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庸 - 血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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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庸 - 血影人-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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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玉道:“可是,他已经是我的师傅了,这又有什么办法?”

  柳媚见不能逼得太紧,便笑道:“你不能不说出来吗?只要你不说,谁会知道你是谁的徒弟!”

  秦玉恍然大悟,笑道:“呵!你是叫我不告诉人家,关于我的师承,那有什么不行,我自离吕梁山,除了你,谁也不知道我师父是那一个咧,这个我一定同意。”

  柳媚满心委屈,含泪而笑,秦玉已得佳人同行,真是兴高采烈,撮嘴一声胡哨,唤来白马,跃上马背,伸手来搀柳媚上马,柳媚皱皱眉头,说:“还有一点,咱们到前面得再买一匹马,两个人挤在一匹马上,怪难为情的。”

  秦玉探臂将她一提上鞍,笑道:“得啦,我的好姑娘,你少提出些条件行不行,要买马也得赶到前面新乐城去才行呀!”

  马缰一抖,那白马昂首一声长嘶,飞奔下山,直起新乐县城而来,马儿神骏,人儿英爽,双双俪影,驰过官道,两侧行人谁不伫足而观,啧啧而叹,羡煞了多少男儿红粉,掀起了若干武林佳话,此是后事,暂且不表。

  却说二人进得新乐县城,秦玉下马,让柳媚一个人坐在马上,自己执銮随行,在大街上兜了一个圈,无巧不巧,也投到福隆客站来。

  这位客栈老板也算倒了霉,一夜之间,上房连死两个人虽说有事主作证,确系匪盗抢掠,刀伤人命,又因顾玄同是才退职的大员,把事情应付了过去,但银钱少不了晦气,大把大把被官府人役装了不少去,这时刚刚才把事情弄妥当,秦玉和柳媚已在店前下了马。

  掌柜的一看,女的又是个年轻轻佩剑带刃的姑娘,这男的虽未带剑,但那一双煞气森森的眸子,一见就叫人心里冒寒气,本当不接,又见这二位衣饰华丽,不像是个杀人抢匪的模样,当下亲自过来接着,问:“二位少爷姑娘是打尖呢还是要在小店住一宿?要是打尖用饭不妨,如果二位是要投宿,却实在对不住,小店整个店房全给包了,实在分不出房间来……”

  秦玉剑眉一扬,虎目一瞪道:“到底是听你的还是听咱们的,怎么咱们还没有开口,你倒叽叽咕咕先送上一大套了!”

  掌柜被他这一瞪眼,吓得向后连退了四五步,幸好被一张桌子挡住,没有摔倒。

  柳媚连忙拦住秦玉,说:“喏,你老毛病又犯了是不是,瞧你凶眉怒眼把人家吓成了这样子!”

  秦玉笑笑,说:“那么你来吧,我不说话了,这家伙真他妈脓包,人没见过,连脸色也没见过!”

  柳媚转身嘱咐掌柜的说:“咱们还不定住不住你这儿呢,马先带下去,好好用豆子加酒喂着,另外给咱们先弄点酒食来,咱们吃过饭得上街买点东西,才能决定住不住店,你放心吧,即算要住店,你们这儿没有,咱们不会再上别家吗?”

  掌柜连声应了,恭恭敬敬将二人让在一张桌子上落了坐,这才下去招呼喂马及准备酒食等物。

  这时候,将届当午,酒菜上来之后,店中食客渐渐增多,柳媚约略用了一点食物,便悄声对秦玉道:“快吃吧,吃完了咱们去买马匹去,这儿人太多,一双双贼眼似的,烦死人!”

  秦玉闻言,忙游目四顾,果见有好些酒客背地里在指指说说,有暗中猜测两人身分的,也有在对柳媚评头论足的,秦玉从未与女伴同行,没有这种经验,只当别人欺侮了柳媚似么,眼中一红,就待发作。

  柳媚对他这种发怒前必先红眼的习惯已经了解,见状连忙制止,轻声道:“你怎么啦,又想惹事了是不是?”

  秦玉说:“他们不是在背后议论你吗?待我教训教训这些家伙!”

