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童闻言,以为这老人定是个好人,忙在老人面前跪下,道:“啊,老公公,你一定是个好人,如你能够夺回我姑姑,童儿一定十分感激你!”
“你起来,我问你,你有钱吗?”
金童站起来,不解的道:“钱?”
“唔,黄金,白银,珠子之类都成。”
“没有。”
老人脸色一板,道:“没有钱,我老人家可没闲工夫。”话毕,一摇身,即已消失岩外。
金童忙追了出来,但已不见老人的影子。
他怔怔地立于岩口,叹道:“钱,要是我有钱,那多好。”
他返回石岩,只休息了会儿,天就亮了。
他心念着姑姑安全,急急走出石岩,向冥谷奔走,想探查清楚,然而却不敢沿路而走。
忽见前面有一庙宇,暗道:“我肚子正饿得紧,何不前去要一碗饭吃后再找?”急急向庙宇走去。
但见是一座又破又烂,看起来已久无人住的山神庙,他不禁泄气道:“如此破庙里那会有人?”但他仍然继续走入庙门。
果然,空洞洞,冷清清,鬼影也没有一个,但地上却有一张破草席,草席上放着一个很大的布袋。
他心感奇怪,叫道:“有人吗?”连叫了数声,均无人答应。
他俯身检视布袋,发现袋中有三个大馒头,他小小心灵中,不禁噗噗乱跳,暗忖道:
“我不能偷人家的东西。”欲放回去,但饿肠辘辘,使他不忍心放手。他想:“这里有三个馒头,我只吃一个好了,要是有人来,我以后还他就是。”
念犹未落,已将馒头啃了一口。
当他刚吃完一个馒头时,忽闻脚步声传来,不由朝外一看。
这一看不要紧,一看之下,呆把他吓呆了。
只见一个五旬上下的叫化子,鲜血淋淋,一跄一踉,呻吟不迭,向庙门走来。
叫化子进入庙门,向金童抽打量了一眼,想说什么,却未说出口,即已倒在地上。
金童惊骇万分,欲一走了之,但见叫化子的惨状,同情之心油然而生,又想到他所吃的馒头,可能就是这叫化子的,更不好意思走开。于是,蹲下问道:“伯伯,你受饬了?”
叫化子喘息了一会儿,有气无力的道:“走……你快走开,敌人……”
“伯伯……”
“啊,给我一碗水,我……”
“好的!”站起身来,但没有盛水的用器,环扫了侧殿一眼,见供桌上有一瓦鼎。他顾不了许多,捧起瓦鼎往外就跑,到庙侧山洞中,将瓦鼎洗净,盛了半鼎山水,急忙走了回来,交给叫化子。
叫化子欠起身子,一口气把半鼎山水喝得一滴不剩,喘了一口气,精神似乎好多了。对金童道:“谢谢你小哥儿,你走吧。”
“伯伯你还要童儿作什么事?”
“不要了……快走!”
金童茫然的看了一眼五六处刀伤,奄奄一息的叫化子,心里很是难过,道:“伯伯保重,我走了!”转身欲走,但又回过身来,道:“伯伯,我吃了你的一个馒头。”
“啊,对了,快回来!”叫化子象根本没听到金童的话。
“什么事?伯伯?”
