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你没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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抢你没商量-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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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她不以为然地翻个白眼,却也不揭穿他。瞅见柯戈博边往嘴里塞东西还边冲她挤眉弄眼,顿时无名火起,翻身坐起来就拿脚去踹他

恰在此时,只听得马儿嘶鸣,车稳稳停住。后车帘蓦地被撩起半边,惜夕微笑的脸出现在帘边,“小姐,下车吧——大老爷的人已经候着了。”

红笑歌及时收回腿来,不忘狠瞪一眼柯戈博。细细理过衣襟,到车边刚要往下跳,见已有个小厮伏在自己脚下充垫脚凳,不由得大皱眉头,“什么毛病!一边儿去!”

他浑身一震,抖抖索索却依旧不敢动弹。旁边一个身着灰蓝衫的人抢上前来,不容分说就是一脚,踢得那小厮一个跟头翻出去老远。

“没眼色的东西,就会坏事!”那人漫不经心地掸掸衣摆,转过头来那张圆乎乎的白净面孔上就堆满了笑,“大小姐,老爷子已经先进去了。”

夜云扬自下山后还是头回见有人这般作践人,直瞧得心头火冒,恨不得冲下去打他个满地找牙!

可红笑歌偏挡在前面磨磨蹭蹭不下车,还轻笑道,“好奴才,真会办事儿!莫非你就是大伯父常在信里提起的莫总管?”

“谢大小姐夸奖!奴才正是莫礼清。”那人像是吃了蜜糖般,花白眉毛下的绿豆眼也眯做两条线。

“难得你这般有眼色……”她搭着惜夕的肩轻巧地跃下车去,睐起眼望着那人似笑非笑,“赶明儿我跟大伯父讨了你来,以后下车就不用他们这等没眼色的奴才替我垫脚了。”

莫礼清的笑陡地僵在脸上,半晌才拿种异常干涩的声音打岔道,“大小姐就饶了奴才吧。看把老爷子等急了,奴才可担当不起……”

夜云扬这才晓得她又在捉弄人,强忍笑意赶上去与她并肩同行。

红笑歌却不肯这么轻易放过莫礼清。伸手挽住夜云扬,唇畔笑意更浓,“也是。书信往来这么些年,我和大伯父还是头一回见呢……相公,咱们还是快点进去吧。免得去晚了……我不好意思开口朝大伯父讨莫总管做见面礼。”

缘起卷 第四十八章 谁是螳螂谁是蝉(二)

下车的地方是一片树林外。日暮西山,霞光将眼前的一切都添了圈金黄的边线,说不出的妖异绚烂。

引路的是个黑袍蒙面人,每一步都迈得缓而稳,看得出也是练家子,却对红笑歌恭敬得很,时不时侧过身子来打一个“请”的手势。

往林子里走出一截,夜云扬发现莫礼清等并未跟上来,扭头一瞥,才发现他们在林外远远目送,连跨进林中一步的举动也没有。

他暗暗纳罕,不动声色地贴近红笑歌耳边,压低声音道,“他们不和我们一起去?”

她的脸上浅浅浮起点笑,平淡的口气里却夹杂着强势的味道,“他们还没那个资格。”

夜云扬愕然,皱皱眉,又问,“怎么不见柯公子?”

红笑歌瞥他一眼,竖指于唇边轻轻“嘘”了一声。惜夕却低笑道,“若姑爷不嫌他闹腾,我这就去捉他下来。”

头顶的树荫里蓦地轻响,似有鸟儿振翼飞走。红笑歌鄙夷地撇嘴,“瞧!这臭小子永远学不乖!随便诈他一句,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

夜云扬大为惊讶,惜夕只笑而不语。前头的黑衣人停在在棵大树前,抬手朝树干上有节奏地拍了几下——那树干上竟然洞开了一扇小门,内里灯光隐现,照亮了那一溜向下的阶梯。

红笑歌一拽有些愣神的夜云扬,随着惜夕往里走。那黑衣人走在最后,合上小门后又不知按动了什么,只听得那后头一阵隆隆作响。

待夜云扬再回头,入口处已变作石墙一面,与两侧的石壁接得严丝合缝,怕是蚂蚁也难觅出通路!

