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希望你能让我显得更重要,”卡尔纠正着“这个条件其实并不苛刻,你希望得到回报,而我能够给你提供补给和营地,你的军队在波斯尼亚北方是比较安全的,只要不过于深入你甚至可以在那里大干一场,而一旦波斯尼亚的奥斯曼人真的派遣军队,如果在北波斯尼亚的待不下去你就可以直接退回到卡尼奥拉来,当然你做的这一切我是不知道的,而且就如你之前说,你绝对不能用与卡尼奥拉有任何关系的名义行动,”
“你想让我假扮强盗或是马匪吗?”
“或者直接宣称是梵蒂冈派来的军队可能更好,”卡尔向着亚历山大挤出个微笑“那些北方的波斯尼亚人一定会愿意听到这个消息的,要知道他们期盼着基督世界的兄弟来拯救他们已经太久了,一点希望就足以点燃他们心里的那团火。”
亚历山大微微摇头,他并非是不信卡尔大公的这些话,而是对这个人不信任。
他相信卡尔的确想要借用他的力量向苏丹展示自己的重要,但是他同样相信就如同为了撇清不动神色的瞬间决定牺牲那个卡尼奥拉老贵族一样,只要需要他也可以在下一刻出卖自己。
只是北波斯米亚的确是个十分吸引人的地方。
就如卡尔所说,波斯尼亚的资源是很丰富的,除了重要的铜铁铅锡的矿藏,还有就是储量巨大的煤和堪称欧洲规模最大的井盐矿。
拥有这些东西具有的重大意义远远超过占领几座大城市,而如今那些资源大部分已经落在了奥斯曼人的手中,而他们利用这些资源正在准备继续向欧洲内陆发动更庞大的远征。
只是眼前这个人是否值得信任呢?亚历山大觉得这几乎就不是个问题。
用蒙蒂纳军队深入北波斯尼亚,骚扰和掠夺奥斯曼人为苏丹的大军到来准备的资源,这听上去的确是个很诱人的想法。
而卡尔所说的北波斯尼亚人对奥斯曼的反感则是很重要的一环。
任何侵入战争如果不能得到当地人的理解和支持都将是很冒失的行动,查理对意大利的入侵之所以从就开始一帆风顺,就是因为那些意大利城邦的民众往往对贵族们之间的战争态度冷漠。
在他们看来这不过是换一个新领主缴税罢了,可是在波斯尼亚就显然不是这样了。
不同的信仰与文化的碰撞,奥斯曼人残暴高压的统治,还有旧波斯米亚王室贵族们对复辟的渴望,这一切都让北波斯尼亚的局势变得复杂多变。
眼前这个人是否值得信任?
亚历山大在心里又暗问了一句,随即有些好笑的轻轻摇头。
信任种种东西原本就是宝贵的,在如今这个时代就显得更加奢侈,既然这样自己又为什么要如此苛求他呢。
“北波斯尼亚?”亚历山大低声问了句,看到卡尔大公眼中跳动着兴奋他继续问“我想你一定和那些当地人有联系,那么和我说说你都准备为我提供什么帮助。”
第十三章 北波斯尼亚的来客()
北波斯尼亚,恰卡兰山谷。
恰卡兰是波斯尼亚与北方的卡尼奥拉公国相邻的一个地方,整片山谷地形狭长而又复杂,作为巴尔干山脉北方起源的山地层峦叠翠的地形与谷地的低窄崎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贯穿了两国之间的大片山区被恰卡兰几十里长的谷地分割开来,大山北麓归卡尼奥拉,而南麓则属于波斯尼亚。
在靠近波斯尼亚的一边谷地内略宽的一处盆地里,有座不大的小城,与北波斯尼亚大部分的城市一样,这座叫西耶的小城规模不大,而且显得很萧条。
以前的西耶城并不是这样的,因为与北方国家相邻,又处于来往要道上,西耶曾经很繁荣,
来自西欧的尊贵使者,怀揣巨资的商人都曾经是这里的常客,但是自从奥斯曼人征服了波斯尼亚,一切就都变了。
与欧洲内陆的联系似乎一下子被完全断绝了,波斯尼亚到处都是奥斯曼人的铁骑,这里成了被征服的土地。
越来越多的人从被占领的南方逃望北方,而当地的贵族则积极的招募佣兵和征召农民们加入他们的军队,准备与奥斯曼人殊死一战夺回他们的国家。
