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一会儿，他长叹了一口气，转身回到练习场，继续练剑。
然而重新爬窗回到寝宫的凌若妃，却几乎一夜未眠，只要一闭上眼睛，赫连钦威武的身影，潇洒的挥剑动作，便一幕一幕的浮现在脑海中。
在纷争不断，崇拜力量的云蛮界之内，赫连钦无疑是一个强大的领袖，可怕的敌人，是一个值得尊敬的英雄。
就连不属于云蛮的凌若妃，也不禁心生崇拜。
如果能学到他的剑术，即使只是一点皮毛也好，被称作天女的自己，一定不会像现在这么无能，这么徒有虚名，而一定能为云蛮界的人做些什么。
真希望能强大起来……
但是既然已经拒绝了，别扭如她当然不可能再去向赫连钦提出请求，对强者的崇拜与对无能自己的痛恨，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在内心冲突，到了第二天晚上，她居然不知不觉又来到了练习场。
朦胧的月光下，威武的身影依旧挥汗如雨，躲藏在隐蔽的地方，她犹豫着和昨天一样，偷偷模仿起赫连钦的动作。
既然是自己偷学，自然就不算向他请教，也没有违背自己曾经说过的话吧？
她一边笨拙的挥舞着手中的树枝，一边在心中自我安慰。
看似简单的挥剑，实际却也不轻松，练了大半夜，她已经是浑身酸痛，等到实在没有力气继续下去，回到寝宫的时候，她已经累的无法移动身体的任何一部分。
疲倦的闭上眼睛，她几乎立刻就睡着了，等到再次醒来，已经是下一天的中午。
于是，从这以后，枯燥无味的后宫生活终于有了一点意思，白天疲惫的时候，凌若妃干脆闭目养神，等到了晚上，就去练习场偷学赫连钦的剑术。
而每当赫连钦与其他部落征战的时候，她就在花园里复习曾经学过的动作。
借口无聊，她又请人做了一把与真剑相似的木剑代替树枝，简陋的木剑既可以当作武器练习，即使挥舞在手中，也不会让人起疑，并且也不太重。
偷师的过程没有想象中那么艰难，虽然一开始的动作惨不忍睹，经过刻苦的训练，过不多久，居然也渐渐开始像模像样。
她就是这样的脾气，下了什么决定，就会竭尽全力的去达到目的。
忙碌而充实的日子一天天过去，不知不觉，凌若妃已经学会了几个简单的招数，好像是演示给她看一般，专心练剑的赫连钦，经常会将相同的动作重复好几次。
但是既然他没有主动说穿，凌若妃自然也当作不知情。
仿佛默契一般的两人，就这样相处，倒也相安无事。
数月之后，云蛮界战火重燃，赫连钦远征北云蛮，回来的时候理所当然又是大胜，有了天女为信仰，塔其克军势如破竹，一般的部落根本不是对手。
而那时身为天女的凌若妃，已经将曾经记得的东西掌握的差不多，与对战争结果的关心相比，她更期待着赫连钦夜晚的练剑。
在迎接征战者归来的洗尘宴上，她也一同被邀请，盛装出席，面对心情大好的将领将获胜功劳的一半归在她的头上，她也半推半就的接受了。
自己的情绪这么好，连她自己都有些惊讶，似乎看见赫连钦平安归来，她的喜悦超过了自己的预料。
大胜归来的赫连钦显然也是十分高兴，在宴席上与将领兵士大肆喝酒玩乐，但是如同凌若妃所料，宴席过后，所有的人都酣然入睡，只有他的身影，依然出现在寂静的练习场上。
高大的身形看起来依然威武，丝毫不见醉酒或者疲惫的姿态，暗暗赞叹他的勤奋与自制力，凌若妃站在暗处，跟着他的动作，举起手中的木剑。
不知是不是因为一段时间的苦练，她发现与赫连钦离开的时候相比，自己又有了不小的进步，看着远处挥剑的身影，她居然第一次能跟上他的速度。
连原本瘦弱的身体，似乎也不那么容易疲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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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巧遇
更新时间2008…3…29 21：07：47 字数：2366
没想到自己的能力居然不错，心里不免有些得意，随便舞了几下木剑，她便收了手。
在宴席上被灌了不少酒，冷风吹来，脑袋有些晕晕的，既然已经有了这么大的进步，今天就休息一下吧。
向赫连钦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她轻笑着转身跑开了。
毕竟只是年轻的女孩，被小小的成功带来的甜蜜所蒙蔽，她立刻就丧失了斗志。
沿着平时走的路，穿过花园，进入通向寝宫的走廊，转过拐角的时候，一个黑影突然一闪而过。
心脏猛烈的跳了一下，深夜里这样的东西尤其恐怖，凌若妃被吓了一大跳。
愣愣的站在原地，酒醉后不太灵活的头脑费力的思考着，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这么晚了还会有谁在，她开始怀疑，是不是有人发现了自己。
云蛮之内，女子不但毫无地位，也没有权力可言，一旦被人发现偷偷学习武术剑术，就会被当作异类，受到周围人异样眼光的看待，甚至还会受到惩罚。
