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庸 - 血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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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庸 - 血影人- 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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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叫喊至此,秦玉仍然闭目未醒,但她自己动触动心事哀哀哭个不绝,那哭声掺杂着蜜爱和辛酸,也包含着占有和慰藉,她自觉没有枉爱秦玉一场,到这时候,竟有幸和他同拥死,相思得酬,已经了无遗憾。

  欧阳旬荡飞了长剑,扭头见林惠珠伏在秦玉身上,哭得泪如泉涌,哀哀欲绝,铁石人儿也为之鼻酸,他自然不知道林惠珠愧于面貌丑陋,令生今世,就只有秦玉这么一个知心人儿在他心中,只觉得这女子真情可感,状又凄凉,狼牙棒才举了一半,又缓缓放下手来,说道:

  “如今你二人均在咱掌握之中,生杀手夺,全在我手,难道你这么一哭,便能哭软了咱们的心,求得活路不成?”

  他说这话,有一种男人自尊自傲的心意在内,因为他对于秦玉和林惠珠本无仇怨,主要的因为忌恨秦玉武功太高,又因劫夺“达摩奇经”不成,阴谋暴露,势非杀他以绝后患,而林惠珠却并不在意中,只要肯向自己哀声求饶,自可酌情饶她一命,但林惠珠自从长剑脱手掷出,明知已难逃一死,早存心要和秦玉作一对同命鸳鸯,了却心愿,是以饮泣紧搂着秦玉,对欧阳旬这些话,充耳未闻。

  欧阳旬见地香肩耸动,哭得十分伤心,心中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冷笑一声,又说道:“他如今身受重伤,死在眼前,你为他以身相殉,毁弃大好青春生命,咱们真有些替你不值得。”

  在他想,以为似这样明显的点明她,林惠珠必然猛地从痴迷中醒悟过来,转而哀求自己棒下超生,舍弃了秦玉,相从自己,没想到他这里话才说完,林惠珠“霍”地扭过头来,厉声叱道:“人面兽心的臭贼,咱们既然中了你的阴谋诡计,要杀要剐,快请动手,再要噜苏,别怪姑娘要骂你了。”

  欧阳旬听了勃然大怒,狞笑说:“你当咱们不敢杀你是不是?只不过大爷要你在临死之前,还得多少受点活罪。”

  他此时兽念已炽,一面说着,一面掉转棒头,迅速地点在林惠珠左“肩并穴”上,格格冷笑,探手一把,将她覆面黑纱扯了下来……。

  黑纱一落,林惠珠半边奇五无比的脸孔遽然呈现在眼前,欧阳旬陡然一见,吓了一大跳,欲念立时尽消,向地上狠狠吐了一口唾沫,骂道:“他妈的,早知道这么丑,谁耐烦费这许多口舌。”

  “双头蝎子”鲍充更是后悔不迭,早要知道这女人如此五陋,方才也不致被她笑得神魂颠倒,腰上挨了一剑,气得他跌足悔恨不已。

  杨林说道:“大哥,早些打发了他们,咱们也要动身了,天色不早,别尽耽延。”

  欧阳旬道:“说得是!别叫姓马的跑得太远,那时又费气力。”

  说着,狼牙棒一举,就要将林惠珠和秦玉一起毙在当场。

  陡然间,忽听得数丈外一声响亮的“阿弥陀佛”!  三条人影掠身而至。

  欧阳旬等急忙注视,见是二僧一俗,这三人他们全都认识,正是江湖中顶顶有名的“天目二老”和泰山庆元寺老当家“六指禅师”。

  “天目二老”中的空空大师和泰山庆元寺六指禅师乃当今江湖有名“圣僧”,黑白两道人物无不对他们退让三分,鲍克前在清风店已隐约见过“铁笛仙翁”卫民谊的身手,“洛阳四义”连忙拱手为礼,欧阳旬道:“是什么风把禅师和二老都吹到这荒山野岭来?咱们长远未见,久拜疏候,恕罪,恕罪。”

  空空大师向地上的林惠珠和秦玉看了一眼,“铁笛仙翁”

  卫民谊笑道:“怎说长远未见,这位鲍兄咱们还在冀境见过,可惜那时有裴仲谋、马步春等同行,未能畅情一叙罢了。”

  鲍充黑脸上不由一红,腆腼答道:“在下一时受那股鼠辈所愚,倒叫仙翁笑话!”

