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尽相思寸寸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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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尽相思寸寸灰-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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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气的自然不是此事!”她怒极之下脱口道,“他凭什么那样说你!”

话一出口秦筝才惊觉自己此举岂不是让常远再难堪一次,顿时悔恨万分,只好红着脸看着常远解释着:“常大哥,你别放在心上。”

“没什么好介意的,本就是如此,你也不必忌讳什么。”他笑着拍拍她的脑袋,“出来这么久你该饿坏了,回去吧。”

虽然口上说着不介意,可是秦筝总是觉得常远此时的笑容竟比往日多了些牵强和苦涩。可是此时又找不到安慰的法子,怕自己越说越乱,她也只好配合着笑答:“是啊,我真的饿了呢。”

只是在常远转身的时候,秦筝却并没有立刻跟上,而是回头对着那简陋的茅草房狠狠地啐了口唾沫。冷玉,这笔账我记下了,咱们走着瞧!

回到客栈,二人没什么话,各怀心思地草草吃了饭便各自回房了。

秦筝坐在桌旁,脑子里反反复复地想着冷玉羞辱常远的那番话。一个人不在意自己的残缺也就罢了,怎么还能将别人的缺陷暴露于前?她嘀嘀咕咕咒骂着他,不多时竟然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待她醒来已是月盘高挂了,秦筝揉了揉作响的肚子,蓦然瞥见房内桌上放着一个食盒,打开才发现里面竟然有几个温热的包子,这才想起晚饭时分常远来叫过她,却被她迷迷糊糊地打发走了。她将包子递到唇边咬了一口,绵软的面皮被肉汁浸的有滋有味,结结实实的肉丸中混合了剁碎的莲藕,肉香中充斥着一股清香,细嚼之下还能感受到莲藕的爽脆。

狼吞虎咽地吃了两个包子,她又咕嘟咕嘟地灌了一肚子凉茶,这才心满意足地打个饱嗝。人吃饱了就有了精神,也有了心思去想旁的事。

却说那冷玉,白日里那般刁难,无非就是因为昨儿个自己落了他的面子。可是她思前想后也不觉得昨天的事儿值得他如此怀恨在心,他自己不讲道理在先,她也只不过是气不过骂了几句而已,竟惹得他不依不饶,这一切便只能说明冷玉这个人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

不过仔细想想昨日她说的那些话,秦筝倒真的觉得有些不妥。这吵架时候说的话自然是哪句解恨说哪句,骂人的话没有好听的,全凭一股气顶着,哪有骂人之前在脑中思前想后斟酌许久打了腹稿才说出来的?

只是话虽这么说,自己骂他是瞎子的时候也并不知道他真的就是盲的,可是现如今知道了他目不能视物,她这心里还真有些愧疚,好像他是因为她的诅咒才看不见的。

在床上翻来覆去想了半天,秦筝最终还是一个挺身跳下床来,换了衣裳便出了房门。在经过常远的房间时,她放慢了脚步,犹豫着要不要知会一声,可是想了想又作罢,一个人匆匆离去。

夜色并不浓重,却足够静谧。她全凭着上午的记忆在街巷中穿行,疾行了不一会儿便看到那矮矮的篱笆和简陋的土坯茅草房。

她放轻了脚步上前,指尖轻点在木门上微微使力向上一抬再往外一拉,那看似破败的门扇竟然没有发出应有的吱呀声。

房中很空,竟是连桌椅都没有,只在房间深处有一张床,床上背身侧躺了一个人,看那身形应该是冷玉不假。她有些奇怪为什么以冷玉的深厚功力竟然没有觉察到外人的进入,可是虽是怀疑,她还是一步步走上前,一直来到床边。

“怎么,白日里糟了奚落咽不下气,晚上便想下狠手吗?”

床上的冷玉忽然转身对她笑,一边说一边坐起来。原本搭盖在身上的被子随着动作滑落腰间,露出他健硕的上半身。他的中衣只虚虚掩着,此时动作之间已是大开,露出赤/裸的胸膛,那结实的肌肉在月光下隐约泛着光泽,自秦筝的位置看过去似乎清晰可见细致结实的肌理纹路。

自小生活在男人堆儿里,她不是没看过男子打赤膊,可是此时她竟感觉双颊是有些烧热的,一时间愣在那里。

“我说你半夜三更大老远跑来我这里,不会就是为了发呆的吧?”

