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惜乔装改扮以身犯险。
要知道如今的法国正和意大利的城邦联盟交战,而西西里是站在联盟一边的,这种时候乔装的奥尔良一旦被识破,势必会变成联盟对付法国的重要筹码。
也许畏于法国的强大那些城邦公爵们未必敢对奥尔良如何,可西西里国王却是阿拉贡的费迪南,他的妻子又是那个有名的伊莎贝拉,如果这对夫妻铁了心要和法国硬碰硬,那奥尔良的结局可就不会多美好了。
正因如此,亚历山大不明白法国人的目的。
可随着图纸到手,从图上看到那些如今还在,可在后世却因为年久失修或是天灾人祸导致很多地方已经面目全非的地方之后,再结合他所知道关于这座城市的一些东西,亚历山大确定了他的发现。
嘉布遣会的地下墓穴只是巴勒莫地下迷宫里的一个入口,法国人煞费苦心要找的,其实是在地下墓穴更深处的那个地方。
至于那个地方通向哪里,亚历山大已经多少猜到了。
墓穴的尽头已经隐约可见,那里比其他地方略微宽阔些,有更多的样式古怪的干尸安放在墙壁上凿出的凹洞,或是被用木架支起来挂在墙上。
前面再也没有任何路了。
所有人不由向亚历山大看去,他们除了疑惑还有失望,特别是那些佣兵。
“那些人到哪去了,还有你说的金子在哪?”光头男人四下寻找“这是怎么回事?”他用力捶打墙壁,却发出声声闷响,很显然墙里没有什么机关。
佣兵们开始鼓噪起来,之前在修道院里他们除了那个守门的修士,就再也没有任何人,很明显之前那些人是进了这条地下墓穴。
可现在墓穴已经到头却不见了那些人的踪影,这让人意外之余更觉恐怖。
因为不安,人们脸上满是疑惑,在火把映照下,每个人都觉得身边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悄悄靠近,原本因为恐惧和发财的欲望混淆变得异常敏锐激动的情绪,这时化为了失望,人们的目光变得激烈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里都透出了愤怒。
有人的目光开始转向那些木乃伊,虽然骸骨身上装饰的珠宝黄金并不很多,当他们依旧露出了贪婪神色。
“他们要干什么?”奥斯本喃喃的说,他其实很明白将发生什么,可他实在不愿意去想,而且他这时的心情也坏到了极点。
因为佩隆的死,他在宫相心里的地位已经发生动摇,如果不是孤注一掷的保证一定可以发现个重大阴谋,又因为担心阿拉贡士兵里有阿方索的人,奋力鼓动宫相自己掏腰包拿出钱来找了这些佣兵,他这时候大概正在自己的裁缝店里面对某些丈夫和债主的愤怒了。
奥斯本把自己的一切都押在了这次行动上,可现在看着结实的墙壁和满墙恐怖的木乃伊,他觉得自己这次是真的毁了。
就算这个年轻人是个莫迪洛又怎么样,甚至就算如传说一样,他是那个恩里克国王的儿子,现在又有什么用?
面对一群因为失望变得暴躁凶残的佣兵,即便是国王也会胆战心惊。
看着那些人放肆大胆的眼神,奥斯本知道他们很快就会开始洗劫那些木乃伊,然后当不能得到满足时,他们就会把怒火转移到自己两个人身上。
裁缝惊恐不安的挪动身子,却碰到了正一动不动盯着墙上那些木乃伊的亚历山大。
“探索生命与死亡的秘密……”
亚历山大低声自语,他想起了之前看过的那份关于圣罗莎利亚曾经驻留这座修道院的记载中,最后一页上的那句话。
亚历山大不相信那些人会凭空消失,如果一定要有个解释,那也应该是符合逻辑合情合理的。
忽然,一个佣兵因为用力拉扯,不但把一条挂在木乃伊上的项链扯断,连着那个被固定在墙上的木乃伊也坍塌下来,一堆由干瘪的褐色皮肤包裹的骨头歪歪斜斜的倒在墙角。
这么一来,在火把照耀下的墙上,一片原本被木乃伊挡住,显得颇为诡异的字符就隐现了出来。
“这是什么?”那个佣兵举起火把看了看,然后立刻畏惧的向后退去“上帝,是诅咒,这个地方被魔鬼诅咒了。”
他的话立刻引起慌乱,人们纷纷停下手,攥紧武器紧张的看着那片光秃秃墙壁上的古怪文字。
“原来是这样。”
亚历山大再次低语,不过这次他的声音里透着恍然和肯定,接着他就在所有人愕然注视下,径直走到一具半掩在墙壁木棺里直立的木乃伊前,把手伸进了骸骨大张的嘴里。
“你在干什么?!”
