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吧,”女仆把衣服反过来放在石头上,先是用手揉了揉,然后才用木棒轻轻拍着“她看上去挺好的,也很安静没有那么多的事。”
“那就好,那些贵族女人有时候一个个都很刁蛮的,你知道吗,据说之前有个进修道院的贵族小姐,居然每天都要吃不同的食物,而且她还规定每天都必须穿洗过的衣服,可修道服就只有那两件,结果我几乎天天要为她不停的洗衣服,我的手都因为这个裂口子了。”
年轻女仆有点可怜的看了看胖女人,看看她那肥胖的身子,就知道每天蹲在溪边洗衣服对她来说是件多么痛苦的事。
其实她的女主人同样也是要求每天都要穿新洗的衣服的,只是和修道院里其他的女人不同,她的女主人有好多件修道服,所以她不至于为每天不停的换洗忙个不停。
“我听说总有人来看你的女主人是吗?”胖女人又好奇的问“和我说说那都是些什么人?”
说到这个,年轻女仆就停下了手,她歪头向两边看看似乎是怕有人听到似的,然后她用很低的声音小声说:“我告诉你可不要乱传,要知道她可是罗马城里的大贵族如果让她知道我随便乱说我就要倒霉了。”
听到女仆这话,胖女人立刻兴奋的点点头,她的手里已经停下了拍打衣服,只是一脸好奇的紧盯着年轻女仆急火火的说:“你放心吧,我绝不会乱传的。”
得到了对方保证,女仆好像就真的放心了似的,压低声音继续继续说:“那些人看上去就都是些了不得的人物,我见过他们当中好几个人的穿戴都是我们从没见过的,有的人的随从看上去就好像是骑士,而且就在几天前我见过有个坐马车来的年轻人,他的样子看上去简直就是位公爵,不但长得漂亮更让人见了就觉得好高贵似的,这些人好像都特别喜欢我的女主人,而且和她都很好,我刚说的那个像个公爵似的年轻人给她带来了好多东西,而且好像院长都对他很恭敬似的。”
“哦,那可真是不错,”胖女人羡慕的看着女仆“那可是要比我好多了,我知道的那些来修道院的贵族小姐们大多都不好对付,我就曾经伺候过一个躲到修道院里来生孩子的女人,那段时间简直就是我的噩梦。而且那些女人也都大多没人理会她们,都是等她们生完孩子之后要么把孩子直接送走,要么就就在修道院,然后她们自己就离开了,我们根本从她们那里得不到任何好处。”
“我的女主人昨天给了我一块好大的肉饼,里面塞了好多的肉呢。”年轻女仆炫耀的说了一句,然后她开始形容那块肉饼里都放了些什么东西,她的形容让旁边的胖女人口水都快流下来了,直到一块白乎乎东西从她眼角里河水里漂过。
胖女人习惯的看了一眼,当看到那正是她放在石头上拍打的衣服时,不由发出声尖叫,她用力站起来深一浅一脚的追着衣服向下游跑去,而岸上就传来一群女人幸灾乐祸的哄笑。
胖女人顾不上那些嘲笑声,她知道那件衣服很贵重,如果侬丢了她是绝对赔不起的,这让她吓得全身冰冷,到了后来干脆顾不上溪水冰冷,掀起了裙子底摆咬牙下到小溪里追着不停漂流的衣服。
但是糟糕的是,随着地势降低,前面不远处形成了一道向下的坡道,原本流势轻缓的小溪骤然变得略显湍急起来,那件衣服就顺着这变急的水势中向着下游冲流下去。
胖女人发出了声焦急的叫喊,她头上这时已经满是水珠,也不知道是溅上的溪水还是因为害怕出的冷汗,当她疲惫绝望的停下来,看着那件越漂越远,已经追不上的衣服欲哭无泪时,她忽然听到了一阵隐约的马蹄声。
那不是一匹马,而是好几匹马的声音,沉重的马蹄敲击着地面发出的声响由远及近,女人习惯的向着前面溪岸的远处看去,恰好看到一队骑兵正沿着小溪岸边向她的方向迎面而来。
