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塞克勒意外的还有那些佣兵的举动,他可以肯定这些佣兵是经过训练而不是常见的那种乌合之众,而且这些人看上去也同样不好惹,至少即便是被包围,他们依旧毫无畏惧甚至还列成了个看上去有些古怪的阵型,与那些西耶城的贵族们对峙。
一支看上去颇为彪悍,又是一上来就与当地人发生了冲突的佣兵,塞克勒觉得自己真是走运,或者说应该感谢真神的恩赐,似乎这支军队就是特意为他准备的。
尽管在西耶城里他有着半个主人的身份和权力,但是因为毕竟不是总督,塞克勒除了自己随身的护卫,能使用的军队是不多的。
那些西耶的贵族们看上去还算听话,但是塞克勒既不可能,也不敢信任他们,因为他知道只要稍微疏忽,他就可能会被人割断脖子。
但是西耶城的矿场又是那么重要,所以历任的塞克勒在用尽手段应付那些当地贵族和各种势力以确保能为奥斯曼供给足够多矿石的同时,他们也一直在想办法希望能掌握一支自己的军队。
只是西耶的贵族们虽然和他勾勾搭搭,但是却没有人愿意站出来表示完全听从他的命令,更不用说交出自己的军队。
现在塞克勒在这些突然出现的佣兵身上似乎看到了希望,这些佣兵不但看上去似乎很能打,关键是这这些人不是波斯尼亚人,这就让塞克勒没有太多的顾忌,更何况现在他们已经与西耶的贵族们发生了冲突,这就足以能保证这支佣兵队伍不会被波斯尼亚人收买。
至于说雇佣这些佣兵的价钱,塞克勒一点都不担心。
西耶城丰富矿藏足以能支撑供养一支佣兵,甚至哪怕是没有钱了,也可以直接用矿石作为报酬,只要这些佣兵有眼光,他们会发现或许用矿石做酬金,或许有时候要比纯粹的金币更划算。
塞克勒这么盘算着,就命令手下释放贡帕蒂,他需要这个人为他控制住那些显然已经正出于愤怒边缘的佣兵,对于雇佣兵散漫的纪律和恶劣的行径塞克勒还是知道的,他一点都不怀疑一旦有机会这些人就会趁机洗劫整个西耶城。
贡帕蒂小心的穿过双方对峙的空地,那些西耶贵族们都用愤怒的眼神盯着他,虽然相信这些人还不会从背后给他一枪,但是他还是尽量放缓脚步显得态度从容,尽量避免双方已经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变得更加糟糕。
“我们是不是应该杀过去?”领队先是对贡帕蒂这么问,然后才压低声音有些焦急的说“大人现在在什么地方,如果他不来救我们,可能这次就要糟糕了。”
“我想他应该就在附近,”贡帕蒂借着查看手下向着远处到处都是灰蒙蒙的起伏丘陵望去,他打赌亚历山大应该就在那些丘陵山坡之中,不过肯定是看不到他的踪影的“可你就别指望他能来就我们了,他现在带在身边的人比我们还少,而且我们已经快要成功了,不可能半途而废。”
“可也可能下一刻我们就脑袋搬家了,”一个有些紧张的士兵从旁边接口说“这些该死的波斯尼亚人杀了我们一个人。
“我听说了,”贡帕蒂有些恼火的说,虽然这场冲突自己一方并没有吃亏,而且好像还占了点便宜,可现在亲耳听说自己的手下被打死,贡帕蒂还是不由怒火中烧“让我们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随着一声悠长的命令,“佣兵们”迅速展开,火枪兵向队伍当中退去,他们进入长矛与剑盾兵之间的空隙,然后渐渐收拢的队形开始向着正面人数最多的西耶贵族们逼近。
“你在干什么?!”塞克勒意外的看着不但没有撤退解散,相反正逼过来的佣兵,他愤怒的从人群当中走出来向着站在队伍前面的贡帕蒂喊着“为什么不让他们收起武器?”