  柳媚笑道:“算啦吧,人家又不是恶意,像你这样做,咱们一路走着,你只有一路杀人生事了。”

  秦玉道:“那是为什么?”

  柳媚嫣然一笑,轻声说:“谁叫你和我一块儿的,女孩子家出门,难免有人暗地里说东说西,哪能管得了那许多。”

  秦玉却道:“我们不许他们看你一眼。”

  柳媚横了他一个白眼,说:“看也不许人家看,就只给你一个人看?”

  秦玉听了,也忍不住笑起来,道:“真的,旁人看你一跟,我真像被人戳了一刀似的,看来将来谁讨了你做媳妇儿,只有锁在家里,一辈子也别带上街来才行。”

  柳媚骂道:“死贫嘴,就知道胡说八道的。”

  两人用过酒饭,将马匹就寄存在福隆客栈里,步行上街,随意逛了逛,找到马市,挑了老半天,却选不中一匹合意的良驹。

  柳媚指着一匹混身雪白,模样儿尚中看的,说:“别尽挑,咱们就买这匹好了。”

  秦玉走过去将那马仔细端详了一阵,摇摇头说:“不好,这匹是牝的,拖拖车可以,却不中骑。”

  柳媚笑道:“管他牝的牡的,我就喜欢这匹白的,和你那匹毛色个儿都差不离,走在一起也中看些。”

  秦玉笑道:“你中意咱们就买它吧,只是我那匹是牡的,回头它们只顾着亲热,不肯走路,你可别怪我。”

  柳媚刹时红了脸,狠狠啐了他一口,没再言语。

  秦玉唤过马贩子,付了银子,牵着马口店里。

  方才转过一条北街,前面一片不小广场,正在人山人海,拥塞不通,原来这儿是赶集之处,百货叫卖,耍把戏,唱大鼓,拆字算命,三教九流全集中一处,吸引得人如潮涌,甚是热闹。

  秦玉说:“走,咱们瞧瞧热闹去。”

  柳媚指着马儿,道:“可是,这一位怎么办?”

  秦玉说:“牵着一起去得啦。”

  柳媚笑道:“那怎么行,你牵了马向人堆里挤,不挨人骂死才怪咧。”

  秦玉说:“你不牵我来牵,看谁敢骂我。”

  柳媚怕他生事,不肯把马交给他,说道:“这样吧,我在这里等你,你去看看就回来,好不?”

  秦玉如何肯依,道:“咱们把它系在这儿,回头再来牵不就成了。”

  柳媚道:“要是被人偷去了可冤!”

  秦玉笑道:“怎么会,大白天里,又这多人,谁敢在这里偷东西。”

  于是,二人就近找了一块石桩系好马匹,并肩也挤到人丛里东瞧西看,赶起热闹来。

  顺着人丛,向里慢行,但见得鼓锣喧天,一群耍把戏跑江湖的正在练武把子,二人看看实在太平凡,又向里走,再又是唱大鼓的,卖野药的,虽然热闹,却没有什么太大趣味,柳媚正想返身退出来,忽然一眼看见一旁放着一张桌子,一张椅子,桌后坐着个瞎眼老头儿,身傍立着一根白布招,上面写着“左半仙”三个大字。

  柳媚一时性起,拉着秦玉,道:“喂,咱们去算个命怎样?”

  秦玉笑道:“你别听他瞎说,命那还能算得了的!”

  柳媚道:“我不管,我要去算算,看看我这次是走的什么运,该遇上好人呢,还是该遇上歹人……”

  她说着,有意无意斜了秦玉一眼,秦玉哈哈笑道:“不用算,你遇着我,正是天大的好人,还算什么?”

  柳媚不依,便拉了他来到左半仙桌前。

  那瞎子正是“阎王帖子”左宾,他坐在桌后,白果眼一阵乱翻,早已看见这一男一女直到近前,尤以那男的年岁不大,两眼却神光湛湛,内功已有相当造诣,他看在眼里,惊在心里,只作没有看见,却轻轻咳嗽一声,他身后蹲着的那化子却在这时候,起身离去。

  秦玉二人哪知道这瞎子的来历,手牵手儿到了桌子前,柳媚叫道:“老先生,咱们来算命啦!”

  左宾欠身让她坐下,翻翻白果眼道:“姑娘是算命呢,还是拆字?”