裁缝惊呼一声要去阻止,却被光头佣兵拽住。
“探索生命与死亡的秘密……”亚历山大回头看看那些士兵,在做了个小心的手势后,忽然用力一拉!
半掩在墙壁里的木乃伊的身子猛然向前一栽!
“需要的只有勇气!”
随着亚历山大接下来的后半句话,木乃伊身后的墓穴里一个黑乎乎的洞口骤然出现!
几乎在洞口开启同时,一条黑影夹着道闪光忽然从洞里一闪。
“小心,”早有戒备的光头男人猛得用肩膀把亚历山大撞到一边,同时他手里锋利的格斗剑先是向上一挑格开敌人的武器,接着沿着敌人剑身顺势一刺。
偷袭者的嘴巴被光头男人用力堵住,这人身子软软滑到,抽搐几下没了动静。
“你把他杀了,”另一个佣兵不满的嘟囔着“我们该问问这杂种里面是怎么回事,他们人可不少。”
“如果想要发财,就别怕危险,”光头男人说着看了眼亚历山大“如果让我们继续往里走,你得加码,我要你的七成。”
“六成,没商量了,”亚历山大只是看着洞口“他们派这个人守在这里,看来所有人都去干活了,你们如果还耽误着可能什么都没有了。”
“吝啬的西西里人,”光头咒骂了一句,向身后的同伴们一挥手“都当心点,那帮家伙好像不太好惹。”
沿着洞口下去,另一番情景又让所有人暗暗惊心,当他们穿过狭窄的走到,来到间挂满各种工具,就像个行刑室似的地下室时,看着房间正中一张布满斑斑污迹空荡荡的铁架,即便是那些大胆的佣兵也感到某种莫名的恐惧。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奥斯本的手微微颤抖,看着那些造型古怪的工具和那张样子可怕的铁床,他甚至不敢去猜想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这里是圣罗莎莉亚曾经呆过的地方,她曾经在这里和那些嘉布遣修会的人一起研究过黑死病。”
“你是说……”奥斯本下面的话没有敢说出来。
亚历山大点点头,圣人背后谁又知道是什么样,又会有多么可怕呢。
“这是怎么回事?”
