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文楠叹气，坐在她旁边，“我陪你。”
“不用，我自己可以应付，正好明天上午没课。”戚小冉看着黑乎乎的楼道说得很没有底气。
赵文楠似乎看穿，无声地笑了，“打肿脸充胖子的家伙。我明天也没课，就当是义务陪床了。”他指着腕表，“你看到学校要走二十分钟，等我到了，门也就关了。”
“随你。”戚小冉仰头看着抢救室的灯，“怎么这么久？”
“她失血太多，而且我背着她的时候，几乎没有感觉到心跳。”
“什么？”戚小冉大惊，她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抢救室的灯终于灭了，见医生出来，戚小冉立刻上前询问。
医生摘下口罩，面无表情地道：“已经没事了。”只五个字，人就走了，甚至没有给戚小冉说谢谢的机会。
孟小小被推了出来，鼻子上插着一条输氧管，手腕处的伤已经包扎好了，另一只手上插着一条输血的管子，一个护士举着血包，跟在旁边。孟小小此刻看起来特别小，就像一张盖在被子里的纸，似乎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走。
安置好后，护士笑得很是灿烂，“请你到楼下交下医药费。”
戚小冉看着几条单子皱眉，竟然这么贵，她这个月的图样还没交，上次的钱除了学费，生活费，已经所剩不多了，“小姐，可以明天交吗？”
收费处的小姐摇头，抚摸着红色的指甲，漫不经心地道：“看你们是学生已经对你们照顾了，不然血都不会输，快点付钱吧。”
戚小冉赔笑，“你等我下，我看看另外一位同学带钱没。”
戚小冉跑回病房，笑得见牙不见眼。
赵文楠警惕地后退一步，“你要干嘛？”
“嘿嘿，你带钱了没？”
“没。”赵文楠捂着口袋，又后退一步。
戚小冉格格地笑，“干嘛啊，大家是同学，就当帮帮忙啦，又不是不还你，你总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给小小停血吧。”
赵文楠叹一口气，“早知道就不该陪你，还要搭上钱包。”他朝门外走去，“等她醒了，记得让她还啊。”
“知道了，那么小气。”戚小冉笑眯眯地跟在他身后。
第二十六章 神秘的时刻
交好费已经十二点了，这个神秘的时刻，童话故事里的灰姑娘到了这个时候就要被打回原形继续过女佣的生活，虚幻的一切已经过去，剩下的只有残酷的现实。
戚小冉合衣躺在旁边的病床上，赵文楠躺在另外一张床上，幸好这个病房里只有孟小小一个病人，不然她和赵文楠就要在椅子上度过漫长的一夜了。
戚小冉歪头看着不断滴下的血，一滴滴，通过管子进入孟小小的体内，孟小小就像一个吸血的机械，不，她更像西方传说中的吸血鬼，脸色苍白如纸。戚小冉想若是太阳照在她的脸上，会不会像《暮光之城》里的吸血鬼一样，出现漂亮的光泽。
戚小冉叹了一口气，闭了眼睛，将脸埋在胸前。恍然入梦，又看见那血淋淋的一幕，到处都是血。忽然听见有人大喊，身体跟着晃动，她突然坐了起来，周围的人都穿着厚厚的羽绒服，神情惶恐，似乎发生了很不好的事。随即，身边的箱子整个掉了下去，她也跟着往下掉，她吓得脸色苍白，使劲拉住了栏杆。
周围的人身体倾斜，拼命地挣扎，互相推搡着，不知道要要哪里去。头顶上的行李纷纷落下，忽然有人大声哭喊，说的是什么她却听不清，只觉得身体不受控制，不断地朝下掉。窗户外面的景物飞快地后退，就像坐在飞驰的车子上。
戚小冉想喊，张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有紧紧闭了眼睛，不想看这惊心动魄的一幕。
忽然有人在推她的身体，声音飘渺，又似在近前，“小冉，戚小冉，快醒醒！”