“我的人被杀了!”贡帕蒂大声喊了句,然后让旁边的的小卡乔替他向对面喊着“看看啊,那个可怜孩子被砍死了,那孩子跟着我从比萨出来到现在参加过好多次战斗都活下来了,可在这个地方丢了性命,还有另外两个人受了伤,你应该知道对佣兵来说负伤意味着什么,我得为我的人报仇。”
“真是个蠢货。”塞克勒嘟囔一句不过却不是那么生气了。
因为双方都是用波斯尼亚语,虽然小卡乔说的颠三倒四,不过西耶贵族们还是听明白了。
可这立刻激怒了西耶人,他们簇拥着抬着全身是血,看上去毫无生气的尸体的一些人向前逼近,同时也纷纷向着佣兵们大声咒骂。
“他们说我们打死了他们3个人还重伤了1个,”小卡乔微微撇嘴“而且他们还指责是我们的人先开枪的,不过他们自己也承认似乎是他们的人首先挑衅的。”
“那我们算是占便宜了?”贡帕蒂心里的火气略微小了些,不过他知道这时候绝对不能退让,相反还要表现得占着道理,否则接下来他们可就要被动了。
“好像是这样,不过我们可以说那是自卫,毕竟对方的人先表示出了敌意,如果斥候相遇的时候一方露出敌意,那就意味着战斗。”小卡乔先是很肯定的这么说,然后还为了加重语气点了点头“就是这样,敌意意味着宣战。”
贡帕蒂用力拍了下斥候的肩膀,然后向前两步,开始向着对面大声喊了起来。
相互质问,怒吼,甚至是咒骂在剑拔弩张的双方之间展开,而塞克勒除了一开始,就再也没有出声。
他只是站在一旁默默看着眼前发生的事情,没有表情的脸上平静得近乎死板。
不过塞克勒并不知道,在远处坡地的灌木丛后,同样有群人和他一样看着这一幕。
“大人,我们现在怎么办?”一个手下问看着远处的亚历山大。
“应该是没有我们什么事了,”亚历山大摇摇头,他的神色有点奇怪,脸上挂着丝不知道是欣慰还是无奈的神情“不过没有想到波斯尼亚人是这么彪悍,看来我们的计划得改变一下了。”
伊沃·德拉纳这些日子有些心神不宁,或者说自从那个蒙蒂纳伯爵来了之后他的日子就过的不那么舒心了。
对于德拉纳来说,苏丹是否要吞并整个波斯尼亚,或是卡尼奥拉的卡尔大公是否想要趁机吞并北方领地的打算并不重要。
德拉纳想的只是抱住他的那片领地还有矿山。
这在波斯尼亚并不是很容易。
所以德拉纳始终都是小心翼翼,好在他的运气不错,迄今为止他的领地和矿山还算安全。
德拉纳以为日子会一直这样下去,可让他没想到一个陌生人的出现搅乱了他的生活。
从开始的忌惮到被挑拨起了更多的心思,德拉纳觉得那个蒙蒂纳伯爵就像诱惑夏娃吃下禁果的那条蛇。
说是蛇未免有些过分,德拉纳也不能不承认那个年轻人其实只是把他心里一直隐藏的念头揭开来而已。
不过德拉纳很清楚的明白,那个人不可能是无偿的帮助他,既然这样他就必须付出足够多的代价才能得到他想要的。
他下令允许那些难民进入自己的领地,同时派人发出话去,愿意接纳更多的难民
在其他贵族纷纷封锁了自己领地禁止难民进入的时候,德拉纳的举动显然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对这个,德拉纳倒是早有准备,所以他的借口也很充分。
按照他的说法,他领地里发现了新的矿脉,为了能尽快摸清整个矿脉的走向,他需要大批的人手为他探矿。
这个理由让很多人不禁心生羡慕,不过由此倒是也能理解为什么德拉纳不惜让难民进入他的领地了。
毕竟和一条矿脉比起来,收留一些难民根本算不了什么。、
特别是如今这种时候,奥斯曼人很快就要来了,虽然巴耶塞特二世颇有宽容的好名声,但是谁也不敢保证苏丹的那些大臣不会为了讨好苏丹做出什么事情来。