胖女人本能的向远处正在漂走的衣服指了指,然后就沮丧的放下来手。
但是一个让她意外的情景出现了,那队骑兵跑在最前面的一个骑士似乎注意到了她的动作,在看到小溪里的衣服后,那个骑士似乎笑了笑,然后忽然带马迈步跳进小溪,然后抽出腰间的马刀,弯腰一挑敲好把漂到面前的衣服挑了起来。
胖女人高兴的发出一声尖叫,她甚至还在水里跳了一下,不过这个动作让她险些被缠在腿上的裙摆绊倒。
那个骑士用马刀挑着湿漉漉衣服在小溪里向前走着,当他来到胖女人面前时,他把马刀向下一倾,湿衣服顺势滑到了胖女人张开的手臂里。
到了这时,那些河岸边的女人们才发现这个骑士颇为古怪的衣着。
和要么被华丽的铠甲包裹全身的威武骑士,或是要么穿的破破烂烂的雇佣兵比起来,这个骑士和他同伴的衣着显得未免有些与众不同。
他们的头上都戴着鱼脊盔,但是却没有人的头盔上有当下流行的面罩,而除了保护身体上一些要害部位之外,他们的铠甲似乎显得太过单薄,一件如同一个铁背心般的略显弯曲的板甲套在身上保护着躯干,而四肢上除了手腕上看上去很结实的皮护腕,就没有其他的防护了。
这些骑士的上衣是红色的,裤子则是黑色,看上去很结实的厚绒上衣两侧一排排的扣子紧紧扣在胸甲边缘的扣眼里,看上去就好像整个人都与那件样式古怪的胸甲结合在一起了。
所有骑兵都没有携带长矛,也没有佩剑,而是在马鞍边斜挂着一柄很罕见的马刀,而且在这些骑兵腰间宽大腰带上皮套子里,都挂着几个奇怪的鼓鼓囊囊的东西。
为胖女人捡回衣服的是个看上去很年轻的骑士,他穿着和其他人款式一样的胸甲和外套,唯一不同的是在身后有一件黑色的丝绒短披风。
胖女人的脸上红了,她双手抱着还在不停淌着水的衣服有些傻乎乎的仰头看着面前的年轻骑士,似乎完全忘了应该向他道谢。
“请问这是哪?”
直到年轻骑士第二次发问,胖女人才“哦”了一声,急急的回答:“这里是圣德兰修道院。”
“那么说你们都是见习修女?”年轻骑士似乎有点意外,不过看看这些女人的衣着他立刻就知道自己猜错了“如果可以我们想觐见这里的院长大人可以吗?”
“我们不知道,”胖女人有点傻傻的说“圣德兰修道院是轻易不允许男人进去的。”
“那可真是太糟糕了。”
年轻骑士低声自语了一句,他回头向来路看了看,脸上露出了一丝焦急。
也许是因为对方帮了大忙,也许纯粹是因为对方是个看上去很年轻的骑士,胖女人继续说:“不过如果你要见修道院长也是可以的,不过必须经过执事修女的同意。”
听到她的话,年轻骑士露出了笑容,他先是略显感激的向胖女人打了个招呼,然后回头向跟着他的一个骑兵大声命令:“赶快回去告诉大人,我们已经到了一个叫圣德兰女修道院。”
“遵命,奥孚莱依队长!”那个骑兵迅速调转马头向着来路上奔去。
“这是叫圣德兰修道院吗?”那个年轻骑士说着从马鞍上一个硕大皮包里拿出个绑着支碳笔的本子,用碳笔迅速的在本子上画了个草图,然后看了看四周,又在草图上做了几个标注,然后才很小心的收起那个本子。
“请问你们是要见修道院长吗?”之前与胖女人说话的年轻女仆走了过来,她显然要比其他女人见过更多的世面,她甚至还特意注意了一下这些骑兵中掌旗手举着的那面标旗上的图案。
一个很古怪的图案,等边三角形里一个完全充斥三个边的圆形,在圆形左右两边与三角的空白中,分别是两束相互交叉的麦穗和一座城堡的图案。
女仆有些好奇的盯着这面古怪的标旗,虽然那些来看望她女主人的人们好像总是刻意隐藏,当她还是能从他们身上好多小东西上发现一些明显的标记,其中最让她印象深刻的是那个盾徽当中一头红色公牛的徽章,而她确定自己从没见过眼前这个徽章。