叫化子吃力的探手入怀,掏出一个白色的绢帕小包,递给金童,道: “这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切……切不可被人看见,请……”他喘息了一会儿,继续道:“请往北京城……交……交给五岳神丐,他……好了,快走吧。”
金童接过绢帕小包,不知包里是什么贵重之物,只觉得很沉重,欲一问究竟,却被叫化子频频催促,不得已,只好把小包藏入怀中,急急走出庙门。
当他走出庙门约五六丈外,忽见左侧来了一个五旬以上的老者和二个三旬左右的大汉。
三人不经意地向金童打量了一眼,未加盘问,继续向山神庙走去。
金童虽不知这三人是何类人物,但见他们三人冷漠的态度,闪闪发光的眼睛,以为一定不是好人,他想:化子伯伯刚才所说的敌人,可能就是这三人。
他一念及此,心头大慌,暗忖道:“化子伯伯可要完蛋了。”但他不敢停留探看,相反的走得更快。
他为了找他姑姑的下落,不能立刻依照叫化子的重托奔往北京,于是,他返向冥谷走去。
他一面走,一面搜望,见有许多身背武器,表情冷漠的人,有的走向冥谷,有的由冥谷走出,羊肠山道,络绎不绝。
他想:如他姑姑未死,必在谷中或在这附近找他。
他留神注视每一个同谷中出来的人,虽有好几个女人,却都不是他的姑姑奔月嫦娥。
他加快脚步,进入他每年七月十五日都要来一次冥谷,见谷中少说他也有五六十人,其中僧、儒、道、俗,男女,老少,各色人都有,而且尚有二三十具尸体。
数十人,三三五五,东一团,西一堆,喁喁低语,都似乎在猜测什么?议论什么?
金童无心理会别人的事,怀着跳动的心情,来回乱找并“姑姑——姑姑——”的喊个不停。
谷中没有他姑姑的人影,也没有他姑姑的回音,二三十具尸体,也没有他姑姑在内,他想:他姑姑一定是被桃花贼扔落悬崖了。于是,禁不住悲哀的掉下泪来。
谷中人见他神情,有人以轻蔑的目光看着他,也有人投以同情的一瞥,却都不理不问。
唯有一个十五六岁的白衣少女,见他实可怜,便姗姗走了过来,问道:“小弟弟,谁是你姑姑?”
金童擦了一把眼泪,道:“我姑姑叫金碧霞。”
“金碧霞?”白衣少女沉吟了一会,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啊!”一个八旬以上的老人走了过来,道:“喂,小哥儿,是不是奔月嫦娥?”
“是的,有很多人叫她奔月嫦娥,又有人叫她金姑娘。”
老人道:“你姑姑什么时候带你来这里的?”
“昨天下午。”
“你姑姑也是来抢‘冷香玉钗’的么?唉,这等是非之地,怎能带一个小孩子来呢。”
“不,我们不是来抢人家东西的,是来拜祭那个坟墓。”说时,指了一指他们昨天拜祭的坟墓。
“啊!你姑姑既不是为抢‘冷香玉钗’,何以会把你弄到这里?”
“我姑姑被武林三腐儒桃花贼捉去了。接着金童将昨晚的经过说了一遍,并道:“我不知她是否真被桃花贼扔落悬崖,所以回来寻找。”
老人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人之生死由天,小哥儿你不必找了,也不必悲伤,回家去吧!”言下之意,奔月嫦娥无生还希望了,因为他很清楚武林三腐儒的为人,强奸灭口,是他们的一向惯例。要将奔月嫦娥扔落悬崖,决非虚话。”
金童也听懂了老人的意思,道:“你是说我姑姑一定死了?”
老人拍子拍他的肩胛,安慰道:“不一定,如果她没有死,她自会回来找你的。”
白衣少女仰脸向老人道: “爷爷,你不是说奔月嫦娥是女中豪杰,怎么竟打不过三个坏蛋?”
老人道:“奔月嫦娥虽是女中豪杰,但武林三腐儒也非弱者,而桃花贼那厮奸诈无比,诡谋多端,听小哥儿刚才所说,一定是桃花贼施以奸诈,逼使她就范的。”
白衣少女对金童道: “小弟弟,你姑姑既已被人捉去,就跟我们一起出山吧。”转对才老人道:“爷爷,我们什么时候出山?”