事实上奥斯曼的苏丹们在做生意这件事上的名声并不是很好,有时候他们会因为贪婪撕毁与别人谈好的合约,更有的时候则干脆直接吞并他们看上的某些东西,特别是在和欧洲人做生意的时候,这种不守信用经常让与他们做生意的人吃上很大的苦头。而除了苏丹本人,他手下的那些大臣则更是贪婪无度。
所以很多人都认为德拉纳急着想要探明那条矿脉的目的,是为了赶在奥斯曼人到来之前,先确定下来那座矿究竟有多大的价值。
毕竟苏丹手下的大臣们曾经做过用一张羊皮换走了别人一船货物的勾当,而理由则是那个人没有能在金角湾那如林的船帆中一下子找出自己的船。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德拉纳允许难民进入领地这都多少引起了西耶城的塞克勒的注意,不过因为刚刚遇到些麻烦,塞克勒一时间还不能抽出精力去打听某个小贵族的领地上都发生了什么。
佣兵与西耶城防军之间的冲突引起了西耶贵族们的不满,当他们听说这支佣兵是准备受雇奥斯曼人之后,这种不满和敌意就变得更严重了。
为此塞克勒不得不周旋与贵族们之间,甚至还做出了某些许诺。
而他之所以会为了一支佣兵这么做,除了他看上了这支似乎颇为彪悍的佣兵队伍之外,还有个原因就是他正急需人手。
苏丹的御驾亲征对塞克勒来说当然是个难得的机会,不过他面临的难题也接踵而来,对于战争物资的需求让君士坦丁堡的那些老爷变得贪婪无比,而塞克勒已经接到了来自萨拉热窝的总督的再三催促,命令他务必要增加征收的各种矿石。
塞克勒需要有人能帮他做这件事,而刚刚在西耶城外发生的事,让他觉得再也没有比那个叫贡帕蒂佣兵更合适的人选了。
如果说这个想法开始还不是那么强烈,当听说在远离西耶城的某个小贵族的领地附近似乎发现了一片颇为富足的锡矿矿脉后,他的这个念头就变得异常强烈起来。
“我为说情,甚至还许了愿,说起来我不喜欢做这种事,所以你应该知道怎么回报我,”塞克勒是这么贡帕蒂说的“我需要你为我去征收为苏丹的军队筹集的物资,然后把那些物资送到萨拉热窝,要知道这都是很宝贵的物资,特别是那些铜矿石,总督一直在盼着它们尽快送到。”
听着塞克勒的吩咐,贡帕蒂的精神立刻一振:“铜矿石,那可是制造大炮材料。”
“是这样的,所以你必须小心谨慎,要知道波斯尼亚人都是些强盗。”塞克勒不放心的叮嘱着。
“您就放心吧,我一定会把它们送到应该去的地方。”贡帕蒂两眼放光的说
第二十二章 劫匪()
距西耶城十几法里一处村庄旁的小河边,几个女人正在挽着袖子蹲在敲开河面的冰窟窿旁就着冰冷的河水用力拍打衣服,随着啪嗒啪嗒的声音,女人们因为用力头上还泛起了点点汗珠。
这处村子里的男人差不多都在附近的矿场上做工,每天穿着肮脏的衣服回到家里的时候,那种呛人的味道实在让人受不了,所以浆洗衣服也就成了村里女人们每天最要紧的工作,有时候除了自家男人的衣服,还能揽点其他矿工的活儿,给家里贴补点家用。
小河从村子旁边流过,对岸就是沿着河边向山上延伸过去的一条道路。
一阵沉重的声响从远处路上传来,女人们不用抬头也知道那是从山上运下来的矿石车队。
车队经过的路上扬起了阵阵尘土,让风一吹灰尘飘过河岸,吹进河边女人们的眼睛,落在她们手里的衣服上,这让正在干活的女人们不由纷纷停下手里的活计,一边擦着被灰土迷了的眼睛,一边神色不豫的看着河对面的车队。