“能告诉我执事修女在什么地方吗?”被称为奥孚莱依队长的骑兵队长向年轻女仆问着,这引起了胖女人的不满,她很想挤开身边这个比自己年轻又比自己漂亮的讨厌女人,不过很显然那个骑兵队长虽然帮她捡回了衣服,却对她没什么兴趣。
“执事修女就在修道院的那座房子里,”年轻女仆略显兴奋的回答,虽然来看望她的女主人的人很多,但是却从没有人注意到她,现在这个年轻的队长让她忽然觉得自己俨然成了这些女人当中最吸引人的一个,这让她感到说不出的骄傲“请问你也是来看望我女主人的吗?”
“你的女主人?”年轻队长有些不解的问。
“对,难道你们不是来见我的女主人的吗?”女仆似乎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自从她的女主人来到这里之后,虽然一直很小心的躲在修道院里没有随便出门,但是这段时间来一直有人不停的来见她。
而且这些人一来就往往要为她送来很多东西,这让女仆觉得女主人就如同一位公主。
可是现在这些人居然不是来见她的女主人的,这让她感到很奇怪。
“那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见院长?”女仆不禁有点警惕的问。
“我们是阿格里人,”年轻的骑兵队长露出了个骄傲的微笑“我们是阿格里领主亚历山大朱利安特贡布雷大人的猎卫兵,我的名字叫阿佩罗奥孚莱依,是大人身边的行军队长。”
女仆脸上露出了疑惑神色,就在她要再次开口时,她忽然听到了阵阵隐隐的声响。
女人们诧异的抬头向远处看去,只见从很远的地方正飘起一片烟尘。
圣德兰女修道院的执事修女,是个比那个洗衣服的胖女人更加肥胖的老修女。
一身黑色修女服穿在她的身上,让人很担心可能随时会被紧裹在里面的肥肉崩开,当奥孚莱依在女仆的引导下见到她,同时提出请求能在修道院外的房子里留宿时,执事修女很严厉的拒绝了他的这个请求。
“这是不被允许的,虽然你们并没有进入修道院,但是这些地方依旧是属于修道院的产业,而修女们是不能见男人的。”执事修女冷冷的说“要知道即便是她们的亲人,一旦在她们真正不再是见习修女之后也再也不能和她们见面,这里是上帝新娘的居所,不能让男人进入。”
面对固执的执事修女,奥孚莱依感到恼火却又无奈,这是离开罗马后的第一个晚上,作为先导骑兵的队长,他除了要勘探地形还要为后面的队伍寻找到足够好的宿营地,可现在这个修女的冷漠态度让他一时间觉得毫无办法。
奥孚莱依无奈的看着面前的胖修女,就在他琢磨着该怎么请求这位超大号的“上帝新娘”时,窗外远处小路上一闪而过的一个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显然是个男人,而且是个很年轻的男人,而他这时候正牵着马,从修道院高大围墙下的一扇小门走出来。
第一六六章 意外的遭遇()
虽然离得有些远,但是奥孚莱依可以肯定那是个男人,而且是个年轻男人。
看到那个牵马男人的身影,行军队长的脸色微微沉了下来。
不过即便这样他并不敢对这个胖修女怎么样,只是心里却更加的懊恼。
奥孚莱依还是个年轻人,他前面那20年的时光大多都是在阿格里的乡村里和他的父母一起过的,后来他成了他叔叔老奥孚莱依的学徒,虽然可以离开土地,却只是换了个地方,然后就是整天和石头打交道。