他以前从未见过构思如此精巧的机关。若不是红笑歌在侧,他早忍不住惊叹出声。但,想不到那还不是最奇妙的——沿着环形的石阶下到底,呈现眼前的居然是一条高逾丈许,足可并行四辆马车的通道!

而阶梯之末,落着乘轻纱软舆,一排戴着诡异笑脸面具的青衣人恭首而立。待红笑歌携夜云扬上得舆去坐稳,那绯红纱幔便蓦地垂下。仅是感觉到有些微的震颤,夜云扬眼前的事物便突然矮下去一截。

未及回神,已见通道两侧的灯火开始飞快地向后退去。瞟眼前头引路的惜夕和舆旁随行的青衣人,竟个个皆是脚不沾地,仿如在空中滑行一般!

夜云扬心中惊异莫名,瞥眼身旁安之若素的红笑歌,不自觉地将身子挪开些——隐庄已经够神秘了,可较之如今所看到的一切,真正是不值一提!

她究竟是什么人?这里又是什么地方?为何连抬舆这种普通的事都会动用到那么些高手?

红笑歌似乎看出了他的不安,淡撩唇角露出点笑,眸子在灯火的映照下如缀进星金芒,闪闪烁烁更显妖异,“头回见大伯父,排场自然要大些。以后就没那么麻烦了……”

见他依然是满脸警惕,语气一转就多了点讥诮,“放松点。你之前不是还说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当面问问他什么叫上梁不正下梁歪么?”

夜云扬一怔,那种紧张的感觉瞬间便消了大半,不由赌气道,“我会问的——一会儿见了面我就问!”

说话间,软舆已悄然落地。纱幔无风自动,竟似有两双手将之慢慢分开来。

夜云扬望望前头那条盘旋向上的青石阶梯,与红笑歌步下舆去,一路走一路暗叹不已——这样的地方,这样的布局,若是无人引领,就算进得来也出不去!

而惜夕对这儿的地形好像很是熟悉,领着他俩行上石阶,又穿过重重暗门,也不知究竟走了多久,这才停在扇不起眼的小木门前,叩门三下,“大老爷,小姐和姑爷到了。”

门吱呀一声开了半边,出来个白衣人。冲他们一一行过礼,又凑去惜夕耳畔轻声道,“惜夕姑娘,老爷子想先见见大小姐。您看……”

惜夕偏头同红笑歌交换了个眼神,微微颌首,“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红笑歌淡淡瞥眼一脸茫然的夜云扬,蓦地提高了嗓门,“相公,我有些话要单独跟大伯父说,你先随惜夕到隔壁用些茶点——放心,大伯父不会不满意这段天作的姻缘!”

夜云扬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后脑勺,不晓得她怎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瞧她的身影已消失在门边,只得跟着惜夕往另一处去

说是另一处,其实就在隔壁。在外头看着就像是石洞前加扇门,要多简陋就有多简陋。但进得门去,他却忍不住大吃一惊——这里头宽敞得出人意料。

左右两面石墙上都镂有一排花状小洞,洞里置了一式一样的铜雁鱼灯,照得屋内一片光明。

正中一座漆木绘山水的十二连幅围屏将屋子拦腰隔开。这边放了一色的红木雕花家具,桌上摆着五色果盘和各式糕点……可他没有半分食欲,只好奇那屏风之后又是怎样一番天地——转过去一瞧,却是只摆了张暗金流云的锦榻并个黄杨木小茶几。

看来红笑歌口中的那个大伯父不是什么秘密组织的首领,就必是朝廷要犯——不然怎会将家安在这底下迷宫般的地方?

夜云扬正发愣,却听惜夕低笑道,“姑爷不饿?那可有兴趣瞧瞧这阳鹤有名的地下市场?”

“地下市场?白公子今天去参加的那个?”见她微笑颌首,他连忙摇手道,“那地方也不晓得离这儿有多远,一来一去太麻烦。若是待会儿她找不着我,又该发脾气了……”

“看来姑爷已经摸熟小姐的性子了呢……”惜夕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看他胀红了脸不言语,笑着转到屏风后

夜云扬忽然觉得脚下似乎有阵轻微的颤动传来。再抬眼,榻前的石墙竟已整面向上升起,而顶上正有一幅墨色流金的纱帘缓缓降下。阴凉的空气夹带着种浓郁的异香缓缓涌进屋来,帘上暗光流转,好似匹以浩瀚星空织就的锦缎——待那纱帘完全取代了石墙,帘外那个古怪的世界却无比清晰地呈现眼前!

