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尔科激动的跪下,他甘愿冒险就是为了这个,现在听到采佩斯的许诺,摩尔科更加相信做出这个决定是正确的。
瓦拉几亚军队经过一番休整后开始移动,一直在不远处监视他们的奥斯曼轻骑兵立刻也跟着动了起来。
他们在距瓦拉几亚大军不太远的地方不住的来回奔跑,有时候甚至冲到弓箭能够够得着的距离发出大声的挑衅,他们派人返回去报告瓦拉几亚军队的动向,同时不停的反复骚扰着瓦拉几亚人。
采佩斯一直在等待,他之前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当身边的人向他报告摩尔科带领的骑兵已经做好准备时,采佩斯看着那些在远处不住挑衅的安纳托利亚骑兵,灰色的眼睛中闪过一丝冷酷。
“命令骑兵全力出击,我要他们杀掉能够杀死的每一个奥斯曼人。”
随着采佩斯的命令,从正在进军的瓦拉几亚大军中突然分别冲出几股骑兵,这些骑兵从不同方向猛扑向奥斯曼人,随即旷野上展开了一场充满血腥的骑兵追杀战。
在这些骑兵当中,摩尔科带着一支除了他自己,没有人知道未来正有什么等着他们的骑兵队伍疯狂的向前奔跑着,闻着空气中不时涌来的血腥气息,摩尔科心里不住的呐喊着那句话“如果不能建功立业,那就干脆死在战场上!”
而在他的后面,看着正渐渐脱离大队向着前面孤军冲去的摩尔科队伍的背影,采佩斯沉声发出了命令“命令下去加速行军,我们去登布维察。”
第九十五章 大合围战(八)()
最早出现的是一奥斯曼轻骑兵,然后是更多的骑兵,接下来的时候摩尔科甚至不记得自己究竟是在和多少敌人,又是在和谁作战了。
他身边的人越来越少,已经有人在怀疑之前大公说的主力会在后面跟随的话的真假,不过虽然这样这些士兵对采佩斯的信任却让他们依旧不相信自己是被抛弃掉的诱饵。
摩尔科觉得自己尽力了,他的手臂快要抬不起来了,看着对面似乎永远杀不完的敌人,摩尔科忽然在想,或许不只是布加勒斯特和波斯尼亚还有克罗地亚的贵族,就是整个欧洲的国家大概也没有这么多的军队。
摩尔科认为自己可能看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多的一支军队,不过他实际上遭遇的只是奥斯曼人远征军左翼的一小部分,而且几乎还是微不足道的那部分。
奥斯曼在数量上占据的巨大优势在这个时候体现了出来,一拨拨的骑兵不停的向摩尔科冲来,这让他感觉就好像陷入了人的海洋里似的。
摩尔科什边的人更少了,已经有人开始随着被击溃的方向盲目的向四周奔跑起来,但是这样逃跑的人很快就因为落单成为了奥斯曼骑兵的猎物。
安纳托利亚轻骑兵的勇猛和迅速的特长在这一刻发挥的痛快淋漓,他们就如同猎狗一样一旦盯住猎物就绝不松口,同时他们会迅速用各种呼哨和短号招呼附近的同伴,然后听到召唤的奥斯曼人就如同狼群般从四面八方涌来,很快就把不幸的猎物撕扯得稀烂。
摩尔科带着还没有被冲散骑兵向前不停奔跑,到了这时候已经不是为了完成任务,而是纯粹为了活命,因为他知道只要稍微停顿下来,就可能会被蜂拥而至的敌人砍成碎片。
前面出现一道斜坡,摩尔科迅速策马向斜坡侧面奔去,这种时候绝对不能有一点点的延误,所以他完全不顾一切的催马试图躲过斜坡,但是当他沿着斜坡快要冲到一半时,上面的坡顶突然晃起了一片黑影。
杂乱的喊叫声从坡顶传来,其中夹杂着难懂的奥斯曼语,也有能隐约听懂的斯拉夫语,摩尔科不由抬起头迎着刺眼的阳光向上面看去。
