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玉栏还是没有搭理顾玉桐,只是拉着文慧,文慧好像跟她聊的很投机,倒是很乐意跟着她走。她看了看文竹,文竹便冲她一笑,告诉她自己没事,她便快步跟着走了。
那边文淑和魏嘉兰也没了踪影,卢春菱便冲着文竹使眼色,二人悄悄的走到了队伍的最后,溜了出来。
文竹自是有一肚子的疑问,却见卢春菱竟也是松了口气,不由大奇。
卢春菱想了想便问文竹,“你想睡不想?”见文竹摇摇脑袋便又道,“你若不想睡,咱们就去那树林子里的凉亭里坐着,那边隐蔽,一般不会有人过去,且挨着溪水,凉爽的不行。”
文竹连声道好,如今这个天气,一旦过午,热气便是迎面涌来,若不想在屋里呆着,便是水边最是凉爽。
沿着游廊向前走了一段,转而折了个弯,竟然多了一片密林。再踏着碎石小道进了林子,脚下不知从哪儿,竟然冒出一股子溪流涓涓的流过,文竹搭眼一看水质清砌见底,不由赞道,“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看着真是清爽”
卢春菱回头看了看,不由笑道,“这便是园子里的池塘流出来的,是地下的泉水,由那工匠引流过来,这府里的池子都是活水。”
文竹不由心中感叹,这富贵人家的讲究是多,死水也犯忌讳不成?
二人前行没有几步,卢春菱便是脚下一顿,停了下来,文竹一愣,却是也紧张了起来。
只听得一个男子声音从前方传来,“……哼不过是到你这园子里逛逛……”
此是专为夫人小姐们候着的园子,怎么会有男子的声音,且听这语态,竟是身份不低,二人就停在那里,互相看了看,竟是进退不得。
第一百五十三章 枪口
透过斑驳的树叶,文竹抬头看去,隐隐看到一个明黄色的背影,心中不由大惊,这种颜色只有皇家之人可用,连安王世子都是忌讳的。
早早的就想着,千万莫要被皇家的人看上眼了,却不想竟然自己就这样撞上了枪口,为今之计,就只有躲藏的好些,不让他发现了。她有些紧张的抓住了卢春菱的衣角。却感觉一只手轻轻握住了自己,她抬头跟卢春菱对视一眼,见卢春菱摇摇头,示意自己不要怕。仔细一想,这是内院,又是侍女领过来的地方,这才稍稍放下了心。
那边又传来另一个颇有些低沉的声音,“殿下有兴致,为臣本不应拦。只是此是内院,万一惊着了哪家的夫人小姐,就是为臣的罪过了。”
便又有一个细声细气的随着附和,“殿下,咱们还是回去吧”
“知道了,回去回去”那初开口之人似有些不耐烦了。
一时又没了声响,文竹心下刚刚松了口气,想着或许是走的远了。谁知卢春菱竟轻呼了一声,“啊”
一只翠绿色的蚱蜢轻轻巧巧的蹦进了草丛之中,转眼就看不到踪影。虽然她猛的住了声,又被文竹捂住了嘴,却还是被那边的人发现了,随之而来的是一声轻斥,“什么人?”
文竹的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完了,这回什么都完了。她和卢春菱再次对视一眼,发现这个大家闺秀也带了惊慌,却冲着自己点了点头,文竹便心中有数,只是低着头跟在卢春菱身后,打定了主意不说话,只跟着她走。
转眼那个声音低沉的男子一边轻斥着一边已经走了过来,倒是那初开口之人有些不以为然,“别吓着了人家”
到那三人走了过来,文竹轻轻抬头瞥了一眼,却是一眼就认了出来,那个声音低沉的男子正是安王世子,虽然只见过两回,还是远远的看了一眼,却让她终身不能忘记,他依然穿着一件缠枝宝相花的袖袍,颇有威仪,只是脸色却是铁青,双眉上挑,显然是心中有气。这气是冲着自己还是冲着别人却又不得而知了。
另外一个穿着明黄色的衣衫之人,文竹却是不认识,只看了一眼,觉得除了比安王世子略胖了一些,圆圆的大脸显得更加和气。只是觉得他的眼睛直盯着自己,只好低下头去,随着卢春菱跪到了地上。另一名男子再走过来时,文竹便没有看到。
“臣女正在这里散步,不想惊扰了贵人”卢春菱略有些惊慌,但语气却是不紧不慢,文竹便闭了口,这个时候,自然是话越少越安全。
“还不快下去”安王世子低沉的嗓音响起,卢春菱便行了一礼就要退下,文竹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有了一丝的松动。
却不想又被那穿着明黄色衣衫的贵人开口拦住,“你二人是哪家的小姐?”