只是面对奥斯曼人强大得难以置信的军队,即便是以曾经击败过默罕默德二世,以彪悍著称的巴尔干农夫们也难免相继惨败的命运。
不过巴尔干的山民们也让奥斯曼人见识了什么叫做山地人的凶猛顽强和桀骜不驯。
经过连续几场虽然惨败但也让奥斯曼人付出了巨大代价的战役之后,当时已经年入古稀精力也明显不如之前的默罕默德二世终于意识到,要向一下子彻底吞并这片土地似乎是不太现实的。
“征服者”征服了这片土地,而把稳固和彻底驯化这片土地上的的人民的任务交给了自己的继任者。
而北波斯尼亚人付出惨痛代价反抗换来的是奥斯曼人的征服脚步暂时停止于纳乌萨瓦河南岸,双方隔河对峙的局面就这样大致确定了下来。
经过谈判的结果,就是北波斯尼亚人接受奥斯曼苏丹是自己君主这一无奈的现实,不过与被彻底征服占领的南方相比,北波斯尼亚就要自由的得多,可付出的代价也就更多。
已经被征服的南方波斯尼亚被禁止向北方输送任何物资,同时也禁止北方人在被征服的土地上担任任何稍有地位的职务,同时虽然一纸协议让双方看似休战,但是苏丹既从未停止过对北方的入侵,流亡到北方的波斯尼亚们也从未放弃过恢复故国的希望。
逃亡到北方的贵族们向欧洲各国和梵蒂冈派出了很多使者,但是结果却是一次次的失望,西欧的各国宫廷虽然担心奥斯曼帝国的入侵,但是要他们派出军队援助波斯尼亚的请求却又被屡屡拒绝。
甚至就是更加直接的面临威胁的波兰和匈牙利,也似乎对解放巴尔干兴趣不大,他们更关心的是如何保护自己的国家不受到威胁。
北波斯尼亚人对欧洲很失望,而南波斯尼亚人则对那些抛弃他们逃亡到北方的贵族们同样失望。
同时奥斯曼人对北方的各种压制也渐渐显露出威力,因为缺少与南方的互通有无,而欧洲人又担心战乱可能会让他们的投资血本无归,越来越滞懈的环境让北波斯尼亚的经济备受打击。
就如同西耶城一样,原本的富庶早已经不见了踪影,很多人因为失业日子变得穷困潦倒,特别是自从十几年前巴耶塞特二世登基之后,这位苏丹或许在征服扩张上不如他的父亲那么伟大,但是他对于占领地区的强大控制能力。却要比只一味扩张领土,但是难免有时候吃得太多太快难以消化的默罕默德二世要强得多。
针对已经被征服的南波斯尼亚,巴耶塞特二世采取了一连串强有力的统治,在加强铁血手段的同时,苏丹又巧妙的分化被征服者,他给予那些愿意归顺自己的当地贵族一定的地位和权力,而且允许他们的子女继承他们地位,同时他强制命令所有家庭必须把他们年幼的儿子送到奥斯曼人设立在各地的准军事村庄里集中训练,在让他们从小就接受新的信仰的同时,又强迫他们接受各种军事训练,以作为将来苏丹军队的重要兵源。
而对北波斯尼亚,巴耶塞特同样没有手软,他的使者频频越过纳乌萨瓦河出没于众多的流亡与当地贵族之间,除了各种许诺招安,更多的则是挑拨那些贵族之间的关系。
苏丹的这一连串手段显然是颇有成效的,原本颇为团结的北方贵族们之间已经渐渐出现了裂痕,特别是随着时间推移,终于意识到到不太可能再得到来自欧洲的支援后,不论是流亡者还是当地贵族们都面临着何去何从的困惑。
一个老头坐在马车上在雪地里颠簸前进,在他身后一个头上裹着块厚实披巾的女人神色呆滞的看着旁边不断掠过的树林。
老头时不时的回头看看身后车上的女人,露出满意而略显猥亵的笑容。
这个女人是他从那些从南方逃来的难民里挑选出来的,说起来虽然因为奥斯曼人的威逼让北方的日子过的越来越艰难,但是和南方比较起来多少还是过得去的。
奥斯曼人的统治是很残酷的,即便苏丹本人有着仁慈的好名声,但是他的那些帕夏却一个比一个可怕,除了坚决的履行苏丹的各种统治策略之外,这些人还以种种巧立名目甚至干脆就是毫无名义的方式掠夺着波斯米亚人的财富。
