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美蒂奇家已经被赶出了佛罗伦萨,正在到处流浪求助,所以萨齐这个姓在罗马也就不太可能会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所以,不论怎么看,这都只是一封普通的商业往来信件。
不过收到这封信的亚历山大却不会这么想。
“那个萨齐,在佛罗伦萨的影响很大吗?”亚历山大看着对面堤埃戈,出人意料的是,一直以来没有露面的马希莫居然和他一起到到了马力诺宫。
马希莫看上去比以前胖了些,也许是吃的好喝得好,他原本干瘦的身材现在套着那件修道袍已经显得有点紧绷绷的了,一张略显长的脸也出现了个浑圆的下巴,看到亚历山大向他望过来,马希莫就点点了头。
“听说是,好像那个人如今是佛罗伦萨财务厅的长官,”马希莫说“我是听一些在罗马的朋友说的。”
亚历山大满意的点点头,自从被推荐到亚历山大六世身边后,马希莫就立刻进入了一个全新的角色。
如今的马希莫是个小教团的领袖,虽然规模不大,而且也还没有得到梵蒂冈正式承认,但是这个教团却在梵蒂冈的中下层迅速发展,这其中得到了教廷,或者说是亚历山大六世的暗中支持。
而教皇之所以会对马希莫的这个小教团如此青睐,完全是因为他一再鼓吹的“教会权威论”让亚历山大六世看到了重新恢复教皇的无上权力的可能。
“这个萨齐,会帮助我们吗?”亚历山大问到,他的眼神投向堤埃戈。
“应该会的,加洛林宫里有来自佛罗伦萨和其他地方的使者,从他们那里可以打听到佛罗伦萨的很多事,佛罗伦萨人的日子现在过的很不好,我们之前的大量出货和哥伦布随后的低价收购,已经让很多商人破了产,这也让很多佛罗伦萨人丢掉了工作,现在很多佛罗伦萨人对那个萨伏那洛拉都感到不满了。”
堤埃戈说着露出个奇怪笑容。
他有时候觉得自己似乎不只是个商人还是个密探,尽管他打听到的其实是些大家都知道,只是很少有人注意的消息,可这也让他觉得既神秘又刺激,
“佛罗伦萨是罗马涅的中心,”亚历山看着对面的两个人,听到门响他向走进来的箬莎看去,望着她垂下的金发在身后红色披风衬托下闪起的金光,亚历山大向对面的两个人说“它也是所有伟大艺术的盛行的地方,在那里有无数大师留下的宝贵杰作,而我现在也想留下一个杰作,”说着他向箬莎伸出手“我要让当世最伟大的艺术大师为我的妹妹雕刻一座她的塑像,而这座塑像我希望能有一天矗立在佛罗伦萨的百花大教堂。”
听到这话,箬莎固然瞬间面色绯红,对面两个人也不禁霎时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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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初动()
佩洛托卡德隆穿过面前熙熙攘攘的人群,尽量把头压得低低的,走在街上。
这是一条距离罗马有名的蓬顶大集市不太远的一个地方,街道狭窄而顺着地势向下延伸,每走几级台阶就会有一扇路边的小门通向两边的房子,从这些小门里有时候会时不时的有男女从里面走出来,从他们脸上的神色就可以猜到之前在里面都干了些什么。
卡德隆很小心的来到一扇不起眼的小门前,这里是罗马城里有名的妓女云集的地方,在这里妓女人数之众,甚至比传说中完全成了个露天大妓院的梵蒂冈外的广场上还多,
卡德隆小心向街道两边看看,然后用力拍了拍门,过了一小会房门微微打开条缝,在看清了站在外面卡德隆后,小门敞开,一个中年女人出现在门口。