虽然一直尽心尽力的练习，她却逃不脱男女之别的阴影，心里也时常担心会被发现，虽然自己可以一跑了之，却会给赫连钦带来困扰。
心想着如果被发现的话，一定要用自己天女的身份把事情隐瞒，凌若妃壮起胆子，向着黑影掠过的方向走去。
蹑手蹑脚的走向正殿的方向，耳边传来自己响亮的心跳声，眼看着再走下去就是自己从未到过的地方，凌若妃不禁有些犹豫。
但是就这么逃避的回去，也不是她的脾气，硬着头皮继续向前走，她很快进入了塔其克宫的深处。
面前是通向藏书室的走廊，云蛮界虽然原始，却拥有巨大数量的神话传说，以及各具特色的武术剑术，将云蛮的精神财富加以记录并收集，也是证明身份地位的一部分。
站在黑暗的角落里，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往前走，不等凌若妃做下决定，有人突然不知从什么地方冲出来，两人结结实实的撞了个正着。
“————！！”
凌若妃被撞的向后跌到地上，眼冒金星，而撞她的那个人似乎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正蹲在地上捂着额头，嘴里哎哟哎哟的叫着。
“红……红嫣？”借着月光看到来人，凌若妃不禁大吃一惊。
“天女殿下？！”看见倒在自己身边的凌若妃，红衣的女侍也是满脸惊讶。
“刚才跟着我的人……是你……？”满腹狐疑的，凌若妃迟疑的问。
“跟着你？”红嫣越发惊讶，“我只是……只是路过这里……”
“这条走廊是死路，你说你是路过这里？”凌若妃突然好笑，不假思索的揭穿了她的谎言。
“那个……”红嫣果然无言以对，局促的脸红了又白。
“谁在那里？”不等问清红嫣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并且撒谎，另一端的走廊已经传来女侍严厉的呵斥声。
来不及多想，匆忙的左右张望了一下，凌若妃拉起红嫣跳进走廊边的花丛，头也不回的冲过花园，逃离了藏书室。
等安全回到寝宫的时候，两人已经是气喘吁吁。
“你到底为什么要跟着我？”相信红嫣不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举动，凌若妃越发想知道她深夜出现在宫殿的原因。
“我……我没有跟着您……”被反复追问，红嫣的脸上浮现出局促的红晕，“我……是在找东西……”
“找东西？”
“是的，我想学习武术，又不知从哪里下手，贸然向兵士请教会被责骂，听说塔其克宫的藏书室有珍贵武学书籍，所以……想偷来看看……”
“你也想学武？”听到红嫣的解释，凌若妃不禁大吃一惊。
“我知道女人学武在云蛮界是不能允许的，请天女殿下千万为我保密！”表情越发紧张，红嫣低声哀求。
“我自然不会把这种事告诉别人，可是你为什么想学武呢？在赫连钦身边生活无忧，难道你还不满足？”
自己学武是为了不辜负天女的身份，可是身为女侍的红嫣为什么又要特意顶着歧视的压力受苦呢？
“在赫连钦身边虽然平安，却不是我想要的生活，云蛮人虽然反对女子学习武术，但如果实力过人，也是可以得到承认的。我希望自己能变强，成为塔其克部落的兵士，兵士的地位比女侍高的多，万一将来离开赫连钦，也能自力更生，不用依附于男子。”面对凌若妃的疑问，红嫣回答的声音虽然细小，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凌若妃听在心里，不免心生敬佩。
只以为红嫣成熟睿智，敢作敢为，却没想到她也有如此远大的志向，对于普通人来说学武或许不算什么，凌若妃却明白，在男女地位相差甚远的云蛮界，能有这样的念头，需要多大的勇气。
“……你是说，塔其克宫的藏书室里，有珍贵的武学书籍？”犹豫了一下，她开口问。
听红嫣提起武学书籍，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念头，赫连钦的套路她已经学的八九不离十，又不可能再如他一般孔武有力，如果真的有书籍可以学习，自己的能力会不会更上一层？
更何况，独自习武相当不易，如果能有同伴相互切磋，不是更好？
“应该不会错，赫连钦藏书甚多，大家都早有耳闻，”红嫣说着叹了口气，“可是我去藏书室打探了好几次，不是有人看管，就是牢牢锁着，不要说偷书，连进门都做不到。”
“我来想办法吧。”沉吟了一下，凌若妃下了决定。
“您……能有什么办法呢？”
“你忘记了吗？我可是六界天女。”
面对红嫣吃惊而迷惑的表情，凌若妃得意一笑。
决定要去藏书室偷书，接下来的几日她都没有再去练习场偷师，而是装作无聊的在宫殿内闲逛。
如此这般又过了几日，相信守卫已经忘记那天晚上有不速之客的事情，凌若妃带着红嫣，趁赫连钦外出的时候，前往藏书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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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窃书
更新时间2008…3…30 21：13：39 字数：2417