很多家庭因此而家破人亡,更多没有了出路的人只能背井离乡的寻找出路。
北方虽然同样动荡不安,但是却毕竟还是波斯尼亚人的地盘,有着这样想法的平民们纷纷举家带口的向北方寻找出路,这给北方带来了大量人口,可也带来了巨大的负担。
数量巨大的难民让很多贵族们不厌其烦,他们从开始的喜悦渐渐变成了厌恶和敌视,到了后来很多贵族已经禁止难民们再进入自己的领地,有擅自闯入的不但会被驱赶,甚至可能会被杀死。
难民们只能一次又一次的从一个贵族的地盘流浪到另一个贵族的地盘,而他们的遭遇却大多都是相同的。
很少有人再愿意接受他们,哪怕是勉强遇到些难得发善心的老爷,可幸运的能被收留的也是少数,而且那些贵族们看重的也是那些年轻力壮的男女,而大多数人还是被拒绝在外。
这种事情多了,难民们也就是对那些贵族彻底失望,他们在北方陌生的土地上漫无目的游荡着,希望能碰上个好运气。
饥寒交迫之下,一些人打起了当地平民的主意,女人们开始悄悄敲响一户户的家门,如果能收留她们,这些女人就会从流浪的队伍里离开留下来,不过这么做的大多都是寡妇或是少数失去了亲人走投无路的未婚女人,而有丈夫或是还未结婚的年轻女人们却只能跟着家里的人继续那似乎永远走不完的流浪。
马车在雪地上不停的奔跑,老头又回头看看车上的女人,他并不担心那女人逃掉,她能逃到哪去呢,自己见到她的时候她似乎已经饿了几天,所以只是一点很少的食物就让这个女人乖乖的上了他的马车。
“这里其实挺好的,”一边赶车老头一边对身后的女人说“要知道在奥斯曼人来之前,这里可以说是到处都是黄金的地方,很多人都发了财那些贵族们也还算和善,可现在不行了奥斯曼人让我们吃尽了苦头,而且因为听说苏丹的军队正要去打布加勒斯特,我是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不过因为这个贵族老爷们都很紧张,所以你们来的真不是时候。”
老头说着回头看看女人又露出得意的笑容,有句话他没有说,虽然对这些难民来说不是时候,可对他来说却是件好事。
毕竟只用一点食物就能“买”到一个年轻女人,怎么看都是上帝赏给他的恩惠。
女人抬起头有点茫然的看看前面,头天的雪下的很大,也正是这场雪夺走了很多人的性命,其中也包括她的亲人。
这个老头给了她一点吃的,不过那并不够让她活下去的。
当时看着老头的神情,她已经知道那是在暗示什么。
女人只犹豫了一小会就做出了决定,在这个天寒地冻的地方,失去了所有亲人的单身女人会是什么结果是可想而知的,在事情没有变得更糟糕之前,至少她还有机会做出选择。
女人上了老头的马车,然后就这样被拉着向一个陌生地方跑去,她不知道等待她的究竟是什么,这时候她心里只能暗暗祈祷,但愿这个老头是个单身,至少这样就不会让她沦落到连在上帝面前忏悔都会觉得无法洗刷身上的罪孽。
老头似乎一直在唠叨个没完,不过女人却完全没有心思听他说什么,她只对自己的未来感到茫然不安,直到听到老头忽然发出一声颇为意外的惊“噫”。
一路流浪下来已经遇到过不少惊吓的女人立刻注意了老头意外的腔调。
女人伸长脖子从老头肩膀上看过去,远处的雪地上正有几个黑点晃动着向他们的方向靠近。
老头脸色变得凝重起来,现在这年头到处兵荒马乱,特别是那些贵族拒绝难民进入他们领地之后,更是发生了走投无路刁难民们袭击当地平民的事情。
“把我后面放的那把刀递过来,”老头急忙催促着女人,看到她有些慌张的样子,老头不耐烦的一把推开她,从马车一堆杂物下面拽出了一柄已经有些生锈的弯刀。
“这可是和奥斯曼人打过仗的刀。”老头举着弯刀在眼前晃了晃,似乎一下子壮起了胆子。
不过老头的自信只维持了那么一小会,当他再次向那些已经接近的人看去时,老头脸上渐渐露出了惊慌不安。
“奥斯曼人,是奥斯曼人!”