“你来晚了。”女人说着,在放卡德隆进门时也小心的向外面张望了下,然后赶紧把门关上。
走进房子的卡德隆向女人抱歉的说:“我知道,不过这些日子我一直脱不开身,要知道那位蒙蒂纳伯爵他”
“那位蒙蒂纳伯爵并不是你的主人,”一个冷冷的女人声音从房子走廊尽头传来,一个身影挡住光,让整个过道陷入了昏暗之中“或者你一直没有忘记卢克雷齐娅。”
“这怎么可能我的夫人,”卡德隆赶紧向那个女人走去,当他走到那女人面前时,他先是弯腰行礼,然后伸手一把把女人搂在了怀里“我一直都在想您夫人,如果可以我恨不得天天都留在您的身边。”
卡德隆的拥抱有点激烈,这让女人略显笨拙的身子动了动,一直陪在旁边的中年女人就伸手拍了拍卡德隆的肩膀提醒他:“夫人现在身体不方便,你小心点。”
“真是对不起,”卡德隆说着松开搂着女人的胳膊,然后眼睛放光的看着女人高挺的肚子“您知道我现在有多激动吗,因为您怀的是我的孩子。”
“就因为我怀的是你的孩子,所以你才这么关心我吗。”女人有些故意挑刺似的问,看到卡德隆被问得哑口无言的样子,女人冷冷的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拖着笨拙的身子向房间里走去。
卡德隆向旁边的中年女人看去,得到了个追上去的暗示后,他赶紧跟着走进了过道尽头的房间。
这是间不大的屋子,除了街上,还有一扇通往后面院子的小门,这样房子的主人就可以避开很多人的注意随意出入。
女人走进屋里停下来转过身,阳光照在她的黑色丧服和脸上,映出了一张对很多罗马人来说都很熟悉的面孔。
乔瓦尼波吉亚的妻子,如今已经成了寡妇的玛利亚德卢纳。
玛利亚德卢纳的身子比之前显得臃肿了许多,已经完全显怀的腰身向前挺着,因为已经有过生了两个孩子的经验,所以她并不像那那些初当母亲的女人一样小心翼翼,所以当卡德隆再次抱住她时,她只是象征性的动了动,就任由卡德隆亲昵的在她身上施展着小动作。
“那个贡布雷究竟想怎么样,难道他想就这么把你留在身边?”德卢纳怀疑的看着卡德隆“还是你自己向他请求的,你还没有忘了卢克雷齐娅吗?”
“夫人您真是冤枉我了,”卡德隆有点委屈的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蒙蒂纳伯爵会把我留下,他把凯撒送走之后就一直带着我,这段时间我甚至没有去过比萨。”
“是这样吗?”玛利亚德卢纳有些不相信的看着卡德隆,因为与卡德隆之间的私情,她就更加清楚这个年轻随从对卢克雷齐娅的痴迷,这让她一度认为小姑子是她最大的情敌。
“当然是这样,您知道我对您的爱是真实的,为了您我可以做一切。”
德卢纳微微愣了下,然后缓缓点头。
“听着,我不管你是不是还爱着卢克雷齐娅,不过等我生产的时候你必须在我身边,哪怕是不能陪在旁边也必须在我随时都能见到你的地方,至于你怎么从那个贡布雷身边离开我不管。”
德卢纳强硬的吩咐,然后不理会卡德隆有点无奈的样子,有点疲惫的坐下来靠在椅子里闭上眼微微缓着神。
卡德隆向一直站在门口不言不语的中年女人看去,看到她面无表情的样子,他不禁露出个苦笑。
成为玛利亚德卢纳这样身份显赫的女人的情人大概是所有男人梦寐以求的事,但是只有真的成为了她的情人之后才会知道,这个女人有时候甚至让人觉得可怕。
卡德隆离开的时候是从后面花园出去的,他们很小心,先是让中年女人站到院子外看了下确定没有什么可疑的人之后,卡德隆才匆匆出来沿着院墙向远处走去。
卡德隆并不知道,在他身后,玛利亚德卢纳和那个中年女人一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不见。