这话一问出口,却是把文竹又吓了一跳,但又不能不答,好在卢春菱已经开口,“臣女是户部卢承祖的女儿,这位妹妹是庄崇礼庄大人的侄女。”
“哦?”那人似乎很有兴趣,几步走了过来,站到文竹的面前,文竹低了头,只看到衣角的五彩祥云。
过了半晌,那人这才问道,“你就是庄崇礼的侄女,排行第几?”
这回是直接问的自己,卢春菱再不方便回答,文竹只好轻轻开口,“臣女在家行六。”
“嗯……”那男子想了一想却是笑了出来,“不错不错”
忽然又有杂乱的脚步声响起,惹的那男子似乎心情不好,也不再围着文竹打转,而是冲着安王世子道,“怎么他也来了”
安王世子无奈的笑笑,挑起的眉毛却明显松了一松,只是并不说话,这才听到又有男子的声音,“皇兄怎不等我?”
“四殿下”那细声细声的声音又一次响起,跟安王世子一同见过了那人。
被称为四殿下,那定是四皇子了。那四皇子走过来看了一眼,却是大感奇怪,“怎么,皇兄又看上了哪名女子?”
文竹心中不由一动,皇上的长子和次子在七、八岁的时候都夭折了,这被四皇子称之为皇兄的,这普天之下也只有一人,怪不得他问自己的排行,太子显然是想知道,自己是不是要被送去做侍妾之人。文竹暗自懊悔,怎么就这样撞到了枪口之上?但她又不能轻举妄动,稍有不慎便是掉脑袋的事情。
此时安王世子却是轻轻咳嗽了一声,“四殿下,今儿来的可都是……”
“是我鲁莽了,皇兄如此怜香惜玉之人,怎么还让两位小姑娘跪着,还不起来”
这话说完,那边太子也道,“快起来吧”
文竹与卢春菱相扶站起,却是用余光偷偷扫了一眼,竟把自己吓了一跳,四皇子的容貌倒是没有看清,只是他的身后竟还站了数名男子,站在头一个的依稀看着是段家的那个公子。文竹突然觉得头大了起来,怎么这么多的外男。
连卢春菱都有些诧异,明明刚刚问了侍女,这边也是内院,过来走走并不妨事。怎么突然就冒出了这么多的男人,自己还是就要订亲的,可万万别让那些贵人入了眼。就算是平安无事,要是让陶氏知道还不知道怎么编排,何况还带着文竹这个小姑娘。
但此时的情况并非她能控制的,不知道是想跟太子对着干,还是本来就对这两个小姑娘有了兴趣,四皇子竟也问了一番,得知是庄崇礼的侄女,便又问道,“可是那个做百花宴的庄家六小姐?”
文竹这回却是不怕了,怕也没用,若是这个四殿下跟着太子争一争,说不定自己就不用进这皇家了。但她又担心,若是这样,是不是就更没有人敢上门提亲了?一时间她把这些个念头都抛开来,专心回答四皇子的问题,“臣女的确是庄家的六小姐”却是绝口不提那百花宴。
四皇子听了轻轻一笑,又瞥了一眼太子,方道,“我府上的确是缺一个做饭的厨娘,只是让你过来,太过委屈。你父亲在世时也是四品,是父皇赞过的人,你又是唯一一个嫡女,想来那庄大人一定不愿委屈你的”
文竹心下大动,想抬头看看这四皇子,却又不敢,但听这声音是笑着说的,她便又跪了下来,“臣女谢过四殿下赞誉”
卢春菱并不知道庄崇礼和陶氏的安排,她不明所以的看了文竹,却见文竹脸上带了感激,心中更是奇怪。再看四皇子的脸,秀气的脸上竟带了几分得意,那双不大却是带了几分桃花的眼睛深不见底。
“哼皇弟不在园子里呆着,跑来内院做什么?”太子声音带了几丝不悦,那圆圆的脸上泛了几分铁青,和气转眼间烟消云散,眼中透出凌厉。
倒是四皇子并不在意,他转身要往外走,又冲着那段公子道,“这里是内院?哎哟,明睿你不早说?我们几个四处转悠,怎么竟转到内院来了?”说完又转回身来,笑嘻嘻的看着太子,“皇兄,你也知道这是内院啊?”
