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蝠魔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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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蝠魔箫-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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禇不凡笑眯眯地道:“心虚的症状之一就是发火。”

影儿一下站了起来,怒喝道:“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没说什么。”禇不凡连连摇手,“我老人家哪敢说你什么呢?”

影儿的脸一直红着,气呼呼地转身不理他们。

禇不凡转向风淡泊,看了看,意味深长地笑道:“风老弟,我看你气色不太好,莫非是此地睡不安稳吗?要不然就是你们……哈哈,哈哈!”

风淡泊脸也早已红了:“禇老爷子取笑了,你答应我要办的事,现在怎么样了?”

禇不凡拍拍手,几个婢女退了出去,带上了房门。禇不凡低声道:“昨晚是不是有人来过这里,我看得出来,你们二人都一夜没睡,你们且说说。”

风淡泊微笑道:“老爷子果然好眼力,只是,老爷子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影儿想起昨夜之事,兀自惊惶不安,转头瞪着禇不凡,怒道:“难道那家伙是你派来的?或者干脆就是你自己?”

禇不凡面色忽地一肃,传音道:“有人偷听。咱们别再谈这个了,出去再说不迟。魏纪东这小子肯定背叛了我,只是我还找不到确切的证据。”忽然笑着大声道:“这样吧,风老弟,你要我帮你的忙,我一定办到就是。横竖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不就是一味草药吗?好说好说,包在我身上了。”

影儿惊叫起来:“什么!?大哥哥你求他只是为了一味草药?松风阁里什么药材没有?巴巴地跑到扬州来,却只为了一味草药,害得人家跑断了腿。”

风淡泊微笑道:“这种草药,只产于皖南浙北之天目山中的一处深谷里,好像还没人给它定名,咱们暂且就称其为'未名神草’吧!这种草药有一种神奇的功效,可以使中风偏瘫的人重新站立………”

影儿的眼睛渐渐亮了,眼波中漾溢着无限深情:“大哥哥,你真好!”

风淡泊闹了个大红脸,禇不凡转头窃笑。

影儿的脸也红了:“大哥哥,咱们这就去天目山那个深谷里找那种……未名神草,好不好?”

风淡泊还没回答,禇不凡已先说道:“现在不行。”

影儿一怔,怒道;“为什么不行?”

禇不凡笑道:“眼下最棘手的事是绑票案,我还想请两位留下来帮帮老夫的忙。”

影儿生气了:“那是你自己的事,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风淡泊柔声道:“但是这种草药的形状、功用和产地,普天下只有一个人知道,禇老爷子又不愿告诉我那个人现在何处,姓甚名谁。要是禇老爷子有个一星半点的不高兴,我可就没办法了。”

禇不凡笑道:“所以么,柳丫头,你得对我老人家恭敬一点儿,别张口就骂。”

影儿眨了眨眼睛,似乎很委屈很惊讶地道:“老爷子,我什么时候骂您了?没有的事呀?”

禇不凡笑骂道:“鬼精灵!哎,风老弟,绑票案这件事,你到底答不答应帮我的忙?你要答应,事成之后,咱们就去找未名神草,你要是不答应么,嘿嘿,那未名神草的事,可就得两说了!”

影儿忙道:“自然会答应的,大哥哥你说是不是啊?”

风淡泊笑道:“好,我答应。不知禇老爷子让我干点什么,只要是力所能及的事,我一定不会偷懒。”

禇不凡一笑而起:“那太好了!你们这就随我出去转一转,找那四家的人探探路子,总归是应该能找出点线索来的。要不然,也让那帮王八蛋太得意了。”

风淡泊和影儿起身随他出了来鸥阁。风淡泊问道;“了然大师呢?”

禇不凡道:“这花和尚昨晚喝多了酒,咱们不用去叫他,再说后面跟个恶和尚,谁见了谁怕,说不定还会惹来许多麻烦呢!昨天我和了然已经跟捕快朝过相了,我一换衣饰,倒还能掩饰过去,了然就不行了……走走走,路不近呢,街上人多,骑马也不方便,咱们还是甩开脚丫子走吧!”