一片身影背光站在上面,看上去只有黑晃晃一片。
恐怖的枪声从很近的地方传来,摩尔科看到了大股的硝烟遮蔽了照得他睁不开眼的刺眼阳光。
摩尔科的身子突然一阵,他觉得自己好像被人在胸口用力推了一把,他的身子向后栽去。
当他摔倒在地时,摩尔科感觉到了从没经受过的剧烈疼痛。
他发出了一声呻吟,可接着巨大的痛苦就淹没了他的全身。
摩尔科看到了跟随他的骑兵凌乱的马蹄在地上溅起的泥土,然后那腥咸的泥土落在他的脸上。
四周的声音越来越远,摩尔科的头触到了地上。
在陷入黑暗前,他隐约听到了一阵奇特的号角声。
那是奥斯曼人调动队伍的信号,急促的号角似乎在不停催促,不过接下来摩尔科就什么都听不到了。
这时,采佩斯的军队正向着布克尔察尼迅速前进。
为了加快速度他甚至让人放弃了一些并不重要的辎重,加上之前为了欺骗奥斯曼人由摩尔科带走的一批东西,采佩斯相信只要他的速度够快,就可以赶在奥斯曼人发现他们真正的动向前越过被封锁的防线。
在布克尔察尼的前面是否还有拦截的敌人他并不知道,或者说至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采佩斯觉得就只能寄希望于运气了。
只是采佩斯并不知道,对于巴耶塞特二世来说,眼前的局面其实并不是很理想。
奥斯曼左翼主要的任务是攻陷登布维察,同时趁机歼灭可能会来救援的援军,按照苏丹的意图,在攻陷登布维察后奥斯曼左翼会渡过登布维察河向东进军,与此同时右翼则击败拦截的敌人后同样渡河,然后两翼部队在布加勒斯特背后纵深地带的多瑙河入海口方向会合,完成对布加勒斯特和其背后那些贵族领地的合围。
整个战斗大概要进行几个月或者更久,这多少要取决于布加勒斯特的抵抗程度,在苏丹看来最完美的结果当然是拉迪斯拉斯二世主动求和,或者是随着波斯尼亚人对匈牙利的入侵,迫使国王要么通过何谈交出这座城市,要么为了解救匈牙利干脆放弃布加勒斯特赶回匈牙利去。
至于说把拉迪斯拉斯二世本人消灭在布加勒斯特,苏丹却没有这么大的野心,这倒不是苏丹对自己没有信心,而是以他对拉迪斯拉斯二世的了解,这位国王显然是没有与布加勒斯特共存亡的勇气和决心的。
所以苏丹的目的也只是迫使国王舍弃这座城市。
采佩斯的救援早在巴耶塞特二世的预料之中,虽然他未必想到了会是采佩斯,但是登布维察对巴尔干人的重要他却很清楚,所以和由席素谷指挥的右翼不同,左翼的奥斯曼军队更多的是做好了与敌人进行一场艰难的攻防战的准备。
奥斯曼人把征收来的车辆都集中安排给了左翼的军队,一辆辆装满各种攻城器械和挖掘建造堡垒的工具把马车塞得满满的,道路上到处都是吆喝咒骂或是争吵不休的人,所有人似乎都赶着向登布维察方向赶路。
和总是精力充沛的席素谷不同,负责围攻登布维察的是个年纪已经不小的老人,苏丹的父亲穆罕默德二世当年颇为十分信任的一个年轻的心腹,因为在皇位争夺中坚定的站在了巴耶塞特二世的一边而得到了足够的信任,说起来这个人是苏丹父亲留下的老人中不多的同样能够得到儿子信任的人,以往那些老臣大多已经因为各种原因纷纷离开了权力中心,虽然当时的年轻人如今已经进入垂暮之年,而多年的经验换取来的是沉稳可靠的指挥风格,就这一点来说,巴耶塞特二世更愿意把围城这种显然很消耗耐心的任务交给如同哈德米克这样的老将。
哈德米克已经快70岁了,在如今这个年代这足以能被视为是高寿,而他还偏偏是个在战场上到处驰骋的将军,这就让很多奥斯曼人把哈德米克视为好运气的化身。