  柳媚问道:“哟,你还能拆字?”

  她是在奇怪,这老头儿眼已瞎了,哪还能拆字呢?

  谁知左宾笑道:“不错,姑娘别看我双目不利,老头儿单凭一双手,你说拆字,还算过天下多少英雄豪杰呢!”

  柳媚喜道:“那么,我先拆个字吧!”

  左宾拿出字盒,略为一理,递了过来,道:“那么就请姑娘抽一张!”

  柳媚正要伸手去取字块,旁边秦玉早已探臂取出了一张,笑道:“我替你取一张吧。”

  左宾突然故意问道:“啊,旁边还有一位少爷吗?让你站着,真是失礼得很!”

  秦玉笑道:“你又看不见,怎知道我是站着的?”

  左宾道:“声有高低方位,不难辨别,何况老头这里只有一张座椅,哪有少爷倒坐着,反让姑娘站着的道理。”

  秦玉哈哈大笑,道:“不错不错,果然有些道理,那么,咱们这个字,就烦你老先生的清神,替我这位妹子测一测吧!”

  说着,把手中那张字块,递到左宾面前,左宾伸手接那字块儿,陡地见了秦玉这只手背上的红色肌肤,不觉大吃一惊,暗忖:咦,这家伙年纪不大,难道竟练过血影功么?

  他半惊半疑,接过字块,却又不便详端秦玉的手掌,只得缓缓拆开字块,一面心中直盘算主意,一面缓缓说道:“姑娘问什么事?”

  柳媚大眼睛转了一圈,道:“唔,我问一件东西。”

  左宾拆开字块,却是一个“木”字,他假意用手在字上一阵摩索,口里“唔唔”,脑袋瓜直点,道:“唔,你这是个木……你这是个木……”

  他手上摸着字块,口里说着字块,心里却直在揣摸秦玉的身分武功,盖因为当今江湖武林,尚未听说何人传过“血影功”,而“血影功”失传,早在数百年以上,左宾虽然所学渊博,也只据闻传过“血影功”的人,混身表皮均经剥落过,所以乍看起来,隐透红色,但他却无论如何也猜不透秦玉这种血红色的手背,是否真是传过神功的表现,因此,他这一心作二用,就颠倒地把柳媚拆字的话儿,接不上口了。

  柳媚听他尽只说那一句:你这是个木,没再往下说,不耐烦道:“老先生,我知道是个本啊,你倒说下去呀,木又怎么样呢?”

  左宾这才一惊而止,忙收敛心神,道:“姑娘你这问物,是穿的?戴的?寝的?用的?”

  柳媚想了想,说:“是用的。”

  左宾又装神弄鬼半晌,再问:“是金的?银的?还是其他材料做的呢?”

  柳媚道:“是玉做的!”

  左宾一怔,说道:“姑娘不要记错了,玉制物件,多数用作佩戴,哪有使用的物件,用玉来做的?”

  柳媚笑道:“当真是玉制的,我告诉你吧,是一只玉制的杯子,这东西招惹了好些贼匪,欲要抢夺,现在还不知道已经抢去了没有呢,所以我来问问字。”

  左宾略吃一惊,混身出了一身冷汗,道:“那么,这东西可是姑娘自己的么?”

  柳媚摇头,说:“不是我自己的,是另外一个人的。”

  左宾面上刹时变了色,将字块一推,白果眼一翻,说道:“这东西既不是姑娘自己的,又不知是否已经失去,这却叫老头儿无法推断,最好请姑娘回去看看东西在不在,那时再来问卜,尚为未晚。”






   
 



第 八 章  俪影双双

 
  柳媚一笑而起,道:“这话也对,事情还没能弄清楚,同也问不出所以然来。”

  秦玉掏了一块碎银,丢在桌上,转身待走,左宾却突然将他唤住,说:“这位少爷,字既没有拆,我也不好意思收你们这银子,常言道:无功不受禄。我听公子爷言谈嗓音,必主大贵,且最近便有鸿运当头,何不由我替你算上一个命,也好收受您这一锭银子的厚赏。”

  柳媚只当他不过是江湖术士,藉机想多奉承几句,多弄几个钱,便怂恿秦玉让他算一命,秦玉只要柳媚高兴,也笑着坐下。左宾道:“瞎子不能批命笔算,但老头曾得异人传授,传会摸骨,我替少爷摸摸骨,如何?”

