三,什么手?”
老三急促地道:“南华双星要见金少爷。”
胡伯魁忙站起道:“快请他们进来亻
金童道:“让我去接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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