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方索派出了不少人手出去打听消息,可带回信来的没一个让他高兴的,这让他觉得自己好像被阴谋和阴谋家包围了,所以当布契尼奉命进宫,看到全副武装的阿方索不禁有些意外。
“我怀疑有人在进行针对我的阴谋,而你就是那个主谋,”虽然对自己猜测的布契尼一听说召见他可能立刻潜逃的错误猜测有些失望,不过阿方索决定不管这个,他气势汹汹的盯着这个和他年龄差不多的犹太人“告诉我你们究竟有什么样的阴谋,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犹太人神色平静的看着阿方索,虽然他的确没有说错,也的确有针对他的阴谋在实行,可布契尼可以肯定阿方索这么说纯粹只是虚张声势却没有任何证据,因为这个阴谋最大的优势,就是没有阴谋。
犹太人合法合理的讨债,自贸区与比利谢利签署的协议也很公平,甚至连进入比利谢利的商会护卫队都是当地人自己主动提出要求的,阴谋在哪呢?
“殿下您的意思是让那些自贸区的代表和他们的护卫队,滚蛋?”布契尼用了惯常不会对贵族们使用的词,看到阿方索脸颊抽动了下,犹太人又继续说“或者您想要修改与他们的协议,那么您打算提出什么条件,如果能让您打消这些疑虑,我想我倒是可以为您在这件事上效劳,毕竟对我们来说您的利益其实也就是我们的利益,如果您觉得受到了侵犯,我们是愿意也应该为您讨回您应得的那份的。”
阿方索愣愣的看着布契尼,他一时间突然发现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那份协议他是看过好几遍的,而且不只是他,他身边几个还算有些学问的人都看过那些条款,虽然其中有些条款的确让人一看就能发现是在维护自贸区的利益,但是这却是让人说不出去什么的,毕竟大家的目的就是赚钱,提出有利于自己的条件也是理所当然。
关键是整个协议没有什么值得指摘或是看上去暗含阴谋的地方,这一点阿方索身边的人已经不止一次的向他报告过。
“殿下,您深夜召见我一定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事吧,”犹太人觉得该是给年轻公爵一个面子的时候了,于是他主动改变话题“那么您认为为了比利谢利的利益,应该在哪方面需要向自贸区提出条件呢?”
阿尔弗雷德有点沮丧的坐了下来,身上的铠甲发出摩擦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让人烦躁。
“你觉得他们真的能帮我赚钱?”阿方索依旧气呼呼的样子,看到犹太人似乎在认真琢磨他这个问题,阿方索不禁有点期待的等着他的回答。
“殿下,您的比利谢利并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产业。”
犹太人第一句就让阿方索气的不轻却又没有办法,比利谢利在很多人看来的确和穷乡僻壤差不多,这也是他恨不得尽快离开这个地方的原因,可惜如果不是那个贡布雷,他如今也许已经是卢克雷齐娅的丈夫,在罗马成为了炙手可热的大贵族。
“不过这并不妨碍您赚到钱,当然这是在您偿还了所有债务之后,”犹太人尽职尽责的不忘提醒他的债务人应尽的义务“比利谢利是通往南方的枢纽,您知道虽然南方很多地方很贫瘠,但是正因为这样他们当地的产业都很廉价,您的关卡只是经营不善而且关税高昂吓走了太多的人,如果由真正的行家来管,收益是很可观的。”
“你是这么认为的?”阿方索觉得喉咙有点发干,或许是天热,或许是犹太人给他描述的前景让他原本就安定不下来的心再次蠢蠢欲动了。
“我是商人殿下,”布契尼轻声强调着“对我们来说牟利是我们的职责,请允许我冒昧的打个比喻,这就和贵族们把荣誉看得比任何东西都要宝贵一样,所以比利谢利的兴旺对我们只有好处,您认为我会故意损害自己的利益吗?”
