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看到在这种时候居然又有朝圣者,很多修道士都感动得不停的发出大大小小的祈祷和祝福声,只是他们没有注意到那些巡行的人脸色却都颇为难看,有人似乎蠢蠢欲动,可很快就又奇怪的安静了下来。
出去的时候有十几个人,回来时队伍却变成了几十人。
所有的修道士都被裹挟在中间,虽然他们并不相信这些人会杀了自己,可当看到他们走进修道院时,院长大人忽然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哆嗦。
“院长大人您不舒服了?”一个之前没有参加赤足巡行的执事走过来关心的问。
“我……”院长回头看向身后随着两扇沉重的大门缓缓关上,那条中间越来越窄的光线最终消失,他的嘴里感到说不出的发干。
“院长大人没事,”一个陌生声音从执事旁边传来,当看到那人缓缓脱下外面罩着的破旧袍子露出里面的装束时,执事似乎听到了身边院长大人的一声叹息“相信我,他只是需要休息一下。”
虽然如今不如往日,来自奥斯曼人的威胁压得人们喘不过气来,可圣莫多德纪念日还是在萨格勒布受到了极高的重视。
这除了因为西里尔兄弟对巴尔干地区有着旁人无法比拟的深远影响之外,还因为当下萨格勒布的特殊局势。
西格纳契公爵的死让东西方教会原本就很深刻的矛盾变得更加复杂,虽然矛盾的最初原因是西格纳契公爵擅自改宗引发的,但是信仰的正教的贵族们最终用那么激烈的方法杀掉了公爵还驱逐了赫尔瓦子爵的行为却是让这个矛盾变得几乎无法调和。
对于公爵的被杀,在梵蒂冈有人直接指控那些正教贵族是接受了奥斯曼人的贿赂和收买,是奥斯曼人用金币换来了一场可耻的谋杀。
这种指控虽然在萨格勒布还没有人公开宣扬,但那也只是因为惧怕贵族们的军队而已。
不能不承认西斯廷斯四世的确有着很高明的手腕,他在当初不但鼓动了西格纳契公爵改宗,而且还支持这位公爵在萨格勒布全力推行公教教义,以至信仰改宗的教徒人数在很短的时间里就迅速增加,这样带来的结果就是在萨格勒布,普通民众里皈依公教的数量在很短的时间里就与正教徒几乎不相上下而且除了萨格勒布的贵族,克罗地亚其他地方的贵族当中皈依公教的人数也不容小视。
西格纳契公爵成了正教贵族们的敌人,他们或许能容忍自己的公爵是个公教徒,但是却决不能容忍自己封地里的领民也信奉公教。
只是公爵的被杀给萨格勒布带来的影响太坏了,以至这里东西教会之间的矛盾冲突一时间比任何地方都更加激烈明显。
正因为这样,圣莫多德纪念日成了那些正教贵族们试图缓和双方矛盾的一个好时机。
圣西里尔兄弟是在东西教会里都地位崇高的圣人,这对于贵族们来说是个不错的契机,他们或许并不很在乎那些公教徒指责他们谋杀了西格纳契公爵,但是关于他们是受到奥斯曼唆使的传言却让他们坐立不安。
好在赫尔瓦子爵瞻前顾后的性格导致他始终无法定下决心站出来争夺权力。
虽然如此,面临来自奥斯曼的巨大压力,萨格勒布的贵族们还是希望能尽快解决这个已经纠缠了萨格勒布很久的矛盾。
圣莫多德的纪念日给了他们这个机会,贵族们开始到处宣扬这个对当地来说有着重大意义的纪念日,希望通过这次庆典缓和双方的冲突。
至于街头巷尾流传的关于贵族们正打算与奥斯曼人媾和的传言,在这个都不把秘密当回事的时代,几乎没有人觉得听说这么一件事有什么奇怪的。
历年来萨格勒布的贵族主要聚集在阿里霍埃和右岸两座城堡里,而其中阿里霍埃城堡当中的贵族身份更显贵,数量也更多,这让阿里霍埃这边的居民就感到更加骄傲自傲,往往举行各种盛大仪式的时候自然更喜欢以阿里霍埃为主。
不过右岸城堡的贵族们也并不示弱,他们总是想办法希望能压过阿里霍埃,一旦做不到就干脆对抗似的在自己的城堡里举行相同的仪式,时间久了这种方式也就在萨格勒布流传了下来。
而阿里霍埃教堂是萨格勒布最大的教堂,除了平时的弥撒,一些特殊日子贵族们还是要到阿里霍埃教堂来参加弥撒。
“萨格勒布的贵族们会投降奥斯曼人吗?”亚历山大问坐在对面的修道院长,看着这位原本一副不可侵犯的院长大人如今脸色难看一言不发的模样,亚历山大露出个在院长看来十分可恶的微笑“院长大人,您能帮我解答这个问题吗?”