戚小冉睁开眼睛，看到赵文楠担心的脸，她摸了下额头，全是汗，身上也有些湿。
赵文楠坐在她旁边，拂上她的左手，“是不是做恶梦了？刚才你叫的很吓人。”
戚小冉尴尬的笑笑，不动声色地收回手，“不好意思，可能是神经太紧张。”刚才梦境很真实，就像真的发生过一样，戚小冉看着自己的手，她记得在梦中她抓住了栏杆。栏杆？戚小冉忽然瞪大眼睛，难道那是她发生车祸的一幕？她明明不记得了。戚小冉的身体又发起抖来，这次是害怕，她曾经尝试过去网吧查前世乘坐的那趟大巴是不是出了车祸。可是她没有勇气，她不敢踏进网吧，更不敢触摸到前世死亡的事实。
赵文楠皱起双眉，“你没事吧？你在发抖。”
戚小冉坐了起来，看着黑乎乎的窗户，“可能是噩梦的原因。”她双手交叉，搂着自己，“我有些怕，刚才的那个梦，很真实，我……”她无法形容心里的感受，就像一个垂危的病人，忽然看见拿着锁链的死神，那种惧怕无法告诉别人。
赵文楠伸开双手，很想拥她入怀，皱眉看向她的右手，又悻悻地放下，“我想可能是因为你看到孟小小自杀，才会做恶梦，你别怕，梦都是相反的，不会有事的。再说有我在这里陪着你，你还怕什么呢。”
戚小冉无力地笑笑，病房里静的可怕，仿佛能听到血液滴到孟小小身体里的声音。书中大多把医院描写成恐怖的地方，因为这里有太多的生老病死，她曾经听过一个故事，说医院是连接阳间和阴间的地方，每到深夜就会有各式各样的“东西”出没。
戚小冉朝赵文楠的地方挪了挪，强迫自己停止那些了无边际的想法，一切都只是传说而已，没有所谓的鬼神。
赵文楠看着戚小冉越来越白的脸色，心上忽然一痛，大力抱住了她，“别怕，有……”
戚小冉被他突然的热情吓到，一拳打在他的胸口。
赵文楠吃痛，满腔的柔情，都跟着那一拳消失地一干二净，他咬着牙，低声吼道：“你干嘛？”
戚小冉红着脸，胸膛剧烈起伏，“我还问你干嘛呢，为什么占我便宜？”
“我是看你害怕，想安慰你，真是不知好歹，狗咬吕洞宾！”赵文楠霍的站起来，愤愤地回到床上，用被子蒙了脸，不再看她。
戚小冉的火气消了大半，想道歉，随即想到赵文楠以前的恶劣态度，也赌起气来，扭过头不去看他。
但是她已经睡不着了，翻来覆去，消毒水味熏得头痛。索性坐起来，拉开一角窗帘，望着远处模糊不清的建筑物发起呆来。
赵文楠偷偷露出头，瞥了戚小冉一眼，她的背影写满孤单，像是等着别人走上前，给她温暖。赵文楠默默叹了一口气，他从没想过他们会这样共处一室。他还记得初次见面的情景，一个扎着两条小辫子的小女孩，紧紧跟在林大伟后面，苦苦央求他不要走。
而他呢，就站在母亲身边，不屑地看着她。他曾经无意间听到母亲和林大伟的谈话，知道这个有着一双大眼睛的小女孩竟然有探知的能力，当时他看着自己的右手，恨他为什么没有这种能力，若是有的话，他就会知道父亲为何会离开他们。
他的不屑，可以说是一种嫉妒，他嫉妒戚小冉的能力，同时又瞧不起她，一个有个异能的人怎会留不住自己的父亲？他更瞧不起林大伟，一个抛妻弃子的男人，怎么会给母亲幸福？可他是小孩子，没有人听他的。
赵文楠看着戚小冉的右手，神情复杂，他不记得从何时开始，他也惧怕了她的异能，这个曾经让他嫉妒的异能。
赵文楠下了床，走近戚小冉，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柔和，“还是睡一会儿吧，天亮还早呢。”
戚小冉扯了下嘴角，算是笑了，“睡不着，到处都是消毒水的味道。”床上，被子上，走廊里，甚至机器上都有，就像一切都泡在消毒水中。
“呵，早知道要来医院，我就该喷上一瓶古龙水，这样你就不会说消毒水难闻了。”
戚小冉扭头看着他，眼睛里是促狭的笑意，她没想到赵文楠竟记住了她的话，没有喷古龙水，心里是喜悦的吧，若是真的戚小冉在，不知道有多开心。