  秦玉笑道:“要怎么个摸法呢?”

  左宾伸出一只右掌,掌心平摊向上,道:“用少爷将手递过来。”

  秦玉不知有他,坦然伸过左手,左宾一把接住,假作一阵捏摸,暗地低头,向他掌心中仔细一看,果见秦玉手掌上掌纹模糊,显然的确曾剥过表皮,锻炼过血影功。

  左宾此时,心里紧张,已达顶点,自知一个处置不当,害虎不成,必被所伤,他一颗心差一些要从口腔里蹦了出来,暗地里深深吸了一口气,真力贯注指间,藉势一把,早扣住了秦玉的“曲池”要穴。

  秦玉立时警觉,但穴道已被制住,这一来大出他意料之外,本能地从椅上一跃而起,右掌一翻,拍向左宾的前胸。

  左宾早有准备,顺势一带手腕,那桌子“哗啦”翻倒地上,右掌上突然一加力,五指犹如五道钢箍,紧紧扣住穴门,冷笑喝道:“你要活,趁早别动!”

  秦玉空有一身出奇本事,但要穴被制,一点力也使不出来,空自怒目相向,满脸全是一片血红。

  柳媚没想到怎么会突然动上手了,惊叫道:“你们是怎么啦,你这瞎子,快些放手!”

  四周瞧热闹的立刻全将注意力移到这边来了,人群一层一层,围了个水泄不通,七嘴八舌的,谁也猜不透这瞎子算命先生怎么捉住人家手臂不放呢?是姜太公捉住琵琶精吗?但女的在旁边没有事,捉住的却是个少年公子。

  看!那少年公子面上好难看,满脸全是血红色的。是得了急病?是要改原形了?怎么竟像个血人似的。

  左宾一手扣住秦玉的左膀,一手从椅后抄起那只青竹杖来,冷笑道:“小伙子,你究竟是什么人的门下,这一身血影功是从哪里练来的?”

  柳媚此时比秦玉更是心慌意乱,以她和秦玉这点肤浅的关系来说,秦玉的生死原不会在她意中,但是,此时她内心有一种连她自己亦无法解释的激动,恍忽左宾那一只右掌上扣着的并不是陌生的秦玉,而是她最亲密的家人或朋友,她似乎觉得一种感情上的重压,在迫使她无法作理智的抉择,那好像是说,当一个人正沉缅在美丽的梦境之中,连他自己也不愿醒来的时候,突然硬生生被旁人唤醒的感觉一样。

  柳媚不愿在此时失去秦玉,正如不愿从那绮丽的幻境立刻回到冷酷的现实,那远景才开始,她岂甘就此被无情的中断呢!

  她毫未犹豫,倏的欺身、纤掌一翻,向左宾擒拿秦玉的右臂直劈下来。

  左宾身形一转,把秦玉带到他和柳媚之间,同时左手一横青竹杖,喝道:“小贱人,你敢再动,我就先打发了你。”

  柳媚似乎毫未被他这种虚声恫吓所慑,“呛锵锵”连响,已将长剑撤到手中。

  四周百姓一见动了兵刃,哗叫一声,纷纷后退,空出当中丈许大小一个圆场。

  柳媚怒目横剑,指着左宾骂道:“瞎子,你放不放手?咱们和你无怨无仇,你为什么要突下辣手?”

  左宾冷笑说:“不错,咱们虽然素昧平生,但你们从何而来,往何而去,潜到这新乐城中,目的何在?只要你们把师承来历一一说明。瞎子说不定还交你们这个朋友,否则,却想不得姓左的要废了你们,以免血影功遗害武林,荼毒江湖。”

  秦玉趁左宾说话分神之际,暗将内力贯注在左臂上,他连连以眼色示意柳媚,要她多找些话和左宾胡扯,自己准备以“增肌缩骨”之法,挣脱他的掌握。

  可借柳媚少女心性,又在情急无主之际,那里领会得秦玉眼中之意,她一见左宾发言恫吓,要废了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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