“你……你才发呆呢!”秦筝有些心虚地抢白,又很庆幸他是个瞎子,看不到自己的失态,“我来找你自然是有正事要说。”

“出去说吧。”他将披散的发用缎带随意地揽了,披了件外衣便向外走去,出门的时候察觉到秦筝并没有动弹,微微扭头道:“你是想站着说还是想到我床上说?”

他最后那句话说的暧昧,再配上他脸上那邪魅的笑容,在秦筝看来活脱脱一个不要脸的登徒子。可是她一个女孩子家又发作不得,只能假装听不懂,心中却不甘被他凭白无故地占了嘴皮子上的便宜,于是在想象中早已将他千刀万剐,活扒了一张皮。

“说吧。”冷玉在院子里那树墩上坐了,伸手随便朝一旁的几个树墩点了一下,算是招呼秦筝坐下。

“我来向你道歉。”

他原以为秦筝此行无非是想求他帮忙,此时听她说是来道歉的,颇感意外,不动声色地想了想又道:“你不会以为向我道了歉我便会帮你修补东西了吧?幼稚。”

秦筝闻言摇了摇头,又惊觉冷玉看不见自己的动作,连忙补充道:“我没那么想。我来道歉只是因为昨日的事情,就算你不肯帮我的忙,我也会向你道歉。”

“哦?你倒是说说你哪里需要道歉了?”

见他脸上又挂上那一抹坏笑,秦筝明知他是在故意刁难她,却也不恼,只淡淡地说:“我昨日说了些不该说的话,我不该骂你。

“就这样?就仅仅是为了骂我的事情道歉?”

“就这样。旁的事情我没做错。”她昂起头,直视着正眯着眼睛的冷玉,“炎歌为了那一盘鱼便出手伤人本就是她不对,而你身为她的主子却处处护短更是是非不分,所以我除了骂你的事情之外,无需道歉。”

冷玉听了她的话,静静地转过脸来面对着她却一言不发。

虽说明知道他看不见她,可是秦筝现在却有一种正在被冷玉细细打量审视的感觉,全身上下都不自在。

“你可说完了?”

“我……没有。除了和你道歉,我今夜来还有另外一事。”她强自镇定心神,看到冷玉一脸“我早就料到”的表情,深深换了几口气道:“我要你向常大哥道歉!”

第六章

冷玉完全没有料到她会如此说,当下就是一愣,下意识地问:“我为何要道歉?”

“你今日凭什么那样说他?我骂你是瞎子并非有心揭你短处,可你明知他身份却还是以此伤人,不免太过小人了。”话说着说着,秦筝有些激动,连声音都有些颤了,“就算不论有心还是无心,惹了你的人是我,骂你的人也是我,你凭什么要拿常大哥出气?你可知对他来说那有多难堪!”

他不以为意地嗤笑道:“不过一个下人,竟也值得你为他跑来低声下气。”

“他才不是下人,他待我如亲妹,我敬他如兄长,别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秦筝大声反驳道:“不管怎么说,我要你向他道歉!”

“凭什么?”

“就凭我已经和你说了对不起,你自然也要给常大哥道歉!”

“呵呵,那你骂了我,我也骂了他,这不也是扯平了吗?”冷玉笑着起身便往屋里走。

秦筝赶忙拦在他身前止住他的脚步:“可是我已经道歉了!”

“那我不接受你的道歉就是。”他大方地挥挥手,向右跨出一步想要绕过秦筝,却被秦筝猛地出手攫住肩头,整个人身形一顿,一个转身便反拧了秦筝的手腕,重重地甩开,“怎么着,你还想和我动手吗?”

“是不是打赢了你便跟常大哥道歉?”

“等你赢了再说。”

秦筝看着面前长身玉立的冷玉,只松垮垮地披了件外袍,还露着中衣。因为刚刚的动作,发带已经脱落,乌黑的发丝在风中微微飘散,被月光镀上一层银辉,显得整个人仿佛有了妖气。

不远处有夜枭的嚎啕声声传来,阴森森地笼罩了杀气……

“打就打,莫说我占了便宜!”