*** *** ***

三人出门不久,就被人盯上了。

禇不凡苦笑道:“这些王八蛋,手底下着实稀松平常,辨人记相的本事倒是真不差。看来我老人家已经被认出来了。”

风淡泊微笑道:“禇老爷子在扬州也可算是大人物,贵帮在扬州的势力只怕也小不了,他们难道会不认识你吗?”

正说着,那几个化了妆的公门中人都转头朝一个方向看去。影儿不解道:“他们又看见谁了?”

一个脸色阴沉的中年人走了过来,一望便知是个办案老手,他身后跟着几个捕快,也都孔武有力。

他虽然没朝风淡泊三人这边看,但风淡泊却觉得他一直在注意着自己三人。

禇不凡冷笑道:“这个人叫洪鹏,扬州府的总捕头,练的是铁砂掌,很有几分火候,我认识他。”

风淡泊道:“那咱们是绕道而行呢,还是大摇大摆闯过去?”

禇不凡道:“我且镇他一镇。”

三人径向洪鹏走了过去,洪鹏周围的几个捕快渐渐散开,显得颇有些不安,风淡泊知道,他们没有料到禇不凡会主动上前和他们搭话。

禇不凡隔着老远就大笑起来:“哈哈,这不是洪头儿吗?

一向可好?在这儿转悠什么呢?莫不成是找绑匪吗?”

洪鹏似乎直到这时才看见了禇不凡等人,阴沉的脸上竟也挤出了一丝微笑:“哟,是禇帮主啊!禇帮主敢莫也是听到什么风声,出来走走吗?”

禇不凡道:“洪头儿,你这是什么话?张亿和和马贵临都是徽帮里的人,我若不查找凶手,还当得成这个龙头老大么?

洪头儿,可摸到点儿什么没有?你要是能抓到正主儿,我必当好好致谢!”

洪鹏道:“眼下倒还没查出什么来。只是四家的人正纷纷变卖店铺,价码儿杀得很低,多半是绑匪已经开了口,他们正筹钱呢!”

禇不凡道:“当真?”

洪鹏愤愤道:“只能是这样。可气的是这四家中人半点口风也不透,生怕要了四个老家伙的命。”

禇不凡正色道:“若真是如此,我倒一定要问出个究竟来。”

洪鹏又笑了:“禇帮主若是得了什么消息,千万透露一点给洪某。这样吧,洪某干脆就在这儿等你消息好了。上峰催迫甚急,限期破案,还请禇帮主多多帮忙才是。”

禇不凡笑道:“好说,好说!”

两人又闹扯了几句,禇不凡三人扬长而去。

洪鹏见三人走远,阴阴一笑,右手食指勾了勾,四个穿便衣的捕快围拢过来,洪鹏低声道:“盯牢这三个人,若是他们分开走,你们一人盯一个,剩下一个回来跟我说一声,他们去了谁家、经过什么地方、待了多长时间,都要记住。”四名捕快领命而去。

洪鹏满意地在街旁的一家茶馆里坐了下来,他要等禇不凡回来。

洪鹏没有发现,不远处也有人正有意无意地盯着他。

*** *** ***

李之问正冥思苦想,一筹莫展,忽然小厮进来禀道:“公子,门外有三个人求见。”

李之问吓了一跳,忙问道:“三个什么样的人?”

小厮见他吃惊,不由也结巴起来:“一个老头,六……六十多岁,两……两个读书人,岁数不……不大。”

李之问急问道:“他们没说是干什么的吗?”

小厮定定神,道:“老头姓禇,说是徽帮帮主。一个年轻人姓风,另一个姓柳,说话都是京师口音。”

李之问又惊又喜又害怕。

“老禇”自然就是在凹凸馆前和了然一起逃跑的那个老人。李之问虽听人说起过徽帮帮主姓禇,还是没料到那个大胆的老嫖客就是徽帮帮主。

至于姓风的年轻书生,自然就是凭白无故送给皮条老华一千两银子的那个年轻人。

一直想找却又无法找到的关键人物,现在却一下全来了,岂不让李之问惊喜?但他马上又想到了“杀人灭口”这四个字,心里直打小颤。

好半晌,他才咬咬牙道:“就说我马上出来,快去!请他们在客厅等候。”

小厮走后,李之问又匆匆想了想应对之法,这才忐忑不安地走向客厅。

厅中三人见他出来,也都站了起来。不用介绍,李之问也能看出谁是谁。

姓柳的小书生俊俏得出奇,李之问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但马上又不敢看了。

因为柳影儿脸已板了起来,眼中也现出了怒意。

四人分宾主落座,李之问马上问道:“不知禇帮主三位光临寒舍,有何指教?”