在奥孚莱依的心目中,修女无疑是高贵,纯洁,甚至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即便是看到有年轻男人从里面走出来,他也不会有什么古怪相反,他只是为这个胖修女怎么能对他们有这么不同的待遇感到不满,但是依旧想不出什么其他办法。
所以奥孚莱依尽管在勘探地形和敏锐的意识到这与军事有着密切的关系上充分显示出了少有的天赋,但是在很多其他事情上却并不比那些油滑的老兵们好,甚至更糟些。
所以当亚历山大带着他的猎卫兵们赶到修道院外时,看到的是站在路边正手足无措等着他们的行军队长。
当听说发生了什么之后,亚历山大暗暗叹气,他这个时候居然有点想念马希莫了。
如果那个滑头在的话,一切也许就好办多了。
亚历山大相信如果换成是马希莫,也许不但自己一行人这时候已经可以住进舒适的房子,说不定马希莫还能顺便假公济私的为他自己找个修女私下交流一下对圣经的理解与领悟。
只是现在那个骗子如今正在箬莎身边,这倒让亚历山大不由觉得手头未免有些因为缺少人手而略显窘迫。
“我们可以用钱打动那个讨厌的修女,”亚历山大只能这么开导纯净的行军队长,不过在听奥孚莱依为其他的年轻男人就能随便进入修道院感到愤愤不平后,他只能微微苦笑着看着这个阿格里青年。
在旁边波西米亚人发出嘲讽的大笑声中,亚历山大只能在心里想:“有时候纯洁也是件好事。”
事实证明亚历山大的话是对的,当一小袋金币送到胖修女面前后,这位“上帝新娘”先是矜持了一下,不过也只是一下之后就很爽快的答应了他们的要求。
在圣德兰修道院外属于修道院产业的小镇立刻忙碌了起来,一队队的骑兵进入了镇子,很快一些房子里就出现了女仆们忙碌的身影,和时不时被男人袭击时发出的似嗔似喜的斥骂。
亚历山大的住所是在距修道院不太远的一处很偏僻的房子里,因为之前在桑尼罗村庄里被袭的教训,当亚历山大住进这栋房子后,保罗布萨科就带着他的猎卫兵把这座房子团团包围了起来。
而直到作为行军队长的奥孚莱依把一切都报告完毕之后,亚历山大才略显疲惫的躺在了已经铺好的床上。
到了这时,他才有机会好好想想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对于热那亚决定加入关于罗马涅的纠纷当中,并没有人感到奇怪,或者说当威尼斯宣布支持米兰人时,很多人就已经想到热那亚加入其中也只是个时间问题了。
做为与伦巴第地区同样享誉的传统大区,罗马涅因为历史的原因,有着更加深远的意义。
如果说伦巴第是因为其富饶而令所有人垂涎,那么罗马涅虽然不能像伦巴第那样提供丰富的物产,但是却因为拥有着悠久历史与政治影响而更引人注目。
谁能成为罗马涅的主人,谁就意味着有统一整个由早年罗马帝国留下来的广大疆域的可能!
和威尼斯人不惜与米兰尽释前嫌结成同盟一样,威尼斯也不会在意与梵蒂冈之前的那点龌龊,只是没有人猜到,首先找到理由加入这场纠纷的,是一个对罗马人来说虽然并不陌生,却谁也没有想到的人。
对亚历山大提出的关于蒙蒂新堡的权利问题,没有人真的把这件事当真,或者说没有人真的认为罗维雷家只是为了一个女儿作为嫁妆的一座城堡就如此大动干戈。
那么唯一的原因就是热那亚不能容忍威尼斯侵占罗马涅,更不能坐视威尼斯在得到罗马涅后势力直接进逼弟勒尼安海右岸,然后直接把热那亚人堵死在弟勒尼安海的海湾里!
正因为这个,当亚历山大以巴伦娣未婚夫名义公开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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