“你认为他会把这件事透露出去吗?”玛利亚德卢纳问旁边的女人。
“谁知道,”女人依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低粗,好像喉咙裹着条热毛巾“说起来当初你派到卢克雷齐娅隐居的圣德兰修道院的男人并没起什么作用啊。”
听到女人一说,玛利亚德卢纳脸上露出一丝恼火。
“谁能想到那个男人那么倒霉,我原本以为趁着卢克雷齐娅一个人在修道院里孤独时候派去个长相漂亮的年轻男人,一定很容易就把她迷上的,我太熟悉卢克雷齐娅了,她就是个被宠坏的傻姑娘,只要他迷上那个男人,就不会再注意佩洛托了,谁想到那个家伙还没引来得及引起卢克雷齐娅的注意,就被那个贡布雷给杀了。”
“不过难道这不是也很好吗,现在卢克雷齐娅完全迷上了那个蒙蒂纳伯爵,甚至还甘心情愿的为他生孩子,这不是比你派个人去勾引她更好?”中年女人有点不解的看着脸色阴沉的玛利亚德卢纳。
德卢纳斜了眼女人,眼中流露出一丝讽刺。
“你知道什么,对一个男人来说卢克雷齐娅就如同被恶龙劫走的公主,佩洛托现在就是把自己看做是那个要解救公主的骑士,他肯老实的留在蒙蒂纳伯爵身边,实际上就是在打着找机会解救出他的公主的打算。要知道一个被劫持的女人和一个甘愿和下人勾搭的女人,在男人心目中的地位是不一样的。”
女人默默听着,她没漏掉玛利亚德卢纳在说这些话时对她的轻蔑眼神,她的目光投向窗外,向早已经没了卡德隆身影的院墙外望去。
卡德隆小心翼翼的向前走着,他有时候会忽然停下来向左右看看,或者走上个大圈回到原地,在这么磨蹭着耽误了一阵之后,他终于确定没有人跟着,这才向加洛林宫的方向走去。
卡德隆知道自己必须小心点,毕竟和乔瓦尼寡妇私通这种事要是让人发现,他肯定不会有好下场。
他从小,或者说从还不记事的时候起就来到了波吉亚家,所以他对这家人也比其他人都更加熟悉,他知道亚历山大六世还是在当瓦伦西亚大主教的时候,是怎么渡过每天荒淫无度的日子,也知道为什么教皇会怀疑杰弗里并不是他亲生的孩子。
不过这些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很清楚波吉亚这一家人的残酷无情。
大概除了卢克雷齐娅,所有的波吉亚都继承了这个家族冷酷残忍的性格,说起来这也是卡德隆为什么会对卢克雷齐娅始终念念不忘的原因。
玛利亚德卢纳没有猜错,他一直没有忘了卢克雷齐娅,而且他也的确抱着要把卢克雷齐娅从劫持她的亚历山大那里拯救出来的念头。
卡德隆很机灵,这从他能一直伺候波吉亚家两代人都能被视为心腹就可以知道。
他知道以他的力量不可能救出卢克雷齐娅,或者说他很清楚,即便他能把卢克雷齐娅从亚历山大身边带走,也没什么用。
尽管不愿承认,可卡德隆知道卢克雷齐娅迷上那位蒙蒂纳伯爵了。
有时候卡德隆很气愤卢克雷齐娅的天真和对男人甜言蜜语的无力,特别是在听说她居然甘愿为亚历山大怀孕生子时,如毒药般的嫉妒让他几乎干出铤而走险的事情。
如果不是亚历山大身边那些猎卫兵还有那个看上去就很危险的保罗布萨科,卡德隆有好几次险些决定对亚历山大下手。
不过他现在却不着急着冒险了,因为他发现亚历山大这次到罗马来似乎是在策划什么事情。
这从他经常在马力诺宫里接见那些形形色色的拜访的客人可以看出来,而且卡德隆敏锐的察觉到,在那些来拜访亚历山大的客人当中,似乎有些是亚历山大并不想让教皇知道的。
这让卡德隆决定忍耐下来仔细观察,他要知道亚历山大究竟在干什么,然后他会把发现的一切向教皇报告,或许到时候不但能帮助教皇把作为人质凯撒尽早救出来,甚至还能趁机彻底把亚历山大掀翻在地。