禇不凡沉声道:“李公了,听说令尊李公遭人绑架,老夫好生难过。四家中,张、马二家是敝帮的兄弟,老夫断无坐视之理。老夫昨日方至扬州,本欲去凹凸馆和风少侠会晤,不料凹凸馆也已人去楼空,四下尽是捕快,若非一个老友拦阻,老夫势必会被当作疑犯抓起来。老夫觉得绑票案和凹凸馆发生的事两者之间牵连颇多,便到各家来找找线索,想查出正主儿来。不知李公子可否提供一些情况。”

李之问忧郁地道:“小可能有什么线索?一大早起来,老父就失踪了。”

风淡泊道:“李兄,在下那日在酒店之中,恰从窗口看见李兄正和一个胖大的独眼僧人争吵,其后皮条老华也来了,所以在下记住了李兄的相貌'奇+书+网',昨日早晨在街上碰见李兄时,便贸然上前招呼。当时李兄劝在下赶紧逃命,想必是刚从凹凸馆中出来,而且知道凹凸馆无人,那么,李兄当时想必还不知今令尊已经被绑架了吧?”

他认出李之问就是那个拦路报警的花花公子,不由来了精神,知道李之问肯定清楚某些情况。

李之问“啊啊”几声,道:“原来风兄就是平白赠银周济老华的那个人啊!”

风淡泊倒怔住了:“李兄如何知道?”

李之问苦笑道:“扬州城并不算很大,而且风兄赠银之举也太过离奇,自然很快就会传扬开去。”

风淡泊点点头道:“李兄,尚请回答在下方才之疑。”

李之问黯然道:“家父一向起得较晚,所以小可一向是在外消磨片刻之后,再回家向他老人家请安。昨日从凹凸馆回家之后,方知家父已遭绑架。”

风淡泊道:“李兄何不仔细回想一下这几日凹凸馆中发生的事,咱们各抒己见,一起参详参详,或可找出点眉目来。”

李之问眼睛亮了,他终于找到了一个和自己看法相同的人。而且,直觉告诉他,风淡泊这个人可以信赖,而且会是他查明此事的强助。

他开始把自己所知道的事情细细地讲给风淡泊他们听。

禇不凡听完之后,面色大变:”那个什么杜若的保镖会是赵氏双雄吗?这就怪了!赵无畏号称‘赛仁贵’,为人正派耿直,他的两个儿子,怎会去给一个妓女保镖?”

风淡泊沉吟道:“如果我们找到赵氏双雄,就能得知杜若是什么人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杜若并非什么妓女。赵氏双雄在武林中声望不低,赵家又号称武林世家,赵氏兄弟无论如何,也没有公然毁坏家声的道理。我看杜若必是假名无疑,有没有这么个人还难说得很。因为那徐大娘也说,没见过杜若是什么样儿。所以这个‘杜若’也许只不过是一个引诱张侗的诱饵。而张钢去后不久,这个‘杜若’便将他请了进去,对不对?况且,那个小丫鬟口称是‘小姐’的旨意,可见‘杜若’必是一个幌子,便是真有其人,名字身份也必是假的无疑。”

李之问颌首,道:“小可并非江湖中人,对江湖上的事情也糊涂得很,但以常理推断,风兄之言,的确可信。那天和张桐刚到凹凸馆,杜若就在楼里吹箫,想必就是为了吸引张桐。张桐这人本就如此,越是神秘的女人,他的兴趣也越大,杜若想必就是利用这一点。”

风淡泊道:“杜若的身份若有问题,那么她来此的目的便极可疑。了然大师到凹凸馆和赵氏双雄打斗之时,有一个青年公子从小院里走出,一口就道出了然的名头来,随即傲然而去,这个青年公子必是张桐无疑,那么张桐想必是中了杜若的圈套,或是心甘情愿地投入了杜若一伙,或者他们原来就是一伙儿的。张桐从凹凸馆出来后,却又未曾回家,那么他去了哪里呢?李兄那天叫张桐去凹凸馆里,他情形如何?”