太子一时语塞,竟是气的一甩袖子,几步走了出去,那细细的声音响起,“太子殿下”文竹偷偷抬头,竟是一个老太监,他冲着四皇子行了一礼,转身追了出去。
“咱们也走吧”四皇子看了一眼,却是没有再管,由着文竹跪在那里,竟是带了那几个男子也走的远了。
四周安静了下来,安王世子铁青的脸终于泛起了红润,“两位小姐受惊了快快起来”
文竹这才轻轻起身,暗自松了口气,今天的事情真是有惊无险,且还化解了庄崇礼给自己安排的危机。她思量了一下,又冲着安王世子福身一礼,“文竹谢过世子相救”这份谢,的确是真心诚意的。
站在一旁的卢春菱有些纳闷,她仔细一想,心中暗道,难道那四皇子是安王世子招来的?
而安王世子却是一笑,看文竹的眼光又不同了,“你倒是聪明”却又意味深长的仔细看了看文竹,“也不怪连老2都惦记你”
这话说的没头没脑,安王世子却是不打算往下说了,只道,“你们找个地方休息吧,下午还要献艺,老三说的对,做个女人也不容易”说着便转身进了密林,几步没了踪影。
文竹却是愣在了当地,“老2?”皇上的次子早已经没了,若是太子是老大,那么四皇子便是老2了,难不成四皇子也有意?可是刚刚他明明说了,怕委屈了自己?还有老三,难道是坊间所传的那个不学无术,一心只想着做生意的五皇子?
一时间文竹想不明白,倒是被卢春菱给唤醒了,她在文竹眼前摆了摆手道,“我说咱们还要不要去那边的亭子?”
文竹这才回过神来,却是没有听清楚,只道了声,“好”但看着卢春菱虽然脸色有异,却又要往密林走,忙又拉住了她,“别别去了”
这情形像是被吓坏了一般,卢春菱也觉得不好意思,路是她带的,遇上了这样的事情,便拉着文竹回了园子。二人不由奇怪,此时园子里热辣辣的,竟是半个人影也无。
第一百五十四章 名媛(上)
二人对视了一眼,不由心惊,难道竟是又耽误了什么?
还是卢春菱找了侍女来问,这才放了心。夫人们倒是不知去了哪里,小姐们则要么在午睡,要么在偏殿里下棋喝茶。也是,大中午的,太阳又大,谁愿意在这里呆着。
但与卢春菱对视一眼,显然二人都不想回偏殿去凑趣,文竹也看出来了,那群小姐们也是分派系的,自己跟文淑是堂姐妹,跟卢春菱又是好友,更何况,那群人中,说不得以后都会嫁到哪里,万一哪句话没说好得罪了谁,对方又是个记仇的,可不是什么好事。
卢春菱也是如此作想,她找了个侍女送了些冰凉甜爽的绿豆汤过来,便与文竹在一个靠了竹林的小凉亭里坐了,虽然旁边没有什么水气,但离池塘也不远。文竹心中还是想着刚刚的事情,有些心不在焉的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绿豆汤。
这情形落在卢春菱的眼里,定然是被吓到了,她忙轻声安慰,虽然有些犯困,但轻轻打了个呵吹,便又扯些别的给文竹分神,“妹妹别瞎想了,那两个贵人的婚事要皇后拿主意呢,看不上你我的我且问你,你二姐跟那魏嘉兰怎么又凑到了一起?”