布契尼的话让阿方索原本绷着的面孔慢慢松懈下来,虽然总觉得犹太人的话里有些东西听起来似乎经不住推敲,可阿方索还是被布契尼描述的前景迷住了。
只是眼前的事还是让他心有顾忌。
“可是那些自贸区的人似乎手伸得太长了,好像整个比利谢利一下子到处都是他们的人,”阿方索抱怨着端起杯子喝口酒,顺便趁机稍稍掩饰下之前咄咄逼人的架势“这样可不行,这是我的领地,可现在人们都更愿意和那几个自贸区的代表商量事情。”
听着公爵显然带着小孩子般执拗的话,布契尼暗暗松口气,他知道自己暂时从危险中摆脱出来,至少现在阿方索是应该不会随时拔出剑来把他刺个对穿了。
“这一切其实是您的权力,您完全可以自己和那些自贸区的人谈判,或者派遣一个值得信赖的人,而不是让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可以随随便便的就代替领主和那些人打交道。”
布契尼随口应付着这个有些坏脾气的公爵,他并不担心阿方索听了他的建议后就真的会收回所有与自贸区谈判交涉的权力,这是因为根据布契尼的观察,那个自由贸易区就如同一股不住流淌的水流,除非是从开始就坚决的把他们拒绝在一道叫做贸易保护的大堤之外,否则哪怕只是打开一道小小的闸门,这股水流就会进来,它们会无孔不入的渗透进每个缝隙,直到成为势不可挡的巨大洪流,彻底冲垮那道大堤。
那不勒斯是这样,佛罗伦萨是这样,阿姆斯特丹也是这样,甚至连看似无法摧毁的庞然大物富格尔家族都无法幸免,难道一个比利谢利能成为例外?
另外,虽然还没有准确的消息,但是借助犹太人多年来的努力,布契尼已经提前知道了个如今阿方索还根本没有想到的消息,那不勒斯宫廷,迁都了。
这是个让布契尼暗暗激动的消息!
他所做的一切和冒险都是为了这一天。
布契尼深信自己的眼光和判断,他相信自己看到了一个未来的君主,一个有可能彻底改变这片土地诸侯林立局面的奇特的人物。
而布契尼对这个人的判断不是他有一支如今在欧洲威名远震的军队,也不是因为他巧妙的利用黄金的力量成功的渗透进了这块大陆的几乎每个宫廷,而是他觉得这个人有着旁人所难以理解的前瞻眼光。
如果不是觉得有些荒谬,布契尼甚至会认为这个人似乎能预测未来!
这样一个人,难道不值得投资吗,如果能够成为这个人实现他的野心过程中的一份子,那么将来会得到什么样的回报?
布契尼正是因为有着这样的坚定信念,所以在辛苦的说服了长老们同意他的请求后,不惜一切的使用了他能够动用的所有力量。
现在,他的这些努力似乎正渐渐显露出影响,而布契尼相信这一切只是刚刚开始。
夜色很深,几个因为燥热睡不着觉的农民来到了田里,几个人一边相互打趣一边找了个地方坐下,他们在议论白天见过的两个女人,她们似乎是跟着那些从那不勒斯来的商人来的,不过据说这些女人其实都是些旅行流莺。
可这并没有影响到男人们的兴致,相反他们更起劲的议论这些女人暴露的衣服,夸张的化装,甚至连她们露在衣服外皮肤上那一圈圈看上去像是出了疹子般的粉红痕迹都被这些比利谢利的乡下单身汉们拿来当做谈资。
一阵隐约马蹄声从黑暗的远方传来,几个人先是没有注意,然后就开始慌张起来,他们立刻躲到一片灌木丛后面小心的看着,直到看到一队人数不多的骑兵沿着田间小路向他们的方向行来。
那些骑兵有人手里举着火把,当他们靠近时可以清楚的看到他们身上的盔甲在火光和月光映照下闪闪发亮。
“那是蒙蒂纳人,”有个农民小声说“我见过他们的那些骑兵,他们的衣服真好看,就好像是骑士老爷穿的似的。”
“也许他们就是骑士。”一个年纪小些的村民羡慕的看着那些盔甲小声说。
“不,不是骑士,我听人们把他们叫做猎卫兵,说是专门在蒙蒂纳伯爵身边保护他的卫队。”之前的农名为了显示自己见多识广赶紧纠正着,然后他有些疑惑的向那些从不远处路上经过的猎卫兵背影打量着“不过这么晚了他们到这儿来干什么?”