那些矿石车上插着的一面旗帜似乎似乎刺激了那些女人,她们面容冷淡,甚至透着些许敌意的盯着那插着一面新月旗的车队,直到他们拐过山脚,看不到了踪影。
女人们知道车上装的是为奥斯曼人上缴的矿石,这些矿石会先被集中存放起来,然后等到积攒得足够多的时候,装上大车送往南方。
每当看到这些车队的时候,当地人都会很愤怒,更充满了敌意。
贵族们会为属于自己的财富被人掠走而愤怒,而平民则为自己辛苦劳作的结果因为要上缴给奥斯曼人而拿不动工钱而愤怒。
车队一路延着山路向前走着,这些矿石会被暂时堆放在山下的一个大仓库里,作为送往南方的重要物资,这个仓库是起运前的最后一站。
车队走的有些慢,沉重的车身压得车轮在路上碾得路上的碎石发出格拉格拉的声响,车上插的新月旗在风中不住飘扬着,就好像是在向这片土地上的人示威。
一个车夫厌恶的向那旗子看了眼,然后又有点发泄的把手里马鞭在空中甩得啪啪的响,拉车的驮马听到那声响本能的加快了脚步,这又引起了车夫的不满,干脆伸脚用力在驮马屁股上踹了一脚。
驮马发出了声嘶鸣,引起了车队里前后好多驮马的回应,一时间马嘶声在队伍里此起彼伏。
一个骑着马走在队伍前面的奥斯曼人回头向队伍里看去,他的手习惯的握在刀柄上,他知道这些当地人痛恨他们,更知道以当地人的性格,如果他们稍微有点疏忽就可能会丢掉性命。
一阵马蹄声从对面路上传来,奥斯曼人立刻警惕起来,他叮嘱身边同伴在小心车队的同时,自己催马向前跑了几步眼睛紧盯着对面的路口。
骑在马上的身影由远及近,奥斯曼人有点紧张的看着对方迎面而来,当确定只有一个人时他先是稍微放松了下,可随后又不由皱起了眉梢。
对面那人在距离很远的地方停下来,坐骑微微侧着身子挡在路上向这边打量着,然后他忽然调转马头转身向来路跑去。
这立刻引起了奥斯曼人的警惕,他回头向押车的同伴大声喊了几句,在同伴纷纷摘下武器的时候,他单独向着那个人消失的方向追去。
前面是处不太高却恰好挡住了视线的陡坡,奥斯曼催马上前来到坡顶上,不过当他看到对面坡下的情景时,奥斯曼人不禁大吃一惊。
一群骑着马人就在陡坡对面不远的路上,这些人虽然装束各异,但是他们身上的武器却说明这些人来意不善,似乎知道奥斯曼人会来查看似的,当奥斯曼出现在坡上时,看到的是一片投过来的冷冷目光。
奥斯曼人的心霎时冰凉,波斯尼亚人的反抗从没停止过,不论是南方还是北方,很多贵族都在暗中支持那些人,只是奥斯曼人没有想到这些人会这么大胆的在距西耶城不远的地方发动袭击。
西耶城塞克勒手下并没有多少人,但是之前却并没有受到过袭击,这是因为波斯尼亚人知道如果直接袭击那个塞克勒,可能就会彻底触怒南方的奥斯曼统治者,北波斯尼亚的贵族们尽管很厌恶苏丹派来的这些人,可也不想轻易触怒他们。
可现在看着这些人,奥斯曼人觉得全身冰冷,他一边调转马头回身逃跑,一边向着坡下车队的同伴不住大喊发出警告,听着身后渐渐响起的马蹄声,他不用回头也知道那队人已经从背后向他追来了。
车队里奥斯曼人霎时惊慌起来,他们没想到会突然有人袭击,而且看着从坡上冲下来的人,他们的眼中不由露出些许绝望。
对方的人比他们多出不少,虽然奥斯曼人立刻纷纷举起弓箭,有的还在车边端起了火枪,但是他们却知道在这个距离也只够他们抵挡一轮而已。
果然,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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