她唰地一下将衣摆扯了,撕下一条蒙在眼睛上,接着后错半步摆好了架势,静待冷玉有所动作。

冷玉只在原地站着不动,嘴角含着笑。终是秦筝等得不耐,率先跨前一步直取他肩头云门和气户两穴,冷玉微一侧身闪过,左手应势而出拍出一掌,被她格开,向后一跃躲过她直攻下盘的一脚然后旋身便是一踢,被秦筝险险躲开。

二人便在这不甚宽敞的院子中你来我往争斗不休,不多时便已经交换了几十招,可是二人都是进退有据,攻防皆宜,一时间竟也分不出胜负。

虽说不是第一次在黑暗中与人动手,秦筝也一向自诩耳力过人,可是如今在冷玉这个以耳代目的人面前,她此时便显得有些被动,左支右绌间随不至于败下阵来却也吃力的很。冷玉一个转身过后直直推出一掌,逼得秦筝只能向后一跃拉开与他的距离,然后顺手在地上一抄,手中已攒了六七枚石子,挥手间便有三四颗激射而出。

秦筝只听耳边风声呼呼,嗖嗖的破空声尖锐且犀利,她认真地辨认着方位小心躲避,却还是被其中的一颗擦着颈子掠过。

她轻哼出声,随即站稳身形将眼上的布条扯下来丢了:“我输了。”

在她感觉到那石子夹带着土腥味袭向自己的时候,她便知道自己是输了。这一击,冷玉是没有使出全力的,不然单凭他在客栈内丢茶杯的那一招,自己此时便已经在脖子上开了洞,躺在地上汩汩流血了。

冷玉闻言,也收了架势,一步步行至秦筝面前站定:“算不得输,你我二人平手罢了。”

他靠的很近,说话间气息喷拂在她的额头发间,发迹那绒绒的碎发经不住撩拨,随着他的话音动了几下。

“我知你下手时留了分寸,不然我便是非死即伤。”她昂头面对他,面容冷静,“输了就是输了。”

冷玉摇摇头道:“你应该能够发觉我并不擅长近身攻击,却也没有紧紧缠斗,若不是你拉开了距离,我有再好的招数也不得施展。况且……”

他的话梢拖了很长,尾音渐渐消散,秦筝听不真切,有些疑惑地望着他。他却靠的得更近了,抬起手将她被薄汗打湿的发丝轻轻地顺回耳后。冷玉此时浑身上下散发着运动过后那略带湿度的温热,将她也笼罩了,使得秦筝好不自在,连忙退后几步将自己与他的距离拉开。

脱离了他热乎乎的包围,被凉风一拂之下,秦筝这才惊觉不同寻常之处。

“你!”她声音有些不稳,伸手指着冷玉道:“你不是瞎子!”

他坏笑着望着她那惊魂不定的样子,伸出一指在秦筝面前晃了一下,然后慢慢地将她指着他的手指拨到一旁,缓缓道:“我说过我是瞎子?”

“说过!”她从头到尾看着他手指的动作准确无误,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和不确定,“你说过你是目不能视物的瞎子!”

“好吧,我那是骗你的。”冷玉满不在乎地耸耸肩膀。

秦筝见他一副“我就是骗了你了怎么着吧你能耐我何”的样子,气的连话也说不出来,右手便是一个耳光抽过去,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

“我刚才没有杀你不代表我杀不了你。”

她能够感觉到他此时流露出的杀气,也清楚地感受着右手腕骨处传来的疼痛,可是此时的她早已被恼怒夺去了理智,左手啪地一下便将他挂在嘴角的笑容狠狠拍掉。

“你这个乌龟王八蛋!”她带着愤恨带着委屈对他吼出这句话,嫌恶地在身上蹭了蹭打过他的那只手,转身而去。

冷玉望着她奔跑离去的身影,对着身后冷冷地道:“还没看够吗?”

炎歌自一旁树上跳下来,恭敬地站到他的身后,犹疑地问:“少主为何不将实情说出?”