微热的夜风不住的吹来,一个举着火把的猎卫兵小心的在前面引着路,虽然这片山区的地形并不如何陡峭,但是夜晚带来了太多的不方便。
按照奥孚莱依的命令,这些猎卫兵被分派到不同的地段等待消息,他们唯一的任务就是在见到可能会赶在前面的迁都队伍的前锋后立刻返回报告。
被派出去的猎卫兵最远的一小队被命令在城外的一座山上驻扎,虽然按照行程算来大队人马要至少到明天下午才会到达,不过奥孚莱依却知道亚历山大应该不会让他们等到那个时候。
所以这队猎卫兵已经得到命令,要随时注意可能会出现的前锋。
一个放哨的士兵困倦的靠在树下微微眯着眼睛,他的脑袋是不是向旁边一歪,然后又勉强睁开眼向山下看看。
“老爷的人什么时候才会来啊,”不远处他的同伴们正远远围着篝火闲聊“也许要等到天亮了吧。”
“应该不会,队长大人说老爷会先派人来打前站的。”领队的头目很肯定的说。
听说是行军队长的话,士兵们立刻闭了嘴。
说起来在蒙蒂纳军队里,要说让士兵们最畏惧的并非是贡帕蒂,甚至不是亚历山大,而是奥孚莱依。
或许是因为一直掌管着军队的日常活动,所以奥孚莱依很清楚这些士兵们的习惯性格,这让他很容易就能识破一些小把戏,所以有时候蒙蒂纳士兵们宁愿受到亚历山大的惩罚,也不愿意落在行军队长的手里。
“好像还动静!”哨兵忽然叫了声,猎卫兵们立刻纷纷抓起武器跃上战马,然后顺着卫兵指的方向向远出的原野上看去。
“是什么?”
“好像是骑兵。”
“是伯爵大人的人来了吗?”
“怎么可能,大人的人最快也得天亮之后才能来的。”
“去一个人看看。”队长吩咐着,同时向后面摆摆手,立刻有个骑兵脱离队伍向暗处奔去。
而这时那支忽然出现的骑兵队伍已经到了很近的地方。
一个猎卫兵从队伍里出来催马向前,他在道路的一旁停下然后举起了手里的火把:“是谁!说出你们的身份!”
“你又是谁?”对面黑暗中晃动的人影当中有人大声反问。
“我们是比利谢利的商会护卫队。”猎卫兵用之前奥孚莱依特意吩咐过的身份大声通报着。
“哦,上帝保佑,我们正找你们呢。”
对面先是传来一声听上去颇为高兴的应和,接着黑暗中突的闪起的几丝火光。
就在那个猎卫兵看到这一幕来不及向后面的同伴喊出“小心!”的警告,一阵枪声已经骤然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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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比利谢利夜战()
枪击来的太突然,那个猎卫兵来不及做出任何躲避的动作,就被迎面射来的子弹打得血肉模糊栽下马去。
一切来的太突然,以至其他的猎卫兵虽然听到了他发出的警告,可已经来不及救他,甚至来不及躲避接着射来的子弹和弩箭。
猎卫兵纷纷被射倒在地,同时对面那支来历不明的敌人已经向他们冲来。
“快跑!快跑!”
被一支弩箭射穿了小腹的骑兵队长不停的喊着,可实际上他的四周已经没有活人。
对面一个骑在马上的人就着火光看了看他,然后举起剑指在他的喉咙上。
这个人的声调奇特,是这个到过很多地方的猎卫兵没听过的:“看在你就要死了的份上,告诉我比利谢利都有多少你这样的护卫队?”