戚小冉笑了笑，“那你可真是失算了。”
赵文楠耸耸肩，“下次来的时候记得打声招呼。”
“还是不要吧，医院可不是什么好地方。”戚小冉故意嘟了嘴巴，无辜地说道。
赵文楠呵呵笑起来，眼睛里闪着光，脸上的线条柔和地能将人融化。他长得真的很好看，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那么完美。
戚小冉怔怔看着他，是不是因为他的笑，本尊才喜欢上他？若是没有异能的话，他们也许会在一起，那她呢？她还会不会出现在这具身体里？
第二十七章 心里的魔鬼
（今天双更加连更，这是第二更。ps：偶只要亲们看完给意见就成，至于推荐神马的都是浮云，都是浮云……）
赵文楠亦在看着戚小冉，这么近的距离，竟看不到她脸上的毛细孔，皮肤白的接近透明，眼神忧郁，秀美紧皱，似乎在烦恼着什么事情，再往下，是粉嫩的红唇。赵文楠下意思地吞了口口水，喉结上下动了几下，他的身体紧绷，僵硬地转过头去，吐出一口恶气，他竟然对这具还没成熟的身体有了反应，当真没有出息。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嗯”，两人同时回头。孟小小已经睁开了眼睛，茫然地望着房顶。
戚小冉大喜，忙跑到床前，“小小，你醒了？”
孟小小艰难地转过头，皱眉看着她，像是不认识她似的，“这是哪里？”
“是医院，小小，你怎么那么傻。”戚小冉握着她的手，手指冰凉，就像握着一块生硬的铁。
孟小小勾起嘴角，自嘲地笑道：“我还以为是阴曹地府呢。”
“哼，阴间有这么好的待遇吗？让你躺在床上。恐怕是牛头马面，外加锁链、油锅。”赵文楠环抱双臂，斜睨着她。
孟小小看了他一会儿，似乎想起他是谁，嗤笑道：“原来是你，被阿天揍趴下的男生。”
赵文楠铁青着脸，他最烦别人提起打架的事，“就是我，孟小小，要不是因为我，你早就去阎王哪里报到了，哪里还有闲工夫说风凉话。”
“我没说让你救，是你多管闲事。”
“好，这是你说的，我现在就去楼下要住院费去，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女生就活该没人管。”
戚小冉连忙拦住他，“赵文楠，你跟个病人置什么气啊。还有你，小小，人家救了你，你不感激就算了，还挑他心里的刺，不是硬逼着他跟你吵架吗。”
孟小小落下两行泪，发泄似地道：“谁让你们救我了？怎么不让我去死？！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死了呢！”
“失恋而已，至于吗？为了那么个男人要死要活的，人家说定正在和哪个女人一起快活呢。有本事你也让他为了你要死要活的啊！自己不争气，拿生死开玩笑，你吓唬谁啊？我们俩从学校把你送来，给你垫医药费，还外带陪床，我们招谁惹谁了？！尤其是我，还被你顿骂，我冤不冤啊！”赵文楠连珠炮似的，发泄一通。他的脑袋已经是一团浆糊。为了和戚小冉一起跑早操他起了个大早，本想今晚补眠，结果又在这里陪床，还被孟小小一阵嘲讽，他心里的气就直统统跑了出来。
孟小小呆呆地看着他，灰败的眼睛里出现一丝光彩，喃喃自语道：“让他为了我要死要活？”
戚小冉一怔，“小小，他胡乱说的，你千万别听。”
孟小小忽然笑了，抓住戚小冉的手，“小冉，他说的对，是我傻，我不应该自杀，我应该让叶绍天后悔跟我分开，我要让他后悔！”嘴边的笑慢慢变得可怕，就像临死的人忽然看见了救命稻草，无论如何都要一搏，即使赔上一切。
戚小冉呆住，她“看”到孟小小的想法：她要让叶绍天匍匐在她的脚下，然后再一脚踹开，让他体验爱而不得的痛苦。
戚小冉紧紧抓着孟小小，“你千万不要那么做，你会堕入深渊的。”
孟小小笑得就像灿烂的烟花，哪怕瞬间陨落也无怨，“就算要下地狱，我也要拉上叶绍天。”