他们相信哈德米克的虔诚帮助了他,而且这位老将也的确够走远,在他漫长的军事生涯中,虽然同样遭遇过很多危险和意外,但是却总是能幸运的从死神手里逃脱出来,随着穆罕默德二世本人和他身边那些老人的相继离世,这么多年下来哈德米克几乎可以说已经成为了奥斯曼帝国活着的战争百科全书。
这样一个经验丰富而又有着沉稳风格的将领显然是指挥长期围攻战最合适的人选,苏丹几乎是在制定这个计划的同时就已经决定由哈德米克担任登布维察围攻战的指挥官,而这位老将也的确没有让巴耶塞特二世失望,从一开始他就显现出了其稳健有序的做事风格,如今看着正源源不断向登布维察进发的车队,巴耶塞特二世更是相信自己当初的决定是正确的。
“布加勒斯特已经派出援军了吗,这可真是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他们快的有些让人意外了,”当听到关于敌人的报告后,苏丹对身边的几个近臣说“我原本以为他们会再拖延或是相互扯皮一阵,然后才会用抓阄或是不知道的什么办法决定该让谁去为登布维察解围,现在看来那位匈牙利国王真的很焦急了。”
“伟大的苏丹,这一切不是正好都在您的预料之中吗,他们是在按照您的意志和命令行事啊,”一个近臣一边为苏丹献上清凉的水果一边恭敬的说“现在您只要继续下达新的命令,然后那些欧洲人就会争先恐后的按照您的意志去做,直到他们落进火狱。”
近臣恭维的话让巴耶塞特二世不禁露出笑容,他接过水果轻轻咬了一口,然后下令:“去告诉哈德米克,我要他做好攻下登布维察的准备,虽然我的确需要用登布维察作为诱饵,不过现在看来那位匈牙利国王比我还要心急,既然这样我们的计划或许要比原来想的顺利很多。”
身边的人立刻记下苏丹的话领命而去,看着随着车队远去的使者,巴耶塞特二世又轻轻皱了下眉:“艾吕普这些日子在干什么,我已经给了他足够的时间了,可他能给我的却少得多,我要知道他是不是已经找到那个赫尔瓦了,要知道总有这么一个‘大流士’躲在背后搞破坏可不是件好事。”
“苏丹,艾吕普似乎已经找到那个萨格勒布公爵了,”另一个近臣小心的回答“他正在调动他的军队发动围剿,相信很快那个赫尔瓦就不得不要么逃命要么被迫和艾吕普决一死战。”
“决一死战?啊,决一死战,”苏丹先是不以为意的哼了声,然后他忽然转身一把抓住那近臣的衣领把他提到自己眼前狠狠的问“告诉我你从艾吕普那得到了多少贿赂,他给了你多少钱让你这么为他说话,决一死战?你以为我不了解艾吕普的为人吗,他或许会用最冷酷无情的办法逼迫那个赫尔瓦放弃抵抗,可他不会把那个人逼成一个为了活下去和他拼命的野兽,所以现在告诉我艾吕普究竟在干什么!”
近臣脸色苍白的不住颤抖,他从没见过苏丹会忽然变得这么激动,这让猜错了形势的近臣心里懊恼得要狠狠骂死自己。
“他在惩罚那些村庄,”近臣赶紧向苏丹解释着“伟大的苏丹请您宽恕我,我没有任何想要欺骗您的想法,我是您最忠诚卑微的臣子。”
“你的确很卑微,不过你的忠诚是我用金币换来的,”巴耶塞特穿着靴子的脚狠狠踩在摔倒在地上的近臣的脸“所以只要出价够高你也可以为了金币背叛我。”
“不会的苏丹,我的确收了艾吕普的金币,可我不会干那种事!”近臣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被污蔑而激动的大声喊叫,这引来了附近卫兵的注意,几个近卫军迅速跑了过来。
巴耶塞特二世向几个士兵挥挥手让他们离开,然后抬起脚,用靴尖挑起那个近臣的下巴:“告诉我艾吕普是不是在勒索那些村庄?”