光头佣兵的声音传来,亚历山大顺着声音看去,接着就不由微微一呆。
在地下室的另一边,有两个方向截然相反的出口,从地上脚印看,那些人明显是分成了两队。
“看来今天是你的幸运日,”看着那分向两边的杂乱足迹,亚历山大对光头佣兵说“你要发财了。”
光头有些疑惑的看看亚历山大,他实在不知道这个年轻人都在想什么。
“他们不只去了大教堂,”亚历山大说“他们还去了王宫。”
第四十章 袭击(王宫)()
在历史上,米开朗基罗以雕塑大师享誉几个世纪,更是被后人奉为文艺复兴三杰之一,不过这位大师除了被世人推崇的雕塑方面有着非凡天分之外,在建筑史,特别是意大利的古建筑史研究上的非凡成就就很少被人提及了。
即便是亚历山大在初见米开朗基罗时,也是完全被“小米”那特有“风采”迷住,而从没想过这个人会和自己有什么过多的交集,更不要说的会有什么用。
可现在亚历山大却不能不承认,这位未来的三杰人物,对他的帮助实在是太大了。
结合米开朗基罗的诺曼时期建筑草图和记忆中那些关于巴勒莫后世陆续挖掘的古建筑考古结果,亚历山大已经在心目中绘制出了一副比米开朗基罗的图纸更详尽的这片诺曼建筑的地图。
两个不同方向的洞口就在眼前,一个通向圣母升天大教堂,另一个则通向王宫。
亚历山大甚至记得后世在游览西西里王宫时见过的那些地下甬道的某些细节,这是因为当时他由于好奇特意往一些比较幽静的地方走,结果恰好撞到有对情侣在个僻静角落里亲热,那种情景倒是颇让三个人都很尴尬。
因为这个,亚历山大倒是记住了后来导游很严肃的提醒所有游客,因为这片地下迷宫过于复杂,即便是专业的考古人员没有准备也不敢轻易走进深处以防迷路,所以要求大家尽量按指示牌上的标识走,而不要是个人行动。
“我去大教堂。”光头佣兵毫不犹豫的说,他眼睛里闪着狡猾的光,和粗犷的外表很不相像。
亚历山大点点头,他知道光头这么选是因为大教堂里有着多年积蓄下来的巨大财富,虽然王宫里同样有着数不清的金银,但是和大教堂比起来却要相形见绌了,更何况大教堂里都是牧师,虽然这么一来他们就要自己面对敌人而得不到帮助,不过和财富比起来佣兵们更愿意吃独食。
说话间,奥斯本却已经喊着跟他来的阿拉贡士兵向王宫方向的洞口走去,对裁缝来说他的一切都来自宫相,如果戈麦斯出了什么事,那他就会跟着倒下,裁缝很清楚自己在巴勒莫人心目中是个什么样子,虽然多年的小心谨慎让他并不担心一旦宫相倒台他就会被吊死,可一旦没了靠山,只要想想那些他拖欠下各种债务的债主找上门来,就足够他头上冒汗了。
亚历山大也要去王宫,对主教团是否会遭到袭击他并不如何担心,阿方索既然已经决定和法国人合作,不止是主教团,估计即便是远在罗马的教皇亚历山大六世也不放在他的心上了,只是不知道法国人许了他什么好处,让他不但不惜和教廷为敌,甚至连他自己在阿拉贡的家族都背叛了。
亚历山大记得奥斯本说过阿方索是阿拉贡的望族出身,家族势力很大,不过这时候已经顾不得去问这些了。
通向王宫的甬道显然是许多年来随着这些古老建筑的逐渐改造慢慢形成的,有些地方甚至并不在地下,而是在不同时代不同风格建筑的空隙间慢慢形成的某种颇为隐秘的夹道,从两边窄得只能由一个人侧着身子经过的狭窄墙壁上空望去,天空很暗,看不到一颗星星。
“你听到什么了吗?”奥斯本不安的问跟在后面的亚历山大,他已经不止一次的听到随风传来的阵阵呼喊,似乎远处什么地方正发生不得了的事,可因为正身处两座很大宫殿之间半地下的甬道里,根本听不清发生了什么“会不会是那些人已经攻进王宫了?”奥斯本提心吊胆的问。
“不知道,不过好像有很多人。”亚历山大也多少有些心头戚戚,他也没想到法国人居然敢玩这么大,到了现在他才知道为什么奥尔良会忽然抽风似的跑到西西里来。
一个不惜袭击主教团,一个更是直接派人进攻西西里王宫,袭击宫相。
不管他和阿方索谁先勾搭谁,这两个人可真算得上是胆大包天了。
走在前面一个士兵举起了武器,队伍停下,这时候道路已经略微放宽,不过走势也明显向上,算算路程大约已经到了王宫附近。
亚历山大走到前面意外的看到地上倒着个人,当看清这人脸时,他不由一愣。
齐奥尼先生,尼奥多拉夫人的丈夫。
“他还活着。”
士兵说着抓住齐奥尼紧绷衣领扯了扯,齐奥尼先生就从喉咙里吐出很重的喘息。
“看来你运气不太好啊,齐奥尼先生,”奥斯本脸色阴沉的看着这个男人“之前真是小看你了,没想到你还和这事有瓜葛,上次你家里发生那事是你搞得鬼吧?”