惜夕的手不知何时到了他肩上,轻轻往下一压,他便不由自主地跌坐在榻上。一时间脊背发凉,不自觉便屏住了气息,颤声喃喃,“这,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缘起卷 第四十九章 谁是螳螂谁是蝉(三)

而与夜云扬所在之处仅一墙之隔的那间石室里,红笑歌呆立门旁许久,这才慢慢向屏风后走去——那里,一个身材颀长的朱衣男子正负手望着绘于石墙上的美人图出神,似乎对她的靠近浑然不觉。

纵是之前红笑歌已做足了心理准备,还是在那个背影跃入眼帘之时暗暗吃了一惊。眉宇间不自觉便凝起煞气,仿佛遇敌的小兽,支楞着全身的毛警惕着对方的进攻——这就是雪蛟国国君红少亭?那瘦削清逸的身形,那雍容适度的气质……真不愧与红奇骏是同胞兄弟,连背影都如此相像!相像得……足以勾出她暗埋心底已久的杀意!

稳住!这个是赐她金牌的大伯父,不是那个当她是妖孽的爹!她暗暗提醒自己,竭力让表情变得轻松些。待心神镇定,瞧他还不回头,心下不耐,故意大力地掸掸裙摆,“臣女红笑歌参见皇上,愿吾皇……”

“免礼。来了就好,一家人哪来这么多……”红少亭一怔,缓缓转过身来。这才发现她懒洋洋抱手倚着屏风,哪里有要下跪的样子!如夜般深邃的眸里蕴进点惊奇,嘴角却扬起丝笑意,“鬼丫头!弄这么大声响,原来是等着朕说免礼!”

她只嘻嘻一笑,睐眼打量着面前的男人——岁月对他似乎有种偏爱,在挥舞时间利刃时很是手下留情。年逾五旬的人了,额头与眼角的纹仍只是浅浅。那微凸的颧骨,深凹的眼窝,刀削般挺直的鼻梁合着那薄长的唇……哪怕他混进人堆里,仅这张红家男子世代传承,万年不变的面孔也足以将他的身份出卖彻底!

是的。红家遗传的最彻底的,不是皇族的身份,而是男子的相貌——永远改变不了的妖异!纵是冷漠,那凝睇间流转的眼波却依旧摄魂夺魄;纵是残忍,那嘴角也总是保持着微微上扬的弧度“怎么不吱声了?”红少亭为帝三十六载,还是头一回被人看得心底发毛。干咳一声,过来拉着她坐到榻上,笑着掩饰心里的不自在,“难道雪蛟第一恶女也会怕触怒龙颜,脑袋搬家么?”

“怕!当然怕!恶女又没比常人多长两个脑袋……”红笑歌对这种“百八十年不见一面,一见面就不拿自己当外人”的亲族爱很是吃不消。不着痕迹地抽出手来,弯唇曼笑,“不过,大伯父若真是想要我的脑袋,就不必这么麻烦把我弄到阳鹤来了……”

他一愣,笑意在清俊的脸上融开,“七弟说的果然不假。你这小丫头一肚子的心眼……”

“因此大伯父您一定要小心陷阱,千万别吃亏上当,对吧?”她毫不谦虚地笑弯了眉眼,抢在他前头把后句说完。

红少亭不由莞尔,忍不住伸手捏捏她的脸,“难怪你过了及笄礼,七弟还舍不得放人……女儿就是比儿子强啊!你瞧你那三位皇兄,天天只顾着玩儿,连句逗朕开心的话都不会说……”

红笑歌心头一凛,佯作娇羞地别开脸去,轻描淡写地应道,“饭菜总是别家的看着香嘛……等我处理完手头上的事情就去宫里陪大伯父您多住几天好了。只怕届时您又要抱怨说,原来别人家的女儿也不过如此啊……”

红少亭不动声色地捉住她的手,笑得异常温柔,“丫头,到现在还不肯改口称朕一声‘父皇’么?”

红笑歌有些发懵。她一向没有乱认爹娘的习惯。虽然从未把红奇骏和安水翎当成爹妈,但她是谁的女儿,她还是清楚的。睨眼瞧了他好一会儿,才把差点脱口而出的那一句“您脑子没病吧”咽回去,笑笑地道,“大伯父?您还好吧?”