  卫民谊笑道:“好说,这叫做人生何处不相逢,想不到在这荒山之中,咱们又能不期而遇,这倒是难得得很。”

  空空大师缓步向林惠珠走去,口里笑道:“这两个男女不知何事开罪了诸位,会在这九峰山荒峰中双双待死呢?”

  欧阳旬不知空空大师等原是和秦玉相约赶来觅取“达摩奇经”的,只当他们果是不期而退,赶巧碰上而已,当下笑道:“原没有为什么?只是这女人十分歹毒,无缘无故便出手伤了咱们的人,所以才将他们擒在此处,施与惩戒,不想倒遇见了各位高人。”

  空空大师见秦玉伤得甚重,心中十分不解,暗想:如凭“洛阳四义”身手,怎能伤得了他,其中必有缘故。于是笑道:“既是如此,出家人以慈悲为怀,最是见不得可怜事,这男女有什么开罪诸位之处,老衲这里代为谢罪,还望诸位看在出家人薄面,高抬贵手,放过他们如何?”

  欧阳旬拂然不悦,说道:“大师圣谕,本当如命,但此人一身邪功甚是奇奥,一旦放手,纵虎归山,恐怕不是武林之福,不是在下说句狂妄失礼的话,届时大师能否制他得住,也在未定之数,常言道得好:一时心软,祸延万年。大师如单为女子而言,在下兄弟无不遵命,唯独此人,为在下兄弟及天下武林计,势非除此祸根不可,只得有违大师慈命了。”

  六指禅师在旁边也不禁心中一动,但他不便明说,仅以目向空空大师示意,颇有赞同的倾向。

  空空大师淡然一笑,合十说道:“阿弥陀佛,冤仇宜解不宜结,欧阳施主但放宽心,只容老衲化得这份善缘,老衲自以生命作保,决不致再有寻仇报复之事,佛门广阔,定有超度的方法。”

  欧阳旬一时甚感为难,有心依允,实怕秦玉将来含恨寻仇,有心不肯,又碍着天目二老武林名耆,万一动起手来,无形中多结一个仇家,左思右想,竟想不出两全之策。“铁笔判官”杨林在旁边冷眼看得仔细,知道欧阳旬为难无法决断,暗中便起了杀机。

  他立身处本与秦玉相距不远,双笔又绰在手中,当下闷声不吭,倏忽间欺身上步,左腿一抬,将林惠珠挑了一个翻身,林惠珠紧紧抱住秦玉,自己被踢翻转,正好将秦玉滚伏在上面,“铁笔判官”狠狠一挫牙,右手笔疾落而下,向秦玉背心便戳……。

  卫民谊一见大吃一惊,怒喝声:“撒手!”劈空一掌,撞向杨林右肩,这一掌打得恰是时候,但听“噗”的一声,“铁笔判官”一只右笔插进地面三四寸,贴着秦玉身子,连林惠珠身上裙带都钉在地面上,仅差半分,秦玉便将命丧当场。

  卫民谊一掌撞歪了杨林,不待他二次拔笔再下毒手,晃肩抢到,探手已将金笛抽出,人一近身,圈腕一招“画龙点睛”,点向杨林“巨骨”穴。

  这两人一个下手,一个抢救,动作都是迅捷之极,连欧阳旬和空空大师都不过略为一怔,卫民谊铁笛已到杨林肩头,杨林怒火填膺,虎吼着反臂抡笔,硬箍卫民谊的铁笛,来不及再伤秦玉,竟然双笔交挥,和卫民谊打了个难解难分。

  欧阳旬冷冷一笑,道:“好个天目二老,当真看得我们洛阳四义一个钱不值?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物,居然出手凌人?咱们洛阳四义倒不是没见过场面的。”

  说着,已将狼牙棒绰在手中,“双头蝎子”鲍充裹住腰间和腿上剑创,也提虎尾鞭和“银弹子”项成双双抢出,六只眼炯炯注视斗场,只要杨林不敌,便将一齐出手。

  空空大师心知不能善罢,袍袖一摆,欺到秦玉身傍,探臂把秦玉挟起,同时右手快速无比地拍活了林惠珠的穴道。






   
 