“快跑,快跑……”
因为失血过多已经快要昏厥的队长依旧不停的重复这个词,这让那个人不由警惕起来,他忽然向倒满一地的猎卫兵看了看,然后又想黑漆漆的四周原野里打量。
“:注意,这里好像有其他人!”
那人大声提醒四周的同伴,同时手里的剑一抖,剑锋瞬间割断了猎卫兵队长的喉咙。
看着从马上滚落的尸体,那人身子前探,从火把的亮光中露出一张满是纵横交错的可怕疤痕的脸。
“我讨厌这些花里胡哨的家伙。”
男人从喉咙里发出沙哑难听的声音,如果猎卫兵队长还活着,他就会知道这个人的声音之所以那么古怪,是因为他的喉咙上同样有着一道可怕的疤痕,这道疤痕显然破坏了他的嗓子,这让他的声音听上去不但沙哑低沉,也显得更加阴森。
袭击者们立刻向四周搜寻,火光在原野上迅速来回闪动,拉出道道幻影。
“我们没有找到什么人,也许根本就没人,或者是已经逃掉了”一个同伴来到这个男人面前无奈的摊摊手,然后他稍微试探着问“接下来我们干什么?”
“比利谢利,”瘢痕男人似乎要很用力才能发出声音,这让他不论是声调还是神情都显得那么暴躁“那个地方有我们想要的一切,难道这还不能满足你们吗?”
这话话瞬间引起了四周同伴的一阵嚎叫,声音听上去就如同狼群般的嘶吼,听着这喊叫那人的脸上微微抽搐了一下,这让他的脸上的疤痕看上去更加扭曲可怕。
阿方索有点坐立不安,或许是因为这样的夜晚太让人心浮气躁,他从床上坐起来看看外面,月光从敞开的窗子照进来,落在他和躺在旁边的女仆身上,看着身边熟睡女人饱满的曲线,原本应该如以前那样用有所反应的阿方索却被一股说不出的烦躁搅得没了兴致。
阿方索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不过这种感觉从签署了那份该死的协议后就经常扰得他心绪难宁。
犹太人的那张脸总是时不时的出现在睡梦里,而每一次那张脸似乎都在向着他露出满是嘲笑的表情。
他父亲死的太早,以至他早早就被赶到了比利谢利这个穷乡僻壤,而他也没有从他的姐妹夏桑与教皇儿子的婚姻中得到任何好处。
阿方索坐起来想要找杯水喝,就在这时他听到街上经过的一阵急促的蹄声。
显然来人很焦急,阿方索甚至听到似乎因为受到阻拦发出的喊叫声。
阿方索立刻精神起来,他几步走到窗口向外看去,却只见到几道身影在不远处匆匆走过。
“一定出了什么事,”阿方索立刻肯定的想,尽管布契尼向他保证那些商会不会影响到他的统治,可阿方索还是不由自主的产生看到了危机感,所以现在看到似乎出了什么事情,他阿方索立刻变得兴致勃**来。
他披上衣服匆匆出门,可刚走到走廊里,就看到一个年轻军官带着两个卫兵大步走来。
他认出这个人是个叫奥孚莱依的那不勒斯人,似乎还是贡布雷身边一个很受信任的手下。
“殿下,这么晚了您应该在自己的房间里,”奥孚莱依躬身行礼,看到阿方索脸上神色难看他低声说“刚刚接到的消息,似乎有人要袭击比利谢利,我们现在正调动队伍准备战斗,殿下这个时候您最好留在房间里不要出来。”
“是什么人,法国人吗,怎么可能这么快?”阿方索惊讶的问,在他想来即便法国人入侵了,他们的目标难道不应该是那不勒斯吗,为什么会出现在比利谢利?
难道那不勒斯那么轻易就失陷了?
阿方索有些惊慌的听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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