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气在她的发顶盘旋撩动,带着暖暖的气息拂过额前的刘海,像是极其轻柔的抚摸,爱怜又宠溺。这一次,秦筝放任自己不去担心他的伤口会不会挣裂,也不去担心他这个姿势会不会不适。多久不曾这般无间地听到他有力的心跳,多久不曾用脸颊感受他胸口的起伏,又有多久不曾有这样恬静温馨的时刻出现。她何必要让那些担心打破这一刻的美好?伤口裂了可以再愈合,身子不适了可以再恢复,而这一刻若是流逝了,那便再也回不来了。想到这,她怯怯地伸手环上他的腰背渐渐收紧,任由自己在他的怀中沉沦。
这一刻,他是林远,她是林夫人。
“恩公!”董书生一把推开门跑了进来,撞见二人抱在一处又赶紧捂眼转身,摇头否认道:“我没看到,我没看到……”
墨临渊红着脸轻声咳着,松开了揽着秦筝的手,示意她说些什么缓解这样尴尬的气氛。秦筝又羞又恼地瞪着董书生那左右摇晃的后脑勺,没好气地问道:“村长找我何事?”
“也没什么事……”他试探地转过脸,瞧着二人衣衫平整地端坐于桌前,这才讪笑着正过身子,“我……我瞧着你家林大哥的伤好得挺快,想问问你是怎么治的?”
怎么治的?秦筝不明白他为何有此一问,倒是墨临渊注意到了董书生衣摆处隐约的血渍,开口询问道:“村长可是受了伤?”
“不是我。是梁忠勇。”董书生叹了口气,不确定地瞧着秦筝和墨临渊问道:“他们就在外头,要不……”
听到这,秦筝已然明白了董书生的小算计。这梁忠勇便是那疤瘌脸,董书生自然知道之前秦筝同他之间的嫌隙,是以便是已经将人抬到了门口也不敢直接说想要秦筝帮他治伤,只旁敲侧击地等着秦筝主动开口,见她就是不肯应承,这才忍不住地漏了话。
“快些将人带进来吧。”不待秦筝拒绝,墨临渊便开口应了下来,他摇摇头,在秦筝耳边小声道:“莫要这般小气。”
是,我秦筝小气,就你墨临渊大度!就你懂得以德报怨!在心中驳了他几句,秦筝倒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在看到梁忠勇被人七手八脚地抬上床的时候,愣住了。
他身上足足有十几条深可见骨的口子,不多时便将被褥染得鲜红。那般壮硕的大汉此时已昏昏沉沉地失了意识,只剩下长长短短的呻吟声。
“他是怎么伤的?”秦筝一边替他处理伤口一边问着,生怕听到自己担心的那个答案。
“他……他见夫人你那日于林中猎了许多野物,颇不甘心,硬要带着我们一同进林子抓野物争气。我们本来不想去的,可是他……”矮个子的男人啰啰嗦嗦说了半天,被一旁满脸胡子的大汉打断,简明扼要地说道:“我们几人进了林子没多久便散了,后来听到他的叫声,跑过去一看就见他这样躺在地上。”
看来还得等这梁忠勇醒了才知道事情的真相。墨临渊同秦筝对视一眼,又仔细地看了他的伤口。这伤口极为平整,当是利刃所致,但看这长度却并不像是一般的刀剑……
将梁忠勇的伤料理妥当之后,秦筝看着那群人离开了这窄小的屋子,幽幽地叹了口气。她大概猜到了究竟是谁出手伤人,放下心来的同时又开始担忧另外一件事……
第二十二章
秦筝预想过这一天的到来,可是她绝没有想到会来的这样快,快到她接受不了。
早在看到梁忠勇身上的伤口时,秦筝便想到来人不是常远便是寒子祎,现下看着风尘仆仆的常远,她隐隐有些庆幸来的不是寒子祎,可是她也只能静静地看着他,不知如何开口。
“你们还好吗?”
到底是常远先开口,秦筝松了一口气,顺着回答道:“嗯,他受了些皮外伤,现下没什么要紧的了。”
“你呢?”常远边问边上前拉着她细细打量,“你可有受伤?”