第二十四章 万念俱焚

 
  欧阳旬等一见空空大师也已动手抢人,吆喝连声,三人一齐冲出来,欧阳旬和鲍充棒鞭齐举,便来拦截空空大师,项成抡动铁股弓,缠住了刚从地上跃起来的“半面观音”林惠珠。

  刹那间,场中人影乱闪,除了受伤昏迷的秦玉和六指禅师之外.其余的人全部动了手,其中项成力敌林惠珠,恰好半斤八两,一时难分高下,空空大师虽然功力深湛,一则挟着个秦玉,二则又需单手应付欧阳旬和鲍充两般兵器,也勉强扯平,那一边,“铁笔判官”杨林却不是卫民谊对手,三五招以内尚难分出轩轾,十余招以后,渐渐就相形见绌,落在下风。

  欧阳旬望见,知道力战无法获胜,纵声大叫道:“不要力斗,结阵困他们!”

  杨林等连忙答应,各各虚晃一招,抽身退出战圈,四个人抢着四方方位,各自掏出六柄簿刃飞刀。

  空空大师等不明他们这阵势的奥妙所在,连忙互相靠背而立,凝神看他的变化,六指禅师到这时候也不得不参与对付,加上林惠珠,这一边也正好是四个。

  林惠珠扭头见秦玉仍然挟在空空大师胁间,黛眉一皱,操臂将他接了过来低声道:“大师请将他交给我,免得妨碍了大师对敌。”

  空空大师知道她是不放心自己,淡淡一笑,将秦玉递了过去,林惠珠忙用丝带仍旧将他捆在背后,左镖右剑,准备一拼。

  欧阳旬等抢好方位,遥指阵中空空大师说:“咱们与你们天目二老素无仇仇,何苦为了姓秦的,彼此结这段梁子,如果诸位能将姓秦的一个人交出来,那女子任由带去,咱们决无他言。”

  空空大师笑道:“实对诸位说,这姓秦的原是和老衲等相约来此,不想咱们来迟一步,使他身负重伤,你们愿意罢手固然好,否则就只好多多得罪,听凭诸位处置了。”

  说完,又低声向林惠珠道:“林姑娘请站在中间,由我们三个老不死的应付足够了。

  姑娘好好护着秦公子要紧。”林惠珠闻言果然退到三人中间,由天目二老和六指禅师背向背守住外层。

  欧阳旬见了,冷笑道:“大师既然决心护卫他姓秦的,说不得,咱们只好得罪。”

  接着,扬手喝一声:“起!”四人立时游动,各由手中掷出两柄飞刀。

  八柄飞刀分自四方,挟着寒光疾闪而至,前面八柄尚未到达,四人一齐向左换位,紧跟着,又掷出八柄。

  空空大师等人从未见过这种“飞刀阵”,一见四方八面全是刀影逼至,不禁心里微有寒意,各自大喝,挥袖翻掌,向外劈出六股掌风。

  洛阳四义这种飞刀阵看似简单,却最不能用劲力硬劈,皆因这种飞刀刃薄而轻,硬接硬架,只不过使它略略失去一点准头,并不能将之击落,何况天目二老和六指禅师分守三方,掌出力道大小均各不同,如何能使力恰到好处?果然,三人掌风挥出,八柄刀交互一翻,顺着三人身子贴身飞过,空空大师等方在惊讶,第二轮飞刀闪闪,刹时又到。

  这一来,场中三人措手不及,被弄了个手忙脚乱,连忙挥掌劈刀,但“洛阳四义”的飞刀阵已经全盘发动,但见人影纷纷迅速游走,方圆丈余之内,全是寒光闪闪一片刀影,任是空空大师等出尽全力,拼命挥掌迎拒,不但无法破得他们的刀阵,反见越来四周压力越重,那二十四柄飞刀交叉飞舞,连绵不绝,将几个人困得风雨不透。

  其实,空空大师等各有一身精纯功力,焉有被他们这种掷刀的把戏所困的道理?殊不知坏就坏在人手太多,人一多,难免心不齐,同时,三个人应付四面,也觉得不能面面兼顾,如果让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守在阵中,相信决不致便被弄得手忙脚乱的.如今人多碍手碍脚,只能正面反震飞刀,无法闪身避让,非但不便,反而更费力气,所以,“洛阳四义”的阵法发动才不过一圈半,卫民谊左肩上首先被旁边空空大师震飞来的一柄飞刀所伤,在肩头上划了寸许长一条伤口。

  卫民谊咬牙抽出铁笛,挥笛格挡,一个没留意,又被其中一柄刀穿过空隙,向林惠珠打去,好在林惠珠眼明手快,用剑格落,未被所伤。

  空空大师想长此下去,不是办法,心念一动,叫道:“不要硬挡,大家接刀!”

