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朱载江看了看信封。
这封信伪造的巧妙,信封是用的江夏原来的信封。里面的信纸,所盖下的信章,都伪造的惟妙惟肖。
朱载江看到信封上的笔迹就确信下来,这肯定是太傅的信没错。他想要拆开信封取出书信,但却又有些紧张地停下手来。朱载江问和尔沃:“信你应该都看过了吧?太傅是不是在信里责骂朕了?朕这些时日也真是太堕落了,难怪会被太傅骂。”
和尔沃因为要确定信封、信纸没有涂毒,每封呈给朱载江的信他都会看过。所以他完全不必隐瞒自己看过信的事实,和尔沃有些紧张地说道:“皇……皇上还是自己看书信的好,奴婢不敢妄议辅国大人。”
“嗯?”朱载江何等聪明的人,一看和尔沃这副模样立刻明白,信里的内容有些不平凡。他赶紧从信封里面抽出信纸,抖开看了两眼以后,朱载江脸色陡然大变。
“岂有此理!”朱载江一巴掌把书信拍在桌子上,沉声喝道:“这样的话也敢说,究竟还有没有把朕当皇上!”
成了。和尔沃心中兴奋不已,不过表面上还是装作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跪在地上低垂着头。
朱载江大声喝道:“来人呐!”
很快御书房的房门被人一把推开,四名宫中带刀侍卫同时走到朱载江的龙案前方,单膝下跪行礼道:“卑职在!”
朱载江站起身来,走出龙案以后才沉声下令道:“把这个狗东西给朕抓起来!”
狗东西?说的是谁?和尔沃心中闪过这两个问题以后,一颗心立刻入坠冰窖。
四名带刀侍卫,此刻已经上前按住了和尔沃。和尔沃大惊,失声叫道:“皇上,奴婢冤枉啊,奴婢冤枉啊。”
虽然和尔沃还不知道朱载江是不是真看出了那封书信是伪造的,但反正先叫几声“冤枉”这总得来说是不会有错的。
朱载江一把抓起龙案上,那个装着参茶的茶杯,用力掷到和尔沃脸上。茶楼立刻将和尔沃的额头撞了一个血洞出来,鲜血流出,流了和尔沃一脸。
朱载将拿起龙案上的书信,问和尔沃:“说,是谁指使你的?”
和尔沃的心再度一凉,不过抱着侥幸的心理,和尔沃头摇的好像一个拨浪鼓一般,说道:“皇上,奴婢不知,奴婢不知啊。奴婢收到司礼监呈上来的书信,立刻就拿来呈给皇上了。奴婢不懂皇上说的‘指使’,究竟是何意啊。”
“不懂是何意?”朱载江微微一笑,道:“朕来告诉你。”
“这信封上的笔迹,是太傅的没错。而这信上的笔迹,却只是形似太傅的笔迹而已。若说其神,那与太傅的相比,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再者,朕今天告诉你。太傅永远不会跟朕说这样的话,以前不会,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你个狗东西,想凭这么一封书信离间朕与太傅的感情,你想的太天真了。
若你背后尚有主使之人,你说出来,朕可饶你不死。但若你不说,朕保证你从现在起,未来七日以内一定会生不如死。”
和尔沃一听,当下哪里还敢隐瞒,赶紧大声叫道:“是静嫔娘娘,是静嫔娘娘指使奴婢这样做的。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朱载江一对英气逼人的星眸微微一眯,他淡淡下令道:“拉下去,割了他的舌头,打断他的手脚。关在天牢,吃喝照给,让他能熬多久熬多久。”
“是!”四名带刀侍卫把已经吓瘫了的和尔沃拉了出去。割去舌头,断了手脚,还关在天牢。这的确是饶了他不死,却还不如让他死了干脆。
和尔沃只得大声叫道:“求皇上赐奴婢一死,求皇上赐奴婢……”
声音逐渐远去,然后微弱到朱载江听不见为止。
朱载江负手而立,站在御书房里面,双目盯着头顶的房梁,样子好像是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后,朱载江沉声下令道:“来人呐!摆驾,瑞祥宫。”
瑞祥宫里,素来只学琴棋书面,却未碰过刺绣女红等事的崔紫薇,不知为何突然来了闲情逸致,竟然自己亲手在缝制小婴儿穿的小红鞋。
入宫之前,崔政义已经派人为她上下打点。入宫以后,崔政义不断派人送银钱入宫,便于崔紫薇收买人心。
这才短短两月时日,崔紫薇已经在宫中耳目遍布。由此可见,此女不可谓不厉害。
和尔沃被拖出御书房的消息,皇上正摆驾前来瑞祥宫的消息,崔紫薇早已经提前知道了。
对于前者,她只是评价了一句:“傻瓜。”
对于后者,她的应对便是安安静静的,认认真真的,绣着她的婴儿鞋。
很快,御前随侍“皇上驾到”的声音响起。崔紫薇赶紧把手中的东西放在桌上,带着瑞祥宫众人到大厅准备迎接皇上。
朱载江风风火火的走进瑞祥宫,看到崔紫薇以后,他的第一个举动便是一把捏着崔紫薇的手,用极富杀气的眼神看着她,冷声问道:“信,是让和尔沃给朕的?”