赵文楠忽然拉开戚小冉，“让她去，她的怨发泄不了，还会做出别的事来。再说叶绍天那个男人也该受些教训。”
戚小冉冷笑，“你是在为了上次的事而耿耿于怀吧？为何要撺掇小小？有本事自己去找叶绍天。”
“就算没有我那番话，她也会这么做。你不要小瞧了女人，女人的复仇心有时候比男人还重。”赵文楠笑得云淡风轻，“小冉，有些事你还是不要管的好，我记得你一向不喜欢管别人的事。”
“你是在往复仇的路上推她。”
“我只是劝她珍惜自己的生命，至于别人的，呵……”
戚小冉呆愣愣地看着他，仿佛不认识他一般，刚才这个男人脸上的笑能将人融化，此时却变得如此冰冷，除了自己的性命，对别人竟然不屑一顾。
赵文楠扳着她的肩膀，“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忘记这句古话了吗。每个人的心里都住着一个魔鬼，有的只是潜伏了，当遇到导火索的时候，魔鬼就会觉醒，露出狰狞的脸孔。小冉，你也一样。”
肩膀处的疼痛那么明显地传进心里，而赵文楠的话，就像毒蛇的信子，不断在她的大脑里注射着毒液。戚小冉猛然推开赵文楠，“收回你的话，我永远都不会。”
“不会什么？是不会让魔鬼觉醒？还是不会像她一样？”赵文楠指着孟小小，惬意地笑着，“小冉，你也认同我的话对不对？所以你才害怕。”
戚小冉拼命摇头，“我没有害怕。”
“呵呵……小冉，何必自欺欺人。”
戚小冉忽然低下头，双手紧握成拳，强迫自己恢复镇定，只是声音却有那么一丝颤抖，“小小，你再睡一会儿吧，天还没亮呢。”
孟小小的眼睛格外明亮，很乖地点了下头，嘴角带着浅笑。过了一会儿，就在戚小冉以为她睡着的时候，忽然说道：“小冉，他说的不错，不要让你心里的魔鬼觉醒，这个世界总要有干净的人才行。”
戚小冉呆住，竟怔怔落下泪来。
天空露出鱼肚白，窗帘上浮现一片青色，慢慢的房间亮起来。有一道阳光穿过窗帘的间隙，射到房间里，被它照到的地方镀上了一层金色，戚小冉的黑发反射着太阳光，一根金色的头发显得格外耀眼。脸上的泪珠，晶莹剔透，犹如从眼睛里掉出来的珍珠。
赵文楠叹息，轻轻抱住了她，就像呵护着一件易碎的瓷器。
要不是耳边温热的气息，戚小冉还以为他是一具冰冷的尸体，她轻轻推开了赵文楠，挤出一个笑来，“我们回学校吧，小小应该没事了。”
“也好。”赵文楠笑笑，手插进口袋，率先走出了病房。
戚小冉看着他的背影，又想起了那幅画，原来他的背影一直是那么决然，不管身后的是谁。
……
呃，这章写的有那么一点点儿阴暗，容易带坏小朋友。双手合十，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据说明天是冬至，大家记得要吃饺子哦，不然会冻掉耳朵，冻掉鼻子，……那脑袋不成一个球了么？：－O
第二十八章 周睿召见
戚小冉默默跟在赵文楠身后，路上的车辆还少，有时会有跑步的人经过，塞着耳机，汗流浃背，还能听到呼呼的喘气声。
到学校的时候，同学们大多已经跑早操回来，食堂透明的软门帘不断被人掀开，窗口前排了很长的队。
赵文楠回头，“吃过饭再回去吧。”率先走进食堂，站在队伍的最后面。
学校的早饭供应只有那么几个窗口，二楼只供应中、晚餐，而校园门口又禁止摆摊，所以早饭的时候，同学们都在一楼餐厅解决，要么就去小卖部买些面包和牛奶。
戚小冉跟在他身后，听着打饭的师傅，把饭盆敲得砰砰响，大声询问着同学要买什么。
很多女生看到赵文楠，都欣喜地拿出手机，对着他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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