老人道:”冷香玉钗’既无着落,留此何益,现在就走。”
白衣少女拉着金童的手,道:“小弟弟走吧。”
一老二少,略扫了众人一眼,即向谷门口走去。
蓦然,谷外纵入茅山教教主八卦子姜君益,见他脸容清癯,面如白纸,仿佛死尸一样。
他双目闪烁,反复向谷中扫视,最后停在金童的身上,半晌,才向金童等三人方向走来。
走至三人面前,他手中拂尘轻摇了一下,冷惨惨的对金童 道:“小施主今晨是否去过山神庙?”
金童见八卦子阴沉的脸容,以冷惨的语音向他询问,内心不禁狂跳,一时答不出话来。
白衣少女见八卦子神态,大为生气,不嘴一噘,道:“不告诉你厂转对金童道:“不要理他。”
八卦子对白衣少女的,听若罔闻,阴笑二声,继续道:“小施主,老实说,你是否到过山神庙?”
老人见八卦子神情有异,一再追问一个不懂事故的小孩子,心知必有缘故,遂拱手道:
“教主请了,教主此问何意?”
八卦子轻蔑的看了老人一眼,阴笑道:“古道兄!请少管闲事,否则,有害无益。”
“我古道老叟一和不喜爱管闲事,只是想知道教主来意罢了。”
八卦子咭咭笑道:“古道兄,你不必装傻,你这一套,本教主早已洞悉,你如想将这娃儿带走,除非作梦。”
他追问金童的神情,已使古道老叟感到奇怪,此话一出,更使古道老叟满头雾水,当下,冷笑道:“难道带一个失伴的童孩出去也犯法?”
八卦子冷笑一声,不愿与古道老叟多费唇舌,因他心中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唯恐言多失误,更恐怕延误下来,事有变化,当下,将面容尽量装出慈祥,对金童道:“小哥儿,我带你出去。”说罢,伸手就拉金童左臂。
金童一拧身,躲到白衣少女身后,道:“不,我不要跟你走。”
八卦子双目一转,道:“不跟我走也行,你过来,我有几句话要对你说。”
白衣少女小嘴一噘,道:“不要听!”侧首对金童道:“弟弟,这道士坏透了,不要听他的鬼话。”
八卦子双目一闪,冷笑两声,陡然,双脚一错,右手拂尘 一挥,猛扫古道老叟头顶,同时,左手五指如钩,疾扣金童右臂。
他这猝来之势,使金童和白衣少女大吃一惊,白衣少女虽然学过几年武功,但要化解八卦子这迅速无伦的擒拿,谈何容易。
眼见金童就要被八卦子抓住,说时迟那时快,古道老叟已避过辛辣的尘劲,同时发出一记掌风,硬生生把八卦子的抓势逼了回去。
八卦子气得脸色惨白,双目突出,嘿嘿冷笑道:“古道老叟,你要管本教之事?”
“并非我老头子要管,而是你教主找我老头子管的。”
“就算我姜某错了,姜某向你道歉,请由我把这小孩子带走,可以吗?”
“请教主说出来意之后,论情理而作决定。”
八卦子闻言心忖道:“我岂能将这种大事当众宣布?但一时想不出适当的借口。”
但就在此时,谷外殒星似的射入三人,也就是亲眼看着金童由山神庙出来的三个人。
三个人一入口,只略看了谷中众人一眼,即向金童等走来。
三人中的老者姓郭名森,号称金砂掌,二大汉是金砂掌郭森的徒弟严盖宇、危虎飞。
金砂掌一面走,一面嘿嘿冷笑,向八卦子拱手道:“道长耳朵好灵啊。”
“嘿!嘿!”八卦子并未答话。
蓦然,谷外同时纵入七人,这七人是三道四僧,也就是昨晚金童在石岩所见的七人。
当首的一个道士对金砂掌稽首道:“郭兄轻功好俊,一晃眼就到了这里。”
金砂掌拱手还礼,冷笑道:“彼此,彼此!”
古道老叟见众人神情,已知都是为金童而来,也已悟及到金童身上一定有问题,他想:
难道使万人疯狂的“冷香玉钗”已落在这孩童身上?但他不敢相信,金童只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孩童,哪能得到人人觑觎的瑰宝?