秦筝别扭地抽出手腕,小心地不让他察觉自己异常的脉象,敷衍道:“我没事。”
“那我就放心了。”常远不勉强她,退回到先前的位置,“幸亏找到了你们,不然永祯金蒙的战争怕是没有停止的那一天了。”
秦筝相信,为了她的失踪遇难而对永祯举兵进攻这种事,寒子祎做得出来。虽说她不愿承认,但心中那份炽热的感动是无法忽视的。那个人任性起来比她好不了多少,但他却比她更加擅于隐藏和伪装。
常远看秦筝陷入沉思,也没有打断她。她的确需要好好地想想这一切,不然又如何在重返军营后面对那早已改变的形势?
那日秦筝与墨临渊遇险的消息传出后,常远和寒子祎几乎是同时赶到了半山的小屋,他们同炎歌和叶曙一起搜遍了整座山,最终不甘愿却又不得不承认他们坠崖的事实。那一刻,寒子祎跪在崖边绝望的神情和撕心裂肺的吼声让常远忍不住闭着眼睛捂着耳朵,不看不听,却也躲不过那将人笼罩的哀伤。
所有人都说寒子祎疯了,他甚至将金蒙国内驻守的兵力也调了过来,全面攻打永祯最为脆弱的北方防线,听说金蒙朝中有反对他的大臣以死相谏,他竟真的执了剑便砍过去,若不是被他父皇拦着便真的血溅三尺了。
而对于金蒙此举,君非宁则是昭告天下他将御驾亲征。他披着那闪光的金甲,对所有将士说,永祯唯一的女将被金蒙先擒后杀,而他们心目中的战神也被金蒙奸人所害。身为永祯国君,他无法容忍此等仇恨和侮辱,他要手刃敌人替墨临渊和秦筝报仇。
且不说他是真的因墨临渊的死而伤痛,还是仅仅是以此为藉口向金蒙出兵,君非宁的这番慷慨激昂的确是激发了永祯的士气,那些早已将墨临渊和秦筝当做神祗膜拜的沙场儿郎仿若抛开了生死,一心只想复仇。
若不是知道君非宁之前做的那些事,常远险些也要为他出色的算计而拍手称妙了。
“常大哥,你怎么会找到这里?”
“叶曙说,你当时应该是同王爷在一起的。”他冲秦筝笑笑,低头沉默了半晌道:“我知道王爷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有事。便下到崖底碰碰运气。”
“谢谢你。”
“同我不必言谢。”对于秦筝的客气他有些不喜,随即又坦然,“你……是不是宁可我没有寻来?”
秦筝猛地抬头,因他眼中的了然而心中一惊。下一刻又低下头去,没什么说服力地否认道:“怎么会。”
“你不想回去对不对?不然早在你也不会在认出寒子祎之后还留在那里。”常远不让她再躲避,尖锐地将一切亮在她面前,逼她面对,“如今也一样,你希望能够在这里过着平淡的生活终老一生,而不必回去面对令你痛苦的人和事。”
“是。”她鼓足勇气抬起头迎上常远的目光,大方地承认自己懦弱的逃避,“我不想改变这一切。”
“对你来说,这一切很好。”他被秦筝那渴望的眼神刺得心中一痛,却不得不熄灭那眼中闪耀的光芒,“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一切是他想要的吗?”
这是墨临渊想要的吗?秦筝被这突如其来的发问弄懵了,她真的没有想过这样的生活是不是墨临渊所追求的,也没有问过他是不是甘愿留在这里每天重复着同样的生活。她甚至不知道二人这种劫后余生的欣喜淡去之后,还能不能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过那般相处。
“秦筝,你好好想清楚。我明日再来。到时候无论你怎么决定,我都不会干涉你。”常远说罢上前抱了抱她,转身走了没两步又停顿道:“你要真的想清楚才好。”
他走了。
秦筝的视线里早已没有了常远的身影,但她仍是维持着方才的动作没有动。直到树林那边传来人声她才回神,匆忙拾起地上的柴火,故作无事地同那群谈笑的人打声招呼,结伴往村里走去。
她没有同墨临渊说起自己和常远的碰面,好像完全没有发生过这件事情般。但是聪敏如墨临渊怎会察觉不到她的心思?