第五六零章 还活着就好
看见朱载江,崔紫薇原本是准备下跪的。但被朱载江这样一把捏着手,她自然也跪不下去了。
崔紫薇甩了甩朱载江的手,但是朱载江太用力了,所以她没能甩掉。崔紫薇微微扭头,对着身后瑞祥宫的一众宫女太监道:“你们都退下吧。”
“是。”众宫女太监应了一声以后,纷纷退去。
等待他们离开了,朱载江仍旧冷眼看着崔紫薇道:“说!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崔紫薇用力将手从朱载江的手中挣脱出来,她看了看自己已经被捏出了五个手指印的手腕,然后说道:“没错,是我,那又怎么样?你要杀了我吗?你杀啊,反正我早就不想活了。”
“你不想活了是吗?朕成全你,等你诞下了朕的龙子,朕立刻将你打入冷宫,今生今世不再将你放出来!”
“你要将我打入冷宫?朱载江,我是你的妻子,并且肚子里面还怀着你的孩子,你竟然为了一个外人,要把我打入冷宫?”崔紫薇有些激动地说道。
“你以为在朕的心中,太傅是外人吗?”朱载江冷哼一声,道:“太傅对我来说,如师,更如父。”
“那你去跪着叫他爹啊,你怎么不叫呢。”崔紫薇讽刺道。
对于她这样的讽刺,朱载江一点儿没有生气,反而神情有些落寞地说道:“难道你以外朕不想叫他爹吗?朕不知道做梦梦到过多少,自己真的是他儿子。”
“你这个皇帝,当的真是窝囊。”崔紫薇再次冷冷地嘲讽了一句。
朱载江淡淡一笑道:“朕虽然窝囊,但是却令得大明国富民强,百姓安居乐业。能够做到这些,朕窝囊一点又如何?”
“你……”崔紫薇都被朱载江说的无言以对了,她真的没有想到过,朱载江对于江夏的感情,竟然真的那么过分。
朱载江冷冷地对崔紫薇道:“朕劝你不要再动那些小心思,手段。从今天起,你不准再离开瑞祥宫半步。给朕好好诞下皇儿,潜心改过,朕兴许还能不计前嫌封你一个贵妃。否则的话,冷月宫就是你过下半生的地方!”
冷月宫,当初先帝在位时,专门用来囚禁他曾经最宠爱的妃子,寒冷月的地方。那里偏僻阴暗,寒冷月还吊死在了那里面,是宫中有名的鬼宫殿,也是最恐怖的冷宫,没有之一。
崔紫薇怒目瞪着朱载江,道:“你想要我给你生孩子?你做梦,我现在就杀了他!”
说完,崔紫薇往寝宫跑去。
朱载江微微一惊,下意识地就跟着跑进了寝宫。刚刚看见崔紫薇拿起桌面上的那把剪刀,朱载江连忙惊呼一声:“住手!”