“你是在教我怎么做吗?”冷玉冷哼一声,甩手自炎歌身边走过,“你现在胆子是越来越大了!昨日的事别以为我是真的护着你,天一亮你就给我滚回去,我的身边不需要你这种人。”

扔下这句话冷玉便入了屋子,一挥手,那木门便被卷起的气流合上了。炎歌一下子跪倒在地,失魂落魄地盯着那尚在微微颤动的门扇,心中仍为他身上所散发出的怒气而心慌意乱。

奇?秦筝一路奔跑回客栈,进门的时候正撞在常远的怀中。常远见她神色有些异常,赶忙抓着她回到房间,将房门细细地掩了,这才拉着她在床边坐下,轻声询问。

书?“你刚才去哪了?这般行色匆匆又是发生了何事?”

网?“没事。”秦筝扭过头,将面上所带的愠怒之意换上微笑,“白日睡多了,晚上睡不着便出去逛逛。”

常远显然是不相信她的说辞,却没戳破她的谎言,只是斜斜地盯着她,直看得秦筝有些心虚。

“哎呀,出去跑了那么远,这时候又觉得累了。”她故作困倦地打个呵欠,“常大哥我先回房睡了。”

不待她转身,常远一把捞起她的手腕,二指探到她的脉搏,深深浅浅地试着,“你与人动武了?怎的脉象如此激荡?”

“没呀,大半夜的我和谁动武啊?”她一口否认,不自在地将手抽回。“这不是走得远了怕你担心一路跑回来嘛。”

“衣服呢?还能连衣服都跑得破了?”

“我……”

秦筝没有想到常远已经注意到了她撕碎的衣摆,一时间找不到好的借口,只能支吾以对。常远见她如此,也没多说,只是上前来将她细细打量一番。

“我不问你是与谁动手,但是你须得告诉我,有没有伤了哪里。”

“我没事。”见常远如此紧张,秦筝也不好再假装下去,只笑着说:“你别担心了,我有分寸。”

“但愿你是真的有分寸。”常远叹了口气,“笑不出来就别硬撑了。”

他这一句话,竟生生勾的秦筝红了眼,嘴巴一瘪,一脸委屈地看着常远,令得他顿时手足无措,只笨拙地询问道:“你这是怎的了?怎么说哭就哭?”

“我才没哭。”她红着脸,不乐意地抹抹眼角,“常大哥我不想补那个坠子了,我们回王府好不好?”

从秦筝回来那一刻起常远就感觉到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了,他也大概猜到了秦筝是去找了冷玉。可是他一直以为秦筝此去便是为了让冷玉答应替他们修补玉坠,可是万万没想到她竟会提出这种要求。

“为什么突然说这个话?”

“其实一直以来,我对于能不能修补好玉坠子这件事都不是那么在意。”秦筝看看常远,低下头去,手中把玩着衣带,“这个玉坠子对于我来说只是我娘留给我的一件物事,而我爹对于我来说更是一个连模糊都算不得的印象。从我有记忆开始,我爹便只存在于我娘讲的故事里,我的身世,于我也只是可有可无罢了。”

听她如此说,常远有些着急,声音也高了起来:“你可知道这玉坠子意味着什么?你可知道有多少人为了这玉坠子而丧命?”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现如今为了这个破石头,你我二人被人羞辱,玩弄于股掌,却还要低声下气腆着脸去求人家!”秦筝也有些恼,直面常远道:“常大哥,莫说这玉坠子的另一半如今还没有找到,便是找到了,这坠子是我的,我若不想补它,它便得继续这么碎着。”

“你……你这是在用身份压我?”常远失望地看着秦筝,目光中充满难以置信,“好……好……”

秦筝深深地望他一眼,转身便走,原以为常远会拦着她离开,故意放慢了脚步却也没有等到,只好拉下脸来道:“常大哥,我不是要用身份压你,只是……只是我想回去了,明天一早就走。”

她话说完便抬脚出门,还细心地替他将门带好。可是常远却想不明白秦筝为什么会有如此转变。也许就像她说的,这玉坠子,甚至是她父亲,对于她来说都是可有可无的,她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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