看见凌若妃与红嫣走近，看管的兵士理所当然的拦住。
“请问天女殿下前来藏书室，所为何事？”
“我在宫内闲的无聊，听说这里藏书丰富，想来看一下。”
“如果没有首领同意，即使天女殿下，我们也……”
“只是看一下有什么关系？我又不会把书带出去，如果真的这么严格，我等首领回来了，向他请示便是！”看见自己果然被阻拦，凌若妃板起脸，故作恼怒。
见凌若妃恼怒，兵士果然面露怯意，凌若妃已经想好，如果他们真的铁面无私，自己再去找赫连钦也无妨，看赫连钦之前的态度，虽不算和蔼，也算尊敬，如果只是想看书的话，应该不会为难她。
所幸事情比她想象的顺利的多，交头接耳了一会儿，兵士迎上前来。
“天女殿下的命令，我等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但是请不要在藏书室内逗留太久，也不能把藏书带出去，如果首领怪罪下来的话，我们……”为首的人耐心解释，身后已经有人打开了藏书室的大门。
“只要稍稍打发一下时间就可以，我绝对不会为难你们。”见他们容易通融，凌若妃放心多了，只要能进藏书室，一切都好办。
领着红嫣进入房间，面前果然藏书丰富，宽敞的空间内木制书架整齐排列，分门别类，散发着纸张陈旧的气味。
装作漫无目的，凌若妃一边和红嫣沿着书架寻找自己需要的东西，一边偷偷瞥着身后。
一名兵士紧紧跟在后面，看来是不会离开的样子。
过不多久，红嫣轻轻拽了一下凌若妃的袖子，意思是已经找到了想要的书。
凌若妃心领神会，半侧过身，装作不舒服的样子。
“我的胸衣好像松了，红嫣你替我看一下。”
听见凌若妃这样说，随行的兵士果然不自在的转开头，趁此机会，红嫣用半身挡住凌若妃，一手飞快的抽出书架上的书籍，塞进凌若妃的胸衣里。
前来藏书室的时候凌若妃特意穿了宽松厚重的华服，就是为了应付这样的情况出现。
将书本藏好，两人稍稍松懈，装作继续找书的样子，一边谈天，一边闲聊着书本中提到的神话传说，过不多久便离开了。
出门之前，红嫣被兵士拦住搜身，凌若妃身为天女，众人不敢不敬，只是形式上的捏了捏她的衣袖和群摆，便算作检查过了。
离开藏书室的两人不敢放松，快步转过走廊，直到回到凌若妃的寝宫，才大吁一口气。
因为过度的紧张，两人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顾不得休息，两人又迅速摊开笔墨开始抄写，夜长梦多，生怕兵士会发现书本失踪，必须尽快把内容记录下来。
挑灯夜战十分辛苦，而对凌若妃来说却又是一个学习的机会，原本对云蛮文字一窍不通，只能和人简单对话的她，在经过填鸭式的大量抄写之后，居然也收获颇丰。
从书房内偷来书籍，几日后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予以归还。之后，她们又以相同的方法抄写了好几本书，并且，因为经常前往藏书室，她们与各位兵士也渐渐熟识，看见天女前来，兵士不会再蛮横阻拦，如果凑巧心情好，他们还会放心的让凌若妃与红嫣独自进藏书室看书，而不多加尾随。
这样的机会，让两人能更轻易的将书籍带出藏书室加以抄写。
不敢动所有的书，挑选了几本认为对自己有用的，仔细抄写之后，两人便打算不再去藏书室，而准备一边阅读手抄本，一边自行学习。
凌若妃已经有了武术的基础，而红嫣的实力也不差，两人一来二去，互相学习指点，进步飞快。
但是相对的，与武术修行的顺利相比，凌若妃在后宫妃子之间的日子，却是很不好过。
一心只顾讨好赫连钦，将自己生存的机会寄托于男子身上的妃子们，原本就对凌若妃的突然出现颇有微辞，惧于凌若妃天女的身份，不敢对她怎样。
但是不敢怎样，却也不代表热情，从入住后宫的第一天起，凌若妃就被排斥在众妃子之外，没有人理睬她。
一向不在意周围人的视线，凌若妃起初也想向她们示好，但是几次的主动都只得来不冷不热的回应之后，心里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她也就不再做无谓的努力，转而专心向赫连钦偷师。
正在此时，她又得知了红嫣想学武的想法，因为忙着藏书室的事，凌若妃也就淡忘了在众妃子中得到的冷遇。
等到她再次意识到的时候，再想挽回，已经全无可能。
原本就对她有所偏见的妃子，偶然看见她出入只有将领才能去的藏书室，很快起了流言嗤语。
“只是一个女人而已，还真把自己当成什么，居然敢进入高贵森严的藏书室。”
而看见她与女侍红嫣相谈甚欢，众人的鄙视和排斥则更加鲜明。
“真不知有没有学过礼仪，居然和卑微的女侍走的这么近。”
这些话凌若妃并不是真的不知道，而只能装作不知道，她不能理解云蛮人的想法，更不明白为什么同样身为赫连钦的女人，彼此之间还要互相争斗，身份会有卑微之分。
她没有心思和她们斗，只想在有限的时间里，让自己变得更强，能够改变云蛮的现状。
而让她没有想到的是，不敢太过刁难她，而又吞不下这口气，看不惯她的众妃子，居然开始欺负红嫣。
红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