砰!朱载江感觉后颈一痛,眼前一黑,身体便不由自主地往后倒去。
东海的海面,风平浪静。阳光洒在海面上,显得波光粼粼,煞是好看。偶尔有一群海鸥在海面上跃过,然后飞向蓝空。
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之中,仿佛任何东西都显得很渺小,包括如今正在往福州港返航的福建水师。
唯独还剩下的最后一艘楼船的船舱之中,俞大猷靠窗坐着,整个人平静地盯着眼前的凯旋剑。
从返航开始,俞大猷不止一次起过拔出长剑,自刎以谢天下的念头。不过最终他全都一一忍了下来。
不是他不敢,而是他知道自己不能。
自己没有见到江大人,给江大人一个交代,自己就不能死。就算是要死,要谢罪,也得在江大人的面前死。
最终俞大猷声音沙哑低沉地叫了一声:“靖海……”然后余下的,便是无声的哭泣。
砰砰砰……
急促的敲门声音响起。俞大猷赶紧擦干净自己的眼泪,然后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铠甲,皱着眉拉开房门。
“何事?”俞大猷还以为是红毛鬼又追上来了,所以这一声何事,问的杀气四溢。
那敲门的亲卫被俞大猷这副红着眼眶,杀气四溢的模样吓了一跳。愣了一愣后才反应过来,于是指着外面道:“大人,前面有大批我们大明水师的战船在往我们这边靠拢,你快去看看吧。”
“大明水师?”俞大猷大惊,感觉一把将身前这名亲卫推开,然后跑到甲板上去。
远远的,俞大猷果然看见了大明水师的战船正缓缓往这边靠过来,对方还在打旗语,询问自己是不是大明水师队伍。
俞大猷又惊又喜,赶紧下令道:“快!靠拢过去,赶紧靠拢过去。”
很快,两支大明水师开始慢慢靠拢。终于,俞大猷在对方的一艘楼船的船头甲板上,看到了那个挺拔的身影。
俞大猷喃喃叫了一声:“江……江大人。”
没错,站在那楼船船头甲板上的就是江夏,与他一同站立的,还有马云龙等人。
看见了俞大猷,江夏挥手道:“志辅,别来无恙啊。”
俞大猷眼眶一红,又有一种想哭的冲动。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看见江夏,他有一种流落异乡的孩子,突然见到了爹娘的感觉。
江夏纵身一跃,整个人潇洒地凌空飞渡,落在俞大猷面前的甲板上。
俞大猷二话没说,立刻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大声道:“大人,俞大猷没用,出战失利,令得福建水师损失惨重,求大人赐我一死!”
其实早在江夏刚刚看见福建水师的船队时,江夏就已经明白,自己猜的事情猜中了。俞大猷中了西班牙无敌舰队的诡计,损失惨重。
江夏伸手扶起俞大猷,微微叹息了一声道:“算了,这件事你不说,我大致也猜到了是怎么一回事。我们被人有心算计,损失惨重也属正常。我还能见到活着的你,这就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大人……”俞大猷愣愣地看着江夏,他没想到自己亲自请的战,最终损失如此惨重,见到江夏以后,竟然得到的不是责骂,不是处罚的通知,而是安慰。
一句“我还能见到活着的你,这就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了。”这让俞大猷有一种想要立刻为江夏去赴死的冲动……
第五六一章 朱载江身陷险境
潮湿的房间里面,充满着腐朽和霉臭的味道。朱载江醒来以后,对于这个味道十分不习惯,于是他猛烈地咳嗽了两声。
朱载江睁开眼前,入目的是昏暗的烛火光芒。
“你醒了吗?”声音软糯糯的,好像苏州的吴音小调一般。
这声音朱载江一听就能听出来,是崔紫薇的。他扭头往右边,声音传来的地方看过去。只见崔紫薇正正襟危坐于那里,竟隐隐有了一副要母仪天下的模样。
朱载江大怒,怒吼一声:“贱人,你把朕带到这里来干什么?”吼完,朱载江动了动。这一动,“铛铛铛”的声音立刻响起。朱载江左右看了看,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脚竟然都被铁镣锁住,拴在了两根大木柱子上面。
朱载江心中一凉,连忙叫了两声:“来人啊!来人!护驾!”