老头惊慌的喊了起来,他怎么也没想到会这么倒霉的遇到奥斯曼人。
虽然奥斯曼骑兵有时候会越过纳乌萨瓦河到北方侵扰,甚至有时候会深入到很远的地方,但那大多都是在夏季或是温暖的春秋,奥斯曼人不喜欢太冷的季节。
更重要的是,奥斯曼人虽然有时候会深入北方,但是在老头记忆里却还没有到过这么远的地方。
那些沿途的贵族们难道一点都不知道奥斯曼人已经到了这里吗?老头很想质问谁,可现在他除了握着生锈的弯刀和女人一起惊慌失措的躲在车上,却想不出任何能够脱险的办法。
那些奥斯曼人的速度很快,他们的马嘶声由远及近,夹杂着骑马者发出的声声叫喊。
女人惊慌的看着那些迎面而来的异教徒,她的眼里满是恐惧,在南方常年在奥斯曼人人统治下产生的恐惧,让她比老头更加惊恐不安。
那些奥斯曼人的速度真的很快,不等老头打算把马车赶到路边避让,就已经冲到了他们面前,阿拉伯马的速度和力量这一刻完全展现了出来。
老头本能的举起刀,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要抵抗还是打算告饶,但是他的眼中是绝望的,因为他知道奥斯曼人会这么疯狂冲过来,等待他的就只会是斩下的锋利刀剑。
但是想象中的屠杀并没有出现,奥斯曼人根本没有理会他们,就从他们旁边冲了过去,对于马车上的两个人,这些奥斯曼人居然连看都没有看上一眼。
老头呆呆的站在马车上保持着举着弯刀的样子,脸上却满是呆滞。
直到转过头向那些奥斯曼人的背影看去他才察觉到,那些奥斯曼人与其说是向他们冲来,不如说是在狼狈逃跑,他们有几个人看上去异常的狼狈,甚至跑在最后的两个人一边催马一边把马背上看上去累赘的东西随手扔掉,以减轻负重。
老头愣愣看着奥斯曼人渐渐消失的背影,然后他忽然想到什么赶紧赶着马车向旁边的树林里走去。
只是没等他把马车赶进树林,一阵如闷雷般的轰鸣声已经从之前奥斯曼人出现的方向传来。
老头慢慢停了下来,他知道这个时候再急着躲避就有些愚蠢了,他现在只能在心里暗暗祈祷来的最好是某个与奥斯曼人为敌的贵族军队,或者至少是些讲道理的人。
来人的速度同样来的很快,不过他们和那些拼命逃跑的奥斯曼人不同,那支队伍似乎刻意保持着某种不紧不慢的步伐,只是他们一旦出现在视野里老头就发现这显然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而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佣兵或是一些当地贵族们的队伍,因为那支军队在刚一出现时,那身异乎寻常奇特军装就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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