“怎么,七弟让你来,却什么都没有告诉你么?”他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手却如铁箍,将她的手紧紧攥住。

“告诉我什么?”这不禁让红笑歌想到了当年红奇骏诱她入陷阱前的那一张笑脸,心下更是警惕万分——难道除了迫她进宫为棋子对付紫、白两家之外,他们拿她还有别的用途?

红少亭淡淡瞥她一眼,并不回答,却若有所思地道,“我们红氏一族自开国以来便人丁兴旺。且父慈子孝,兄友弟恭,虽贵为皇族,却不似其他家族般为争夺利益而同室操戈。天下人皆以获姓‘红’为荣。但你可知,无论是红氏本家,或是外姓改易,一旦冠上‘红’这个姓,只要是女子都……活不过三年。”

红笑歌的脸上浮起点惊愕,心中却冷笑连连——他这话倒也不假。两千八百多年来,史书上没有任何关于红家女子的只字片言。包括与别国的政治联姻,嫁出去的公主均是选自其他四姓……他真是用心良苦,为了说明她活着是个错误还得浪费这么些口水!

“红氏高祖率军征讨利源氏,路见蛟龙腾于雪湖间,为人语,‘尔乃帝星,以吾名为尊,则乱自平。’是以定国号雪蛟,利源之乱果不战而终……这一段历史世人耳熟能详,你一定也不陌生……”红少亭望着她阴晴不定的脸色,笑意里杂进些无奈,“但高祖能立国,其实另有内情。而祖训中言明,这个秘密只能由上一任宗主传予下一任宗主知晓……”

老狐狸!这就打算挖坑让她跳了!红笑歌暗暗咬牙,摆出副天真模样茫然地望着他,偏不叫他如愿,“大伯父到底想说什么?怎么我一点都听不明白——您说红姓女子活不过三年,那我……怎么会活到现在?”

红少亭的眉眼间漾起些愠色,却又发作不得,只好笑着拍拍她的手,“别心急,听朕把话说完——笑歌,你是近三千年来,红家唯一的例外。所以当你满月之后,朕便与七弟约定,只要你能平安度过三岁生辰,他就将你过继给朕……”

近三千年来的唯一例外?呵!那么说当年她理所应当死于陷阱之内,而意外获救才是她妖孽之名由来的正解?!

她突然有种被人扼住喉咙的感觉,顾不得再跟他装和乐一家亲,沉了脸硬把手抽出来,起身就走,“大伯父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一定口渴了。我去给您斟茶。”

“红笑歌!”红少亭极快地闪身挡在她面前,一把抓住她的肩膀,“你给朕听清楚了!朕知道这件事很难让你接受,但朕并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这些年来你做什么朕都可以不管,惟此事关系重大,你早已涉身其中……”话到此戛然而止,只咄咄逼视着她的眼。

红笑歌清楚他未说出口的话是什么内容——含蓄的威胁,留足空间让你自由发挥想象……果真与红奇骏的作风如出一辙!

兜了这么大个圈子,才叫他露出真面目……她还真是没有白费力气呢!既然他和红奇骏没什么区别,那她也可以安心地陪他们玩个够了!

毫不畏惧地迎向他的目光,忽然一笑如春花绽放,“我明白了。可否先让我看看过继文书?”

缘起卷 第五十章 谁是螳螂谁是蝉(四)

红少亭先前还有些后悔自己太过急进——红笑歌真要打算同他扛下去,狠话一出就再无转圜余地。如果现在身处宫中,他自然有信心逼得她不得不答应。可这地下市场他来过不只一次,却连动用紫家的力量也查不出确切位置。若此时翻脸,只怕弄巧成拙硬着头皮盯着她的眼睛,实则心底阵阵发虚。正冥思苦想该如何挽回,却见她蓦地转了态度,不禁暗呼侥幸。忙松开手,从袖中取出个小金匣递过去。

她接在手中,抽出里头一张叠成两折的红笺抖开来,略一扫上头的两行字,便又照样收好递回给他。抬眼望他时脸上就浮起个甜甜微笑,“父皇,我去给您斟茶。”

红少亭暗暗松了口气,脸上重又荡起抹雍容俊雅的笑容,“乖。”坐回榻上,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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