“我不会随便妄议一个人,更何况那还是一群贵族。”
修道院长先愤怒的反驳了一句,然后又有些无奈的看着面前的年轻人“我不知道你究竟是谁,虽然你自称是位伯爵,可我从你身上没有看出任何该有的贵族影子,相反你劫持了整座修道院的人,你知道自己犯下了多大的罪行吗?”
“我想我知道,不过这不需要您为我操心大人,”亚历山大一开口就把院长大人下面的话挤兑了回去“请您告诉我那些当地贵族会投降吗?”
又是这个问题,修道院长的脸色不禁有些犹豫,可亚历山大已经不等他开口,似乎已经找到了答案。
“很显然那些人有这种可能,”亚历山大说着站起来,他不顾修道院长要开口说话而是只管自顾自的说下去“这些人会因为惧怕奥斯曼人而放弃抵抗,或许他们认为即便反抗也无法战胜敌人,这种恐惧让他们最终选择投降。”
“这只是推测……”修道院长想要分辩,却被亚历山大挥手打断。
“您和我一样清楚这其实只是借口,那些人会因为恐惧出卖这座城市的,所以必须有人站出来拯救这座城市。”
修道院长脸色难看的盯着这个外国人,之前被这个人劫持的时候,他认为这个人是个强盗,现在他则觉得这个人是个阴谋家:“谁来拯救。你吗?”
看着院长大人硬楞楞挺直脖子的神态,亚历山大不由失声一笑。
“您怎么会认为是我,当然是萨格勒布真正的主人,也只有那个人才能让萨格勒布的人信服不是吗?”
修道院长脸上原本刚刚浮起的倨傲神色瞬间凝固。
刚刚亚历山大的话让修道院长以为这个人显然是在窥视萨格勒布,这个想法倒是当原本还忐忑不安的院长又忽然觉得自己变得重要了起来。
虽然他肯定不会承认这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外国人对萨格勒布的的统治,可既然这个人惦记那个宝座,院长大人就觉得自己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了。
只是就在院长大人打算让这个人明白自己有多重要时,却忽然又听到了个似乎很了不得的事情。
萨格勒布合法的继承者是谁?
毫无疑问,要论合法只有西格纳契公爵的后裔才有这个资格。
修道院长并不于愚蠢,相反他很聪明,所以他立刻想到了那唯一的答案。
“赫尔瓦子爵?!”
原本只是试探一下的修道院长立刻从亚历山大的微笑点头中得到了答案,一时间他再也维持不住原来勉强保持的镇定,院长大人从椅子里站起来,用一双充满期盼又不信的目光紧盯着亚历山大。
“子爵现在在那?”
“请您放心,子爵在很安全的地方,”亚历山大微笑着回答,看到修道院长若有所待的样子又不失时机的说“他正在和他的军队在一起。”
“子爵的军队?对,应该是有人会支持他的,萨格勒布的正统继承人。”院长不住低声唠叨着,不过在他听似激动的自语时,一双眼睛却始终认真打量着面前的年轻人“你想要什么?”