“叫吧,叫吧。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理你的。”崔紫薇淡淡地说道,脸上挂着浓浓的,含蓄的笑意。
她那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立刻让朱载江明白过来,自己无论怎么叫也不会有用的。否则的话,她应该会用布塞住自己的嘴。
朱载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冷眼看着崔紫薇道:“你想干什么?朕最后去的地方是你的瑞祥宫,朕不见了,你难逃干系。马上放开朕,朕念你年幼无知,又怀有龙子,可免你一死。否则的话,你崔家九族,难逃诛灭之厄。”
“喲。皇上都成为阶下囚了,竟然还如此有帝王的气概。这诛灭九族的话,说的可是一点儿不嘴软啊。”
朱载江往左一扭头,只见崔政义正带着一个年轻男子走进屋里来。看见二人,朱载江脸上先是闪过一丝惊疑,然后是震惊,然后是恐惧,然后是浓浓的恐惧。
此刻朱载江的神色,看上去好像看到的不是两个人,而是两个鬼一样。
不,准确的说,现在朱载江的表情,比看见鬼了还要令他恐惧一些。因为他看见他做梦都想不到的一幕,眼前那个和崔政义走在一起的年轻男子,竟然和他长得一!模!一!样!
朱载江嘴唇微微颤抖着,他指着那年轻男子,半天说不出一句整话来:“你……你们……你们这是准备……准备干什么?”
“马上放开朕,朕念你年幼无知,又怀有龙子,可免你一死。否则的话,你崔家九族,难逃诛灭之厄。”
那年轻男子突然重复了一遍刚才朱载江所说过的话,那声音与朱载江的声音,基本上就是一模一样,甚至于连说话的语气,神情都很近似。
崔政义听完,立刻笑着拍手道:“好!好得很,果然是神乎其技啊。”
朱载江此刻终于到了崩溃的边缘,任他再聪明也好,他也只是一个刚满十五岁没多久的孩子而已。
朱载江大叫一声:“放开朕!放开朕!”
“放开你?”崔紫薇一下从座位上站起身来,踱步走到朱载江面前道:“放心,我一定会放开你的,但绝不是现在。”
说完,崔紫薇对着年轻男子点了点头。年轻男子从怀中取出一个木盒,打开木盒以后,盒子里面是一条条像蚯蚓一般大小的黑虫。
年轻男子拔出一把尖刀,走到朱载江身前。
朱载江这下彻底崩溃了,他大声叫道:“干什么?你要干什么?你离朕远一点,不然朕一定诛你九族!”
无视朱载江的大吼大叫,最后那年轻男子用刀割开了朱载江那俊俏的脸,然后伸手从木盒中抓了三条黑虫放在朱载江的脸上。
黑虫原本好像是在沉睡当中,但是一闻到血腥味儿,立刻就醒了过来,然后趴在朱载江的脸上,从朱载江俊俏的伤口里面爬了进去。
那撕裂的痛苦,让朱载江惨叫起来。同时那虫入肉以后,给朱载江带来的恐惧感,更加让他有种想一死以求解脱的感觉。
黑虫进入到朱载江体内以后,跟他面容一模一样的年轻男子从怀中取出了半截香点燃。
男子的香放在什么地方,那三条黑虫就会游到朱载江的什么地方。朱载江感觉到,三条黑虫似乎是在啃食自己脸部的骨头。那剧烈的,钻心的疼痛感,让他终于忍受不住昏厥了过去。
看到朱载江昏厥,崔紫薇冷冷一笑。她看向与朱载江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问道:“怎么样?他的容貌大概需要多久才能改变?”
“三天。”男子回答。
崔紫薇点了点头。
崔紫薇道:“这段时间你准备一下,差不多熟悉宫中所有规矩以后,你可能需要上一次早朝。”
“是。”男子恭敬应道。
男子名叫苗仁虎,是苗疆的一名蛊师。他的蛊虫和一般的人蛊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