李之问想了想道:“儿可先叫他一同去凹凸馆,他说那里的姐几平常得很……”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柳影儿,又道:“但一听我说新来了一个色艺双绝的女子,而且还没梳弄……”

他又看了看柳影儿,有些不自然地道:“他就一跃而起,兴冲冲地随我去了。小可与张桐交往日久,知道他的确就是这种人。”

他觉得在柳影儿面前说这些话,实在有点不好出口,但又不得不说,窘得脸上有些发烧。

风淡泊点点头,道:“凹凸馆的人全部失踪,看来极有可能是杀人灭口。若说馆中之人尽是杜若的同党,随杜若一同逃走,实在太难以置信。所以咱们不妨假定凹凸馆中有人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话。杜若等人不得不杀这个人,但只杀一个,嫌疑更大,而且以后也难保不坏事,所以干脆全部灭口。请问李兄,凹凸馆中,当时有其他人吗?”

李之问自然明白,风淡泊说的这“其他人”,指的是嫖客,不由微笑道:“小可岂能知道?那晚小可未在凹凸馆中。”

风淡泊的脸也已微微发红:“我的意思是说,有没有其他人恰巧因为留在凹凸馆中而一起失踪呢?”

李之问道:“大概没有。要是有的话,只怕扬州城早就闹得沸沸扬扬了。”

风淡泊想了想道:“那么,在下有件事想请教一下李兄,一般说来……妓院什么时候……,嫖客最少,或是没有嫖客?”

他的脸已红了,因为柳影儿直朝他翻白眼,那气鼓鼓生似想活吃了他。

李之问恍然大悟:“啊——一般说来,大约是早晨和上午………人最少,甚至没……没人。

风淡泊沉声道:“咱们是不是可以认为,凹凸馆中人被杀,是李兄赶到之前一两个时辰之内发生的事情。”

李之问若笑道:“以风兄之推想,似当如此。”

风淡泊面色越来越凝重:“李兄到时,却发现了了然大师正在乱找人,而了然大师是宿在凹凸馆中的。如果咱们不怀疑了然大师的话,那么了然大师当晚怎会了无知觉呢?须知了然大师内力深湛,武功很高,听觉反应自然很灵敏,除非那些人下手时动作极轻,或是用了毒药,否则了然大师断无不知之理。要不就是他们早就准备下手,事先用迷药一类的东西弄翻了了然,再不然就是了然酒喝得太多太多,醉得不省人事,但即便如此,他们为何不杀了然…禇老爷子,也许了然大师有点奇怪吧?”

禇不凡疑惑地道:“你小子乱说些什么呀!了然秃贼是我几十年的老朋友,怎么会干绑票这种事?这秃驴人虽放荡,但绝对不是肯听命于人的善主儿,而且正因为他放荡,也不太容易被人诱惑。”

影儿也觉风淡泊之言不可思议;“不会是那个和尚,否则他肯定早就跑了,还等你来找他麻烦?”

风淡泊微笑道:“我也不过是随便乱猜,岂会真的怀疑了然大师。”

可他心中的确已然起疑。他原先心里就隐隐觉得了然有点不妥,现在和李之问的叙述一对照,愈觉自己怀疑得有理。

不过他也不愿太坚持自己的观点。或许了然真是无辜的呢?

他也从李之问眼中看出了这种怀疑之色。

不知不觉间,他已渐渐喜欢上这个浪迹青楼的花花公子了,他觉得李之问这个人思路很清晰,反应也很快,观察力相当敏锐。

影儿笑道;“风大哥,了然和尚要是晓得你在怀疑他,只怕真要气得七佛升天呢!”

风淡泊也笑道:“所以最好还是不要让他晓得。”

禇不凡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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