“子爵希望和平的继承公爵宝座而不是再引起一场血雨腥风,毕竟基督徒之间的血已经流得太多了,现在我们要做的是共同抵御异教徒。”
亚历山大的话让原本还想继续掩饰的修道院长似是微微一愣,然后他的神色渐渐凝重起来。
院长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亚历山大,过了好一会才沉沉的说:“你们想要什么?”
“帮助子爵继承公爵宝座,不过就如刚刚我对您说的,萨格勒布不需要依靠一场屠杀改变这一切。”
院长缓缓喘息着,他知道自己正面临一个很重要的选择。
“如果您能帮助我们完成这个愿望,您可以得到梵蒂冈的垂青。”
亚历山大决定加上虽然未必是阻关键,可肯定是有着举足轻重的一个筹码。
然后他看到了院长虽然还尽力保持平静,可显然已经有些控制不住的样子。
“你要帮助子爵吗?”院长先是问了一句,然后立刻摆摆手“我不想知道你能从这当中得到什么好处,我只想知道你们有把握吗?”
“当然,”亚历山大站住挺直腰身,看着对面院长“对您来说这其实是个很简单的选择,如果我们失败您可以说修道院是被劫持的,而如果成功,院长大人您想过自己会得到多么丰厚的回报吗?”
院长的脸颊微微颤抖了下,他已经明白了这个年轻人话里的意思。
只是稍微沉吟,院长双手捧起了胸前的十字架,向着亚历山大举了起来:“愿上帝保佑你们,那就由上帝来裁决谁才是正确的。”
从修道院长的房间里走出来,亚历山大来到院子里,看着已经控制了整个修道院的手下们,亚历山大微微张开手掌看着手心里紧攥的十字架,然后抬起头望向头顶深幽的教堂穹顶。
“上帝的时代了已经结束了。”亚历山大低声轻吟。
499年2月28日清晨,萨格勒布阿里霍埃修道院的大门徐徐打开,已经等待许久的萨格勒布贵族们鱼贯而入。
钟楼上的钟声如平常一样响起,大门缓缓关闭。
瞬息后,恐怖的惨叫声响彻阿里霍埃修道院!
第四十一章 “反派”()
亚历山大走在光滑的石头铺就的地面上,石板之间的缝隙很小,小到当血水顺着石砖之间流过时,看上去只有一条条很细的殷红细条。
只是这些细线不停的在缝隙之间贯通流动,最终如同一张红色的大网般浸湿了四周。
亚历山大的靴子踩在一片浅浅的血水里溅起的几滴红点落在靴子帮上,他低头看了看随即就望向前面摆放着一排尸体的空地。
那些空地上躺着十几具已经冰冷的尸体,这些人身下的血水人让他们看上去就好像漂浮在红色的海洋里似的,有几个人因为受到袭击的时候被砍杀得太狠,已经血肉模糊的身子就好像一条条的破麻袋似的瘫在那里。
修道院长僵硬的站在旁边,尽管默认了亚历山大的举动,可直到袭击开始前他都一直认为亚历山大只是想要绑架要挟这些贵族,毕竟这些人在萨格勒布都是有着重要地位的贵族,院长并不认为会有人愚蠢得直接对这些人动杀机。
可世上却完全出乎了院长大人的猜想,当教堂大门关闭随后士兵们毫不留情的就向那些最重要的贵族们冲去时,刚刚还要作势制止的修道院长立刻就被突然开始的屠杀吓住了。
没有任何解释,甚至没有人开口,完全没有准备的那些大贵族被顷刻间杀得干干净净,当已经被吓坏的女人们惊恐的疯狂喊叫时,教堂里已经倒下了一片尸体。
被杀的贵族有十几个,这些人都是萨格勒布最有权势的人之一,而幸存下来的人则被逼迫着聚在一起。
所有人都惊恐的看着这些不知道从哪突然冒出来的人,看着他们手里带血的刀锋利刃在自己眼前挥舞,一些原本打算鼓起勇气的贵族最终没有能把他们的勇气付诸行动。
“你怎么敢?!”修道院长难以置信的看着亚历山大,他真的想不到这个人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你知道你杀掉的都是什么人吗,这些人里有两个是科斯特尼奇家族的人,他们是波斯尼亚王室的旁支,如果可能他们家有可能会出一个国王,可你现在居然一下杀了两个。”