他扫了围在四周的众人一眼,对武当长老出俗道人拱手道:“道长等可是为这小童而来,难道这小童身上有问题不成?”
出俗道人稽首道:“彼此心照不宣不好么?何必一定要说穿?”
古道老叟见问也问不出原因,伸手就把金童拉至胁下,问道:“他们为什么找你?”
金童茫然的道:“我不知道。”
“他们说你今天早晨到过山神庙,你在庙中见过什么事和人?你详细告诉我。”
“我到那破庙时,没有人,只有一张草席,草席上放着一个布袋,袋子里有三个馒头,我吃了一个,后来……”
茅山教主八卦子陡然喝道:“娃儿不可再说。”
白衣少女玉臂挽着金童肩押,怒叱道:“我弟弟说话与你何干?”转对金童道:“弟弟说下去吧。”
金童惊惧地看了一眼茅山教主,呐呐的道:“后来……后来来了一个受伤的叫化子……”
“娃儿!你不要命了么?”八卦子又制止金童说下去。
古道老叟闻叫化子三个字后,已明白了一切,对金童道:“好了,金哥儿,老朽已经知道了,不必再说了。”转对众人哈哈笑道:“原来樽中醉丐竟将‘冷香玉钗’交给一个孩童,这不是福而是祸。”顿了一顿,继道:“几武林中人,对于武功,均欲穷天地之造化,出神入圣,称尊武林,故都不顾一切危险,要救那女人。”说时,指了一指那呼救女人发声之处。
八卦子,道:“难道古道兄不想救她?”
古道老叟并不理八卦子的问话,仍对众人道:“各位可知那女人是谁?”
众人闻言,都不禁愕然,显然都不知那女人是谁。
古道老叟又道:“各位可知这女人怎会被囚壁腹之内?”
众人仍是愕然,不用说,更无人清楚其事。
古道老叟继续道:“在场各位!谁亲眼见过‘风雷扇’之人。”
金砂掌道:“听你古道兄的口气,似乎你已知那女人和‘风雷扇’的来历了?”
“老夫也不清楚。”
“你这不是说废话么?”
“老夫是怀疑那女人是否真有绝世武功?世间是否真有能裂石破山的‘风雷扇’?否则,各位何必为争夺‘冷香玉钗’而拼得你死我活。”
此话一落,场外倏起一阵轻蔑与讽刺的冷笑。
八卦子道:“原来古道兄这一大篇金玉良言,是要众人放弃‘冷香玉钗’,好由你一人据为已有,高明!高明!”
古道老叟冷笑道:“老朽只是好言相劝,各位既怀疑老朽心怀歹意,尽管抢夺好了,不过,希望各位不要伤害这个小孩子。”
金砂掌道: “靶子难免不中箭,既怕伤及他,就叫他将‘冷香玉钗’交出来。”
古道老叟道:“老朽无权叫他交出。”
金砂掌向金童逼进一步,道: “小娃儿!如你要命,就将‘冷香玉钗’给我!”
金童根本不知什么是“冷香玉钗”,当下答道:“我没有!”
金砂掌道:“没有。”
金童双手一拍衣服,道:“不信你们搜好了。”
来人见金童神情,再听他的话,实在不象是藏瑰宝之样,不禁使众人大感意外,相对愕然。
金砂掌道:“樽中醉丐没有把‘冷香玉钗’给你么?”
“我根本不知道谁是樽中醉丐,他怎会……”
“就是山神庙那个受伤的叫化子!”
“啊!那叫化于一进来就跌在地上,他叫我找水给他喝,之后就叫我不要管他。”话毕之后,忽然记起那受伤化子的绢帕小包,暗付道:“难道那小包内的东西,就是‘冷玉香钗’?”
心头不禁狂跳起来。
金砂掌沉吟了一会,自言自语的道:“难道早已被人夺去了?”
八卦子见金童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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