这话问的没头没尾,文竹想了想,才回问道,“我都不认识那个魏嘉兰,她们俩凑一起又怎么了?”
可不是,连文慧和那个顾玉栏都能凑到一起,她怎么和魏嘉兰就凑不到一起?却看卢春菱摇了摇头,“这你就不知道了”说着便扯起八卦来。
原来,那个魏嘉兰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想当年是跟文淑争过世子妃的位置,文淑虽然败了,可魏嘉兰也没有胜。两人一直是死对头,什么时候竟是站到了一处?
“她?世子妃?”文竹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是不是她有什么特别之处?难道是她的家世……” 长像一般,人又胖,说话又刻薄,文竹觉得尚且没有文淑知书达礼,世子是瞎了眼睛,怎么会看上她?除非是极有脸面的阁老家的女儿,文竹实在想不出那个魏嘉兰有什么特别。
“……哎,你说的没错,她的确是有特别之处。她父亲虽然不过是三品的通政使,说起来也没有什么了不起,但却是皇后娘娘的远房亲戚……”文竹从来不知道,一向安静端庄的卢春菱说起八卦来,却是这样精神。
只见她又看了看周围,侍女早已经走的远远的,园子里安静的只有池塘里的流水声,和那不知名的虫鸣,这才又放低了声音继续说道,“皇后的娘家是新贵,虽然也有几门穷亲戚,却都是上不得台面的,只有一个隔房的弟弟魏大人还算有点出息,又走了皇后的路子,这才做了二品的巡抚。可惜他们家又没有女儿。这个魏嘉兰是这个魏大人的侄女,父亲不过是个七品的小官,只是,这却是魏家唯一的嫡出小姐,再后来,魏大人找到了这个堂弟,便又想法子给提了从三品的通政使,这才有了这个出身……”
听着卢春菱如数家珍一般的唠叨,文竹却是叹了口气,只一个魏嘉兰便有这么多的门道,那其它的小姐夫人自己更是要弄不清了,想到这儿,脸色就有些不好看,却还得继续听着。
卢春菱倒没有顾得上看文竹的脸色,她还在滔滔不绝,“……那梅姐姐是什么人?那是沪国公府的嫡出小姐,两朝元老的府地养出来的小姐,哪里是我们这些人能比的?人又和气,又没有架子,只是沪家不是太子一系的,不然早就是太子妃了,哪容得别人的份儿。我们哪个不敬她?就那个魏嘉兰,上来就找不痛快不过也是,她一进来就跟阮瑶珠打的火热。哎,那些事儿我也不跟你说了,那时候你那个二姐姐,跟我们还是很好的……”
“二姐姐经过了那件事,自然是不可能坐上世子妃的位子,跟魏嘉兰也就没有冲突,走到一块儿也不奇怪……”文竹随口道。
文淑一直想嫁个皇家贵人,谁都知道,世子那条路想来她也是想明白了,基本是走不通的。她现在绸缪的,说不得是太子那条路了。只是恐怕她要失望了,今儿文竹见了这位太子,实在是不成样子,虽然看起来和气,没什么架子,但就冲着他敢随便往臣子家的内院闯,文竹就能断定他不是什么谦谦君子。而且文淑的家势又低,太子妃定然是争不上了,良娣能不能争得上也要另说。
“哦?”听着文竹的分析,卢春菱惊讶起来,显然这道理很简单,只是她却没有想明白,也怪不得卢夫人答应庄家这门亲事,若是大家主母,这点子东西要想不明白,那朝堂上的事儿,便更是要伤脑筋了,一个不小心就是倾族之祸,也就是庄家这点小门面她才能撑的起来,“就算、就算是这样,她们也不是没撕破脸过……”
文竹轻轻一笑,脸?脸面对文淑来说,恐怕并没有那么重要,不然,她又怎么想着代替自己去做太子的侍妾?就这一点而言,文竹其实是看不起文淑的,觉得她还不如四姐文慧,文慧虽想着富贵,但她一向自恃甚高,别说是侍妾,就是良娣她也未必肯。
但这些话却是不能出口的,太子侍妾一事并未放在明面上,只她一人知道足够了。她便只道,“哎,这我就不清楚了,二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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