  六指禅师和卫民谊听了,果然不再硬拒,眼前飞刀一至,便各以接暗器的手法将刀接住,接一柄向地上一抛,再接第二柄。

  这方法还真有效,三个武林高手,六条臂膀转动,没有一会,满场中飞刀已被接去了一半,刀光稍敛,所剩的十余柄自然无法构成威胁了。

  欧阳旬气得咬牙切齿,恨只恨所携炸药都埋进了石佛莲座,否则,倘于此时在飞刀中加上炸药,任他天目二老和六指禅师功力再高,也决难逃出手去。

  他眼见“飞刀阵”已经不行,噘唇一声胡哨,各人将手中仅余的刀奋力掷出,转身撤阵退走,欧阳旬临去时恨恨地说:“咱们洛阳四义龇目必报,青山不改,自有后会。”

  空空大师见“洛阳四义”撤阵退去,大家松了一口气,相顾失笑,道:“想不到洛阳四义还发明了这个鬼名堂,一上手不察,险些吃了大亏。”

  “铁笛仙翁”卫民谊将肩伤包扎,空空大师才把秦玉平放地上,喂他吃了两粒丸药,再缓缓替他推拿活血。

  林惠珠默然不发一语,捡起黑纱仍将面孔掩住,独自离开数尺,站在旁边。

  卫民谊看看这场面甚是尴尬,便笑道:“林姑娘是怎么也来了这九峰山呢?秦相公武功还在那四人之上,不知怎会被他们所伤的?”

  林惠珠听了,冷冷答道:“我也不知道!”

  卫民谊腼腆一笑,又说:“那么,林姑娘到的时候,他已经受伤了?但不知秦相公是否已寻得奇经,会不会让他们把奇经夺去了呢?”

  他目的不外找些话和林惠珠聊聊,藉以冲淡场中的尴尬场面,哪知这话一出,却激起林惠珠鄙视之心,冷冷一哼,说道:“倘若他能取得奇经,虽因此一死,也足可报答知音,含笑瞑目于九泉,但是,如今只怕把命丢了,奇经也得不到,死还不知道是怎样死的呢!”

  她这一番话尖酸刻薄,卫民谊是明白人,岂有听不出的道理,当下怒从心起,本要发作,一想自己这大年纪,犯不上也夹在他们年轻男女纠缠之中,才把一口气又强自咽下,嘿嘿干笑了两声,未再答话。

  这时候,空空大师已替秦玉推拿完毕,但秦玉昏昏沉沉,兀自未醒,林惠珠皱了皱眉头,移步上前  从地上把秦玉抱起来,转身要走……。

  空空大师忙道:“林姑娘,你要带他到哪里去?”

  林惠珠冷冷说道:“天南地北,海角天涯,我自有安顿他医治他的地方,方才有劳大师仗义相助,又替他推宫活血,林惠珠这里代他谢谢。”

  空空大师听了这话,不由得一怔,忙道:“林姑娘的意思,是要把他带到什么幽秘之处,由你亲自替他治疗伤势么?”

  林惠珠昂然答道:“不错。”

  空空大师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说:“林姑娘是不是能独力治好他的重伤,咱们姑且不论,单只秦相公曾和老衲等有约,奇经得不得,另有要事尚需料理,林姑娘是不是该问问他自己,问他愿不愿……?”

  林惠珠似乎大感不耐,柳眉一剔,怒道:“还问他干什么?难道他为了替你们夺取奇经,落得如此重伤,你们仍然放不过他么?”

  这话一出,空空大师等脸上刹时变色,卫民谊喝道:“林姑娘话要多顾分寸,咱们全是为他着想,林姑娘不要错会了意思。”

  林惠珠冷笑说:“诸位出手相救,这一点咱们万分感激,他日有机,自当有以为报,但各位总不能说因为救了他,就得把他扣住,用来逼他取什么达摩奇经。”

  卫民谊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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