在秦筝将口中的那口饭含了足有一刻钟却仍未下咽的时候,墨临渊轻轻地放了手中的筷子,低声问道:“你不想离开。”
不是疑问,是肯定,是对秦筝心中所想的直接阐述。墨临渊没再继续说话,只是看着她木然地将饭吞下,重重地点了点头。
“如果我要回去呢?”
“为什么?”秦筝看着墨临渊,问出了她一直不敢问,此时却不得不问的那句话,“你不愿意同我继续这样的生活吗?”
“秦筝,我是墨临渊。”
他是墨临渊,他是王爷,他不能为了她而放弃自己肩上所背负的责任和那自他出生之日起就降临的使命,或许,还有那个她?可是,秦筝却宁愿他只是林远,是那个会替她改衣裳炖汤的林远,是那个会抱着她叫她傻丫头的林远。因为林远,是她一个人独有的。
但是,他不是,他说他是墨临渊。
“常大哥明日会再来。”秦筝应了一声,端起碗继续吃饭。
她一口又一口地认真吃着饭,好似这是一件神圣又艰难的事情。她的泪水也随着她的筷子一颗一颗落进碗里,秦筝想,她果然不够贤惠,连煮出来的白饭都是又苦又涩。
而墨临渊则是再也没有拾起筷子,他只是盯着秦筝的侧脸,看她将一碗饭吃得满是不舍和悲切。
他懂得秦筝的痛,正如他同她一样不舍这短暂的安逸生活。只是他必须回去,回去除掉那些隐藏的危险。他才能没有后顾之忧地同她在一起。
一直以来他都在不断地让步,他以为只要自己足够隐忍就能够换得她的安好。但是经此一事他才知道自己从前的想法有多么不现实,他根本没有办法容忍那些人伤害秦筝的企图。他墨临渊从来都不是个好欺负的,既然有人胆敢触动他的底线,那么他们便要做好准备接受他的还击。
看着那穿着桃红裙褂的秦筝,墨临渊有一瞬间的怔愣,随即便对她的不同寻常了然于胸。
“好看吗?”她盈盈笑着将手中的汤药递给墨临渊,眨着眼睛等着他的回答。
将药一饮而尽,墨临渊舔了舔唇角,由衷地夸道:“好看。”
是真的好看。她的肤色本就偏白,被那艳丽的颜色一衬,整个人都亮了起来,纤细的身材裹在那精致的衣料中,简单不失华贵的式样让她看上去多了几分婉约和柔情。那月白色的牡丹花盛开在她的胸前,被晃动的烛影一照好似花瓣被风拂过,仿佛能够嗅到馥郁的芬芳。
“嗯,我想着总得穿上让你瞧瞧,等离开了这儿,我可不穿这么鲜亮的衣裳。”她小心地藏起话语间的不舍和失望,故作轻松地打趣道:“你手艺真好。”
“比某人好些罢了。”墨临渊不愿拂她的意,顺着她的话开着玩笑,“不过是多亏了穿它的人好看。”
“你知道便好!”她又倒了一杯水给墨临渊漱口,随后学着那风尘女子的样子凑在他跟前,“奴家伺候公子歇息……”
“你这丫头,何时学了这些乌七八糟的?”墨临渊语带嗔怪,却就着她的帮助缓缓躺下。
没问她为何不复先前的失落和沮丧,墨临渊知道今夜是他们最后这样轻松地面对彼此,所以他宠溺地陪着她笑陪着她闹,不去想之前和之后的种种。他那样小心翼翼地维护着秦筝的好心情,哪怕知道这样的轻松是她装出来的。
秦筝乖巧地上床躺在他的身侧,伏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渐渐沉稳的呼吸声,却没有如往常一样随之入眠。她轻轻地推了下墨临渊的胳膊,又趴在他耳畔唤了几声,见他毫无反应,不放心地点了他的昏穴,这才轻轻起身。
没错,她在墨临渊的药汤中动了手脚,将那镇静安眠的药加大了剂量。此时药效发挥,秦筝又点了穴,床上人已然睡得不省人事。
这几日的美好像是偷来的幸福,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终归是留不住的。只是这短暂的美好却让她食髓知味变得贪心起来,她想要更多地拥有他。