这么想的卡德隆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觉得自己离胜利应该不太远了。
加洛林宫堤埃戈办公室外的走廊里,几个人正聚在一起交头接耳的说着什么,当看到有人经过时这几个人就会立刻停下来警惕的盯着来人,然后等人走远才继续低声交谈。
卡德隆的出现引起了这几个人的注意,他们看着他走过来,当卡德隆要从这几个人身边经过时,那几个人中的一个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这人先是发出个试探的“喂”,看到卡德隆停下来回头,他就走上去有点迟疑的问:“请问你是蒙蒂纳伯爵的随从吗,我记得好像在大教堂外面看到过你跟着伯爵。”
卡德隆心思飞快一转,随即向这人微微举动:“是的老爷,我是伯爵大人身边的跟班,不知道您有什么事情吗。”
“是真的,伯爵的随从啊,”那人神色有点激动的回头看看另外几个同伴“是这样的,我们从佛罗伦萨来,我们希望能见到伯爵,或者是伯爵身边那位堤埃戈也可以,我们是佛罗伦萨的商人,我们想得到伯爵的帮助。”
卡德隆稍微沉吟了下,他一直听亚历山大身边那些人提到佛罗伦萨,可却并不清楚亚历山大这些人究竟想干什么。
不过他很清楚教皇对佛罗伦萨的执政官萨伏那洛拉有多么痛恨,他亲眼看到过有一次教皇因为听说萨伏那洛拉在布道的时候公开点批判他,而气得用鞭子狠狠抽打一个被送到他身边取乐的雏妓,当时那个女孩的凄惨样子,让看到这一幕卡德隆胆战心惊了好几天。
这些人是从佛罗伦萨来,向贡布雷求助?
卡德隆的心猛然跳了几下,他先是看看过道两边,见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他就稍微向这几个人示意,请他们向堤埃戈的办公室走去。
堤埃戈的办公室外有一个卫兵,这在加洛林宫里是很少见的,不过因为堤埃戈如今可以说是掌握着几乎整个罗马的财富,所以有人保护他的安全也就不奇怪了。
堤埃戈并不在加洛林宫,这段时间他一直在罗马城里的交易所里,甚至连晚上都没有离开。
按照亚历山大的吩咐,他必须用最快的速度让交易所投入工作,因为据他所知,那个格罗格宁早在几天前就已经离开了罗马,接下来就是要按照他与亚历山大之间的协议,用最短时间筹集各种贱价的大宗货物,然后运往阿姆斯特丹。
这是笔注定赔本的买卖,毕竟他们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为了用那些货物赚钱,而是纯粹就为了占据阿姆斯特丹港的吞吐量和仓库储备以及运输途径,这么一来这笔钱可以说根本就如同直接扔进了阿姆斯特丹的运河里一样。
当听说亚历山大居然把一笔高达21000杜卡特的信用票据就这么白白交给了格罗格宁后,即便是自认已经见多识广的堤埃戈也被这么大手笔的赌注吓住了。
这让他忽然觉得有些难以承受压力,因为他知道如果不能在格罗格宁为他创造出那将近四个月的封港期的时间里把罗马的财富调动起来,那么亚历山大的这个庞大得令人眼花缭乱的计划,毕竟会彻底陷入无法挽回的困境之中。
到那时候,巨额债务,信用崩塌,还有接踵而来的各种可怕后果,这些都是堤埃戈想都不敢去想的。
所以这段时间堤埃戈把自己关在了交易所里,他需要让那些手下明白该干什么,同时也要让那些罗马有钱人尽快知道,他们是站在多么难得的一次掠夺财富的机会面前。
卡德隆把那几个人带进办公室,这间屋子很小,除了一张大桌子和墙边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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