“院长大人,您可能忘了我们是为谁服务的。”亚历山大顺着这些排成一排的贵族尸体慢慢走着,他知道院长所说的科斯特尼奇家族的那两个人被在了这些人的最前面,所以他特意在那两个人的尸体前停下来仔细看了看。
其中一个看上去微微有些胖,他身上的致命伤应该是身上那几处一看就是被长矛胡乱戳刺捅开的大洞,那些伤口依旧在流着血,让尸体上去就像个正被不住往外抽水的水囊。
另一个人年龄看上去更大些,乱糟糟的头发上到处都是已经粘稠的污血,这人的一双眼睛依旧睁开着,似乎死的时候因为意外还没来得及闭上。
“难道西格纳契公爵的继承人就可以随便屠杀萨格勒布的贵族?”修道院长开始觉得之前的沉默是错了,虽然他也知道即便反对也无济于事甚至可能会给自己带来更大麻烦,不过现在如果他还依旧默不作声就更糟糕了。
亚历山大看看一脸愤怒的修道院长,心里略微有点不耐烦。
他知道院长这看上去不依不饶其实更多的只是虚张声势,萨格勒布的大贵族被突然之间屠杀得所剩无几,如果院长大人依旧保持沉默那就太说不过去了。
只是现在亚历山大没有时间陪他玩这种装腔作势的游戏,他会选择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是因为他知道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慢慢来了。
奥斯曼大军已经到了萨拉热窝,很快他们就会向北波斯尼亚进军,而经过萨格勒布也不会久,而他却需要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赫尔瓦子爵推上公爵宝座,所以时间上根本不给他循序渐进的机会。
“这些人都是屠杀西格纳契公爵的凶手不是吗,”亚历山大的反问瞬间让修道院长瞠目结舌,虽然这些被杀的贵族未必每个人都亲自参与了谋杀西格纳契公爵的行动,但是要说他们都参与了那个阴谋却也是事实。
至少这些人都参与了决定驱逐赫尔瓦子爵的宣判。
“对于谋杀和参与阴谋的人就要使用最残酷的惩罚,现在我需要您出面安抚住其他人,我要这里的一切立刻恢复秩序,因为接下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一群贵族被逼迫着聚集在教堂的一角,他们惊恐万分的看着包围着他们的这些陌生的“强盗”,这些人当中有些应该是当地人,可很多显然是外国人,听着这些人用一边用他们似懂非懂的语言交谈一边如看猎物般盯着自己,贵族们不禁暗暗胆战心惊,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把女人挡在自己身后不引起这些强盗的注意,同时他们紧盯着那个显然是这些强盗首领的那个人。
看到亚历山大终于和院长交谈完向他们走来贵族们不禁一阵骚动,不过巴尔干人的倔强却多少依旧鼓励着他们,男人们尽量靠拢身子把女人们护在身后围成了一圈,只是面对眼前还滴着血水的利刃,却没有人敢轻举妄动。
“我是罗马涅的蒙蒂纳伯爵,”亚历山大在这些人面前缓缓走着,他觉得自己如今的样子倒是像极了印象中那些凶暴残忍的反派,如果再看上某个漂亮女人试图用强,那就真是不折不扣的大坏蛋了“我要说的是我们是赫尔瓦子爵的军队。”
“等一下,你说谁?”一个上了年纪的贵族意外的叫了声,他从人群里挤出来看着亚历山大“你说你是赫尔瓦子爵的手下吗,西格纳契公爵的儿子?”
“是的,所以我可以告诉你们大家这是一场正义的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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