“是的,不过他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近臣急促的喘息着“他下令搜刮了当地城镇逼迫他们缴纳效忠税,另外他下令每个的村庄必须自愿交出几个人质,一旦我们的人在什么地方遭到袭击,他就处决当地和附近村庄的所有人质。”
“嗯,干的不错,”听着近臣的报告,巴耶塞特二世咂咂嘴点了点头“不过他就准备这么对付那个‘大流士’?要知道他在后方忙着填满自己腰包的时候,我的军队正在和这些顽固的欧洲人作战。”
“苏丹,艾吕普会完成您交给他的任务的,”近臣紧张的说,他畏惧的看着苏丹紧盯他的深邃眼睛“我会告诉他让他尽力,他是忠于您的,我至高无上的苏丹。”
巴耶塞特二世慢慢收回脚绕着那个近臣缓缓走着,然后他从背后揪住那人的衣领把他提起来,在他耳边低声说:“听好了,我不管艾吕普都干了些什么,也不管你从他那拿了多少钱,我要的是那个赫尔瓦,让他不论用什么办法也要把那个赫尔瓦挖出来我要看到那个人被用绳子牵到我面前。”
“遵命我的苏丹,我这就派人把您的命令给他送去。”
“不,你亲自去,”巴耶塞特二世摇摇头“你去和艾吕普一起完成这个任务,等你们把那个赫尔瓦带到我的面前我会原谅你,否则你不用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近臣惶恐的不住点头,匆匆忙忙的狼狈而去。
巴耶塞特二世吐了口气,对手下人玩的那些把戏他实际上心知肚明,不过只要不是太过分他也不会计较,不过他想让那些人明白要想得到苏丹的宽容和恩典,就要知道该怎么做。
至于艾吕普,就如他对那个近臣说的那样干的还算不错,可以说在如今这种局势下,艾吕普使的办法是最简单却也是最有效的。
对于统治者来说,不论是仁慈还是残暴都只是手段,仁慈的君主也可以瞬间变成暴君,而一个冷酷的统治者只要需要同样可以宽恕他的敌人。
对巴耶塞特二世来说,他现在需要的是迅速肃清占领区的抵抗力量,至于艾吕普在这其中趁机往自己腰包里捞了多少好处,苏丹并不关心。
虽然局势似乎对自己有利,但是苏丹却觉得他和拉迪斯拉斯二世就如同相互掐住对方咽喉的两个壮汉,都在试图至对方于死地的同时试图挣脱对手的钳制,而匈牙利和赫尔瓦,就是他们扼制对方要害的那只手。
这种感觉很不好受,就好像空有足够大的力气却又因为要害被扼住而使不上劲似的。
巴耶塞特二世对匈牙利的野心其实不大,或者说至少现在他对匈牙利的土地还不是那么渴求。
可现在看来入侵匈牙利却成为了尽快解决布加勒斯特的最好办法。
苏丹希望用逼迫拉迪斯拉斯二世放弃布加勒斯特来换取胜利,如果必要他甚至并不介意和匈牙利国王谈判。
“艾吕普,如果你不能把那个赫尔瓦找出来,我会让你为自己的贪婪付出代价的。”巴耶塞特二世拿起放在一旁桌上的杯子轻轻喝了口咖啡,透着腻人的甜味充斥味蕾的感觉让苏丹微微皱起眉来,虽然对欧洲的文化有着本能的敌意,但是苏丹不能不承认,就咖啡的口味来说,欧洲人要比奥斯曼人更知道该怎么享受这种奇妙的饮料。
一个骑兵迅速奔来,他在距离苏丹的御帐很远的地方就跳下马,巴耶塞特二世注意到了那个骑兵肩膀上披的豹皮,这让他不等近卫兵盘查完就做个手势招呼那个骑兵过去。
那个骑兵匆匆摘掉身上的武器由近卫兵带着快步走到距苏丹不远的地方停下来,然后跪下亲吻了下地毯的边缘:“伟大的苏丹,我的将军让我向您报告,他的军队已经做好了准备,随时可以向登布维察发起进攻。”
“哈德米克已经忍耐不住了吗,这可不太像他,”巴耶塞特二世略感有趣的问“告诉我,他想用多久攻下登布维察?”
“请原谅至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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