她爱怜地伸手抚着墨临渊脸上的轮廓,闭着眼睛体会指尖的感受。深邃的眼睛,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唇瓣,这是个好看的男人,是个好看的,让她心动的男人。长久以来,她一直盼望着能有一天将她梦中的美好实现,而今夜,她终将圆梦。
这是林远和林夫人的最后一夜,却是她秦筝生命中的第一夜。这一夜,她强迫自己不去想是不是曾经有另一个女人如自己这般对待他,她只想着,自己这朵含苞待放了十七年的花,将在今夜,为墨临渊绽出最娇艳的姿容。
可是想归想,做归做。虽说自军中那些满口荤腔的男人处听了不少这种事情,也知道这男女之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真的要将自己毫无保留地呈上的时候,她还是有些胆怯的。
细长的手指试探着勾开裙褂的搭扣,那华丽的衣裳柔软地自她身上滑落,露出那光润洁白的后背和肩头那狰狞丑陋的疤痕。她轻轻地放低了身子,任由自己的身躯覆上墨临渊的身体。他的衣裳摩擦着秦筝细腻的肌肤,晚间寒冷的微风在抚过她身体的时候激起一阵战栗。
以口唇取代了手上的动作,秦筝轻轻地**着他的眉眼,甚至顽皮地在他的鼻尖留下一个浅浅的牙印,然后对着那粉红的痕迹兀自笑得开心。伸手捋顺他颊边的发丝,秦筝将墨临渊的唇瓣浅浅地含在口中,随即不满足地想要更多。她试探着伸出小舌潜入他口中,由浅入深地逗弄着他沉睡的舌,直到有些透不过气,这才不舍地离开那甜美湿润,伏在墨临渊颈侧大口喘气。
他仍然睡着,对于秦筝的行为毫无反应。可是她不在乎墨临渊的无法回应,伸手撩开他的衣襟,然后对那有着伤疤的胸膛发起了进攻。
她早就知道墨临渊的胸膛宽厚,因为她曾无数次地靠在这里。可是这却是第一次她用手和唇这样毫无阻隔地感受那细密紧致如绸缎般的肌肤。秦筝贪婪地一寸寸吻着他起伏的胸口,甚至连他的那两点殷红也被她含在口中嘬到发硬挺/立。
秦筝只觉得有些热,却不曾察觉自己的身体此时已经泛起桃红,那浅粉的肚兜再也遮不住那两点凸起。原本有些发凉的身子此时自内向外涌起一阵阵潮热,那热浪化作奔腾的河流一股脑地向下冲撞着她的小腹。
一路向下,秦筝经过墨临渊那原本平坦结实,如今却有些松软的腹部,心中一阵阵地难过,心疼地抚摸着亲吻着。看着他凌乱的上衣和略有不整的裤子,她犹豫着伸手捏住那细细的裤带,颤抖着抽开。
她不知道重伤如墨临渊还能不能拥有那男女间的极乐,可是她早已打定了主意要将自己完完全全地交给他。
秦筝就知道她的运气一向是不错的,当她看到那隐藏在亵裤之下的崛起的时候,心中再次确定了这一点。
有些急切地将两人之间最后的障碍剥除,秦筝缓缓地挪动着位置,她俯身再次吻上墨临渊的唇,抬起他那冒着胡茬的下颌让两人更深入地接触,然后用力地让自己的身子沉下去。
一阵撕裂的疼痛如愿以偿地传来,秦筝的眼角缓缓流出欣喜和满足的泪,划过墨临渊的颊边,渗入他的发间,再也不见。
这一刻,她终于同他完全契合。秦筝,成为了墨临渊的秦筝……
第二十三章
常远不是一个人来的。
他似乎早就料到了墨临渊会要离开,所以连他的轮椅都带来了。
这并不足以让秦筝惊讶,以常远缜密的心思和对墨临渊的了解,能够猜到他们的决定并不奇怪。令她惊讶的是,他的身后,跟着另一个人。
看着寒子祎深深凹下去的脸颊和充满血丝的双眼,甚至他那从来平整如今却皱成一团的长袍,秦筝有些心虚地垂下眼,不敢面对他。所以她不知道寒子祎是怎样隐忍着激动和欣喜,努力维持着平静盯着她瞧。
“筝儿,同我回去?”墨临渊始终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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