“小丑,下贱胚子,”齐奥尼因为受伤说话漏风,可他还是不住挣扎“你能想象一个丈夫的愤怒吗,一个男人的愤怒!”
“你现在也算是个男人了,”奥斯本不屑的哼了声“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有多少人进了王宫?”
齐奥尼边咳嗽边笑,他嘴里开始冒出血沫:“很多,我们有很多人,多到你想象不到,整个巴勒莫的人都是我们的人。”
“闭嘴你这个怂货,”奥斯本不管他的伤势,抓着齐奥尼的肩膀摇晃,因为愤怒裁缝甚至把多少年都不曾说过的阿拉贡乡下土话都嚷了出来“说我想听的,告诉我你们的人都去哪了,否则我这就宰了你。”
“他们去找宫相了,还有他的妻子,”齐奥尼的神智渐渐模糊,他的头软软的向下垂着,嘴里发出含糊不清声音“尼奥多拉,我不原谅你,我会去地狱找你的,你这个……”
奥斯本用力推开齐奥尼沉重的身子,他有些急了,虽然不知道这个倒霉丈夫怎么会死在这里,可想想他说的那些话,再一想听到的那些让人不安的混乱声音,裁缝的脑门被汗浸湿了。
亚历山大也急了,齐奥尼最后那句话让他不安,想到索菲娅就在王宫里,好像还在宫相夫人身边,他同样手心冒汗,心头猛跳。
前面的路一直向上,在沿着个围绕根石柱狭窄旋转的楼梯向上走了几步之后,激烈的呐喊就清晰可闻的传进了人们的耳朵。
“上帝,造反了?”奥斯本脸色苍白,手里攥着的短剑象点头似的不住颤抖。
如果不是担心索菲娅,亚历山大可能就会调侃的回答一句:“不陛下,是革命。”
但是现在他可没这个心情,听着外面此起彼伏的嘶喊叫嚷,还有隐约兵器碰撞的声音,亚历山大心头大急,他用力推着前面的人沿着楼梯向上,看到已经从楼梯尽头漏进的光亮和不住晃动的影子,亚历山大发出声大喊:“冲出去!”
当面对迷茫时,人们总有种盲从倾向,亚历山大的呐喊让阿拉贡人本能的向前冲去,当最前面的一个人撞开厚厚的秘门冲出去后,眼前情景让他一呆。
原本华丽的王宫这时一片狼藉,几个面目狰狞的男人正挥着剑向四下躲藏的人们杀去,看到忽然从密道里冲出的阿拉贡人,其中一个歹徒远远举起了什么东西,还不等那个士兵反应过来,“砰”的一声闷雷般大响,伴着腾起的烟雾,阿拉贡人只觉一团黑影从眼前掠过,随着帽子掀飞,右半边脸一阵剧痛,他后面却传来声短促的惨叫!
那个士兵愕然回头,这才看到个后面跟着冲出来的倒霉鬼刚一露头,就被火枪打了个正着,头上一片血污,倒在地上不住呻吟。
突然的袭击让先前的士兵吓得停下脚步,可随即他就发现对面那几个人中,只有一个拿着火枪的正在手忙脚乱的装弹,他立刻一声大喊,举起剑带头向那几个人冲了过去!
亚历山大从密道里出来时,阿拉贡士兵已经与侵入王宫的那些人交上手了。
到处都是在相互厮杀的人,双方甚至在黑夜中根本看不清敌我,只凭着本能冲上去,然后就是用剑和短矛相互厮杀起来。
这时宫外也传来了越来越高的喊声,隐约可以听到人们在喊:“王宫!王宫!”
谁也不知道是怎么传起来的,当混乱践踏的如潮人群终于变得缓慢下来时,人群当中开始有人喊着“凶兆!惩罚!”和“王宫里藏着异端!”这种话。
如果是平时,也许这种显得有些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